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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高宇涵眼神中的暧昧已经毫不掩饰，打着哈哈说要尽地主之谊，立即吩咐人去取车送两人离开。
我只得请林昭转告钟寒声，被空小心搀扶着出了大厅，看看周围没了人，我用力甩开空的手臂，狠狠道：“你偏要这样故意让人误会么？”
空一脸无辜：“误会什么？鹰说跟你在一起时要做护花使者，寸步不离地保护你。”
我哭笑不得，心想难道鹰要对自己使美人计么？空高大俊朗的外型确实很讨喜，应该算是女孩子最喜欢的类型，可自己却不会喜欢。我点头道：“谢谢空，谢谢鹰。你们的好意我想我不需要，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虽然是话不投机，我仍然礼貌地让空送自己回去，半路上遇到前来接我的阿红，就和空告辞了。回到龙润山庄，简单洗漱一下就倒在了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也不知想些什么，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额头上温暖的湿意弄醒了，闭着眼推开，这温暖又移到了脖颈，缓慢地擦拭着向胸前滑过去。我猛然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是一双关切的眸子。脱口叫了声“声哥”，忙要坐起身，被一只手掌轻轻按住，钟寒声弯起眼睛，责备道，“喝这么多酒做什么？出了好多虚汗呢。”
他重新沾了热水，温暖的毛巾轻柔地在我头脸上移动，眼看着又擦到了脖子，他的手放在我衬衣的第一颗纽扣上，略一犹豫，被我一把按住：“声哥，我自己来！”
钟寒声松了手站起，说，“既然醒了，干脆去冲个澡吧，我去厨房端碗醒酒汤来。”

看着钟寒声出了门，我立刻跳起来冲向浴室，以最快的速度冲淋了全身，穿好睡衣出来。过了一会儿，钟寒声端了汤进来，已经见到我湿漉漉地站在了沙发前。他笑道：“速度真快，我还怕时间长，汤又凉了呢。”
“谢谢声哥。”我微红着脸接过来一口一口喝着，忽然听到一旁的钟寒声问，“听说你跟美国来的那位Kong先生一见如故，很谈得来？”
我一口汤差点呛着，咳嗽不停，钟寒声伸手过来给我轻轻拍着后背，淡淡道：“小心些，情人或许有人和你抢，这碗汤可是你自己的，不用急。”
刚刚顺过来的一口气又被钟寒声的话惊得倒了回去，我弯下腰一阵猛咳。等呼吸顺畅了再看钟寒声，已经微沉着脸靠在了沙发里。
一定是高宇涵饶舌多事！
我哀叹，只能解释道：“今天高宇涵先生介绍他的美国合作对象给我认识，正好我不舒服，这人就送了我一段路，暂时还没什么交流。”
钟寒声的脸色慢慢和缓，闭上眼过了片刻，低声道：“我要结婚了，小渔，替我高兴么？”







第28章　第　28　章
“恭喜你，声哥。”我低声道贺，心里却殊无喜悦。
“如果雅涵明年能生个儿子，我父亲就打算把钟家家主的位子传给我。”钟寒声微微苦笑，“看，中国数千年的传统永远不会改变。”
我听着心里有些发堵，只能垂手站在他身前不言不动。我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想结婚，他虽然威风八面，其实并不快乐，可我却帮不上一点忙。

夜晚恹恹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两个人一坐一站，很久都没人再说话。直到我以为他睡着了，想拿一条毛毯来给他盖上，钟寒声忽然开口：“裴之琪今晚没来。”
我这才想起，以往这样的酒会，裴之琪虽然并不热衷，但是也很少缺席的，今天或许是不想面对钟寒声的喜讯吧。我迟疑着说：“我今天下楼时见到郑寒的车，大概又是来接琪姐下班的。”
“还真是做了居家女人了。”
钟寒声淡淡说了这么一句，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早点休息。”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以至于我琢磨了一晚上的一句话都没来及对他说，“声哥，我想搬出龙润山庄。”
我呆望着他挺拔健硕的背影出了门，慢慢坐入了沙发里，蜷起双腿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地埋进手臂里。
我实在有些痛恨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的喜怒哀乐，竟然这样轻易地牵动了自己的情绪……

第二天，我和空见面，空详细介绍了自己这次来C国的任务，主要是查清青龙帮、东星与旧金山的交易。空说他们正在加紧收集各地与米勒合作的各条线的资料，是为了有足够的证据，将旧金山黑帮一网打尽，并不是专门要针对谁，他们是国际安全组织，要对世界范围内的安全负责。至于本地的黑帮，由本地警方负责，他们是不过问的。
我听着竟然渐渐放下心来，可空接着告诉我，关于King酒店事件A组织已经查清楚了，来自旧金山警方的确切消息，当年确实是青龙帮向双方泄露的机密。
这两句话鹰告诉过我，可今天从空嘴里郑重其事说出来，感受又自不同。
大约我的脸色很不好，空向我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鹰让我转告，为了翔，只此一次。然后我们会销毁你的所有档案，今后A部门的人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垂下头沉默了很久，终于慢慢道：“我答应你们，只此一次。”

机会很快就来了，青龙帮与米勒的第二批交易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虽然钟寒声和程风等人并不刻意防着我，可我仍然早出晚归，尽量让自己避开青龙帮的日常行动。
虽然我知道自己应当毫不犹豫地铲除旧金山黑帮、灭掉青龙帮替翔哥报仇，可潜意识里，我仍然不愿让自己做出背叛钟寒声等人的行为来，因为，我现在已经很难将这些血性汉子和背信弃义的出卖者联系起来。
我的心里充满了痛苦的、难以选择的矛盾。
这天下班后，我仍然没有回龙润山庄去，而是约了商界的朋友到山顶会所小坐。几个人玩了一阵，兴致勃勃相约去山上小猎场打几只野味，我不愿去，一个人留在包房里等他们。中间去了趟洗手间，刚要回房，突然发现父亲乔晋从会所大门进来，我下意识地转身避到了一株绿萝后，反应过来，自己都觉着好笑。
我定了定神，理好衣服，向父亲进去的房间走去，不料身侧忽然有人赶过来，一转头，正看见郑寒大步从我身旁越过，进了乔晋的包房。
我愣住，片刻后慢慢退回自己的房间。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父亲这个本分的商人和郑寒这个正宗的黑帮头领有什么交涉，难道是郑寒故意刁难父亲？
这个想法一进入脑中，顿时紧张起来。乔晋再怎么薄待自己，到底是父子血亲，割舍不下。

我轻轻推门出来，长长的走廊昏暗寂静，偶尔有服务生过来送茶饮。踏着柔软的长毛地毯慢慢走向乔晋的房间，这时，有一个服务生过来，正要敲门进去，我一步赶过去，将两张大额纸钞在他眼前晃了晃，塞入了他的衣袋里，接着揭开茶壶盖子，端起茶壶假意闻了闻，两根手指却已经灵巧地将一只纸片状的窃听器贴在了茶壶底上，我放下茶壶朝这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服务生大约以为是保镖例行检查，弯了弯身子，敲门进了房间。我借着房门开启的瞬间瞥进去，发现屋里只有乔晋和郑寒两个人，神情都显得很严肃。我立即回了自己房间，打开了手机耳机，调好频道。

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过，里面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是父亲乔晋深沉苍劲的嗓音。
“你放心，我整个乔氏都是你东星的后盾，郑老六得不到的，我都可以帮你得到！我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今天！”
“要想从青龙帮手里抢生意怕是不容易。”郑寒的声音有些烦躁，“米勒说帮里的大佬都倾向于钟寒声，要慢慢来，找到他的把柄才好动手。”
“哼，青龙帮欠我们的几千万，很快就会让他们还回来！”
我只听了这么几句，早已经全身冰冷，耳朵嗡嗡作响，接下来耳机里噪音变大，两人又说了什么，一时也没听清。
闭上眼重重靠在沙发靠背上，我心里一片茫然，原来……父亲竟然一直参与东星的黑帮交易！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让我顿时无措起来。

这时，门轻轻一响，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进来。我以为是几位同伴回来了，刚直起身睁开眼，就被一只枪抵在了额头上。
郑寒弯下腰，揪住我的领口冷笑道：“我以为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打我的主意，不怕我一枪崩了你么？”
我还没说话，乔晋已经过来推开了他的枪口，“你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郑寒收了枪退开，临走时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乔先生，好好管管你的女儿，不要让他闯祸。”

我直直望向在自己对面坐下的父亲，涩声问：“爸，你……贩毒？”
乔晋看着我，痛苦地摇头：“小渔，相信我，这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我被郑老六所逼走上这条路，我们乔氏所有的资金都投到了里面，已经回不了头了！”
我按住他的手：“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不要再和郑寒合作了！”
乔晋苦笑：“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你爸已经老了，哪里还能重新开始。除非……”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不会帮我的。”
我扑过去抱住他，“爸，我会帮你的，只要你能和黑帮划清界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乔晋伸手搂紧我，慢慢道：“小渔，爸虽然从小对你不亲近，可我心里却是最疼你的。你大哥天天在公司忙得没日没夜的，我可舍不得你去呢。”
我把头深深埋入父亲的怀里，静静听着耳旁自胸腔里发出的醇厚回音，心里暖暖的。从有记忆起，仿佛就没有过这样亲近的一刻，我幸福得几乎要飞起来。
“其实我们乔氏退出黑帮并不难，只要能找到东星和青龙帮跟旧金山黑帮交易的证据，交给警方，釜底抽薪断了这条线，就能脱离黑帮的控制了。”
我身体颤了颤，父亲并没有察觉，他接着说，“我手里已经有东星的证据了，现在只缺青龙帮的资料……”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推开乔晋站了起来：“爸，你也要这个？”
乔晋愕然：“还有谁要？是陆真么？”
我摇头，拿起一旁的外衣，感觉到自己连指尖都在发抖：“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回头我再和您联系。”说完，我再也不敢看父亲一眼，飞快地逃了出去。
鹰要这份资料，陆真也曾要自己帮他，现在，竟连父亲都出面向我讨要。
我忽然间觉着自己几乎就像是四面楚歌的霸王，不，是背叛圣人的犹大。一方面受着良心的谴责，另一方面还继续着不可饶恕的行径。

路上，我又接到了鹰的电话：“飞，这次交易就在这几天了，你要尽快拿到东西。”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希望你也能遵守诺言。”
我默默挂上电话，问前面开车的阿红，“阿红，你进青龙帮多久了？”
“总有十年八年了吧。”
“那见过钟海么？”
“见过，海哥和声哥长得一模一样，平时都顶着声哥的名头做事，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是两个人。”阿红从后视镜看了眼我，笑嘻嘻道，“当年还是海哥亲自收的我呢……我从小没爹没娘地就跟着街上小混混偷钱，一次偷到海哥身上，他说我有点本事，让我跟着他，我不愿意，他就让我跟了风哥，还出钱供我读书……可惜咱没学出什么来，只能拼了命做事来报答他的大恩大德……两年前海哥去世，我偷偷哭了好几次……”
阿红絮絮叨叨说着些陈年旧事，我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断断续续听进去一些。城市隐约的灯火在远处闪烁，我暗暗告诉自己，该做的，不要犹豫！

在今晚回到龙润山庄之前，我不会想到，我和钟寒声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