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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疼,一路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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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骗我。你一直阻挠白可去德州,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米奇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
“米奇……”她欲言又止。她想相信他,又下不了决心。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米奇做好准备要和她面对所有问题,事实上他已经准备了五年。
“我……”贝莉犹豫。被米奇凝视着,她避不开。视线落在他眼角的痣上,她记得他把那叫做“种子”。昨晚的余温还留在心里,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涌上来,他的诗,他手臂上的疤,以及他失明的眼睛。
她一咬牙说,“我收了一个男人的钱,他让我阻止白可去德州。”
“为什么?”
“他是白可丈夫的哥哥,他不希望白可和他弟弟在一起。”
“怎么能这样?爱情是自由的。你怎么能跟他合伙欺骗白可。”
“别说的我好像罪大恶极似的,难道你没骗过我什么吗。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等日子久了,她自然会把这段感情忘了。”
“不可能。如果是真爱,多久都不可能。”
一股酸意涌上来,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那、那我们只要让她找不到他就行。”
“就像我找不到你一样?”
贝莉无言以对。她面对他,不是躲开就是被说服,或者更像是一只狐狸被驯服。
“我们去告诉她真相。”米奇拉起她的手。
“不,我不要。”贝莉负气蹲下。
米奇不勉强,从她身边走过。
贝莉听着脚步声走远,心里七上八下。
“我只骗了你一次,”快走出林子时,米奇忽然转身说,“关于那首诗,那是我从书上抄的。”
孩子气地做了个鬼脸,他跑出林子。
贝莉哭笑不得,抱着膝盖,脑子里空白一片。片刻后,一阵脚步声快速靠近,她警觉地跳起来,手腕被一把拉住。
“快走。”米奇拉着她往外跑。
“出什么事了?”她问。
“有人追过来了。”他说。
他们跑了几步,白可的车已经在林子里等着。借着树木的掩蔽,他们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在附近逡巡,像是在找什么。白可的车是蓝色的,躲在林子里很快就会被发现。
“我去把他们引开。”米奇边说边拿出随身带的背包。
“我们可以一起开车走。”贝莉拉住他说。
“不行,车子一动他们就能听见声音,”米奇低声说,“你们先走,我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他们的车弄坏。你们朝东南方向一直开,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就能看到66号公路,到时在路边等我,我会追上来。”
他背起包跳下车,包的带子被拉住。贝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笑着,把她紧紧抱住,用力地吻着她。
“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不会再放你跑掉的。”他松开她,又吻了吻她的嘴角,转头对白可说:“替我看好她。”
白可郑重地点头。
贝莉有很多话,但不知道该如何说。那个男人承诺要保护他们,可是现在情况又很难确定到底有没有危险。
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她摸上嘴角的濡湿,很后悔地想,刚刚应该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再次碰面后,她还没有对他说过这句话。
林子外有了声响,男人的声音喊:“在那边!”
脚步声和发动机的声音远去,白可迅速发动汽车。
才开了几分钟,后方发出一声爆破的声音,白可顾不得向后看,贝莉转身焦虑的跪在椅子上,风吹得她身子直往前倾。
不祥的预感非常强烈,就和五年前他们在街上狂奔时的感觉一样,他们虽牵着手,但每跑一步都像是在他们之间来开距离,慢慢变成一条鸿沟。
现在,她坐在车里,眼前的景物都在后退,世界仿佛无边无涯。她开始害怕,怕如果这次不回去,等她再回头时,他们已经是千遥万远。
“回去。”她对白可说。
“可是……”
“我让你回去!”眼泪涌上来,贝莉压抑住崩溃的冲动说,“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他。”
调转车头,白可沿原路返回。
“快!”贝莉喊。
油门踩到底,疯狂的速度让白可也开始不安。她很信任米奇,他应该能应付那些人,但贝莉的表现又让她觉得米奇此行凶多吉少。
砰砰两声,车子从铁轨上冲过,猛烈地震动让白可觉得脖子都快断了。
树林就在前方,那段灰白色的路面上一片狼藉。黑色的轿车斜在路中央,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车门躺在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在车的后方,躺着一个人,大半身体被车身挡住,只看到露在外面的鞋底。
白可呆住。贝莉推开车门,踉跄地朝地上的人走去。
看到满脸鲜血的毫无生气的米奇时,她哭都哭不出来了。她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他们才共处了一天,昨天他还一次又一次地抱她,用的力气甚至把她吓着了。此刻,她只要专心回想,还会有感觉,好像他一直在里面。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没有了呼吸。
“贝莉,别看了。”白可把贝莉从地上拖起来。那些人还没走远,其中一个已经发现了她们,正在向这里跑。
有一半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贝莉恍恍惚惚地被白可推进车,恍恍惚惚地迎着劲风流泪。
“他明明说过,我们要去洛杉矶,要生一堆孩子,要……”贝莉喃喃自语。
紧急的刹车带来的冲撞拉回她的神智。一列长长的火车在她们面前慢吞吞地前进,笨重的车轮击打铁轨发出阵阵轰鸣。
紧追在后的人趁机加快脚步,步步逼进。
“白可。”贝莉叫了一声。
“什么?”白可慌乱地试着把车往旁开。火车行进的巨大声响让她听不清贝莉的话。
“白可,其实我一直在骗你。你见到那个男人不是幻觉,他是唐一路的兄弟。”
“你说什么?”白可焦急得没办法用心听她的话。
那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长的一辆火车,哗哗地走了好久都没看到车尾。
千钧一发之际,失魂落魄的贝莉忽然镇定得让人惊恐,她取出储物箱里的枪,走下车,面对着一群追来的男人对白可大声喊说:“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你看到的一切。快走!”
火车终于驶过,白可听清了一句“快走”,但她的大脑无法做出反应,她还在等贝莉上车。
见她不动,贝莉抬脚踹上车门:“走!”
后面的人已经掏出枪,没有时间做更多思考,白可踩下油门,飞速越过铁轨。
望着狂奔的汽车,贝莉微笑着说:“白可,谢谢你。”转身直视着面目狰狞的男人们,她举起枪,一连放到三个。
还没来得及得意,胸口一痛,枪从手中掉落,她望着天空,直直向后倒去。
“老师。”带着回音的声音,像是从空旷的教室里传来
倒地的一瞬,她看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阳光充沛的夏日,敞亮的篮球馆,她站在一群散发着汗臭的男孩子面前点数人数。点来点去总少了一个,她想,等那个迟到的小子来了,一定要狠狠罚他。正想着,身后有人叫了一声:“老师。”
转过时闻到一股清爽的香味,她首先注意的是他脸上的一颗痣,稍后才问:“你叫什么?”
“迈克尔,迈克尔·贝,你可以叫我米奇。”
男孩的声音温和悦耳,自信地笑着,青春逼人。
“迈克尔·贝。”
她嗫嚅着嘴唇,此生最后叫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她决定闭上眼睛,永远和他在一起。
枪声远去。悲剧来得太快,白可还未来得及感到伤心,眼泪已经自动流出,疾风吹得泪水从眼角滑倒耳尖。她不断逼迫自己镇定,却逼出了无数个贝莉和米奇在一起的画面。她紧握方向盘,失声痛哭。
荒野已经冲破,那条破旧的老路安详地等在前方。隐约地,她听到米奇说:“一道光从天堂落下,女人在光辉里微笑着对男人伸出手。”
她擦干眼泪,随他的声音一起说道:“他们彼此相携,消失在万丈光芒之中。”
阳光下,一张生锈的66号标牌从车旁飞速掠过。

树欲静(二)

看着被打烂的门锁,唐一霆已经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
热拉尔一派闲适地靠在墙上,嘴里叼着雪茄。他像个看戏的观众,非常期待接下去剧情的发展。
“为什么不管什么事你总喜欢掺一脚。”唐一霆不悦道。
“咱们臭味相投。”热拉尔喷出一口烟说,“对破坏别人的好事情有独钟。”
“我干的缺德事可没法跟你比。”
脱下没来得及换的西服,唐一霆接过黎祥递来的外套,看了他一眼。黎祥脸上平静如水,或者那只是他洞悉一切后的淡然。
微微仰起头,唐一霆努力学习着黎祥的镇定自若,在去后院的路上,每一步都踩得扎实。
远远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坐在走廊外的松木台阶上。他停下脚步,解开领口的两粒扣子,让自己顺利地呼出一口气。
午后安静的阳光里是毫不知情地盛开着的花朵。前几天掉落在花丛里的纸飞机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了出来,机翼耷拉在枝叶上轻轻晃动。
他把外套披在衣着单薄的唐一路身上,随即在他身旁坐下。
“很难得你会主动找我聊天。”他说着,仰起头,让明媚的阳光打在脸上。他喜欢这个动作,喜欢被阳光照射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安全。
唐一路转头看他,嘴角略微带着笑意,说:“昨天秦清从图书馆找到一本介绍花草的书,据说矢车菊的花水可以洁肤养颜,用来泡茶能够治疗胃病。她给我泡了一壶,味道很清香。”
“是吗?”唐一霆没有回头,他眯起眼睛说,“那你尝过矢车菊真正的味道吗?”
“你尝过。”唐一路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嗯,我尝过。”唐一霆闭起眼睛回味着说,“一点都不甜,还有些苦涩,像在嚼茶叶,口感糟透了。”
“但你还是坚持吃了很多。”
“对。”想起小时候做的蠢事,唐一霆笑着点头,“对,我吃了好多,以至于花丛看着像被人从中间挖走一块。之后我就拼命拉肚子,腿麻痹了三天都没缓过来。那次把全家上下都吓坏了,除了老头子,他巴不得我们中间有一个人死。”
听唐一霆提起父亲,唐一路刻意忽略掉,说:“你发誓再也不吃了。”
“你记得真清楚。”脸颊晒得发烫,唐一霆低下头。身旁的人一直沉默不语。他长叹口气,对他微微一笑:“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猜到了真相。还真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相对于唐一霆的措手不及,唐一路此刻更多的是平静。原本父母双亡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打击,他还未来得及质问他们,一切便结束了。就好像他中途退出戏院,再回去时就只看到舞台上拉起来帷幕,他怪不了任何人,唯有带着遗憾平静离开。
但他没有消沉,因为那时的情况太特殊,他有病,还有白可。虽然二十多年来的精神之塔崩溃了,另一座已然建立。还有什么值得再纠缠的呢?
如果有,那就是最后的结案陈词。他想听这位当事人把所有的真相亲口叙述一遍,以了这么些年来的意难平。
“我被送走以后,你在医院住了几天?”他问。
“一周,”唐一霆说,“那几天我每晚都听到妈在哭,爸总是骂她,让她就当你死了,当从来没生过你。从那天以后,我就没办法走路。虽然腿早就恢复了知觉。我真是被负罪感折磨惨了,拼命让人在后院种菊花,拼命讨好妈妈,甚至不惜模仿你说话的语气神态和口头禅。可是没用。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没几年就病倒了。我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她去世了。也就是那天,我重新学会了走路。”
“可这并不是因为你的负罪感消失……”
“没有,我的负罪感从来没有消失。相反,我觉得自己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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