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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诡事录2:长安鬼迹-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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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聂锋每想到女儿的模样,就以泪洗面。可是,就在隐娘消失的第五个年头,古怪的尼姑突然又出现在门口,身后的女子正是已经十五岁的聂隐娘。
尼姑说:“隐娘跟我学艺五年,现期满艺成,我把她还给你。”
聂锋悲喜交集,知道尼姑不是一般人,低头拜谢,再抬头,尼姑已不见。叙完旧情,收拾好心情的聂锋问女儿这些年都学些什么。
隐娘说:“也就是读经念咒,没什么。”
聂锋当然不信,一再追问,隐娘道:“并非我想故意欺瞒父亲,只是,我说了,怕您不信。”
就这样,聂隐娘道出实情:
“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我被师父带走后,走了一夜,天明时分,来到一个巨大的石洞中。洞中花木繁茂,猿猴飞蹿。我看到两个女孩,跟我年岁相仿。从此,我便和她们一起住在了洞中。后来,我发现那两个女孩都不吃东西,但飞檐走壁,精力充沛,一如猿猴般轻灵。师父给我一粒药丸和一把锋利的长剑。服下药丸后,我跟那两个女孩学攀缘之术,慢慢感到自己也身轻如风了。一年后,先刺猿猴,再刺虎豹,有如探囊取物。三年后,便可飞击长空,剑刺苍鹰。到了第四年,师父带我出山,去了一个城镇,她给了我一把匕首,指着走过来的一个人,道出他的罪责,叫我将其刺杀。我遂于光天化日下,将那人轻易刺死,把他的脑袋带回石洞,用特别配置的药将头化成水。五年后,师父说,有个官员害死很多人,叫我入室将其刺杀,我潜上房梁,天色将明时,才完成任务,取下那人的首级。师父很恼怒,问我何故如此拖延。我告诉她,那官员一直在逗孩子玩,没忍心下手。师父告诉我,往后再遇此事,先杀孩子,再杀目标。学艺第五年,师父把我的后脑打开,说这样可以藏匕首进去,随用随取,还伤不到自己。五年期满,她告诉我,学艺已成,可以回家了。就这样,师父把我送回父亲面前。我曾问师父,何时再能与她相见,她说需要等二十年。”
可以想象聂锋听完女儿的叙述后,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是恐惧,是惊奇,还是庆幸呢?
聂隐娘回家后,每到晚上,就不见踪迹,天亮时才回来。聂锋也不敢细问究竟。
这一日,有一磨镜男子现身聂府门前,聂隐娘对父亲说:“此人可为我夫。”
聂锋不敢不应,隐娘就嫁给了那男子。但她丈夫只会磨镜子,其他什么事都不会干。
又过了几年,聂锋去世。此时,魏博节度使田季安多少知道了聂隐娘的一些事,便将她和丈夫招至麾下。几年后,进入宪宗元和年间,田季安跟陈许节度使刘昌裔闹僵,便派聂隐娘去刺杀刘昌裔。
刘昌裔能算,知田季安会派高手刺杀自己,就叫来部将,叫他们去迎候。
部将出北城,至郊野,见一男一女骑驴而来,时有鸦鹊在其面前聒噪,男的用弹弓射之不中,女的夺弹弓即射,一击而落。见此情景,部将说:“我家大人久闻隐娘之名,故派我等相迎。”
聂隐娘一愣,说:“刘公是神人,愿见之。”
入刘府,聂隐娘表示惭愧,刘昌裔说:“不必这样,各为其主而已。”
隐娘道:“非常佩服您的妙算,我家魏帅不如公。”
刘昌裔力邀隐娘夫妇留下,后者敬佩刘的神机与气度,欣然从之。刘问有什么需要,隐娘说:“每天二百文钱即可。”
后来,有一天,刘昌裔发现:聂隐娘夫妇所骑的驴,竟是纸做的。骑的时候,落地为驴;不骑的时候,就化为一黑一白两个纸片。
又过了一个多月,聂隐娘对刘昌裔说:“魏帅不知我已归于您帐下,需剪些头发送至其枕边,表示我不再回去。”
夜半四更,聂隐娘返回,称已把头发送至魏府,两地相隔甚远,即使快马加鞭也要耗费数日,刘昌裔相当吃惊,又无法证实隐娘所言是真是假。
有一日,聂隐娘对刘昌裔说:“后天晚上,魏帅必派刺客来袭,有可能是其手下两大高手之一的精精儿,但公无须忧虑,有我在,定保您周全。”
至该晚,烛火明至半夜,刘昌裔目击“有二幡子,一红一白,飘飘然如相击于床四隅。良久,见一人望空而踣,身首异处。”也就是说,聂隐娘已与精精儿格斗起来,由于十分激烈与迅猛,在床的四周,只能看见他们的衣服,听见武器相击的声音,而不见人影。最后,一人从空中落下,已身首异处。
聂隐娘旋即落地,说:“精精儿已被我击杀。”
聂隐娘把精精儿的尸体拉出去,用师父给的药化之为水。
回来后,聂隐娘对刘昌裔说:“事情还没完。后天晚间,魏帅还会派空空儿来袭。”
隐娘的原话是:“空空儿之神术,人莫能窥其用,鬼莫得蹑其踪。能从空虚而入冥,善无形而灭影,隐娘之艺,故不能造其境。”空空儿人称妙手,其术神鬼莫测,来去无踪,聂隐娘知道技不如他,战之必败。
聂隐娘又道:“为保全大人,您可用玉石挡住颈部,然后盖上被子,这是目前唯一有可能躲过一劫的办法了,其他一切但凭运气。我将幻化为小飞虫,潜入您的腹中,此外无处可逃。”
由此可见,妙手空空儿可谓至尊高手。
当晚三更过,刘昌裔假寐,没多久,就听到一声巨响,如刀剑砍击声。随后,隐娘从刘口中跳出,说:“仆射无患矣。此人如俊鹘,一搏不中,即翩然远逝,耻其不中,才未逾一更,已千里矣。”也就是说:大人万幸,已经躲过此劫。那妙手空空儿,每次行刺,如鹰一击,一击不中,即抱愧而走。现在,一更不到,他人已在千里之外。
刘昌裔看了看挡在脖子上的玉石,真的有利器砍过的深深的痕迹。
到宪宗元和八年,刘昌裔调回长安任新职,聂隐娘不愿赴京,说:“我与大人有缘,现缘尽于此。自此,我要在山水间度过余生。只是,求大人给我丈夫一个差事,他只会磨镜子,别无所能。”
刘昌裔伤感不已。
聂隐娘辞别刘昌裔,告别了丈夫,骑白驴而去。
文宗开成年间,刘昌裔之子刘纵任陵州刺史,在巴蜀古道上偶遇聂隐娘,后者形貌一如当年。
聂隐娘的故事如此动人。故事中,隐娘行刺有罪之人,又身怀异能,可幻化为飞虫,所以说,她既是侠,又是仙,这个故事可谓仙剑小说最早的雏形。
这个故事也说明:进入藩镇割据的中唐后,刺杀已成一种风尚。我们无法知道隐娘的那两个师姐的经历,她们必然也有着各自奇异的一生。当然,最令人好奇的还是作为顶级高手的尼姑。她到底是谁?有什么背景?至于后来出现的精精儿和空空儿,亦令人好奇。尤其是妙手空空儿,行刺时,一击不中即远走,是位非常有性格的刺客。
在大唐的仙侠传奇的版图上,还有一位与隐娘并称的女侠,那就是十九岁的女孩红线。
当时,“安史之乱”初定,藩镇格局基本形成,强大的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上面提到的田季安的祖上)欲吞并潞州节度使薛嵩的地盘。薛、田都是安禄山的旧将,又是亲家翁,但这些都不足以挡住田的野心,故而薛深为忧虑,彻夜难眠。
这一晚,月上中天,薛嵩夜不能寐,于是,披衣拄杖,步于庭院。女婢红线跟在身后,听到薛嵩又发出叹息声,便上前一步:“虽为婢,但主人待我如女。愿为公解忧。”
薛嵩望着红线,他平素里确实对这个通诗书、善弹琴的女孩不薄:“红线!我知你之所以叫红线,是因为掌中红纹隐起如线,难道你真的不是一般人吗?否则,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这一个多月来,我寝食难安。我为国家守州郡,而现在,田承嗣心怀叵测,欲吞并我们,听说最近又养死士三千,称‘外宅男’,这些都是魏博军精锐。若有变,奈何?”
红线说:“主人勿虑。此小事,我可先去魏州,探察一番,今夜去,一更往,二更还。另外,再准备一匹马和一个使者,晚些时候可派上用场。”
潞州距魏州不近,七百里,如何迅疾返回?薛嵩心想:也许,红线真的是异人。
红线回屋,再出来,已是另一个打扮了,只见她“梳乌蛮髻,攒金凤钗,衣紫绣短袍,系青丝轻履。胸前佩龙文匕首,额上书太乙神名。”红线向薛嵩盈盈一拜,随即飞步不见所踪。
薛嵩本不善饮酒,但此夜回屋后背灯独坐,一杯接一杯地喝,居然没醉。二更时,他听到庭院中似有树叶飘落之声,随后屋门开,红线回来了。
薛嵩惊呼:“如何?”
红线答:“安敢辱使命。”
红线继续说:“某子夜前三刻,即到魏郡,凡历数门,遂及寝所。闻外宅男止于房廊,睡声雷动。见中军卒步于庭庑,传呼风生。乃发其左扉,抵其寝帐。见田亲家翁止于帐内,鼓跌酣眠,头枕文犀,髻包黄縠,枕前露一七星剑。剑前仰开一金合,合内书生身甲子与北斗神名。复有名香美珍,散覆其上。扬威玉帐,但期心豁于生前,同梦兰堂,不觉命悬于手下。宁劳擒纵,只益伤嗟。时则蜡炬光凝,炉香烬煨,侍人四布,兵器森罗。或头触屏风,鼾而鞍者;或手持巾拂,寝而伸或。某拔其簪珥,縻其襦裳,如病如昏,皆不能寤;遂持金合以归。既出魏城西门,将行二百里,见铜台高揭,而漳水东注,晨飚动野,斜月在林。忧往喜还,顿忘于行役;感知酬德,聊副于心期。所以夜漏三时,往返七百里;入危邦,经五六城;冀减主忧,敢言其苦。”
也就是说,红线入魏州,潜进戒备森严、上千甲士保卫的田府,如入无人之境,从容盗取了田承嗣床头写有生辰八字的金盒。
薛嵩取盒看,连声称奇,随即大笑,说:“我明白你叫我预备使者的用处了。”
薛嵩当即修书一封,叫使者连夜飞驰魏州。信是这样写的:“魏帅!昨夜有人从魏州来,从您床头取了金盒交给我,我不敢自留,特派人连夜送还。”
田承嗣看到失踪的金盒被送回来,几乎惊得晕倒。
道理很简单,薛嵩能叫人取其床头的金盒,那么取他的脑袋也就易如反掌了。
很多侠客为主人完成重任后,都会功成身退。红线也是这样:“现主人已无忧,两州百姓亦不会受刀兵之苦,我当辞公而去。”
薛嵩知无法留住红线,乃为其设宴饯行。当日宾客云集,夜宴中堂。薛嵩请在座宾客为红线赋诗,有人道:“采菱歌怨木兰舟,送别魂消百尺楼。还似洛妃乘雾去,碧天无际水长流。”歌毕,薛嵩不胜伤悲,“红线拜且泣,因伪醉离席,遂亡其所在”。红线更伤感,假装喝醉,垂泪离席而去。
除聂隐娘和红线两大侠女外,唐朝还活跃着一批无名侠女,比如晚唐康骈所著的《剧谈录》中讲述的这一位:
长安潘将军,得玉念珠一串,此珠不但通财,还可使人有官禄。潘十分珍视该珠,将其安放在府邸道场内,每月参拜。这一天,潘将军打开盛珠的玉盒后,发现里面空了。潘将军很郁闷,以为这是家破之兆。
这事被京兆府的王超大人得知。王已年过八十,认为偷盗者非寻常人。此日,王路过胜业坊北街,见一十七八岁的女孩,梳了三个鬟的发髻,脚穿木履跟众少年踢球,每次接球,都灵活莫测,发力踢球,高达数丈,观众无不叫好。
后来得知,该女主宰胜业坊北门小胡同,跟母亲相依为命,平时以缝纫为业。王超对女孩家多有资助,女孩对王以舅相称。其家虽穷,但女孩有时却送给王超一些稀有的东西,比如南方进贡的洞庭橘,这在当时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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