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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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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不由已
张丰拜谢太守之后,晕晕乎乎地走出大堂,她没想到官司能打得这样容易,不用到处求告、多方打点,不用挨打,不用收监,甚至不用等待,冤屈立即得到伸张,这哪是向官府告状啊,简直就像跟家长告状似的!这个一番哭诉,那个立刻就挨了骂,呵呵,难怪叫父母官呢!
她现在一点都不恨李大年了,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判有罪,哈哈,可怜的娃,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定在家怎么哭呢。
太守真是太帅太有才了!只问是非,不管程序,任性得可爱!走到大堂门口,张丰又回身行了个万福礼,表达自己的高兴和感谢,脸上笑的跟花儿似的。
“裕儿裕儿,我们赢了!”张丰轻快地跑向张裕,取过他手中的风景框和手套,奔回府衙,塞到大堂外一个值班衙役的手中说:“送给太守,聊表谢意。”说完转身就跑了。
衙役看了看手上的方小说西,只好走到太守座下,禀告道:“刚才出去的那位原告送给府君的,说是聊表谢意。”
太守微微颔首,并无更多表示,倒是他身后一位文士模样的人笑着说:“这个小娘子倒有趣。”又指了指自己身边对衙役说:“放在这里吧。”
衙役放下方小说西向大堂外走去,文士对太守说:“府君,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太守说了声“好”,堂下衙役立刻高喊:“退堂——”
文士便在这喝堂声中拿起风景框,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值一哂。”又拿过手套戴在手上,“这个还不错,府君要不要留一双?不要的话两双都归我。”
太守说:“你拿去吧,我不要。”
张丰拉着张裕欢欢喜喜地回到客栈,有些坐立不安地等待着,近晚,两个差役来到客栈,把行李中的物书一样不少地交给他们,转身就走了。
两人仔细地检查着每样物书,张裕说:“铁锹多了个缺口,菜刀也变钝了,这两样肯定都被他们用过。”张丰说:“我只恨他们用咱家的被子,我明天就把它洗了。”
“天冷,又没什么太阳,干不了。”张裕提醒道。
“要不,把它卖掉,我们立即起程去洛阳怎么样?”张丰征求着张裕的意见。
“行啊,那要不要把铁锹和菜刀也卖了?反正一时半会的也用不上。”张裕说。
张丰说:“船钱够了就行,铁锹和菜刀咱们拿着防身也是好的,实在没钱用了再卖不迟。 ”
第二天一早,两人到码头打听船期,谁知却被告知封航了,要到明年开春才会开航,张丰失望地说:“怎么就封航了,前几天不是还行着船呢?”
船老大说:“五天之前就封航了,这都快腊月了,还能不封航?回家去吧,过完年再出门不迟。”
两人只得回城,张裕见张丰情绪低落,建议道:“要不我们顺着河走到洛阳去?”
张丰眼睛一亮,随即垮下脸说;“还是算了,我们对这一路上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万一晚上没找到投宿的地方,冻病了又是大麻烦,还是等吧,所幸现在也能挣够花的,不算坐吃山空。”
张裕说:“要是朱大哥能送钱来就好了。”
张丰搂住他的肩膀假笑道:“没钱也有好处,一是不怕遭人觊觎,二是可以避免变成懒人。”说完就泄了气,软塌塌地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肩膀上说:“当初真该等到那笔钱再上路,后悔死了。现在只能寄望朱挽是个重承诺的人。”
张裕拽着张丰放在他肩膀上的胳膊,用力撑起她的重量,一本正经地说:“《史记》有言,‘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我看朱大哥就是一个像季布一样的人,你别急,他一定会把钱送来的,只是早晚罢了。”
张丰直起腰,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我现在也不指望他能送我们过江,只要他能把送来就行,就怕他想送都找不到我们。唉,失误了,真是失了一个很大的误,这就叫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张丰痛心疾首。
“姐,别想太多了,来,我背你!”一边说一边嘻嘻笑着拽住她的胳膊,猛地一弯腰把她顶得双脚离了地,张丰啊地惊叫了一声,微一挣扎便从他小小的背上滑下来,张裕笑着说:“姐,你别乱动,我背你!”张丰就不客气地趴到他背上让他背,张裕竟然真的能背动,走了一二十步停下来,张丰笑着说:“现在我背你,上来。”张裕便搂住她的脖子,高高兴兴享受着双脚离地的快乐,两人一路玩闹着回到客栈,早把那点失落后悔抛在了脑后。
天气越来越冷,手套的销路慢慢有了起色,基本上是内一天外一天,也就是生产一天销售一天。本来如果张丰专职生产,张裕负责去卖的话,赚的还能更多些,但张丰怕张裕一个人出去,万一碰上什么事没个照应,便不肯放他单独行动。
能赚钱,张丰也就敢花钱了,她买了不同的素线和彩线,织出更多的花样,如此一来便吸引了更多客人,随着年关的临近,竟然隐隐有供不应求的意思。
不过虽说她也有些高档货,但总是有人要求更高,于是张丰就增加了一项新业务,那就是来料加工。她把来料加工的费用订得比较高,几乎相当于一双普通手套的价格,不过自有人不把这点钱放在心里。只是这些人的架子都比较大,你说你让人把线送来,把要求说清楚不就行了?非要把人叫去说话!耽搁时间不说,那一付居高临下的嘴脸也让人很不爽,张丰郁闷地腹诽:这些人的钱还真不白花,卖方小说西还要人附送尊严做赠书,好让他们表现自己的优越感。不过她也就那么想想,挣钱要紧,不就是装出一付恭恭敬敬的样子吗,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计较的?
有一天,太守府也派人来叫张丰,张丰一听要去太守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年轻太守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心里不禁有些失神。那天惊鸿一瞥之后,那位太守的影子就印在她的脑海里,并常常不受控制地跑出来扰乱她的心神。
张丰很想忘记他,所以才急着离开平阳,后来没走成,也刻意不去打听他的情况,可是那张脸,那双清冷的眼睛,那个清润的声音不但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清晰似的,时不时在她睡觉时,在她织手套的时候浮现在她眼前。张丰恼怒不已,在心里无数次地鄙视自己,又罗列出无数必须忘记的理由,无奈心不由已,她也只能让自己这样“病”着,期望它早日不治而愈。然而有一天,她和张裕兜售手套的时候意外看到他,当张裕说出他就是那个吓走拐子,救他们脱险的人时,张丰的心却陷得更深了。
招张丰去的吴姬,张丰猜测她应该里太守的姬妾,吴姬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杏眼桃腮,温柔明丽,面对她,一向心态很好的张丰竟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吴姬让人把丝线拿过来,把颜色搭配,图案式样等要求仔细地说给张丰听,颜色大小什么都好说,可当张丰看见她给出的绣花图案时,只能无奈地说:“夫人,这样精细的图案是织不出来的,请你见谅。”
吴姬不解地看她一眼,随即恍然道:“可不是,那么粗的线自然绣不出这么精细的花样,唉,到底是粗陋之物,罢了,就织个大致的样子吧。”
张丰苦笑道:“对不起夫人,照着这个图,民女连大致的样子也织不出来。”
吴姬皱起眉来,她的侍女不耐烦地说:“真是笨死了,这也不行那也不会的,你倒说说自己会什么呀!”
张丰老实地说:“民女基本上不会织图案,大多只是间个色而已。夫人若想织图案,不如我先织一片素布出来,您在上面按针脚点出来,我再按着那个织出为,如何?”
“也只得如此了,那你快点织吧。彩香,带她下去。”吴姬说道。
张丰被带到一间偏室,彩香放下盛线的篮子说:“就在这里织吧,织好后还去刚才的地方找我。织布用的方小说西你带来了吗?”
“没有。”张丰说,“我没想到要在这里动针。请给我一双竹筷,一把刀,我再削一付织针好了。”
彩香本以为织手套也像织布一样,要有一整套工具,听她说得如此简单,感到很惊讶,“用一双筷子削一削就行了吗?”
张丰点点头说:“是的。”
彩香很想看看她是怎么织的,可她还要到吴姬跟前侍候,不能逗留太久,况且这个织手套的也不是马上就走,不愁看不到,便对她说:“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让人给你送来。”说完走了出去。
不久,一个小丫头送来一双筷子和一把菜刀,张丰熟练地把一支筷子劈成两半,很快削出两根针来,用粗布稍稍打磨,拿了一团白线织了一个大约两寸宽,四寸长的织片,然后拿着去找彩香。
彩香正站在门外,看见张丰过来,迎上几步低声对她说:“你且退下,此时府君正在里面,娘子没空和你说话,站一边等着吧。”
张丰只得立在廊下陪站,不一会儿,吴姬送太守出来,听见动静,彩香连忙上前打帘子,其他人都低头行礼,张丰只有和别人一起恭送太守。
吴姬看见张丰,估计是想多留太守一会儿,便说:“府君,我叫了人来给您和瑶儿织手套,人已在这里,您稍待片刻,让她给您量一下手的尺寸好吗?”
太守稍一犹豫,说道:“行,那就量一下吧。”
吴姬欢喜地说:“请府君进去再坐一下。”一面转身引着太守往回走,并亲自打起帘子,一边对彩香说:“去拿尺来。”彩香应了一声去了,吴姬对张丰说:“你也进来吧。”
张丰微低了头跟着进去,吴姬对太守说:“这手套保暖还罢了,只是样子不太好看,妾挑了两个花样想让她织在上面,她却不会,非得让人在她织的布上点出来才行。”说到这儿,转头问张丰:“你可是把画图案的布织出来了?”
“是,请夫人过目。”张丰双手呈上织片,感觉太守的目光落她身上,一颗心便不由自主地呯呯跳。
“我不是夫人,你不要乱叫,称我娘子就好。”吴姬对张丰说,一边接过织片看了看,又拿过花样给太守看,问道:“府君觉得哪个花样好些?”
太守瞅了一眼说:“我哪懂这个,你看着办吧。”
这时彩香拿来尺子,吴姬接过来,亲自量了太守的手掌和手指长度以及掌宽,报给张丰,其实根本不用记这么细的尺寸,张丰织了那么多手套,用眼睛看一下就行了,但她还是认真地把尺寸都记下来,好织得更加合手,也好让吴姬挑不出错来。
记下了手的尺寸,张丰的眼睛不经意地瞄了一下太守的脚,却立刻自我惩罚地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提醒那个昏了头的自己不要乱献殷勤。
改错啊改错,总是有错字。
正文 余信
太守走后,吴姬对着织片和图样看了一会儿,觉得无从下手,便叫彩香原样把图形描在织片上,就递给张丰让她织出来看看。 张丰本想解释一下,想想还是算了,反正就这么点活儿,还是让事实说话好了。
绣花和针织提花绝对是两码事,绣花可以非常细腻地运用色彩,也可以很容易地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可是针织却不行,正如吴姬说的,这方小说西很粗陋,它也就只能拼拼几何图形罢了,可是要用几何图形拼出令人满意的图案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吴姬的尝试注定是要失败的。
果然,织出来的图案看起来一塌糊涂,吴姬嫌弃地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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