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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而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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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慢慢摇了摇头。
发型师张开剪刀,对准她的头发做最后的确认:“那我剪了,别后悔啊。”
女生紧抿着唇,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隔了几秒才开口,语气决然:“不后悔。”
咔嚓一声,如瀑的长发尽数拽在了发型师的手中。几乎同一时刻,一颗硕大的泪珠从女生的眼眶里落下来,然后一颗接一颗,像拧到最大的水闸,再也止不住了。
发型师手一僵,刚刚才说不后悔的人,这会儿都快化成水了。他不知如何是好,第二刀自然没剪下去,只得语无伦次地安慰道:“你怎么哭了,别哭啊,头发还会重新长出来的,没几个月就会跟以前一模一样了,别哭啊……”
这话却好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女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忍着哽咽,说得话断断续续:“……再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了。不用管……我,你继……续剪……”
阳藿和季濛、深深互看一眼,心下顿时了然,轻轻叹了口气。
发型师硬着头皮,手里动作飞快。女生用力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倔强地不肯发出声音,眼泪依然下雨似的流个不停。
那泪水里的痛令人为之一颤,店内一时没人说话,全都低下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最后一刀剪完,女生盯着镜子里自己全新的短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接着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擦干眼泪。如果不是红肿的眼眶,哪里还看得出刚刚泪人的影子。
女生出门后,店内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被施加的某种压力噗地一声消失不见了。
“斩断情丝心犹乱,千头万绪仍惆怅……”季濛拨弄两下被包裹着的头发,突然唱出两句歌词。
深深附和:“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阳藿没接话,目光落回手里的杂志,却一直停留在同一页。那个女生最初一定没想到,这段感情会是这么撕心裂肺的一课。
季濛瞥了她一眼,问道:“你和任啸准怎么样了?”
她茫然抬头:“什么?”
“我是说,任啸准,任啸准!你们发展的怎么样了?”
她别开眼睛:“……没怎么样。”
季濛一顿,乐兮兮地看着她,一脸终于打探出什么的八卦模样:“听这语气不对啊,好像有进展,到底怎么了?”
深深顶着一头药水也转了过来。
自从除夕之夜,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她本来还在担心怎么同任啸准相处,但这期间他绝口未提那件事,如他所言没有给她施加任何压力,她都差点怀疑那一晚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了。不过,他不知不觉、极其巧妙的从各方面融入她的生活,时刻提醒着她那的确不是幻想出来的场景。
她向来感情迟钝,可是若说她不知道他对她的不同却也是不可能的。或许说,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他摊开之前,她尚能扮鸵鸟。如今,无论是什么答案,她总是要给出一个的。
但糟糕的是,这个答案,她自己也看不清楚。
“你准备怎么回答他?”
阳藿烦躁地捂住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季濛却忽然笑了:“听到你这么说,其实我还是挺开心的。以前这种问题,你从来不会摇摆不定,每一次的回答都无一例外是不可能。而你说不可能,那就真的是不可能了。这次,却不同。”
喜欢,或是不喜欢,对许多人来说是非常容易的选择题,可是对她来说,却那么难。她没有经历过,她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怎样才算是爱一个人。他们说的爱情,是真的爱情吗?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怎么才能确定那就是爱情呢?
他们说爱情能让人哭,让人笑,让人痛彻心扉,让人寤寐思服。而这些,是在阳藿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存在过的情绪。
有人说过,“真爱”不只是针对特殊对象,更重要的是一种能力,是一个人本身必须具有这种能力的人格。
而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它像团白蒙蒙的雾霭,漂浮在直尺的眼前,她尝试去理解,去弄明白,却始终不得其道。那种感觉,奇怪的抓狂。
他们谈论爱情的时候,在谈论什么?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隔了这么长时间。因为卡文卡得很凶,我要理一理,久等了。“真爱”不只是针对特殊对象,更重要的是一种能力,是一个人本身必须具有这种能力的人格。—— 邱妙津


、想念

御顶楼。
栾市最为金碧辉煌的酒楼,达官贵人应酬宴请的场所。既然赚得是有钱人的钱,价格自然不菲,远远超出普通人家所能负担的范围。
大堂装饰得极尽奢华,大俗大雅。简绪褪去了白大褂,陪在院长身边同人客套寒暄,这样的夜晚他已经度过了好几回,慢慢适应了。
突然,大门口一阵喧哗,一群人从外面进来。中间一个高大的身影被簇拥着,却丝毫未受阻碍,从容不迫地迈着有条不紊的步子。
院长听到动静看过去,视线停在中间男人的侧脸上,倏地折过身,低声对简绪说:“跟我来。”
简绪迟疑了一下,才跟在后面。
院长快步走过去,提高了点音量喊道:“任总!”
任啸准瞥了一眼声音来源,缓缓收住脚步,众人也随着他停下来。
“不好意思,碰到熟人,任某随后就到。”他眼神示意旁边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白总监,你先去。”
一群人很快离去。
院长三两步上前,伸出手:“任总,好巧啊!”
任啸准脸上挂着得宜的淡笑,握上去:“舒院长。”
舒照说:“没想到今晚在这里遇见任总,您捐赠得新的住院大楼马上就要竣工了,我正想过两日宴请您表达谢意。”
任啸准保持淡笑:“不必客气,我捐楼,你请饭,这就违背我的初衷了。”
舒照又道:“我们院商量将大楼以您的名字命名,您看如何?”
任啸准轻摇头,委婉地拒绝:“舒院长,任某行事素来低调。”
舒照微愣,转而哈哈一笑,不吝赞美之词:“任总果然豁达,如果多一些像任总一样的慈善人士,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受益咯!”接着他状似无意地拍拍简绪的肩膀,“简绪啊,你可要多学学。”
“舒院长过誉了。”任啸准好像才看到简绪,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简绪镇定地回应。
任啸准了然舒照的意图所在,干脆顺着他的心思问了句:“这位是?”
舒照轻搭简绪的后背:“我最得意的门生,简绪,脑外科的重点培养对象。”
“简医生年轻有为。我记得舒院长就是脑外的专家,看来后继有人了。”
舒照见目的已经达到,不打算再耽误他的时间,刚欲开口就被身后一句脆生生的喊声打断了。
“爸爸!”舒雅上来挽住舒照的胳膊,撒娇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没礼貌,还不快点和任总问好!”舒照瞪她,责备的话语不见多严厉,可见对舒雅的宠溺。
“任总。”舒雅多打量了任啸准几眼,不过她的心思很快便全放在了简绪身上,转而搂住了他的手臂。
简绪垂着眼睛,抿着唇保持着固定的姿势没动,任由舒雅挂在他的身上。
“小女舒雅,让任总见笑了。”
任啸准但笑不语,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舒雅搂着简绪的亲昵姿态,幽深的眸子闪了闪,目光在简绪身上一带而过,重新望向舒照,嘴角的笑意多了一丝意味不明。
直到任啸准的身影消失,简绪才将忍了又忍的胳膊从舒雅怀里抽回。
舒照看了眼任啸准离开的方向,转头对简绪说:“这个人是恒天的主事人,绝对不能得罪。我今天先带你混个脸熟,以后你要学得东西还有很多。”
简绪沉默地颔首,没人留意到他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
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穿梭在深夜的马路上。
车厢里,任啸准半松领带,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淡淡的酒气飘散在空气中,熏人欲醉。
“……城西那块地,政府公开招标,给我们增添了点小麻烦。”白访璇皱起眉,翻阅着手头上的资料。
他仍旧闭着眼睛,薄唇动了动:“无非是为了利益最大化。带动城西的经济,于恒天有利无害。前提是,抢占先机。”
白访璇抬眸:“所以,这次投标很重要。”
他勾勾唇:“势在必得。”
白日里精明的眼神此刻软了下来,缱绻地流连在男人英挺清冷的侧颜上。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帝王,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势与自信,举手投足又偏偏儒雅淡然,似毒品般引诱着飞蛾奋不顾身地扑向葬身烈火,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这个男人,如此完美,又如此可怕。
“好像开始的计划是在城西打造富人区,没想到后来改变主意建卫星城了。”
“那个,我另有打算。城西更适合卫星城。”
车子缓缓停下来。
白访璇的视线胶着在他的身上,她爱了他这么久,在他的身边守了这么久,他始终没有回应过,可她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泄气。要知道,他也从来不曾多看其他女人一眼,从来不曾对哪个女人特殊对待,而至少,他对她的防线不那么坚不可摧,她更亲近。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会回应她。
但是,阳藿的出现,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僵局——他望着阳藿的眼神,令她惶恐不安,他树立起来的城墙好似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她忍不住开口,声音柔意绵绵:“你要不要……上来坐坐?我给你泡杯解酒茶……”
任啸准未动,沉默在两人之间来回撞击。她的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忐忑地等待着。
片刻后,他开口,清冷的声线没有波动:“太晚了。”
白访璇低下头,掩饰眼里失落的涩意和难堪,慢慢调整好情绪:“那好,我上去了,晚安。”
随着车门的响声,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
良久,任啸准缓缓睁开眼睛,深幽的黑潭一片安澜。他轻轻浅浅地叹了口气,对周易说:“去明湖小区。”
**
明湖小区。
一栋居民楼下,静悄悄地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后座的窗户大开,车内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点红色的火星偶尔晃动一下。
任啸准沉默地注视着四楼左侧融融的灯光,想象着窗户里的人此刻正在做什么,胸口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整个人放松下来。
不记得是第几次在晚上开车跑到这里来,一整天繁忙的工作和觥筹交错的应酬之后,这一点灯光能瞬间消散他所有的疲惫。
他忍住上去敲门的冲动,拿出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个号码。三声嘟响之后,电话才被接通,一个轻软的声音从听筒传进他的耳朵。
“喂?”
他不自觉弯起唇角,闭上了眼睛。
“喂?任啸准?”
“是我。睡了?”声音里的愉悦可以轻松察觉。
“还没有。”
“在做什么?”
“和季濛商量婚礼的细节,飞去澳洲那么远,有更多事情需要准备。”大概因为时间晚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糯糯的。
“别熬夜,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晚安。”
“晚安。”
挂掉电话,任啸准抬头看了一眼,升起车窗,说:“走吧。”
“是回公寓,还是老宅?”周易问。
“回老宅。”
阳藿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愣了好一阵,忽然站起来走到阳台俯身朝下望。
楼下昏亮的地灯寂静地发着光,小道上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又闪电 又打雷 大雨倾盆啊春天真的来啦!


、童忌

周日,季濛和深深一个夜不归宿,一个早早的就出了门。阳藿出人意料的八点半就醒了,本想睡个回笼觉,却愣是越睡越清醒,在床上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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