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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誓-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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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叩见太后。”



魏其侯便是窦婴,他的姑姑是汉文帝的正宫皇后,曾经辉煌一时。由于七国之乱时窦婴平叛有功,被汉景帝封为魏其侯。在刘彻的朝中,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丞相。如今赋闲在家,不想又惹了乱子。



刘彻放下筷箸,浓黑的眉毛向中间隆起道:“好端端的婚宴,窦婴为何要跟田玢闹翻,是酒喝多了么?”



郎官禀报道:“婚宴上田相作为新郎向宾客敬酒时,每个人都避席相让。可轮到魏其侯敬酒时,宾客们却只是欠身还礼。灌夫将军看不顺眼,生出火气。后来他向田相敬酒,田相既未避席,也没将酒喝完,更让灌夫将军觉得没面子。



“于是他借着给本家兄弟临汝侯灌贤敬酒的机会指桑骂槐,高声叫骂。田相出面呵责,灌夫将军干脆就与田相当场吵翻。”



显然,这位郎官在入内禀报之前,已经把田府中这场风波的缘由打探得一清二楚。



他接着又道:“魏其侯不愿事情闹大,要拉着灌夫将军离席。可田相说今晚婚宴是太后下旨特办,灌夫将军‘使酒骂坐’,是对太后的不尊,犯的是大不敬的死罪,命令府中骑兵卫队将他拿下。魏其侯求情不成,只好连夜前往皇宫。而田相也怒气冲冲去找太后了。”



“啪!”



刘彻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这个灌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魏其侯也是胡涂,自以为讲朋友义气,却没想这是在给朕添乱。”



“还有……”郎官偷偷观察了一下刘彻的脸色,说道:“田相已经下令,将灌夫全族逮捕,押入大牢候审。”



刘彻一脚踹翻酒席,咬牙冷笑道:“我这个舅舅,我这个舅舅……”神情迅速恢复冷静,吩咐道:“霍去病,立刻随我回宫,见魏其侯!”



“清官难断家务事呀……”平阳公主若无其事地挟起一筷子竹笋,不冷不热地说道:“可惜了田玢的新娘,今夜要孤枕难眠了。”



“何止是她,今夜会有太多人睡不着!”刘彻一抖袍袖,“走!”



霍去病获准离开皇宫时,已经差不多到了后半夜。



果不出所料,魏其侯进宫面圣是为了给灌夫求情,认为他尽管酒后失言,但罪不致死,恳请刘彻下诏释放。



刘彻不温不火地抚慰了窦婴几句,下旨召集文武百官明天在东宫举行朝会,给魏其侯和田玢一个当面辩论的机会。窦婴不得要领,只好谢恩告退。



对于皇亲国戚们的恩怨纠葛,霍去病并不感兴趣,比起战死在定襄城楼上的厉定边,这些人实在是太过无聊。



回到府中,几个佣人正在用水洗刷庭院。



客厅里灯火通明,远远就听到鲁鹏正自深刻反省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我不合时宜的暴行惊吓了千叶小姐。更不可饶恕的是,在没有查明事实真相的情况下,我擅自指责她是一只狐狸精,损害了千叶小姐的名誉。



“请千叶小姐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保证下不为例,如再发生类似偷看女人洗澡的卑鄙行为,我甘愿……”



、奇、念到这里,看见霍去病走进厅门的厉虹如一声欢呼,打断了鲁鹏的自我检讨,招手道:“你来得正好,老鲁正在做检讨呢。”



、书、鲁鹏站在厅堂中央,手里捧着一卷也不晓得是找了哪个枪手代写的悔过书,干笑道:“小霍回来了,咱们到此为止好不好?”



、网、霍去病在高凡身边落坐,摆摆手道:“请继续,我很久没听你的深情告白了。”



鲁鹏低低咒骂一声,愁眉苦脸、强打精神地将最后一段话念完,问道:“你们可以放过我了吧?”



高凡往千叶小慈身旁凑了凑,问道:“千叶小姐,你觉得他的检讨可以过关吗?”



千叶小慈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在我的家乡,偷看女人洗澡的色狼都要挖去双眼。”



这下鲁鹏不干了,跺脚道:“我坚决反对,你们不能对我动用私刑!”



众人哄堂大笑,高凡道:“小霍,你回来得也太晚了,错过了先前的一场好戏。”



厉虹如笑道:“倒真是有一群黑不溜秋的家伙鬼鬼祟祟翻墙进来,可三下五除二又被咱们打发了,一点都不好玩。”



鲁鹏赶紧顺水推舟转移话题,接着道:“可不是嘛,我数过了,一共有三十多个人,全都蒙着脸,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



“可刚跳进院里,就被凤姨的毒雾放倒了一批。然后咱们几个冲出去一通乱砍,转眼又收拾了十几个,剩下的家伙屁滚尿流的翻墙跑了。唉,老子怎么总觉得有点儿胜之不武?”



霍去病点点头,问道:“尸体呢?”



奇凤雨道:“我让他们带走了。依照你的意思,全部放走。”



厉虹如补充道:“最绝的是那些禁卫军,等歹徒跑了足有一顿饭的工夫,才大呼小叫赶到。领头的那个军官随便问了几句,便带兵回去了。气死我了,他们分明和歹徒早有串通!”



高凡插嘴道:“还是千叶小姐最厉害,一口气就干掉了他们五六个,汗珠都没有滴下一颗。比某些五大三粗的饭桶强多啦。”



千叶小慈漠然道:“我是护院,保护府内安全是职责所在。”



霍去病转头说道:“小高,明天你要入宫守值对不对?交差后不要出宫,到未央宫东北角的武库等我。”



高凡在千叶小慈面前连碰了两个钉子,正感没趣,愣了下问道:“你想干什么?”



“陪我进一趟武库,找点东西。”霍去病道:“有问题么?”



高凡眼光闪烁注视霍去病半晌,说道:“你要我进皇宫中的武库偷东西?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国库,防卫森严还有法术禁制保护……”



就在每个人都以为他会严词拒绝的时候,高凡猛一拍大腿叫道:“还用问么,我去!哎,你们说我这样子去偷皇宫宝藏,算不算窃国大盗?”



厉虹如没好气道:“凭你?充其量就是个给人打下手的小毛贼而已。”



鲁鹏瘪嘴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原本以为这小子被老娘逼着念了几年圣贤书,已经痛悟前非改邪归正了。哪晓得狗改不了吃屎,听到有人说个‘偷’字,浑身贼骨头都在发痒。”



“太卑鄙了,太无耻了!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抨击一个随时准备为兄弟两肋插刀,勇闯皇宫的热血男子汉?”



高凡义愤填膺,眼角余光飘过千叶小慈,忿然说道:“小如,老鲁,你们两个必须立刻诚恳地向我道歉!”



“啪!”



刘彻仿佛要把所有的怒火洒在这张御书房的几案上,手掌重重地一拍冲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内史郑当时怒斥:“你平日里谈论田玢、窦婴两人的优劣长短滔滔不绝,神采飞扬。可今日东宫朝辩,你跟匹缩在车辕里的驽马有什么两样?一声不吭!早晚朕要将你们这班没用的东西统统杀了!”



霍去病侍立在刘彻身边,望着噤若寒蝉满头大汗的郑当时和主爵都尉汲黯,便已猜到了今日东宫朝辩的结果。



刘彻越说越怒,又骂道:“魏其侯这个胡涂虫,放着灌夫的事情不说,却去指责田玢贪赃枉法、欺男霸女。



“他难道不明白,这些丑事现在对田玢来说,算得了什么?结果自己引火烧身,反被田玢揭发他诽谤朝廷,图谋不轨。而你们,你们这一班大臣们,只会隔岸望火。朕要尔等何用!”



郑当时连连叩头道:“陛下息怒,魏其侯和武安侯都是皇亲国戚,他们的纠纷等若天子的家事,臣等岂能妄自非议?”



御史大夫韩安国跪在后排,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臣以为灌夫立有大功,一次酒后失言的确不至于判处死罪,魏其侯的话极有道理。但灌夫搅扰田相婚宴,有辱太后威仪也是不对。



“况且灌氏家族横行乡里,好比一根树枝竟粗过皇室的树干,不能不锯。因此武安侯的话亦是老臣谋国之言。微臣左思右想深感自己愚钝,觉得这件事情唯有请陛下圣裁。”



刘彻捺着性子听完,嘿然道:“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三位朝廷重臣一肚子苦水跪在地上,尽管早听出天子话里的意思是想保全窦婴和灌夫,但田玢背后站着的是当朝太后,又有哪个傻瓜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替魏其侯说话?干脆只管磕头,三缄其口。



刘彻怒气难消,摇摇头道:“罢了,朕何尝不明白这事难为你们。但身为臣子,如果不能为主分忧,便是渎职。你们三位都是饱学之士,主辱臣死这四个字总该听说过。难道我大汉朝堂上数百臣公,竟找不出一个敢仗义执言的铮臣吗?”



汲黯受激犯了倔性,一梗脖子道:“陛下,灌夫是生是死,魏其侯是罚是抚,全在您一念之间。假如连您都顾忌触怒太后伤了孝道,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更加不能肆意妄言。不然激起陛下母子不和,也绝不是铮臣之道!”



此时,一名宦官急匆匆奔入拜伏道:“启禀陛下,太后绝食了!”



“什么!”刘彻腾地站起,似未料到自己的母后竟会来这么一手,喝令道:“摆驾!”将韩安国三人丢下不管,率着霍去病直奔太后寝宫。



坐在銮驾上,刘彻压抑火气,轻声问道:“霍去病,这事你怎么看?”



霍去病扈从在銮驾旁,小心回答道:“陛下,我记得昨晚您说过,四月要对匈奴用兵。”



“是啊,不久朕便要发动举国之力,再与匈奴一战。”刘彻用手指轻轻揉搓发胀的太阳穴,颓然道:“这时候后院不能起火呀……”



静默须臾,他又说道:“你知道梁王刘武么?他是父皇的亲生兄弟,极受太皇太后的宠爱,甚至有意在父皇百年之后,将帝位交予此人。当时连父皇都不敢违拗太皇太后的意愿,只好敷衍拖延。



“唯有魏其侯敢当面顶撞太皇太后,极力主张父皇应该传位于皇子。而太皇太后正是魏其侯的姑母,因为这件事情,姑侄二人便生出嫌隙,闹得很不愉快。”



刘彻一声感叹道:“朕能继承帝位,窦婴也是大大的有功之臣啊。”



霍去病没有回答。



他很清楚,此时此刻刘彻并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建议。沉默,反而是与天子之间最好的沟通。



两人来到太后寝宫,霍去病在宫外候命,刘彻入宫向母后请安。



王太后已年近半百,但风韵犹存仍旧显得妩媚动人。只是现在的她,满脸怒意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冷笑不理。



侍立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相貌丑陋,珠光宝气的中年男子,虽然神情恭谨谦和,但仍能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深藏的傲慢与自负,甚而还有一丝得逞后的快意。



“母后,听说您不愿用午膳,是御厨的手艺不合您的口味,还是玉体违和?”刘彻起身殷切说道:“我这便传孟太医入宫为您诊治。”



“哀家的确生病了,可这病啊,却是被自己的儿子活生生气出来的!”王太后开口道:“我问你,打算如何处置灌夫和窦婴?”



刘彻看了眼低头不语的中年男子,回答道:“想来母后已经听舅舅说过,今日东宫朝辩众臣的意见莫衷一是、各有道理。我想仔细斟酌几天,再作决断。”



王太后面色更冷,竟坐在那里怔怔地流下眼泪。田玢忙道:“太后,您莫要伤心,万一气坏了身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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