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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与阴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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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我曾经开诚布公地说过,先生,您认为,我用我的废话来让你觉得无聊乏味。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次审问,对吗?如果您能正确地理解我的话,我可以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您说。您坐在这里才第三天,而我呢,今天夜里突然感觉到,我对您怕得要死,而我的饶嘴多舌到最后才会给我带来不利,很可能还会有别的麻烦。不过,也许是因为每天夜里冥思苦想得太多了。
怎么,您在这里神经也并不轻松?惟一真正使您感到神经紧张的,恐怕是因为不停地称呼您先生吧?对不起,先生,不过有人对我说,对欧洲法院来的检察官要称呼先生,除此之外,我还能称呼您什么呢?
此话当真?我真的应该跟您讲法语?您是法兰西人吗?您的德语讲得很地道。这真叫我惊奇。不过,要是我时不时地弄得颠三倒四,请您原谅。这都是因为这该死的单身牢房。那么,我现在就继续往下讲吧,弗朗索斯。真奇怪,您叫这个名字。看来一切都要改变,我叫图波尔,这您已经知道了。
星期六的上午莎拉来了。我正坐在那里吃午餐,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我还没穿外衣呢!她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也是为了让我吃一惊,她把孩子也带来了。“我正在路上呢,因为我想,我只能每次都这样匆匆忙忙的……”她说了些诸如此类的话,可从她在屏幕上的神色,我却觉察出一定有什么事儿出了岔子。
我住进这所新房子以后,还没有来过客人,所以,我必须首先,也是第一次查看一下“帮助”菜单,看看我该用什么方式为陌生人打开电梯。这实在是举手之劳,只要调出“来访程序”就可以了,这样,所有的门不用卡也可以为来访者打开,电梯开到底层,打开门让客人进来,把他们送到要去的楼层。
我点了相应的图标,慌里慌张地寻找我有客人来时应该穿的裤子和几件破旧的衣服。突然屏幕又通知我,莎拉早已经站在门外了,接着电梯就对这条消息发出通报,说并没有来访者,它不能开动。我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弄明白,原来莎拉和孩子们并不在大门那里,而是站在入口处的地下停车场里。我又点了“来访层别一负1”
事情才显得顺利了。我利用这点时间,想把昨天夜里弄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清除掉。孩子们已经蹦蹦跳跳地从电梯里冲出来,单身公寓的那种沉闷和寂静被他们兴奋的尖叫打破了。在莎拉的眼睛里是愤怒和无可奈何的神情,可她却嘲笑我张惶失措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儿?”我问。
“该出什么事儿吗?他们该轻点儿——我是说孩子们,这儿的人可能还在睡觉!”
这两个孩子,一个是雷姆,五岁,另一个是莱奥娜,比他大两岁的姐姐。他们把声音降低了有眨一下眼睛那么一会儿。
“好一个魔鬼屋呀!”莎拉说。
可是,这种对单身公寓的状况所表现的惊讶,比对我不冷不热地说些什么,或者问一些让我难堪的问题,要虚伪得多。
这会儿,两个孩子已经发现了我的终端机,可我用的版本比他们在家里用的要新得多。
莱奥娜正用我键盘上的键使它运作起来。
莎拉气得不得了,“莱奥娜,快停下,图波尔可受不了你这样!”
“没关系的。”我说。
两个孩子打开了我的菜单操作系统,找出了一些在他们的版本里还没有的游戏,试着玩起来。
“你怎么啦,莎拉?”我又问了一次。
“唉,全是因为简斯……”她说起来,“他答应过,几个星期前他就答应过,今天我们一起去逛街,你知道,我们全家一块儿去。可是结果怎么样?真叫人没办法,又是一个什么交货期,他要到星期六才能干完。”
“也许真的是这样。”我打断她的话。
“总是无可奈何,每次我要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他总是必须工作,工作!现在我真的已经绝望了。”
“嘿,图波尔,你没有游戏王吗?”莱奥娜问。
“我该有什么样的游戏呢?”我反问她。
“游戏王,最好是新的,叫什么罗马竞技场,或者这一类的。”雷姆叫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游戏王。”我只好这样说。
莎拉为我做了解释,有一种在个人通讯机上玩的系列新游戏,电视里做了很多广告,她说。可我还没见过这类东西,专给孩子们做的游戏总是那一类的花样,不过保证没有暴力和性。人们也可以在商店里买到,然后每星期可以得到一张新的软盘,这种软件在新一代的个人通讯机上的标准游戏机上就可以播放,而且不会损坏。
我既没有听说过,也没有看见过像这样的游戏。莎拉问我是不是连电视也不看,她也许觉得奇怪,这种东西的广告铺天盖地,所以,购置这样薄薄的盘片,简直就是做父母的义不容辞的职责。
“昨晚我看了一晚上的电视,”我说,“主要是那个下贱的戈尔斯,可没看见什么游戏王。”
“绝对有,”莎拉叫起来,“节目至少中断了三次,每一次都有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对这些玩意儿可算是领教了。”
我耸耸肩,对此不以为然,只不过觉得有点儿奇怪。我知道,在戈尔斯的节目里至少有两个广告时段,可我也肯定,压根儿就没插播什么跟这种游戏王有关的广告。我怀疑莎拉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头,她显得焦灼不安、怒气冲冲。
她在那张小桌子边挨着我坐下来,我想给她倒一杯咖啡,可壶里空空的。孩子们还在个人通讯机上玩得起劲。
“不过风景真漂亮。”莎拉到底还是说了话。
“是啊,从一开始就把我吸引住了。”我告诉她,我之所以选择了这套有虚拟现实技术的公寓,主要是因为这儿的风景。我们走到窗边,我指给她看,她自己的房子就在机场跑道后面的一个好地方。
“它们看起来完全都是一样的。”她惊慌地说,“我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这么相同,这真是太可怕了!”
“你今天只会灰心丧气,对吗?”
她耸耸肩,这时候她才告诉我,她为什么要到我这儿来,原来她觉得自己在家里受压抑,想走出那个笼子,到人群中去,可简斯却让她白等了。
“我现在怎么办?”她问。
“我来给我们俩煮一壶新咖啡吧。”我说。
我在为我的咖啡机编程序时,莎拉让孩子们把游戏调到电视节目上,播出的是卡通频道的动画片。我们又坐下来,绞尽脑汁想找话说,可就是什么话题也扯不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甚至觉得不知所措,可她呢,却想去买东西,闲溜达溜达。
“你还是愿跟你丈夫一块儿去购物,而不大愿意跟一个陌生人去,对吗?”
“一个陌生人!”她嚷起来,“你可是一点儿也不陌生!”
我耸耸肩,是啊,不管怎么说都是不陌生了。
雷姆开始嚎叫:“电视里没有游戏王,我要看罗马竞技场,要看狮子和角斗士嘛!”
我们扭头朝电视机那儿看去,电视里正在播出广告,像什么剃须液、保鲜苹果、新型汽车、新型浴室用具等等,就是没有游戏王。
“我真不明白,”莎拉说,“这倒也好,我们总得做点什么,要不这两个孩子会玩得晕头转向的。”
我建议去游泳,可他们三个人都没带泳装;去买东西,可莎拉的兴致这会儿全没了;去喂鸭子,我又没有剩下的面包。最后我们决定,让孩子们下去,到玻璃穹顶下面的游艺场里逛一会儿。在孩子们玩的时候,我们到一家意大利餐馆去吃点什么。
游艺场只允许二十一岁以下的人进入。我就在游艺场的边上给两个孩子买了每人20欧元的游戏芯片,这已经够他们两个玩一阵子的了,然后,我请莎拉去吃饭。
跟莎拉的交谈没有让我马上就振作起来,看起来她对简斯、对这座城市是这样深恶痛绝、水火不容。她不想再浪费自己的生命,当然也不想再耽误孩子们的生命。这样,她在这儿的心情就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要是今天她能回到慕尼黑,她是不会等到明天的。
“你要去哪儿?到谁那儿去呢?”我问。
“随便,只要能离开这里。”她说。
我几乎不忍心再告诉她,下星期我要去慕尼黑待几天。我已经正式请了搬迁假,回去拿点东西,可那儿实在没什么可拿的,我需要的东西已经有了,剩下的该归诺拉了。不,我真正想做的,是告别。我很清楚,诺拉已经不会再跟我待在一块儿了,她也不会随我到这儿来,而我呢,也不会回到那儿去。这倒也好,咱们各奔东西,不过我不想通过音频或是可视电话和她绝交。
我和莎拉约定,下个星期天到市中心去购物。“逛逛街吧。”我说,“要是简斯有时间,他可以一块儿来,要不然就我们两个人去。”
一个小时以后,我又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莎拉又回到她那个小笼子里去了,为的是等她的丈夫。
我拨通了我的旧号码,我问诺拉,要是我回去,有些事儿要同她谈谈,那样对她是不是合适。
她的爱尔兰人的微笑在我的巨大屏幕上晃过,叫我悲伤、迷惘。“合适,你放心来吧,我在这儿。”她说。
飞机笔直地上升,向右转了一个巨大的弧形,飞过沃维森的一个个小盒子一样的住宅楼上空,向南飞去。我想像着,莎拉正站在下面,看着我飞去,她在招手,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
在慕尼黑我乘坐有轨电车,车厢里热烘烘的,乘客拥挤不堪,有些人身上恶臭难闻。在车子的前边,司机烦躁地发着脾气。车上没有可编程的能自动抵达目的地的机器,而是用驾驶仪,它不断地由一个重要的校正仪进行控制。不过我的心情很好,因为我又要回家啦。
诺拉做了些吃的,她的气色不好,自己只吃了一点点。
“我有事儿必须跟你说。”她开始说了。她讲的是英语,带着很重的爱尔兰方言口音。不过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某种存在的缘故,那是一种越来越深的出自她爱尔兰人灵魂深处的东西,这种东西她用德语是讲不出来的。
“我要回老家去。”她说,“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要回爱尔兰,回家去。”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解决办法,我们为什么一直没想到呢?我们本来可以搬到基拉尼去,找一份随便什么样的工作,只要有人需要一名建筑师就行,哪怕只是把那些给旅游者居住的空房子改建改建也行。我呢,反正是有工作经历的统计员,我甚至可以同时当记账员,或是采购员。
“我还在见习期。”我说,“我不能没有理由就不干了。”
她长时间地看着我,她很悲伤。
“我没说你,图波尔,我没说你。”她犹犹豫豫地说,“我想,我还是不带你一块儿走。”
“你要一个人回去吗?”
她摇摇头,轻轻地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我问她,她重复了一遍:“我已经结识了别的人,图波尔。”
这可不是诺拉做的事,至少不是我的做事慢慢悠悠、信奉天主教的诺拉做的。我着手准备一次演讲,我开始讲了,我讲啊,讲啊,口若悬河没完没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事情就这样了,当妻子要走的时候,男人们就把她们当成孩子,告诉她们,要提防,大千世界,什么样的恶毒男人都有,还要劝她们再好好想想,让她们能再给一点儿时间。所以,正如爱情开始的时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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