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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笑着打招呼，大小姐本来要回去做祷告，也停住多留了一会儿听她同他们说话。吉美说：“对不住了，这会儿才来，实在报社临到下班才又有文件送来了要翻译。”宁琬道：“什么话，你来做客的难道我们还要规定时间吗？”雅芙说：“我可没拿她当客人。”二夫人笑着让她坐下，说：“你来得巧，今天我们这儿还有两位客人呢，一并见见。”她不知道文瑾同静芝是认识的，因此要白含烟来介绍。白含烟看了看四周，说：“珈珈哪里去了？怎么吉美来了她倒不见了？”

叶赫少薇正从玻璃门外面进来，也是凑巧，慕容昭在外面多坐了会儿才进来，两人撞上了差点没摔跤。好在慕容昭伸手抓着她又扶着栏杆，一时间缓过神来只觉得好笑。慕容昭道：“你想什么？走路也不留心。”叶赫少薇道：“那你撞我做什么？”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慕容昭觉得眼前这位七小姐完全没有在上海时那么活泼了，大概是因为在家里被拘束了不能胡闹。但是她这么礼貌的同他说话，熟悉又陌生，更让他觉得上海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白含烟道：“七妹快来看看是谁来了。”叶赫少薇走过去笑着向文瑾说了声“六姐”，转到吉美旁边伸手在她肩上扣着问：“怎么才来？等你好久呢！”吉美笑道：“别说我了，我可是跟你六姐一起来的。”叶赫少薇道：“那我管不着，反正威廉都没说什么。”

二夫人轻轻咳了一声，连雅芙都捂着嘴偷笑。文瑾常来这边早清楚他们家把嫂嫂按照哥哥的排行叫姐姐，刚才叶赫少薇称她“六姐”，又说叶赫少瑒来管她，明显是指她和叶赫少瑒的婚事了。平时这样玩笑并没什么，只是当着外人的面，特别还有个陌生男人在这儿，她只能微微一笑作为回答。

注意到慕容昭，叶赫少薇介绍说：“这是二哥的朋友，汉军少帅呢；这位是我的老师，又会英文又说日语，可是不得了。”吉美笑着打了她一下说：“瞧你把我说的，也不怕人家笑话。”叶赫少薇道：“我难道说错了？”雅芙说：“你没说错，只是不该当着慕容二少的面说，欧阳小姐哪里去了？请她来吉美就又多了个可以说话的人，那也是位会英文的小姐呢。”慕容昭道：“还是不要了，静芝说是不舒服刚才回去了。”他心想：吉美这样的学生只怕跟静芝一句话也说不上。

白含烟道：“那可惜了，不过没什么，反正吉美你住在这里，明天，明天还是能见面的。”宁琬也说：“欧阳小姐性情温和，跟你肯定是合得来的。”吉美笑了一下，只当答应了。
25。七小姐不能说的秘密
大小姐回去祷告，文瑾坐了一会也去叶赫少瑒的书房了。二夫人让人去七小姐那里收拾房间给吉美，文瑾的让另一边去收拾。去半天回复说“吉美小姐上次来住的房间还留着，每天也都打扫了，不必收拾。文瑾小姐的房间六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宁琬说：“欧阳小姐不舒服，要不要找医生看一下？”二夫人说：“哪里来的不舒服，还不是珈珈把人家给得罪了，这丫头早就跟她说过不要乱穿衣服，就是不听。”话是这样，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神色。她的女儿比一切都要出众，就是打扮上面也是与平常官家小姐不同的，今天静芝的神态不过是妒忌罢了，被女人妒忌也是一种荣欣不是吗？

厨房做了燕窝糕当夜宵送到各房，叶赫少薇吩咐她那里的张妈说“你去告诉二爷，就说我明天去骑马，问他去不去”。吉美道：“怎么不叫上慕容少帅？”叶赫少薇说：“叫他做什么。”吉美说：“他是你二哥的朋友，又是住在这了里，别的事也就算了，骑马这样的活动他难道不会？你连二爷都叫了偏不带上他，说出去又叫什么话呢？”叶赫少薇想了想，又说：“那把慕容少帅也叫上，问他来不来。”张妈去了，吉美才笑着说她“你呀，还是这样，真的没长大吗？”

张妈去那边问了一次，叶赫少琦有事不去的，慕容昭本来想去玩一下，静芝说吹了风不舒服不愿意走动就也不去了。最后只有吉美陪着。两个人上午十点多才出门，开车到马场有一段距离，路上吉美看到四公子的车就说：“好眼熟，怎么四爷今天回来吗？”叶赫少薇道：“我哪里知道，待会儿回去看看就清楚了。”

马场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小童把车停到空位上，驯马师过来接待着说“七小姐怎么现在就来了？那里早就准备好您去选吧。”叶赫家养了十多匹骏马在这里，每季度送来三千块的饲养费，小费都是另算的。上次叶赫少珣带她来的时候把自己的一匹好马给了她，叶赫少薇帮着为吉美选了匹温顺的，自己依旧骑以前那匹马，两个人换了衣服在马场上跑了几圈。吉美有些撑不住，说是颠得腿都痛了，她第虽然会骑马毕竟没有经常练习，报社里面又都是办公室工作，只要坐着就好的。休息一下，还是不行了，那边两匹马正悠闲着，人也一样？只是七小姐不愿停下来，这时候拿着马鞭绕圈子的在树边站着，沉默几许说：“你坐会儿，待会儿再来看你。”

吉美正为自己的扫兴感到抱歉，看她起骑马离开，自己的那匹白马突然嘶叫起来。马认主人，刚才叶赫少薇帮她选的也是前叶赫少珣的马。叶赫少珣骑马过来，看见她就说：“原来你也在，怎么不去跑几圈？”吉美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说：“还跑呢，我就是刚才那两圈受不了了，坐这么久都还是难受。”叶赫少珣见自己以前那匹马在这里，因猜到他妹妹也在，就问：“你一个人吗？珈珈呢？”吉美说：“七小姐刚才骑马过去了。”正说着，那边一匹黑马也冲了过去，骑得快了竟没看清楚是谁。吉美叫了声说“这人可是骑得好”。叶赫少珣朝那边看了看，回头说：“我陪你去旁边坐坐，在这里晒着也不好。”吉美走不快，他下马陪着慢慢到遮阳伞下面，两点多正是最热的时候，两人都半闭着眼胡乱朝四周看。好久还叶赫少薇还没回来，吉美怕出事，要叶赫少珣去看看，不然找人去也行。叶赫少珣拿着马鞭朝空中甩了甩，笑着说：“她从小就骑马的，又在军校呆过，这样都出事吗？你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吉美还是不放心，催了几次，终于起身了，嘴里还在说：“到底是谁的妹妹？我这个哥哥都没这么关心她。”

吉美说“您就去吧，真出了事，你们太太也饶不了你。”说着叶赫少薇已经回来了，旁边一匹黑马跟着，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吉美“咦”了一声，正要问，黑马上的人先下来，过去扶七小姐。叶赫少薇像没看到似的自己从另一侧下马，也不理人，径直朝他们过来，手里还是拿着马鞭，走的时候马鞭也跟着晃动，说不出的霸气。

走近了，吉美方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居然又有些生气了，不止是气，还带着赌气的成分。后面那个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手上带着白手套也是拿着马鞭，脸上颇有点倦怠的神色。两人一前一后不说话，脸上都冰冷得没有温度。

叶赫少珣笑道：“哎哟，可要谢谢你了，不然出了事我妈还不得打死我，是不是珈珈？”叶赫少薇看他一眼，说：“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叶赫少珣说：“才回来就到马场来看你了，怎么玩得开心吗？”后一句是对她身后的人说的，那人对吉美点点头算打招呼，叶赫少珣说：“真是赶巧，武田过来开会，就一起了。”叶赫少薇依旧是不理。吉美抬头看了一眼，武田只把目光放在叶赫少薇身上并没注意。

渐渐找不到话说，叶赫少薇这才开口说要回去，也是对着她哥哥说的，武田在旁边站半天竟是透明般被忽视掉。叶赫少珣让司机开车送她们回去，叶赫少薇说：“又要去哪里？还没回家就等不及要去看看如夫人吗？”武田脸上有几分不悦，叶赫少珣倒是十分和气，仍是笑脸说：“什么如夫人？我纵是有心也没那个胆子不是吗？这不是送武田回去，不然你去送他，我把吉美带回去就是了。”说着伸手要拉吉美离开，叶赫少薇看他一眼冷笑着说：“我倒想，只是参谋长那里是去不得的，万一文件泄漏出来，我该怎么解释呢？”

说到后面又是用的日语，太快了吉美有些不明白，车上抱怨她“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26。七小姐日本的过去
“你有什么不知道？”闭眼半躺在沙发上，挂着日本竹帘的窗户外面透过几丝金黄色的光。稍微动一下觉得浑身不舒服，骑马时候颠倒了，这样的伤以前有很多，军校时候野外训练，常常带着一身伤找路径回去。没要药品只能祈祷在遇见野兽前血液会凝住，在那里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有一次临走前他把用纸片包着的止痛药粉末塞到她手上——督学带队，只在来去的时候清点人数，并不跟着进山里。回来时候他站在营队栅栏边，笑着看她一瘸一拐自己走进来——止痛药也帮不了她了。

腿骨两处撕裂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划伤——掉进陷阱里面了。不严重，但是必须卧床休息。

“我真希望你死了。”

督学宿舍两间房，原来的书房现在让她睡在里面。每天都能看见他坐在那里看文件或者查找资料——一半也是要看着她。偶尔抬头对她笑笑，她说：“要是你这里的文件泄漏出去怎么办？”

“那就算了，反正都是你们的考题。”

那样的年龄就已经当上督学，他的野心似乎不仅只在一所军事学校里面。

春天樱花节红色和服下戴着三个银手镯，夏天骑马满头都是汗，在日本常常都是可以泡温泉的，一方白浴巾就够了。

那些都是在日本的事了。很久以前的事。

小客厅按照日式风格在布置，榻榻米上摆着红木小桌，上面一套青花瓷茶具，也可以当成酒杯。旁边是小红炉子准备烧水泡茶。她心里猛然被撞击一下，从前的事又回来了。她跟他的妹妹们一起戏弄他，背后说他老是板着脸不笑。偶尔从他院子路过，故意到门前绕一圈看他做什么，抬头被发现做个鬼脸转身就跑。

夏天去温泉山庄——武田家产业的一部分——从没提起过。每年夏天他到那里温习功课，暑假太长不愿意回家。她去了，跟着奶妈和女佣，求他帮着照顾一段时间——身体太差需要静养。奶妈开口的时候她只低着头不停用指甲划着桌上的痕迹。那时候还不知道这里已经归在他的名下——祖父的意思。

“我在祖父身边长大的”作为武田家的长子刚出生就被奶妈送到祖父身边照顾，五岁时候第一次见到父母，上学后每年暑假回家一次，住上几天又回去，那里才是“家”。

“那你小时候住在这里？”好奇的坐在秋千上看月亮，夏夜的星空最是多彩。

点头不语。宽阔的庭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仲夏之夜也沉寂了，虫鸣伴奏流水声，桌上的青瓷酒杯，他身上有淡淡的青梅酒的味道。伸手在她脸上捏一下，笑着偏头躲开。

“怎么这么瘦？”

踢踢木屐声，奶妈泡过温泉找她来了。眼神示意让她自己过去——不愿让人知道他们在说话。

自己家里面也有顾忌。

每次回家都带礼物给她。军营三个月以后第一次回去，又黑又瘦几乎认不出来。尖叫一声拉着他仔细看，又是心疼又觉得不可思议，好好的突然要去服兵役，军校士官不是不用去的？他房间里面医药都是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