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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衣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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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违章建筑的木屋区。万皓然告诉过她那些火柴盒般的屋子,他说政府要把它们拆除,改建
市民公寓……她奔过了小径,地上全是泥泞和落叶,她那白色的裤管已经又湿又黑了,她的
头发上滴著水。她终于找到了那片住宅。
一间又一间的小木屋毗邻而建,密密麻麻的像许多杂乱堆积著的积木。地下是厚厚的泥
浆,大大小小的泥潭,她踩了过去,裤管和鞋子都深陷在泥泞里。许多小孩在雨中踢著足
球,浑然不管那地上的积水和天上的雨雾,一个球飞上了她的胸口,打得她好疼好疼,毛衣
上立刻留下了一片泥渍。
“对不起哩!”孩子们嚷著。
她没有生气,只是焦灼的问:
“万皓然住在什么地方?”
“那边!那边!那边!”十几只小手指著十几个方向。她困惑了。
有个年轻女人走近她,她手里拿著个大铝盆,盆里是才洗过的衣服。她这才注意到,空
地上有个水龙头,许多妇女正在那龙头下洗著衣服。难道,这么多住户只有一个水龙头?她
迷惑的看著。“我们要共用水龙头。”那年轻女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本来,市政府也
决定要改善这儿的供水问题,但是,房子反正快拆除了,自来水厂也就不管了。”
她正视著这年轻女人,思想和理智都回来了。这年轻女子大约只有二十几岁,长得似曾
相识,那浓眉,那明亮的眼睛……她心里恍恍惚惚的,那女人笑了笑。
“我是万洁然。”她说:“我听到你在找我哥哥!”
哦。她恍然大悟,明白她为什么看来如此面熟了,他们兄妹长得很像。她注视著万洁
然,穿著件简单的棉布洋装,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她奇怪她居然不怕冷。
“你哥哥——”她有些紧张的问:“在家吗?”
“在。”万洁然打量著她,目光和万皓然一样的锐利。雅晴觉得她已经看穿了她,一个
淋著雨来找男人的女人,她会轻视她吗?她的脸在发烧了。“跟我来!”万洁然说,不经心
的加了句:“你很像桑桑。”梦的衣裳22/30
“哦。”她一怔,本能的问:“你认识桑桑?”
“当然。”万洁然盯著她。“她一度是我哥哥的女朋友,我怎么会不认识她?”她在一
幢小屋前站住了,把她拉到屋檐下,让她不会淋到雨,她很深刻的注视著雅晴:“为什么要
找我哥哥?”她单刀直入的问。“哦!”她瞪大眼睛愣在那儿。“唉!”万洁然轻叹了一
声,那水灵灵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我哥哥是个天才,他会弹吉他,会唱歌,还会——吸
引女孩子。总有女孩子找他,从他十六岁起,就有女孩子找他。他跟她们每一个玩,但是不
动真感情。直到他遇见桑桑……”她顿了顿,紧紧的注视她,忽然问:“你就是雅晴?那个
到桑家来冒充桑桑的人?”
雅晴的心怦然一跳。“他告诉了你?”她问。
“是的,我们兄妹之间没有秘密。”她又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著真切的寥落与无奈。
“如果我是你,”她清晰的说:“我会离他远远的!”雅晴的心又怦然一跳。
“为什么?”她问。“我们兄妹……都是在强烈的自卑和耻辱中长大的,尤其哥哥,他
受的苦难比我多,他又有天才,于是,他也骄傲。你不会了解一个又骄傲又自卑又有天才的
男人是什么?他……”她对她深深的摇头,亲切而诚恳的说:“他不是你心目里的神。他心
中有个魔鬼,那魔鬼始终在折磨他,使他变得暴躁而凶狠。他不适合你,就像当初不适合桑
桑。”她凝视她,问:“真要见他吗?”“要。”她迷茫的说。“好。”万洁然带她走往另
一幢木屋,绕过正门,她拍著旁边的一扇边门,嚷著:“哥哥!有人找你!”
木板门“呀”的一声开了,万皓然只穿著一件运动衫,赤著胳膊,挺立在门口。一眼看
到雅晴,他的眼光就锐利而阴沉起来,他的脸板著,没有喜悦,没有惊奇,也没有任何诗情
画意的关怀和柔情,他怒声问:
“谁要你来找我的?”“是我自己。”雅晴低语。
万洁然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转身就走了。雅晴仍然站在雨中,等待他邀请她进去,她又
湿又冷又怕又沮丧。她忽然懂得了一些万洁然的意思,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绝不
是在寒星或梧桐树下扣弦而歌的那个热情的天才,而是个陌生人,她几乎完全不了解他,他
的身子像尊铁塔,他的脸色冷得像块寒冰。“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完了,”他其势汹汹的
说:“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因为——因为——”她咬咬牙冲口而出。“我们之间并没有
完,我来这儿,向你解释,我不能让桑尔旋那样躺在那儿,我必须帮助他,即使他是个陌生
人,我也要帮助他!”
“他不是个陌生人!他是个在追求你的男人!”
她呆呆的望著他。“你在吃醋了。”她说。
“哈!”他怪叫,脸色铁青,眼神凶暴:“我吃醋!我他妈的在吃醋!你讲对了,我是
在吃醋!别以为是你的女性魅力或是什么特点让我吃醋!别自作多情以为我爱上了你!我唱
那些歌根本不是为你,而是为那些听众,那些掌声!他们喜欢听这类的歌,我就唱这类的
歌!你说我吃醋,也有道理,因为,你当时选择了有家世,有学问,有品德的上流绅士,而
放弃了那个天生的坏种,那个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流氓!”“不是的!不是这样!”她急
切的说:“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现实,那么虚荣,那么……”
“好的!”他打断她,冲出门来,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进房间来:“睁大你的眼睛
看看这房间!”
她睁大眼睛看著,房里相当阴暗,一股潮湿的、腐败的霉味扑鼻而来,房里有一张木板
床,上面杂乱的堆著一床脏兮兮的破棉被,房间大约只有两坪大,地上堆满书籍、乐谱、吉
他、报纸……和各种杂物,然后,就是四壁萧然,再有,就是屋顶在漏雨,有个盆子放在屋
子正中,在接雨水,那雨水一滴滴落在盆中,发出单调的、规则性的“噗噗”声。
“很有诗意吧?”万皓然说:“小雨一直一直一直的飘下,风儿一直一直一直的吹打。
很有诗意吧!这里是我的家。隔壁躺著我的母亲,因为风湿病发作而不能动,我的妹妹只好
去帮人洗衣服。而你,娇贵的小姐,你昨晚弄砸了我惟一的工作,寒星把我解聘了。”
她看著他,头又开始撕裂般疼痛起来。她急急的、热心的、激动而真挚的说:“万皓
然,这并没有关系,贫穷不是克服不了的敌人!你有天分,有才华,只要你努力,你可以改
变环境!听我说,万皓然,桑园当初也是桑尔凯他们的父亲赤手空拳建造的……只要你愿
意,你也可以盖一座桑园!”
“哈!”他怪笑著:“梦娃娃!”
梦娃娃?她怔了怔,憋著气,忍耐的说:
“不,万皓然,我知道你叫桑桑梦娃娃,桑桑或者是个梦娃娃,我不是。万皓然,我说
的都是真话!你不要轻视桑尔凯和桑尔旋,他们都工作得又努力又认真,他们并不完全靠父
亲留下的事业来撑场面,他们是……”
“住口!”他厉声喊:“我知道他们优秀,他们伟大,他们努力,他们是杰出青年!所
以,去找他们!去选他们!何必跑到我这个流氓窝里来!你走!你给我马上走!”他指著门
口,脸上的肌肉扭曲,眼色凌厉而冷酷,他吼得那么响,震得她的耳鼓都痛了。她立刻知道
她又错了,她不该提起桑家兄弟,不该用他们来举例。她挣扎著,头昏昏而目涔涔,心里有
种深刻的、惨切的悲哀。桑尔旋曾愤怒的叫她去找万皓然,那个英雄,那个明星!万皓然却
愤怒的叫她去找桑尔旋,那个伟人,那个杰出青年!“万皓然,”她凄切的说:“你不要生
气,请你别生气!我希望能帮助你……”“帮助?”他更怪声怪气起来:“你有没有弄错?
我万皓然从小自己打天下,我会需要你这个娇小姐的帮助?你不要让我把牙齿笑掉!”
“不。”她固执的说:“你需要帮助,你又孤独又寂寞又自卑,你像个飘荡的游魂,你不知
道自己的目标,甚至不去追求你的前途,你需要帮助。就算我是个梦娃娃,让我帮你去做
梦,有个作家说过,当你连梦都没有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万皓然,”她把发热的手
放在他的手背上,迫切的说:“允许我帮助你!”他像触电般跳起来,涨红了脸:
“我是没有梦,我是什么都没有!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最讨厌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偏
偏你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昨晚我已经说过,我要和你断绝交往,你为什么还要缠住我?你是
白痴吗?你看不出来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吗?你为什么不滚得远远的!你为什么要来招惹
我?假若你认为我爱过你,那你是疯了!你对我,只是桑桑的影子,现在,趁我把你丢出去
之前,你这个扮演天使和女神的小丑,你走吧!你走!走!走!”她仓促后退,再也无法在
这小屋子里待下去,再也无法在这诟骂和侮辱中待下去。她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喊,就逃出了
这小屋,就像她早上逃出桑尔旋的房间一样。
雨更大了,哗啦啦的下著。她开始奔跑,茫无目的的奔跑。她的脚踩进了水中,她跑进
了树林,树枝勾住了她的衣服,她跌倒了,她再爬起来。她的手指被荆棘刺伤了,在流血
了。她的白长裤已经又湿又脏,她的头发水淋淋的披散在脸上。她跑著,跑著,跑著……最
后,她已经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跑,因为,她的头痛得快要裂开了,她眼前全是星星在闪
耀,在跳舞。她耳边像敲钟似的回响著桑尔旋和万皓然两人给她的咒骂,她喘著气,觉得自
己简直不能呼吸了。但是,她脑子里还有一句对白,一句清晰而恼怒的对白:
“……你要杀了奶奶吗?……不,陆雅晴,你不许走!你要把你的戏演完!”是的,她
不能走,她要去演戏。
她就这样跌跌冲冲,跄跄踉踉的奔进了桑园,眼前似乎有一大堆模糊的人影,她听到惊
呼声,听到奶奶那又焦灼又急切又悲痛又怜爱的狂呼声:“桑丫头,你怎么了?”
“奶奶!”她抓住了面前那双粗糙的、满是皱纹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一般。
“奶奶!”她呼唤著,努力想阻止自己的头痛,努力想集中思想:“奶奶!我想………走,
我……没有走,我回来……演完我的戏!”
她倒了下去,最后的意识是,奶奶在一迭连声的狂喊:
“打电话给李大夫!打电话给李大夫!”梦的衣裳23/3012
雅晴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她知道自己病了。奇怪的是,从小她就结实而健康,从不知道什么叫晕倒,什么叫休
克,连伤风感冒都难得害一次。而现在,病势却来势汹汹。有好几天的日子,她都陷在半昏
迷的状况里。隐隐约约的,她也知道自己床边来来往往穿梭著人群。奶奶、纪妈、李医生、
尔凯、尔旋、宜娟……是的,尔旋也来过,她确定这一点。但是,在那周身烧灼似的痛楚,
和脑袋里撕裂般的疼痛中,她一直在哭著,喊著,说著,说些什么,喊些什么,她自己也不
清楚,只觉得一忽儿像沉溺在几千万丈深的冰渊里,一忽儿又像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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