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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看着。

陈公公拉着她依旧坐好，笑道：“托姑娘洪福，前几天皇太后下旨，给我们赏了这个。”

黛玉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跟我又有什么干系？”

疏影给她行了个礼笑谢道：“当然是托姑娘洪福。那天二太太嫌姑娘丫头多了，公主知道了很不自在，想着我们若是有了品级，就算是内官，若有人再当我们是丫头，就不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自然没告诉姑娘，免得姑娘多心。”

黛玉拉着她，忽儿歪着头笑道：“你是内官，我什么都不是，是不是就不用在这里了？”

悠然笑道：“这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姑娘从没当我们是丫头，不过换件衣服头饰，我们还是我们。而且说实在的，我们还宁愿服侍姑娘呢。”

“为什么？”黛玉不解道。

“姑娘知书达礼，待下人宽厚，而且凡事都有计较，我们不仅自在，也学了不少东西。若是姑娘不嫌弃，待有机会了我们向皇太后请旨，就长久的服侍姑娘吧？”疏影笑道。不过看她意思倒是认真的，想来是在黛玉跟前自在些，就算没有宫里那么富贵，但自在更难得。

雪雁给黛玉端了一叠点心进来，另有一颗药，让她吃了好睡觉，听得这话道：“自从姐姐们来了我就没什么事儿。若是姐姐留下来，姑娘，我会不会就得走了？”

陈公公唯黛玉吃了一块，边取笑道：“想小女婿了，急着想出去？”

雪雁将点心端走，放到黛玉一旁，啐道：“呸，不跟你嚼舌根的说话。”

陈公公笑道：“那就是想跟小女婿说去了。若果真想，我帮你跟姑娘求求情，大概也没什么不可的。”大概是见黛玉紧张，院子里众人也有些惶惶然，陈公公故意打趣儿。

见雪雁脸红耳赤不依，悠然拉着她笑道：“别恼了，公公说笑呢。便是我们能留下来，咱们也不过三个人服侍姑娘，就算加上春纤，也才四个。想宝玉当初八个大丫头，还有小丫头。姑娘在宫里也有十二个人服侍，难道到了这里就只配用三个，多一个就得打发出去？”

疏影也在一旁吃着点心，插话道：“正是。咱们姑娘是公主的妹妹，便是用二十四个也不算多，更何况就只有四个。你很不用担心。”

黛玉忽而摇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早晚都要走的。”不知道为什么，口气中一种浓浓的忧伤，随着夜风吹过来，让众人都打了个冷颤。“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这句来，黛玉眼眶湿润起来。

众人见状，忙放了雪雁，一块儿又劝起黛玉来。陈公公笑道：“姑娘别难过了。平时总觉得是寄养于此，这会儿果真要走了，怎么又舍不得了？就算是自己娘家，也非久留之地。诗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女儿家将来终究要‘于归’的。姑娘如今也大了，等过一两年找个合适的婆家，那才是自己的家，也不用散了。”

黛玉红着脸不依道：“公公又拿老脸来取笑我。”

陈公公笑道：“我脸是老些，但绝没有取笑的意思。再说了，姑娘不想着于归，我还想呢。若是姑爷不好，我不是也很吃亏？姑娘只当是体恤我们吧。”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黛玉疑惑的看着陈公公，脸却依旧红着，但眼里倒是有些淘气，看的陈公公这个假男人也有些心动，忍不住晃着她头笑道：“我们三个大概是要服侍姑娘一辈子了，所以，这也不算为姑娘考虑，姑娘也别害臊。太上皇已经下密旨，日后你自然会知道。怎么样，由我们一辈子陪着，不用担心散了吧？”

这陈公公倒是细心，知道黛玉担心一旦这事儿闹起来，这里都没了，她自己不知所归，陈公公等自然免不了要回宫，到时候，就剩下她，最多还有雪雁王嬷嬷等，主仆几人，无依无靠，凄凄惨惨戚戚……再想下去，大概雪雁王嬷嬷兴许也会离她而去，心下自然哀伤。

这会儿听得如此，黛玉倒是不难过了，想了一下，却有些感慨，问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投奔呢，又何必带累你们。而且……就算有将来，你们又何必跟着我……受苦。”

悠然笑道：“这是圣旨就不说了，我们也愿意跟着姑娘，而且，既然太上皇有这样的密旨，我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姑娘向来不多操心，我们只管等着便是，又何必多虑。”

这下该雪雁操心了，问道：“太上皇有什么密旨，想要做什么？”

悠然摇头道：“既然是密旨，我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只有公公知道。不过公公知道的事情而且说好，我就相信是好的。你个丫头，光跟着姑娘便是，问这么多做什么？”

几句话说的雪雁没话说了，毕竟宫里的规矩，或者不仅是宫里，既然不想告诉她一个做丫头，那就一定有这个道理，她也不好多问，还是做自己的事情去罢了。

陈公公端着药递给黛玉道：“已经二更天了，姑娘吃了药赶紧歇下吧。便是有天大的事情，还有我呢，怕什么？”说着又冲她眨眼睛笑。在这里服侍黛玉这么些日子，陈公公也仿佛小了一半，不仅单纯了许多，也调皮起来。

黛玉吃过药丸，想想摇头道：“我还是别睡了，没准一会儿抄家，匆忙之间从被窝里拽出来，衣裳不整……”听说有的府里抄家都是从被窝里拽出来的，蓬头垢面、衣冠不整，都有。偏这些抄家的还爱挑这个时候，大概是因为这个时候府里上下人等最齐，不用担心脱漏了谁，即便是有谁夜不归宿，也是有限。

陈公公笑道：“谁敢到这里来拽人……有我呢……”陈公公想想还是没说出来，却听得外头婆子慌慌张张的进来回道：“姑娘……前头……好像抄家了，这会儿已经有好多穿靴戴帽的……好像是锦衣卫……到园子里来了。”

众人侧耳听听，外头似乎是有些杂沓的脚步声，渐渐也有些接近过来，众人也有些正色紧张起来。陈公公忙吩咐道：“姑娘在里头坐着，困了就睡，不是我亲自来请，千万别动。想来也没谁有这么大胆子。雪雁，你服侍好姑娘，出了乱子我找你算账。疏影悠然，你们先在这里呆着，若有需要我叫你们。你们都别慌张，出去告诉王嬷嬷，若是已经歇下……”

刚说着王嬷嬷已经进来，也是一脸的慌张，不知所措。外头的脚步声也更近了，似乎又停下来。陈公公道：“嬷嬷在这里服侍姑娘，让雪雁告诉你，我出去看看。”说着话忙出去，免得院门被这些人踢烂了，这些锦衣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黛玉见陈公公丝毫不担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念了句阿弥陀佛，感觉也镇定下来。她有菩萨和佛保佑，想来不会有事儿的。至于别处，这会儿也顾不上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泥菩萨，能不能保得住自己呢？再则说各处也都有准备，又多行善事，想来也会化险为夷的。想到这里头一次特别虔诚的念起经来，一会儿又求菩萨保佑大家，心下倒是安静，暂且不说。

　第138节　第138章

这里陈公公到了外头，迎面撞见匆忙跑进来的婆子，忙拦住她道：“慌什么？我知道了。”

那婆子急急忙忙说道：“外……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陈公公道：“他们说什么了？”

那婆子道：“说让里头出去个人说话，否则就进来查抄了。”

陈公公道：“镇定点儿，这里还有我呢，慌慌张张的别吓着姑娘，看你有几个脑袋好赔。好生出去请领头的长官进来，记住，只许他一个人进来，我有话说。”

当下外头一片火把，将四处照的通亮，这几句话外头已经听见，赵堂官应道：“你是谁，这么大口气？”虽是疑问，但口气却不敢太过。

陈公公听得明白，也很是客气的应道：“大明宫内侍陈琳，遵旨在此服侍林姑娘，不知是哪位带队，请进来说话，其他人还请暂且留着外头，若是惊吓了林姑娘，只怕太上皇那里不好交差。若是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多见谅。”一边儿吩咐婆子搬两张凳子备两盏茶水来。

赵堂官想想还是将其他人留在外头，带了一个司官和他进去，也好摆摆阵势，免得自低身价。随婆子进到院子里，一边儿应道：“我是锦衣卫堂官赵实，今儿奉旨随忠顺亲王来查抄贾府。听闻此处有御赐内侍在此服侍，想来是皇太后属意的，因此特来请林姑娘移驾，我们好做事。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公见谅。”

陈公公心里暗自点头，接上去道：“见过赵大人。赵大人奉的是皇上的旨意查抄贾府，来此原也没错。但林姑娘并非贾家之人，自然不在其列，还请赵大人通融。我明日也好向太上皇皇太后交旨，如此岂不两便？”

赵堂官道：“公公言之成理，但此案非同寻常，此处即系贾府园林，也该一并查抄，确保万无一失，方才公允。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公向皇太后解释。”

陈公公停了一下，知道他不过是想要些好处，或者实在想不到贾府里藏了位他动不了的姑娘，因此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威风。虽然陈公公自己也不知道太上皇为何下那样的密旨，但既然如此，他也不惧，只是未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而已。想到这里陈公公也不便问到底是什么案子，虽然他知道五分也只能装不知，另想了一篇话道：“林姑娘孤身投奔到此，并无其他去处。不知道赵大人准备让她移驾何处？”

赵堂官以为陈公公服软了，虽说这里有陈公公，但既然有皇太后的背景，大概也不少值钱东西，他可不想轻易放过，或者锦衣卫就没轻易让过什么人，因为他们直接受皇上调遣，官小权大，这一点和内官有一点点儿像。才得意了一下，就口不择言的道：“女眷都暂时集中到荣禧堂右厢房，我自会让人好生照应林姑娘……”

陈公公冷笑道：“我还以为赵大人给林姑娘找了个什么好去处，原来是当做犯官家属了。若真是这样，我们不如连夜回宫去，也免得让赵大人麻烦。”

赵堂官吃了一惊，没想到他有这么一说，却也不肯服输，口气僵硬的道：“你们是内官，自然和犯官无涉，我拦不住你们，要走还请尽快，晚了担心宫门关闭，你进不去。”

“赵大人多虑了。皇太后赐懿旨，大明宫准林姑娘随意出入。不知赵大人何时加了时间限制？难道大明宫也归赵大人管？”悠然见陈公公半天没说完，便出来看看，顺便助他一臂之力，好赶紧将这些人打发了众人早点儿睡觉。

赵堂官正在得意，不期然看见悠然出去，而且……这会儿再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一番，原来陈公公是七品内官，悠然也有品级，这下倒是有些下不来了，这么高品级内官服侍，他可不敢轻易得罪。支吾了半天，只得应道：“虽说如此……这里还是贾府的地方，我们奉皇上旨意，也该查抄一番，也好交差。大家都是替皇上办差的，又何必相互为难。”

见他神色已经缓和下来，陈公公道：“是赵大人定要查抄这里，我们可不敢为难赵大人。若是这会儿进宫，大概也到三更后了，不知道皇太后见了会说什么？”

赵堂官也不敢硬拿着皇上圣旨对着干，想了想也没话应，但还是不肯让步，似乎陈公公越是如此就越有东西，他就越不死心。

陈公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