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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刺目的午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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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等了半天也不见霄霄他们下来,戴茉忽然说自己有些口渴了。西春山这时‘腾’的站起来,说他去崖坡处的古井里面打点水。马骝山有好多能直接饮用的古井,井上一般都有辘轳、水桶和瓢,戴茉刚说不用了,到时候下山的时候路过古井时再喝,结果西春山听都没听就跑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霄霄他们三个人从山上下来了。大家坐在枣树下歇了一会儿,就看见西春山捧着满满一瓢水,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我原来不觉得渴,但是看见那么一瓢清凉的水也忍不住口干舌燥了起来,我想那时候所有的人都是那种感受吧。这时候,罗静又跳出来争着要水喝,西春山很尴尬的站在那里,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耿星好像看出来了什么,他忽然跑出去,一把把西春山手中的水瓢夺了过来,咕嘟咕嘟的把水一口气喝光。罗静一看水没有了,气呼呼的跑到枣树后面一屁股坐下。平时不善言辞的西春山也恼了,一把揪住耿星,问他为什么喝自己的水。耿星笑着说这水是你专门给别人打来的吧?给谁喝不一样,不要因为女生伤了和气。西春山本来就是一个腼腆的孩子,耿星的话语刺激了他,他一把把耿星推到地上,两个人对打了起来。”

“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罗宁忽的站了起来,冲了过去,拽起耿星,一拳把他的嘴都打出血来。耿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呆了,再加上他也不是身高马大的罗宁的对手,所以他气呼呼的站起来,朝我们喊道:‘你们为了一个外来人就欺负自己人,觉不觉得脸上无光?罗宁,你没有听沙爷爷说过,戴茉的姥姥家以前就是村子里的地主,你们家早先还给她家扛过长活呢!尚霄霄,你这个当班长的管得了管不了?管不了就别当了!让男生们选戴茉当班长算了!西春山,想不到你一个蔫巴人也落到这种没出息的地步!’”

“他正在喊,罗宁早就被激怒了,拿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耿星躲开石头,边骂走着瞧。罗宁拿起石头来还想打,余婵拉住了他,说都是同班同学,不要闹的太僵,耿星这时候已经一溜烟儿的跑下山去了。”

“耿星的这番话搅得我们很没有意思,还好戴茉似乎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我们呆坐了一会儿,霄霄就提议去西南山脚下玩捉迷藏,那里的山腹中有好多古地道,虽然曲曲折折,但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孩子们早就摸熟了,就算钻进去也不会迷路。”

“我们大家一致同意,都站起来准备下山。霄霄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戴茉对地道不熟悉,怕她进去藏丢了,要不再改别的玩。戴茉赶紧说自己带来了鱼竿,正好去钓鱼,让她不要为她改变计划。西春山也支吾着说想去河边的金沙岭挖土鳖,霄霄一看,也只好让他们两个分头行动。”

“我们先把戴茉送到了月牙湖边的一条背山的小河汊边,霄霄说爸爸以前也到这里钓过鱼。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地方:一棵粗大的柳树,好多枝条都垂到了河里,树下河边有一个石礅。尽管外面阳光刺目,但坐在石礅上异常的清爽。戴茉很高兴,她急急忙忙拿出自己带来的背包,拉开拉链,刚伸手去拿鱼竿,却尖叫一声,只见她的背包里面爬着十几条枣树上有毒的绿毛虫,我们那里跟这种虫子叫八角毛子,它的虫毛是有毒的。戴茉的伸进去的手上被爬上了一条,罗宁急忙扑过去抓住她的手把虫子甩掉,西春山把她包中剩下的虫子一股脑儿都倒进河里。”

“可是已经晚了,戴茉的手被绿毛虫蜇的起了一片红。我小时候也被这种虫子蜇过,那是一种麻木、刺呼呼的疼。戴茉真坚强,还笑着说没事。西春山这时说,把残留在手上的虫毛拔出来,用清水冲一下就好了。余婵赶紧拿着戴茉的手找虫毛,罗宁说他去山上的古井找清水,说完就拔腿走了。”

“余婵和霄霄给戴茉挑出来几根毒毛,戴茉赶紧说好多了,叫她们先去玩。霄霄要留下来陪她,她却执意不肯。余婵说自己想去地道那边的山坡上挖点地黄,叫我们进去玩。霄霄怕戴茉走丢了,嘱咐了她半天不要乱动,还跟她说不要钓太长时间,太阳偏西的时候去金沙岭那集合,顺便等罗宁回来也告诉他一声。”

“我们就去地道里面玩捉迷藏,路上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放的那么多绿毛虫,因为戴茉的书包是拉着拉链的,绿毛虫不可能爬进去。最后大家都觉得是耿星干的,只有他经常做这种恶作剧。我们进了地道,余婵留在外面挖地黄,西春山一个人去山下的金沙岭捉土鳖。后来霄霄忽然说她不太舒服,我们出来看看日头偏西,就下山去金沙岭那里,霄霄问地道口的余婵看到罗宁了没有,余婵直摇头。”

“我们到了金沙岭,发现西春山也没有捉到多少土鳖,但是也不见罗宁和戴茉的身影。我们等了半天,还不见他们过来,霄霄说糟了,是不是这个丫头走迷路了。我们赶紧往柳树汊的方向走,正好遇到罗宁从山上下来。问他戴茉的情况,他似乎显得很局促,只是说给她打来清水洗了手,然后自己就上山转悠去了,也不知道她在那里。”

“我们急忙跑到了柳树汊,结果就发现了我描述过的那一幕。霄霄在河边俯身看了一眼,一下就晕了过去。罗静和余婵吓得大哭,西罗二人下水把戴茉的尸体打捞了上来,我跑回村子去叫大人。悲剧就是这样发生的。”


妻子听完了丰岭长长的叙述,道:“丰先生,我想我已经想出了一些东西,非常感谢你详细的叙述,这对我帮助很大。不过,我还想要一份你上述同学现在的联系地址和方式。”

丰岭拿出一张纸和一个信封来,递给妻子道:“联系方式我都抄在了这里,此外,这是我给沈小姐的调查资金,希望沈小姐先不要嫌少。”

妻子点点头,微笑着说:“谢谢丰先生,你想得很周到。”

丰岭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说:“那就拜托沈小姐了,我妻子这几天一直神志不清,我还要去照顾她。”

妻子笑道:“丰先生再见,您妻子如果恢复正常的话,请打电话给我。”

丰岭退了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妻子回头笑道:“你没有发现他的叙述很有意思么?是的,非常有意思,我对这个年代遥远的案子兴趣越来越大了……”


三、忧郁的研究员

我们根据丰岭提供的地址,来到了海淀区的一所研究院门口。

深秋阴郁的天空飘落着如丝的细雨,刚走出车门的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和其他的研究机构一样,这所研究员的大门口也是清清静静的,隔着围墙现出深绿色的松柏,门口里面正对着一座冷冰冰的老旧苏式建筑。

门口西边一个穿着灰色风衣,头发蓬乱,眉头紧皱,满脸胡茬的男人看到我们,仔细打量一番,才过来慢慢问道:“请问是沈小姐和言先生么?”

妻子看他一眼,微笑着点点头,说:“您是西春山先生吧?就是我今天早上给您打的电话,您现在——有时间么?”

 
我们坐在西春山的实验室里,这间缺少光亮的屋里满是化学品陈霉的味道,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凌乱的放置着,一台电脑摆在角落里,主机发出嘈杂的风扇声,几本被翻秃了棱边的书打开着,一页页纸就像西春山的眉头一样一直皱着。

西春山给我们找来几把椅子,自己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那种饭店赠送的打火机,费了半天劲才打着,然后我们就看见纸烟的火光一亮一亮的映红了他粗短的胡茬。

“你们不介意我听点音乐吧?”

妻子摇摇头,微笑道:“如果那样更好了,不然这灰蒙蒙的天气还真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呢。”

西春山旋开电脑的音箱,然后双击了一下桌面上的一首mp3;平缓的音乐霎时流了出来,仿佛渐渐充盈了这个不大的房间。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问尔所之,是否如适?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彼方淑女,凭君寄辞。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伊人曾在,与我相知。”


“丰岭那天打电话给我,说了你们要找我的事情。那是一段我不愿意回忆的记忆,或许其中许多细节我都忘记了,或许许多细节我记忆犹新,不论如何,我总记得那个夏天的阳光,炽热,绵长。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有时就感觉到自己还是那个自闭的小孩子,总是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看着自己的书,虽然现在也没有改变很多。”

“戴茉,如果要让我来描述,她就是一个天使,从天堂下来,给了我们这些封闭在村庄中的孩子许多快乐、知识、希望和对美的向往,然后又很快的,回到了她的天堂上面。”

“这首Scarborough Fair就是那时候她唱过的,她是个爱唱爱跳的孩子,就像一块晶莹的石子投进了这个像死水一样的村庄。现在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呢?我必须得承认,就在她唱这首歌的时候,我就不可阻挡的喜欢上了她。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不懂得什么叫爱,叫感情,叫梦绕魂牵。我也不知道英语,不知道歌词的含义,但我那天却看到了天使,明白了天使这两个字的意义。”

“她是一个特别有才华的小姑娘,而且大度宽容,毫无蔑视我们这些村里孩子的意思,毫没有现在的人拥有的那种做作,她教我们学唱歌,学外语,给我们讲故事,给我们漫画书、故事书看。所有的男生都愿意和她玩,我们都愿意帮她做事情,那也许是一种懵懂的喜欢吧?或者说,对美的追求。”

“那女生们呢?”妻子忽然问道。

“女生?我那个时候很少和女生说话,除了尚霄霄,她是班长,也是一个很大气的女生。无论谁和谁出现了矛盾,她总是能够从中斡旋劝和,把事情处理的很圆满。说实话,我确实很佩服她。我觉得她和其他班的那些只会拍马屁讨老师喜欢的班干部不一样,她是凭在同学中树立威信而赢得尊重的。我们都很信任她,也很喜欢她。她和戴茉是班上最要好的朋友,为这个余婵还气愤过戴茉,我想大概是因为嫉妒吧,因为以前她一直和尚霄霄是同桌,也是最要好的朋友。”

“余婵和戴茉吵过架?”妻子好像眼前一亮的样子。

“没有吵起来,那天中午我们来的早,就怂恿戴茉给我们唱歌,结果唱了一半,在座位上的余婵忽然就冲了过来推了戴茉一把,说戴茉影响了自己做题。我们赶紧把她拉走,戴茉默默的回到了座位上,下午课间就过去给她道歉了。我那时从没有见过这么大度的女生。余婵也很不好意思,尚霄霄也说是她的不是,她们很快就和好了,况且戴茉还给了她们许多好玩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那些女生喜欢的发夹啊,头绳啊,还有指甲油什么的。她从来不吝啬,自己的什么东西都跟大家分,所以女生们也都十分喜欢她。”

“罗静也喜欢她么?”

“罗静?”西春山奇怪的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哦”了一声:“你说的是罗宁的堂妹吧?那个人是个特别多事、娇气的女生,我们都很烦她,也就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才和她一起玩,丰岭和罗宁那时候是铁哥们。”

“罗静那时候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就不管不顾厚着脸皮要。她哥哥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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