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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而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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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老板娘在床沿坐下,温柔地看着她:“之前我就猜想,你到这儿来,应该不是为了旅游。”
阳藿抿唇不语。
“我感到很幸运,没有花费多余的时间去寻找,一开始我就遇见了我先生。和他一起我一直都非常快乐,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希望,我很期盼我们能够一起做些什么。我们既是朋友,也是爱人,在我生病的时候,我想要他陪着我,而他生病的时候,我想要照顾他。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敞开怀抱等着我。”
“傻姑娘,就算是最伟大的学者也无法给爱情一个定义,爱情究竟是什么,一点儿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彼此的心。爱情,应该按自己的意愿生长,好比小孩子换牙,好比头发,好比指甲,好比草地。不要抗拒它。”
她倾身端起盘子里的酒杯:“这是杜松子酒,你在喝它之前就否定了它,自然不会知道它是什么味道,你会不会喜欢。睡觉之前,试试看。”
老板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走到一直站在门口的老板身边,两人朝她笑了笑,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阳藿默默地吃掉三明治,举起酒杯对着灯光缓缓转动。杜松子酒无色透明,看上去就是加了冰块的白开水,气味却很清香。端详了良久,她试着抿了一口,略带辣味,微甜,清凉爽口,似乎还尝到了姜味。她极少饮酒,觉得味道很奇怪,细品下虽不喜倒也不觉得讨厌,于是一口喝干。
正如老板娘所言,如果不喝,她是不会知道的。
她问自己,和任啸准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毫无疑问,她是开心的,欣喜的,被他揽着时的悸动不是假的。他的怀抱令她感觉温暖,安心,仿佛再大的伤害都不能侵袭她一丝一毫。心里被压制的声音在不断提醒她,她渴望能够跟他一起。他让她看到了更好的世界,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而她试图用理智来分析,来阻挡,来判断,可是,如果能全凭理智,便不是爱情了。
还有,她一直不肯承认,却是不诤的事实——她很害怕,害怕他把她想得太好,最后发现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缺点,然后,他会后悔当初的决定。而他的这份后悔,她承受不起,她真的害怕得要命。
但是,他知道,他发现了,她的怯弱,她的逃避,他决定要陪着她,同她一起面对,他要从深渊中将她拉出来,护进怀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在医院里,他紧搂着她,让她别害怕。
习霖意外,他握着她的手,传给她力量。
在香港,太平山顶之上。
他送她去跌打馆,告诉她,疼就喊出来,撑不住就不撑,有他在,她不是一个人。
书房中,他认真的眉眼。
从老宅回去的那晚,他说,他会等她,无论多久。
在她困惑时,指明方向。
雪地里的相拥。
他帮她烫伤的手背擦药。
或者更早,早在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柔声浅笑,对她说:你好,阳小姐。
有人说,每段爱情都是一个自我延伸的故事,你是什么人,便会遇上同类,或救赎者。
任啸准,是她的救赎者。
她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她可以去。
迷迷糊糊之间,她又回到梦见许多次的花园,她驾轻就熟地找到那扇木门,不带迟疑地推开,那个人缓缓回身,朝她伸出坚定的手掌。
这回,她看清楚了。
那个人,是任啸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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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藿猛地睁眼,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隐隐烁烁偷溜进来,她翻身下床,在行李箱里找出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紧紧握在手里,一刻不停地收拾东西。
她拎着行李箱走下楼时,老板和老板娘露出了然的笑意,老板开出他的老爷车,笑眯眯地道:“走吧,我送你去火车站。”
她在车站外下车,转身道谢。老板矮□子,从副驾的车窗对她说:“小姑娘,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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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栾市的路途,并不容易。她等了两个多小时,火车才悠悠而来,到最近的有机场的城市下车,转了一次机才回到栾市,却被告知任啸准去了伦敦。拿着方小柔给的地址,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伦敦。
当晚上十点多钟,她终于风尘仆仆地站在任啸准的房门外,心脏还在扑腾扑腾地狂跳。她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缓下纷乱的情绪,抬起微颤的手摁下了门铃。
等待的时间变得特别漫长,一分一秒都令她忐忑不安。
门里传出细微的响动,很快,房门被缓缓拉开。
看到彼此,两人皆是一愣,开门人满脸诧异。
“阳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好累……老板娘最后的话是赫塔·米勒说的,原话是:但愿爱像割过的草地一样会重新长出来。应该以别样的方式生长,好比小孩子换牙,好比头发,好比指甲。它应该按自己的意愿生长。老板娘的那杯酒是杜松子酒的一种,姜汁杜松子酒,属于果味杜松子酒,是在干杜松子酒里加了香料。
、伦敦
廊道和室内两种不同的光线交织,划出模糊的界限。
白访璇敛去惊讶,目光偏向阳藿脚边的行李箱:“来找任总?进来吧。”
阳藿弯唇,托着箱子走进去。
两层楼的总统套房,风格简约。右侧是宽敞的客厅,左侧摆着一张长长的厚木桌,此刻坐了一圈西装革履的人。
阳藿立在桌子近门的一端,与为首的人遥遥相望,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任啸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缓缓站起身。
周遭的一切仿似都不见了,世界之大,只剩他们彼此。
阳藿看着那张她刻意不去记起,却没有停止在脑海里出现的熟悉万分的脸庞,确定她的选择是对的。
任啸准慢慢向她靠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好像稍微唐突一下都会打破虚幻的梦境。直到他在她褐色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犹不敢相信似的抬手抚上她的脸。那一刻,彼此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思念。
众人非常识趣地埋头在手里翻烂了的资料上,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手掌下滑,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拎起她的行李箱,带她上了二楼。他将她安置在他的卧房,抿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会议结束我就上来,等我。”
阳藿颔首,房门一合上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在椅子上。她一路辗转,凭着冲动来见他,可有一个问题她始终没考虑过,现在平静下来,问题就像破土的魔豆,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消失的这一个多月,任啸准会不会对她失望了?已经放弃她了?放弃也是正常的,他凭什么等她呢?
愈想愈发忐忑,她有些不安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忽听一声门响,回头就见到任啸准站在门口。
阳藿略愕:“怎么这么快……”
他在楼下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眼前的场景变得恍惚,蓦地,他想,他在这里干什么?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吗?答案是,没有。
所以,他三言两语结束了会议,回到这里来。
他没有说话,眼里只有她。
阳藿咬咬唇,终下定决心,抬眸望着他,颇为局促地开口:“你……还要我吗?”
清瞳里的忐忑不安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唇沿骤然浮现一丝笑意,他揽她入怀,双臂越收越紧,仿似要将她揉进骨血。
他在她耳畔轻声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一阵热意涌上眼眶,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本来预备了许多话要告诉他,要对他解释,不过,都不重要了,这个怀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她知道,已经说过的,他懂,尚未说出口的,他也懂。
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千万只蝴蝶终于破茧而出,扑棱棱振翅飞翔。
她内心的空洞被填得满满的,满得要溢出来,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充盈,浑身充满了力量,好像要化在他的怀里。
常有人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下去。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害怕了。
就算前路再险恶,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害怕。
两个人不知道抱了多长时间,却谁都不愿意松手,贪婪地汲取着彼此身上的味道。
忽然,阳藿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咕噜噜直响,她尴尬地将脑袋埋得更深。
任啸准轻笑,放开她,噙着笑问道:“饿了?”
她面上一哂,点点头:“……饿坏了。”
从利默里克出发,到法兰克福转机,到栾市后又飞到伦敦,仅在飞机上她就待了近三十个小时,更遑论还有火车、汽车以及等候的时间,饭都没能好好吃上一口。
“你先去洗澡,我来叫客房服务。”
任啸准打完电话,就一直守在浴室门口,里面的水声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悬吊的心慢慢落回实处。
这一个多月,他过得并不轻松。他每天不停地工作,以免时间过得太漫长。他希望她能好好想清楚,但即使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还是忍不住担心。如果最后她还是决定不回来,他该怎么办?
放手?绝对不可能。他这辈子就只认定了阳藿一个人,上哪儿再去找第二个。
中途,他曾经偷偷去看过她。她站在悬崖边,大风刮起她的衣摆,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似的,他差点就要直接过去把她拽下来。
回来后,他加快正在进行的项目的速度,原本打算一结束就去找她,五花大绑也要将她带回来,没想到她终于想通,自己回来了。
阳藿吹干头发出来,见他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你一直站在这儿?”
任啸准笑而不答,牵起她的手下楼,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的食物,琳琅满目,都是她爱吃的。
洗完澡之后更觉腹中空虚,她食指大动,坐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吃。
他在她的旁边入座,笑盈盈地看着她用餐,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阳藿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问他:“你不吃吗?”
他点点头,眼神示意她盘子里的食物。她把盘子推到他面前,他却不动,仍旧望着她。她立刻就明白过来,双颊悄悄飞红。
她切下一小块牛肉递到他嘴边,他这才含笑张嘴含下。他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视线一瞬不瞬地胶着在她的身上,那感觉好像他吃得不是牛肉,而是她似的。
阳藿不理会他眼里的调戏,两人左一口右一口竟然将满桌的食物吃了大半。
任啸准泡澡的功夫,她叫客服将空碟子收拾干净,然后把行李拖到另一间房间开始收拾。
整理到三分之二,后背就贴上一具热气腾腾的高大身躯,一双有些烫人的大掌缠上她的腰。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将她转过来。他穿着白色的浴衣,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胯上,结实的胸膛敞着大半。
她不好意思地别开头。
任啸准低头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她的唇,又碰了碰,大概觉得不够,干脆整个含住,一点一点吮吸,温柔却带着强烈的独占欲。与上次不同,阳藿只愣了一瞬,就张开嘴乖巧地学着他回应。小巧的舌尖滑过他的唇,令他不禁喟叹出声。
她感觉他的体温似乎开始升高,呼吸越来越沉重时,他却离了她的唇,暗幽难明的黑瞳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嗓音低哑:“……去我房里睡?”
以她的性格,一旦做了决定,就会大大方方地接受。所以,她微迟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任啸准一伸胳膊,将她打横抱起,走回自己那间卧房。他轻手轻脚地把她放上床,在另一侧躺下,展臂揽她进怀里。他们断断续续讲着这段分开的日子发生了些什么,都是生活里的琐事,但是却听得津津有味,到了半夜才格外安心地相拥入眠。
隔天,任啸准起床的时候阳藿还在睡。他其实很舍不得离开,可还有重要的工作,已经到扫尾的阶段,他不得不去,只好凑到她跟前抱着她温存了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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