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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那小丫鬟笑了笑，道：“不必麻烦，你去弄点温水来，我自个儿收拾就好。”

丫鬟不敢怠慢，跑出去端了温水进来，阿兰对镜梳妆，那小丫鬟便站在一边，不时将桌上的步摇金钗递给她。

阿兰翻出檀香盒子中的首饰，挑了其中的金凤含珠金钗插上，小丫鬟紧跟着拿出配套的耳环递与她，“我就说小姐戴这个一准儿好看，四爷到底是知道什么最适合小姐。”

阿兰一愣，原来这些都是她那四哥送的。

“只是小姐以前太过爱惜，说什么都不肯戴，宁愿放着这些去戴那旧的，可惜了这上好的首饰。”

闺房中的小姐，收到几件礼物都兴奋不已，怕戴坏了弄丢了，便深深地藏起来，只看一看摸一摸，戴是不舍得戴的。

一瞬间，阿兰仿佛看到那眉目含情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几次拿出最下面盒子里的首饰，心里爱惜得紧，看一会儿又收了起来。

“小姐，小姐？”

小丫鬟看阿兰走了神，小心地推了她一把，“小姐梳洗好了就去同夫人一起吃早饭吧，夫人都起来好久了。”

阿兰点了点头，换上一件外衫，同那丫头去了莲夫人的寝室。






第59章　第59章　娘亲风范
小桌子上摆了不少样子吃的，莲夫人看到她们过来，让丫鬟又端了刚煮好的百合药粥来，拉着阿兰一起吃了早饭。

她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怕在人家娘亲面前漏了馅儿，便尽量地少说话，只吃东西。可她的变化莲夫人又岂会看不出，阿兰从前那副怯生生的样子跟现在可差太多了，但她只当阿兰是嫁了人磨练出来了，也没多想。

正吃着饭，忽然外面有丫鬟跑了过来，道：“夫人，大夫人过来了。”

莲夫人让阿兰躲到屏风后面，朝自个儿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一起坐下。

大夫人一进来，丫鬟水梨连忙起身行礼，莲夫人却不急着起身，咽下最后一口金莲酥才用帕子擦了擦嘴，道：“姐姐真是好悠闲，大清早地就在院子里散步啊？”

李家的大夫人看了眼水梨，道：“妹妹也真是好脾气，居然跟丫鬟一桌吃饭，是不是从前的习惯到现在还没改啊，不过妹妹，这么多年了我也总提醒你，我们这大户人家可不比那烟花乌烟瘴气的地方，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莲夫人掩唇呵呵一笑，美目流光，跟略显富态仪表端庄的李夫人比起来，可就美得太多了，“姐姐说的是，我这人就是没眼力眼儿，什么猪啊狗啊的都喜欢召唤一声一起吃饭，啊对了，姐姐吃过饭没有？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李夫人让她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冷哼一声，略带挖苦地说：“听说昨儿个少敖来府里给你过生辰了？要说这孩子真是有心，不过是个偏房夫人而且都死了，还对家里这样孝敬，也不知九卿那丫头是几世修来的福。”她故作遗憾地叹了一声，“可惜啊，这命短福薄是谁都改不了的，老天爷给了再大的恩惠，可没命去享，又能怎样呢。”

“姐姐说的是，这福气真是老天爷给的，谁都抢不了，像姐姐这样的儿子命，放眼天下又有几个呢。”

虽说人人以生儿子为福分，但李家老夫人生前还在的时候总盼着能有个知心的孙女，谁知等到闭眼也没等到李夫人的肚子生出个女丫头来，反而是莲夫人一来就生了个女孩儿，还让老夫人在世时笑了几天。

她这话暗中挖苦，让李夫人恨得手绢都快揉烂了。

“可不是么，妹妹也是有福之人呐，嫁到我们李家来了，若是换了一户人家，说妹妹这么多年都生不出个带把的来，赶出家门都说不准儿呢。”

莲夫人咯咯一笑，道：“是啊，还好老爷是真心带我，不是当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你说是吧姐姐。”

“你……”李夫人脸色一白，脸都快扭曲了，“只是如今九卿那丫头死得早，也不知老爷还能疼你几时，妹妹可要在嘴皮子还利索脑瓜儿也灵活的时候做好打算才是，不然将来人老珠黄了，再想靠着勾搭爷们儿的本事养活自己可就难了。”

“哎，说起来九卿那丫头可没得妹妹真传吧，若是好好跟妹妹学了，说不准儿如今都当了哪家的夫人了，也不会只当个小老婆就短命死了。”

莲夫人眼睛一冷，手边的瓷碗差点给摔出去。

“依我看啊，姐姐这话有几分不对，我们娘儿俩天生嘴皮子笨，也不会讨人家欢心，约么就只能当个偏夫人了，不像姐姐，心里有一分嘴里能说成十分，可让我好生佩服着呢。”

她抬头拢了下耳边的发，风情万种地一笑，又道：“不过人家说老天爷最善待我们这种老实人了，偏巧摊上的都是能疼人的爷，我也不求子孙如何，只求能与老爷白首，哪天他去了我绝不独活，这府里就让姐姐来照料吧。”

莲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道；“瞧我这记性，昨儿个少敖送了不少礼物来，我看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让姐姐挑几样拿去吧。”

以前虽说摩擦也多，但莲夫人碍于她的身份，总还让她几分，但今儿个她总说起阿兰的事情，让她心里好不舒服，故意让水梨去取了满满一盒子的首饰，对李夫人道：“我看姐姐身上这首饰虽说好看，不过都太过小气，一看就不是爷们儿挑的，恰好我这儿的都是爷送来的，还有这些少敖送的，姐姐看看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我这儿从来不缺这些。”

李夫人让她接二连三气得嘴都歪了，狠狠地一甩手，道：“不用，我那儿多着呢。”

她猛然一转身，却恰好撞到身后候着的奴婢身上，张口骂道：“眼睛都长脚底下都看不见人了是不是，还不快都给我死开！”

莲夫人笑得轻扬，对着她怒气冲冲地背影道：“姐姐慢走啊，有空常来玩儿。”

看她走得远了，莲夫人才到后面让阿兰出来，一看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便让婆子丫鬟再换些新的来，阿兰看她们斗得跟红眼鸡似的，心里暗暗又是佩服又是咗舌，早没了食欲。

“你别听那烂舌头的胡讲，咱家姑娘福大命大，以后还有享不完的福分呢，谁都别想咒你半分，回去她就满口生疮！”

阿兰勉强笑了笑，果然她家娘亲的气场很是强大，能笑着把人从里到外剥层皮下来，还只觉得疼看不到伤口。

“怎么了，几月不回来倒是不习惯她这蛮横泼妇了？”莲夫人笑了笑，拉着她又吃了些粥和小菜，看她实在不怎么想吃的样子，便也不再勉强，让丫鬟把桌子收了，端了茶上来。

“我听说你府里有个郡主还有个平妻，那平妻可就是你？”

阿兰起先点了头，又摇了摇头道：“不是，那是他收进门不久的夫人，我只是命大，掉了悬崖还没死，当时城里让他闹得那么大，要是忽然又昭告说我还活着，恐怕落人家口舌，他嫌麻烦就没有再告知外面，只让我在家里过着就是。”

莲夫人一蹙眉，“那可不行，你这日子可怎么过，就算他今儿个疼你，明儿还不知就怎么了呢，依我看，你还是早些做做打算，看他身边还有什么忠厚之人，若是能摊上个耳根子软的，说不准儿就让你当大夫人了，你这唐府一个夫人一个平妻，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阿兰一脸黑线，她娘这是让她趁早红杏出墙给唐少敖戴绿帽子么。

“娘多虑了，府里的人都极好，没这么多事情。”

“什么极好，我听说唐家最近事儿多着呢，前儿个不是才死了满门么，你还是当心点好，娘不在你身边，万事都照料不到你，你又是这么个性子，可让娘真是气都气不起来。”

阿兰陪着笑了笑，等吃过茶，莲夫人让人去取了不少珠宝首饰来，道：“这些都是娘最为喜爱的一些首饰，以前不曾给你是看你不会打扮自个儿，给了你也是浪费，如今看你出落得这般好，娘也放心了，这些你带着去吧，当时你的嫁妆没置办风光，娘始终觉得亏欠于你，这就当是弥补了吧。”

阿兰哪里肯收，连声道：“我那儿也有很多，这些东西美得很，可我衬不起来，还是要娘戴才能撑出那股子韵味来，就别给我白白糟蹋这些首饰了。”

莲夫人让她说的眉开眼笑，“你这丫头真是学得嘴甜了，要不是这张脸娘看了十多年，还当你是换了个人儿！”

用过午饭，莲夫人怕李夫人闲的没事儿再来找茬，便让阿兰早些出府。

阿兰换了下人的衣服，到门口，看莲夫人的眼圈儿偷偷的红了，一时对自己妈妈的想念也涌上心头，嗓子噎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若是得了闲儿再来我这儿看看。”

阿兰道了声是，嘱咐她好生照顾身子，上了马车走了。

城里人多，驾马的小厮挑了段稍微偏远些的路走，虽绕了远，起码不要堵在市集半天走不出几步远。

阿兰看着窗外，忽然想起莲夫人塞给她的那个锦囊，从怀里套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有好些小东西，其中有个令牌样子的东西，她细细看了，也不知那究竟有什么用场，便又收了起来。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阿兰掀了帘子正想问，忽然看到外面一个男子打扮的姑娘骑着马挡在前面，见她探出身子忙跳下马，朝她行了一礼，道：“见过兰夫人。”

阿兰这才认出这是安阳身边的金蕊，“哟，你怎么这副打扮，跟个小子似的。”

许久没听过安阳的消息，怎么这会子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去李家的事情唐府里除了秋笑没人知道，况且她走这条路也是临时决定的，看来安阳早就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就等着她出现在这里来截她呢。

“兰夫人，郡主特意让奴婢来请，望兰夫人过去小叙。”

她故作为难的样子，“我同少敖说好了要回去，要是先去你哪里，恐怕他会着急，不然我先回家一趟再去找你可好？”

金蕊低了头，道：“这……兰夫人，奴婢只是传话来的……”

“你看，我只回家同他讲一声就跟你走，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安阳回头若是怪罪你我会替你解释的，可好？”

“要不然兰夫人同奴婢走，让这小厮去回话不就好了，也省得兰夫人来回跑得辛苦了。”

阿兰笑了一笑，道：“他这嘴皮子笨得跟冻鱼似的，两句话都说不完整，你看看，有你跟我说话的这会子功夫也该到家了不是，你就上马车来同我一齐去吧。”

金蕊不肯上马，仍旧在下面低着头想用什么话才能说服她。

“阿兰。”

忽又有人离得老远叫她，阿兰探出身子去寻，看到又有人骑着马朝这边来，那人仍旧是男子的衣衫打扮，几日不见，脸庞消瘦了不少。

“安阳，你来的可真是巧啊。”

安阳下了马，阿兰也随之下了马车，二人见面显然不如从前热络，还多了几分尴尬，还是安阳先笑了，拉着她的手道：“怎么，对我有防范了？”

“说没有那是骗你的。”大家都是明白人，这时候再装腔作势就没意思了，阿兰道：“你有什么事情非要动这么多人，直接来家里找我不就好了，夫人。”

安阳仰着脸哈哈笑了，“你也太直接了，都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处心积虑想要谋害你的人了。”

“行啦，能让你亲自来找我，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说吧，也省得我再跟着去找你了。”

“这个嘛，恐怕你还是要跟我走一遭的，这边人来人往的怎么能好好说清楚，你不用担心，纵然唐少敖跟我哥哥有什么事情，也牵扯不到你我，我只是许久不见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