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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世香之幼齿时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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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侄不才,先生过誉了。”荀彧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答复。荀襄听见何顒又笑了:“不不不,我知尔心存扶摇之志,而辅佐明主,安定天下正是需要尔等这些后辈啊!”
“不错,我们这些老骨头才是最不中用的,以后的事竟要全托付于后辈,愧哉!”荀爽叹道,荀襄没想到脊梁骨最正的父亲也会说出这等消极的话来,登时觉得心里一阵憋屈。
荀彧忙
道:“叔父何出此言,像您和先生这样有如此气节的人才是整个王朝不可或缺的梁柱,我等浅薄之辈如何比拟!”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正气之血,只有源源不断地以新替旧,才能保持正统地位。而你们,则是最有力的力量!”荀爽的声音倏地变得铿锵有力,鉴定不已,荀彧及其他兄弟都感觉肩上的重担变得光荣无比。就连门外的小荀襄听了都没由来地一震。
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荀襄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又感觉以后哥哥们都会为着不同的缘由离开这里,甚至再也回不来了,也许这里就剩下她自己了。
“熏鱼哥哥,你会走吗?”又一日的黄昏,荀襄拉住荀彧的衣角,低头问道。
“走?去哪里?”荀彧很好奇荀襄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么没头脑的问题。
“……去很远的地方,一个或许让你再也不能回来的地方。”荀襄顿了顿,又坦白道:“我昨天听见何先生和你们的谈话了。”
荀彧了然,没想到小妹的心思竟如此敏感,想到了他曾想。看得出来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完全不似小百灵那样活泼了,可又编不出来谎话骗她:“或许吧。”荀襄得了一个她本就预料到的答案,却又是她不想得到的答案。熏鱼哥哥果然也是要走的,她知道她的亲哥哥——荀棐,也早早地就有了去洛阳做官的决定。
“如果有那一天,也带阿襄一起去吧。”荀襄看着夕阳的余光照到他们二人并不成熟的脸上,有些刺眼,可又似看不到一点儿希望。荀彧张口欲拒,荀襄只得补充道:“阿襄也要看荀氏所坚持的东西,即便不能像兄长们那样守护它,也要看个明白!”小女孩的声音很是急切:“阿襄不想就这么留在这里,草草嫁人,像娘一样,阿襄不想得个这样的结局!”
荀彧很是愣了半晌,他从来没想到这么小的荀襄心里就装了那么多的想法,不过他像她这般大的时候,好像也是心思颇多的。而荀襄给出的理由竟让他无法拒绝或反驳,哪怕她所道的是小儿的戏言也一样。
“好。”仅是一个字的承诺,可荀襄知道她只要荀彧这一个简简单单却又令人安定的好字。
荀爽给荀襄找了个侍读,尽管荀襄再般不愿,也是拗不过她爹的。交上那掺了水的五十遍《劝学》,即便他看不出来那是掺了水的——也始终不能让他放心,从小荀襄身边的侍女就是换了又换,连她的人精哥哥们都鲜能制住她,更何况是没有主见的下等女子。不过这次荀爽给她找来的侍读却是
个荀氏族人,比她要大两岁的族女。这女孩儿名字叫荀樊,她本就是庶子的女儿,而自己又是庶子,跟荀襄的身份、地位是断断不可比的。然而荀家人总是流着一股傲血,在荀樊身上亦是有所体现,荀襄看得出来这位族姊心气儿并不低,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一个女子,身份又摆在那里,即便爹说她各方面都认真得很,品行亦是很出色,相貌不如她可也是一流的清秀,荀襄不擅长的琴棋书画她都会,可厉害之处却不在这里,以她的身份是断然请不了女西席的,自学也能这般出彩,实在不易。
也许她能凭借这些长处嫁个好人家,可若想做正室,也只能找个远不如荀家的士族。
荀襄不知道自己为何最近总是想这些不该她瞎想的事情。该说这是杞人忧天吗?
不管怎样,每日早晚上学回家路上的一行人又多了个女子,虽然她不似其他少年们那般出彩,路人也不曾将目光投注与她,可毕竟是有这么个人存在的。荀襄觉得哥哥们对她并不熟络,更不热情,而她也不大想同这位族姊加侍读亲近,只因荀樊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而面对长辈时,这种气息又烟消云散了。荀襄有些不明白,荀樊与他们交好不应该对她更有利吗?
荀襄也发现哥哥们说话也不似往常随意了。看来爹真的给了她一个大问题,也是大麻烦。
不过有荀樊在旁边盯着,荀襄上课时也能全神贯注了。荀襄想,这大概是荀樊被派来的唯一一个好处了!
、Chapter 07
因为哥哥们下学后都要留在书院里帮忙整理翻修的藏书室,之后的几天里都要把竹简们抱出来晒晒太阳,再分类摆放,搬运回去。因为颍川书院里藏书成百上千卷,所以工程量很是壮观,以免众人忙活起来顾不上荀襄,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打发回家去吧!
虽然为了让荀襄乖乖的服从命令回家去,荀衍特地买了些糖人儿塞给她,并嘱咐好荀樊路上盯着点荀襄,可他最后还是送了半路才折回去。荀衍也给荀樊买了些糖人儿,不过分量上的差别是有目共睹的。跟在身后的荀樊也不吃,只是包好了收起来默默地走。
于是荀襄和荀樊两个人中间夹着诡异的气氛回去了。到了家门口,荀襄手里的东西也没吃完,她突然想到荀爽今日闲在家,还是吃光了再进去吧。
“我们应当早些进去才是,这样在门口不成规矩。”荀樊看出来荀襄的小算盘,虽知荀襄很有可能不听她的,但还是忍不住要说。荀襄果然不听,但是她寻思荀樊会不会给她爹打小报告呢?甚至添油加醋,荀襄希望自己小人了一把,度了君子之腹一把。
“你不会告诉父亲吧?”荀襄眯了眯眼睛,虽然这样做好像有些以强凌弱的感觉,但对荀樊这种看起来软硬不吃的倔姑娘真是一点儿法都没,只能威胁之:“如果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如果我受罚了哥哥们也会很生气的。”意思就是说虽然他们不能拉住长辈,但找她荀樊秋后算账也不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长辈们也有意将权务渐渐交给子侄们,哥哥们才是最有潜力的靠山。
不过荀樊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让荀襄感到很挫败。
“哒哒”不远处传来极散碎的马蹄声,荀襄一转头边看到两个锦衣公子驱马而来,一白马一骊驹,皆以缨络为饰。二人也皆是英姿勃发,容不得人忽视,而骑在前面的白马公子夺人之姿更胜。他先是停下来凝望了会儿荀府的匾额,再又将目光投向了正在锲而不舍舔糖人儿的荀襄。荀襄完全没有想到这贵公子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她只觉得那贵公子看她的时间比看荀府的匾额时间还长。荀襄并不怯,她已注意到鲜少见过这等骄子的荀樊不似之前那样平静了。这两位公子定不是颍川人,和他们世家的子弟完全不一样,这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傲人霸气是他们不能具备的,想来那位白马公子凭借着家中的势力和地位定是很得意,一双有神采的双目紧紧盯着她,趣味不减。相反那个骑着骊驹的公子则是半掩着眸子,似是在凝神休憩。有那
位白马公子夺人的视线,荀襄几乎无法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把最后一点糖人儿舔干净,不惧被那怪公子看,看就看呗,又不会掉块肉。
“本初,走了。”一时不在意,荀襄发现刚才停在这里的骊驹公子已经打马前去了,只给尚在此处逗留的白马公子抛下一句话。原来他叫本初。
“孟德,你着什么急嘛!”本初不再看她,立刻追上远去的骊驹公子,对了,那个人叫孟德。
不日,正在睡梦中的荀襄被荀樊叫醒,她突然被叫醒感到很不爽,可荀樊的一句话让荀襄感到自己也没有办法埋怨她。
“你的二伯父回来了,长辈喊你一起去前厅。”
荀襄爬起来后很是在意得摆弄着自己的衣着,不想出了一点差错。理好头发,塞了两口糕点便跑去了前厅。
一个两鬓含霜的中年人坐在三伯上手,眉目间的和蔼盖不住他的沧桑和疲倦。这就是二伯了吧,果然跟其他叔伯们很像,看得出来他年轻时也是最俊秀的一个。
“这是我们荀家最宝贝的小孙女儿了吧,来二伯父这看看!”荀襄一进门,难免不吸引了荀绲的注意力,他很慈爱地向荀襄招了招手,荀襄看起来这位二伯很容易亲近,便向他快步走去了,甜甜地问了一声好:“二伯好!您真英俊!”这话听起来很像一个小孩儿在讨好的拍长辈的马屁,但是这话却一点儿不假,荀衍三兄弟便是继承了父亲的好相貌,其中又以荀彧最为拔尖儿,在其他兄弟中也是最出色的。
荀绲脸上笑纹又深几许:“阿襄这孩子果然讨巧,也讨人喜欢!不怪长辈们都喜欢疼你!”荀襄又乖乖一笑,可是她又感觉在座的众人脸上虽也是挂着笑的,但笑得却有些差强人意,荀绲回来,大家好像没有那么高兴。
后来荀彧要娶宦官家的女儿的消息开始在荀家传开来,而且是被退过亲的宦官女,渐渐地颍川中人也对此事颇有议论。某日荀襄无意间听到荀爽压抑着怒气对三伯发表不满:“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为了保全就要弃名节于不顾吗!彧儿如此年轻,他却如此荒唐!”这个“他”自然是二伯荀绲。是的,一个宦官家的女儿又怎么配得上高贵的荀氏子弟,而荀彧又是那颗最美的璞玉,这个未婚妻带给他的却可能是他一辈子也不能抹拭去的瑕疵。荀襄虽然不太愿意相信高雅的二伯也会做出这种事来,但她对那家宦官女儿也是充满了怨愤,心中不平的她也非常期望荀家的长辈们能给二伯施压驳回这
门亲事。
几乎所有荀家人都对这亲事表示反对,这是自然的,可又偏偏是荀彧自己拒绝退婚。他认为这位姑娘既已被退过一次亲,他便不能再效仿小人,言而无信,有失君子所为,更损荀氏名声。长辈们便说服不了他,这话传出去之后,天下人的议论中惋惜声更甚。荀襄真不理解为什么荀彧要这样毅然决然地回绝了长辈们的提议,最近几天干娘总是面有忧色,而荀彧则是无习武怒,荀襄知道自己也说不过他,只能自己闷着生闲气,也和他说不了几句话。后来还是荀棐注意到她吃饭的时候和几粒米都过不去,才安慰她:“要体谅彧,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是荀襄一直不觉得荀彧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离成年及冠还有好几年呢,便要开始往自己的身心装起重重的枷锁,违背真实的自己了吗。念及至此,她更加郁闷了。
荀棐捏捏荀襄的肉脸:“小孩子不要乱想了。”荀襄愤愤地拍掉荀棐的大手,招呼了荀樊一起去书院上课。荀棐跟来清了清嗓子,道:“看来让谌带你去上堂书法课是不错的,修整修整你的脾性!”他本来以为荀襄定是要愁眉苦脸好一阵子,怎知她竟变得眉飞色舞起来:“是钟家的繇叔叔来授课吗?每天都有吗?其他哥哥也去吗?”荀棐有些微微讶异:“你这丫头怎么对书法课这么感兴趣?还是钟先生这么感兴趣?”他想了想,了然道:“谌又给你讲故事听了。是父亲这两天拜托钟先生从长社来的,先生喜静,自然不会每天都有。不过怕是到时候来听先生讲课的人太多,倒将他赶跑了!”
钟繇这个人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神童,可是在颍川出了几个神童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家族里的期望却是很高的。年纪轻轻便举了孝廉做了县令,这几年告病留在颍川,虽然他的政治才能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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