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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一直是来牟尼院进香的，因为听说她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便也就结识了她们师徒。谁曾竟是自己人，一年来自己也不知道。

妙玉说了此句之后竟也不多言其他，三人坐了一会子，便告辞走了。都走到房门口了，青珞又回头对妙玉正色道，“姐姐已是槛外之人，妹妹不便多说什么。但毕竟同为林家血亲，万望姐姐保重，如有琐事，只管遣人去林府。”

妙玉只看着她不说话，面色沉静如水，波澜不兴。

回程上，素华又问了些关于妙玉出家前的事，说道，“我瞧她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不凡的，料想家里也是不比人差的，谁知竟是林家。若早知道了，少不得能多照拂一二。”

“婶子之前还跟我们说她性子如何如何，现在倒是全忘了？”青珞看着素华笑道，“她哪里是会受人照拂的人。”

“还是青珞记性好，我瞧了半天，还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姐姐，只不过她出家那时候听说了几句。”黛玉说道，“看她模样、气质都是顶好的，就这样青灯古佛一世，未免可惜了。”

青珞也是止不住的惋惜，这样的人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曲《世难容》。可不这样又能如何呢？又有几人做得到质本洁来还洁去。罢了，她既是林家之人，二叔婶子自会护她周全，必定比不得原著中被砸于那倾覆的大厦之下的结局，自己又何必为那些飘渺之事白操这份心。

　第十八回

话说上回礼佛之时，青珞无意中遇到了幼年见过的林诗雨，只是此时诗雨已改名妙玉，遁入空门。过后，素华还是遣人送了些东西去牟尼院，却得知妙玉竟被贾府接入了大观园。事情发展到了这里，青珞隐约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了，却又有种难以看破的无力。

正月间林如海又寄书信一封，烦林清送姐妹二人回扬州的时候，顺道送了通判傅试的妹子傅秋芳一起过来。至于原因则说得很清楚，“愚兄丧妻多年，家中无人主事，以至将二女寄于他处，今得贵人保媒，以傅试之妹续弦。劳贤弟操持一二。”

那傅试原是贾政的门生，历年来都赖贾家的名势得意，他一心想着靠妹子联姻贵族，一直为的得偿所愿。如今他妹子已经二十三岁了，许了林如海作填房也勉强算合适。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去和青珞姐妹说这事。

那头傅试却是乐不可支，虽说是填房，可林家几位的身份摆在那儿呢，总算是攀了一门贵亲。又听闻林家两位小姐正养在京城林清处，急急忙忙置办了些礼物，初五那天带了妹子上门拜访。

青珞正同黛玉下着棋，丫鬟来传话说来了位傅小姐，请姑娘去见一见。一盘棋正下得起劲，青珞哪里肯走，捻着棋子道，“你去同太太说，我们待会儿就来。”

黛玉也点点头道，“若太太执意要我们过去，烦你再走一趟就是了。”

方寸之地，黑白之争，屋里只听得清脆的落子声，别无其它。等一盘下完，已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二人这才理了理衣裳，往素华处去。那傅小姐好耐心地还等在那儿，只见她一身绿衣，细眉细眼，竟有几分江南女子的韵致。

“傅姐姐。”青珞不知道这傅小姐是个什么来头，只得略福了半身道，黛玉也依样见了礼。

“往后可不能叫姐姐了，否则得差了辈儿了。”素华边说边观察着姐妹俩的神色，听得林清意思促成这桩婚事的人身份极高，以至林如海都不能反对，这傅秋芳不比寻常侍妾，嫁过去之后若是想闹些事出来，也是难办的。

“婶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青珞眼见着傅秋芳因为这话羞红了脸，难不成这人是林清要纳的妾室？

“没什么意思。”素华冲黛玉使了个眼色，黛玉连忙扯了扯还欲询问的青珞，笑道，“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如今先叫着就是了。”

傅秋芳点头应道，“二姑娘这句话不错，横竖不过是个称呼。既见过了二位姑娘，那我也就不叨扰了。”

说罢，告辞了三人，起身走了。

青珞傻眼，问道，“这傅小姐等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见我和黛玉一眼？”

“哪儿呀，她对你们平日的喜好、习惯可是在我这儿挖了不少了都，再不走，我可没话跟她说了。”素华笑道，因为傅试的这次上门她对这傅秋芳的映像就更不好了，二十三岁还未出嫁已是成人话柄，这会子刚定了亲就急不可耐地跑来，真真沉不住气。

“她没事问我们做什么？”黛玉皱着眉道，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人来的蹊跷。

“都下去吧，用不着你们伺候了。”素华清场道，眼见着屋里只剩她们三个了，这才迟疑着开口道，“傅小姐这回会和你们一同回扬州……成亲。”

“成亲啊，她可总算嫁出去了。嫁得是谁啊？”青珞毫不在意地随口问道，顺手端起了杯子。

“你爹。”素华轻轻地扔出这两个字。

青珞一口茶直接滑进气管，猛咳了好一阵，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活见鬼的样子。黛玉心疼地拍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说道，“婶子说是谁？我没听清楚，是个姓倪的？”

“我说她要嫁的是——你爹，兰台寺大夫，钦点巡盐御史林如海。”素华咬咬牙，又重复了一遍。

黛玉一惊，恍惚间手下使了全力，往青珞背上一拍，青珞差点被她拍下椅子，只得蜷在那里，还是止不住的咳，模样好不狼狈。

刚刚那个谁谁谁的，居然会是她的后妈？ＮＮＤ……身为一个骨子里还残存二十一世纪三观的女儿，此时青珞的脑子里也只有翻来覆去的国骂了。她知道傅秋芳嫁过来之后不会像贾敏那样地位高，可是心里总有一种贾敏的东西将被人染指，贾敏的存在将被人代替的酸楚。可是……常言道，少年夫妻老来伴，总不见得就这样让林如海孤独一世吧，明明她们心里都清楚，贾敏最后挂念的到底是谁。

啊咧咧，青珞觉得自己崩溃了……

【啊咧咧，墨墨觉得自己崩溃了……】

素华见她二人因此事如此失态，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妥，这种事怎么好和她们这样的小姑娘说，转移话题道，“贾老太太大早上的就派人来请了一回，说是正月十五，贤德妃要回贾府省亲，问你们俩有没有兴趣去凑个热闹。”

“婶子……你说了十五会让我们上街闹元宵的。”青珞勉强止了咳，她可是和素华磨了好久才得到去看灯会的机会的。热闹和热闹可不同，这种热闹还是少凑的好。

“那黛玉怎么说？”素华转头问另一只道。

“还是别去了，知道的是外祖母一片心为我们。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去攀人家那高枝的呢。”黛玉回道，“等哪天我姐姐成了贵妃，我再凑这热闹罢。”

可怜的青珞刚进口的一口茶再次滑进气管，继续悲剧。她都没想到她妹子对她的期望这么高的说……

　第十九回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到了元宵节这天，灯火盈盈，月色婵娟，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就连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们，也都坐了软轿出门，小心地掀了帘子往外瞧。青珞同黛玉也是这其中的一员。街上熙熙攘攘，望出去连天空都仿佛被映红了，难得的自由让青珞心情好得不行，比起往日的寸步难行，这样的待遇已经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了。

行了一段路，青珞忽然看见有个小摊悬着一只精致小巧的兔子灯，竟比寻常的灯笼小了一圈，连忙吩咐停下轿子，让画眉过去询问。

“姑娘，他说那灯不卖，不过只要猜对灯谜了，分文不收。”画眉回道，“那谜面是湖光水月影当空，打一字。”

青珞想了一会儿，承认自己猜不到，于是问画眉道，“你去问问前头的二姑娘，看她有没有头绪。”

画眉向前望了望，像是在找黛玉的轿子，只是先前她们乍停下来，外加人又太多了，一时间竟也找不到黛玉所在之处。于是画眉对绿柳道，“你好生照看着姑娘，我去找找看。”

青珞则继续在原地苦思冥想，外头却响起小摊贩加大分贝的道喜声，“公子猜对了，是古字，这盏灯就是小公子的了。”

青珞则是失望不已，原来是个古字啊，怎么早没想到，平白地被人抢了心头好。

“我不过碰巧猜中，这灯还是老板自己留着罢。”那个猜对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啊，但是外头杂音太多，也难以分辨，既然你不要，那我要好了，青珞当下唤来绿柳道，“你去看看是个怎样的人猜中了谜题，他既然不想要，是否可以割爱给我们。”

绿柳听命去了，按青珞吩咐的说了一通，那人回道，“你家姑娘既喜欢，那拿去便是了。”片刻那盏兔子灯被递入轿内，绿柳有些迟疑地在外说道，“姑娘，那位小公子我们认识，是萧少爷。”

此言一出，骇得青珞刚拿到的灯几乎脱手，险些摔落在地。若是萍水相逢的，收盏灯倒也无妨，反正大家都不认识，可这人不只是个认识的，还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这就有点问题了。这收个灯笼不会有什么别的含义吧？

【墨墨：额啊……我相信有的亲一定会告诉乃说，其实萍水相逢的也不可以收啊，青珞同学。　青珞：滚……赶紧假装不知道。】

青珞愣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人已经走了，只留个她一个蓝色的背影。手上的兔子仿佛有千斤重，她是扔也不是，拎也不是，那只兔子无辜地抛着媚眼。

去寻找黛玉的画眉此时回来了，绿柳知道她的脾性，竟也不敢提先前有人送了东西给姑娘，静静站在轿边不说话。

“二姑娘说可能是个古字。”画眉说道，“只是我看摊上那灯好像被人取走了，是不是晚了？”

“当然是晚了，等你回来早就被人全拿光了。你瞧~”青珞献宝似地伸手将灯递到轿外与画眉看。

“原来姑娘自个儿猜到了。”画眉也没多想那茬，又道，“那咱赶紧往前走吧，二姑娘在前头等着姑娘呢。”

又逛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前面一条街有乐声传来，却是道路被阻，难以通行，去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贵妃省亲结束回宫的车架。看看时间不早了，青珞二人便掉了个头，回府去了。

绿柳帮青珞将兔子灯挂在了窗口处，青珞每次看过去，那只兔子的神情都不变，摇摇晃晃中睁大那双红彤彤的眼。

结果那天睡觉的时候，青珞华丽丽地梦到了无数只兔子，瞪着红色的大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她边扭着身边道，“我又不是胡萝卜，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画眉被她惊醒，也不明白她说什么，只好把她踢掉的被子牢牢地又盖回去。本想着第二天问她，事儿一来，却又忘记了。

正月里素华应酬颇多，跟姐妹俩相处时间也少了不少，好容易有一天抽出空来，忙让人备了好茶糕点，说要跟侄女儿絮个话。

青珞喝了一口茶，忽然想到一个很久前听到的笑话，于是道，“横竖无事，我给婶子和黛玉逗个趣。”

“不把我们逗乐了可是要狠罚的。”素华道。

“万一婶子故意憋着，我可不是遭殃了。”青珞抗议道。

“你先赶紧说了，还有我呢。不过实在不好笑，我可也帮不了你。”黛玉笑道。

青珞清了两声嗓子，说道，“从前有家乡下人家，有一天去探望城里的亲家。亲家不敢怠慢，待以松罗泉水茶，乡人连声赞曰：好，好。亲翁以为彼能格物，因问曰：亲家说好，还是茶叶好，还是水好？乡人答曰：热得有趣。”

“瞧瞧这张嘴哟，画眉，赶紧把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