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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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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停下了脚步,垂着脑袋在昏黄的路灯下站了良久。那些执著的小飞蛾在他头上盘旋着冲向炽热的灯泡。然后他低着嗓子说:
青春祭 一度(6)
楚寒……她是我见过的人里面生活得……最用力的……也是最努力的……我羡慕她那种不怕烫不怕疼的认真……还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楚寒那头如鬼般的乱发映上一大圈朦胧的黄色光晕。张祺突然站直了身体,缓慢地朝她走过去。我知趣地转身走入房间。
当晚楚寒沐浴完毕,走出来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点开QQ登录界面。我见她又要和“零度”进行一番彻夜长谈,不禁开了腔说,楚寒,我今天和张祺聊到了你……
我知道。她迅速甩给我一句话,手指开始噼里啪啦地飞快跳跃起来。
可是他还没说完就被你打断了。我不客气地指出来,问,你就不想知道全部的答案?
一点也不。
楚寒,我语气缓和下来,拉过一张椅子。张祺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他需要我,正如今天那位老奶奶一样。她似笑非笑地对着屏幕做了个鬼脸。我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叫:你居然把这两个人划分到一块?
那有什么的。我自己生活这样不自在,能让别人快活一些,有什么不好。她继续用一种无所谓的、但足以让我发疯的语气说着心寒的话语。我看了她半天,才说,楚寒,你哪里生活得不自在……
现在她的脸完全转向了我,被电脑射出的蓝盈盈的光弄得更为恐怖,甚至有些苍凉。她开口说,这个问题……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
我不置可否。她索性一口气向我说来:我不爱张祺,当然,一点点的喜欢兴许有——就像我关心路边的陌生人一样,在我心里他们没有本质的差别。如果有需要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为别人做能让他们开心幸福的事情,但即便如此,在我心里面,仍然不会对他们放再多一点的感情。
……你以为你是观音啊!我只能这么回答她。她扬起嘴角淡然一笑,又转去看屏幕上已经刷了半个页面的留言,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作家,你知道吗?初中的时候我还是个诗人呢。我记得有一首得意之作,嗯……叫什么,好像忘了……
我只好默不做声地离开了这个没有心肝的高楚寒。
其实不光楚寒,连我们周围大部分人都一度以为她会这么潇洒下去。没心没肺,人见人憎,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又不是靠人宠靠人爱存活的娇小姐。有一个张祺对她掏心掏肺她都嫌多余,何况旁人说什么做什么。
青春祭 一度(7)
可是走夜路多了难免会撞鬼。大四第一个学期,楚寒终于挨了通报批评和留校察看。原因是她给四个同学写了论文,独独漏了自己的没完成。聪明如高楚寒,任我怎么敲破脑袋也想不出她会干这种愚蠢透顶的倒霉事。院长对此事怒不可遏,屡次给她进行洗脑。楚寒的成绩极好,我们的导师一心要将她栽培成一个优异的同声传译。可是楚寒说,她学英语不过为了到处旅游。这一下彻底激怒了老师们,觉得再也不能对她特殊照顾了。那个秋天楚寒的处境前所未有地险恶。起初我还颇担忧了一下子,后来看她依旧面不改色地在网上神侃,我彻底折服了。结果在她和“零度”恋恋不舍地道过晚安之后,她没有往她床上走去,而是抱着张祺送她的泰迪一屁股做到我床边。
干什么?你要做什么?我警惕地盯着她。
不干什么。她粲然一笑。我跟“零度”说了我如今的现状,结果他破天荒给我看了他的身份证,崔浩龙,杭州人。他说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
可是楚寒——我疑虑地止住她的话头。
作家,你想象得出来这样的乱摊子吗?本来我在学校里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老师同学都不愿理我了,我父亲今天还要挟说要把我带回老家去——她惨兮兮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所以呢?我小心翼翼地问,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我想向你借一千块。我现在手头上没现金——等到合适的时候我自会去银行提款还你——我父亲那边什么也别说,学校那里我会办妥。她眼睛眨也不眨,直盯着我。
喂,喂,可是张祺——
别管那么多啦!你知道我父亲是什么人吗?土财主,暴发户一个,没什么文化,我要是敢大张旗鼓地逃跑,迟早被他用一台拖拉机拉回家。
你要一脚踏两船吗?我语气虚弱地问她。
我高楚寒才不干这样的事。这叫弃船逃命。她振振有词。
11月1日,楚寒销声匿迹。张祺已经开始习惯自己一人上课吃饭去图书馆。他八成猜出怎么回事,也不来问我。好几次我看他拿着筷子或是书本在怔怔地发呆,可怜的人,瘦了一大圈。我的确以为楚寒不会再回来了。11月30日,我从图书馆晕头转向地走回宿舍时,被床上那团乱七八糟的毛发吓了一大跳。楚寒居然自动滚了回来,不仅如此,还连本带利地把一沓人民币扔在我书桌上。我一度很想知道她的经历,她这个月的生活,过得好不好。可惜楚寒白骨精一个,又不化妆,看半天也看不出她胖了瘦了,黑了白了。只是不再嬉皮笑脸,惨惨淡淡地静坐着,誓要我先开口发问,才肯跟我说话——
青春祭 一度(8)
楚寒,你找到那人了么?我轻声轻气地问她。
找到了。呸——她夸张地做了个吐痰的动作。什么崔浩龙,我当他是个能玩能疯的家伙,居然是个心理治疗师,拿我做实验的——
我一听就乐了,敢情这段经历还是有点意思的。我刚想问问她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她突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到鼻下深深嗅了嗅。我被这个动作弄得寒毛倒竖,全身僵硬起来。我说,楚寒,楚寒,你——
我学会抽烟了。她漫不经心地说。放心,不是吸毒。我也吸不起。
我瞠目结舌地瞅着她。她很快表现出了不耐烦,放下二郎腿就往外走,一直走到门口我才突然回神喊她,等等,楚寒,不能走!
她自顾自地转角,说,我回来还了你钱就走,学我不上了,文凭我也不要了。我高楚寒不欠人钱,更不要连钱带情一起欠。改天你出书了,我会去买。只要我口袋里还有张钞票——突然顿住,像被呛到一样剧烈咳嗽起来。我追出去,搂着她的肩膀。尖尖的,硌得生疼。我扶着她在宿舍楼梯旁的平台坐下,想说什么又无话可说,只好傻里傻气地冒出一句,楚寒,不要抽——
她尖刻地笑了一声,动手在兜里掏了一支七星,咔嚓一声点燃了,故意当着我的面大吸一口。我已经完全没词了,难过地看着她。楚寒把脸别过去不让我看,她喃喃地说,我平生不主动得罪谁也不故意加害谁,够坦荡磊落……就算做错事,老天也不会绝我的道路……我高楚寒,丢不起这个人,更不要当羊羔等着挨宰!他们要怎么处置我都不管,反正我是铁了心不乖乖就范的……昨天回来在车站买了份报纸,看到我父亲……唉,不说也罢。反正总有路可让我自己闯,我谁也不怕。
言语之间,不见悔过,更是只字不提张祺。我见她这般铁石心肠死不悔改,心中自是翻江倒海。说到底,她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我们之间有什么情谊,仅仅是为了还清债务;她说的这些都更像是她内心的宣言,并不是对我的什么真情倾吐——高楚寒就是这样能叫你随时随地感觉到她的寒冷、淡漠的女子,没有半点温存。
你看,下雪。她简短地说了一句。我抬头看看铅灰色的天空,的确如此。可是我还不到那样触景伤情的分,更不知如何面对着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去煽情。她嘴里是笑着的,瞳孔还有色泽,脸色苍白,头发纠结成一大团。看着真叫我心里打翻了冰块和胡椒。
青春祭 一度(9)
我记得我曾经的确是写过一首诗的,里面写到了雪呢。奇怪,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她拍拍脑袋,用胳膊抱着脖子,很快沉寂下来,宛如睡熟。鹅毛般的雪轻轻扬扬地飘洒了一天地,一枚雪花飘落下来,覆在楚寒的头发上。我一直盯着它,居然许久才融化。
从此我就再没见过楚寒了。张祺、我和其他曾经嘲笑轻视不齿过楚寒的同学相继毕业。在我们穿着厚重的学士服拍毕业照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我们的导师对着一张没有名字的毕业证书轻轻地叹气。大家将宿舍里的东西用小车或卡车大袋大袋地打包回家,我在清扫床脚下的时候倒腾出了一本日记,只写满了半本,上面居然是楚寒的字迹,述说着无关痛痒的小事,其中很多都提到了张祺。她曾经参加过二十七次社区劳动,刷过牛皮癣也扫过大街,给老人们喂过饭也给孤儿们洗过衣服;她将图书室里几乎所有的英文小说都读过或是翻过,成果就是四篇署上他人名字的论文;她在宿舍里种的番茄和草莓结了一盆果子,最后分给舍友们吃完了自己一个未沾;她极厌恶甜品,张祺买给她的糖和巧克力顺手放在茶几上不一会儿工夫就会踪影全无;张祺一次买给她的99朵玫瑰不知道被谁塞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让她心疼了很久——都是钱啊!张祺写给她的情书和信都原封退回给他了,错字病句都一一修改过,并叮嘱他下次稍加润色就可以直接抄给别的女孩子;她的父亲寄来的生活费她每月都会存下一半,目的就是为了旅游——或者说出走,出走……
我把日记本丢进了垃圾桶。我想没有人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字字句句。楚寒原是个有心甚至可以说是有爱的女孩子,她对张祺或许并非总是那样决然,对旁人或许也并不是不尽漠然——只是她最终成为了那样的人,为什么呢。
后来我一度想过要到杭州去,终因了工作的繁重,或者说,想到要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此作罢。我毕竟不如楚寒一样对陌生人总是热心肠,或者说一边心肠如铁一边出手相助。谁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呢?崔浩龙,也就是“零度”,他只是楚寒电脑那端一个个飞快跳跃的汉字,一个让我们哭笑不得的局。至于张祺,就更是个悲哀的主,因为从始至终他除了一个名号之外,什么也不曾拥有,什么也不曾保留。楚寒就是让我们又爱又恨的过客。
青春祭 一度(10)
从希腊回来,我转了工作,进了出版社当编辑。年间发行了一本小说。某天助理小肖捧了一个纸箱走进办公室,坐下来就开始对我的读者们的来信挑挑拣拣,突然间她惊奇地“咦”了一声,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好笑地跟我说,居然有个读者给你寄了一本你的书——她是怎么想的,是认为你手上没有自己的书吗?还是想要签名?可是她也没留下地址呀。
我伸手去夺小肖手中那个羊皮信封,果不其然是欧洲来信。我不禁对着信封咧嘴一笑,因为写信人那一栏上赫然注着:我有钱了!然后翻开来一看,信封的内页上写着细小的几行中文字——
一度
我的世界是一场漫天大雪
有人观望过
有人驻足过
有人流连过
有人离开了
但从来没有人
给我增添过一度的
温暖
青春祭 标本(1)
文/陈奕潞图/水泥
陈奕潞
柯艾签约作者
第一届“文学之新”新人选拔赛人气选手
代表作:《狗影子》
一
他提前十分钟就到了。从一开始就站在离门稍远的地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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