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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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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李世民又提起尉迟敬德的事儿,说道:“父皇,尉迟敬德和张亮以往随儿臣多立战功,可现在有人以一些捕风捉影之事将他们关在牢中,日日拷打,妄图攀上儿臣的干系。请父皇下旨,他们若真有罪就按律惩之,若无罪也不能再让他们在牢中受苦。”
“还有这般事儿吗?敬德这样一员虎将,对我朝忠心耿耿,又有什么事儿了。神通,一会儿你去问问此事,传我的话,若没有什么真实凭据,就要当即放人。”
李神通点头答应,到了午后,尉迟敬德和张亮果然被从牢中放出。
李建成和李元吉听说了李世民要去洛阳的消息,大为惊惧,李建成忧心地说道:“二郎若至洛阳,那里有土地甲兵,他极易形成气候,到那个时候,我们就难以制服了。”李元吉咬牙切齿道:“二郎,就会搞些鬼名堂,我们什么时间喂他毒药了?全是他自说自话,以此来蒙蔽父皇。父皇也是的,就这样轻易信他了,还分了半个天下给他,怎么会这样荒唐呢?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二郎的阴谋得逞,必须将他留在长安。他在京内,势单力孤,则一匹夫耳,取之易矣。”李建成然其言,两人就在那里商量了半天。他们先是让数人到李渊面前游说,言道“秦王左右闻往洛阳,无不喜欢,观其志趣,恐不复来”之类,果然又引起了李渊的忧虑。此后,裴寂、封德彝与张、尹二妃又向李渊陈说其中利害,弄得李渊又改变了主意,再也不提让李世民往赴洛阳的话了。
张亮出狱后,因实在没有什么罪状,依旧回洛阳官复原职。而尉迟敬德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遍体鳞伤不说,大理寺还放出话来,因其杀人一案还要继续审讯,让他在家不可出城,时时等候传讯。
李世民带领众府属前去看望尉迟敬德,见他全身伤痕,除了面部和手足之外,全身似乎没有一处好肉。众人不禁垂泪,李世民道:“敬德真是铁打之人,为了我,受了如此苦楚,依旧骂不绝口,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尉迟敬德痛得龇牙咧嘴,说道:“为报秦王厚恩,敬德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要说这一次的事儿,还是我太大意了,若将两名刺客交给大理寺,也会弄得他们灰头土脸。谁知他们的心这么狠,反而不惜丢掉手下两条性命来陷害我。”
程咬金道:“黑子也许不知道吧,前些日子秦王去东宫赴宴,差点儿被毒翻。这般人行事,手段越来越毒辣了。”
尉迟敬德咬牙切齿道:“血债要用血来还,他们别撞在我尉迟恭的手里。”
尉迟敬德起了个头,群属愤恨痛骂,房内的声音很是嘈杂。这时李世民握着尉迟敬德的手道:“敬德,你好好在家将养,缺什么东西,派人告诉我一声。”然后转头对众人道:“大家都散去吧,别在这里扰了敬德。”众人静了下来,缓缓地退出房外。李世民又嘱咐大家道:“现在是多事之秋,没来由的话不能再说,请大家切记此点。”
程咬金嘟囔了一句:“不让说没来由的话,人家现在已经欺负到脸上了,难道打了左脸再伸右脸不成?”众人脸上皆现赞成之色,秦叔宝也说道:“秦王,他们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敬德就是现成的例子,利诱不成又来刺杀,刺杀不成又加陷害,今天是敬德,明天不知又轮到谁呢。我们也有双手,岂能束手待毙?”
众人齐刷刷地说道:“请秦王明示。”
李世民长叹一声,挥挥手道:“你们不要这样逼我,都散去吧。”说罢,他转身先走了出去。
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紧跟着李世民入了天策府,李世民颓然地走入仁文厅坐下,眼神呆板,坐了好长时间不发一言。另外三人也不敢发言,或仰头看着房顶,或斜视其余,厅里一时很寂静。
房玄龄最先打破平静,小心翼翼道:“秦王,此次皇上先许你去洛阳,后来又悔之,此举更能长东宫的气焰。以属下观之,此时已到了紧要关头。”
李世民脸色阴沉,淡淡说道:“父皇这样反复变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唉,为君如此,臣何以堪啊!”
他语声到最后愈加低沉,其中蕴涵了无穷无尽的酸楚之意。
长孙无忌道:“刚才众人群情激奋,也是多日郁积而来。二郎,若府中之人自身难保,恐怕不是长法。为今之计,须采取断然措施,主动出击才是。”
李世民说道:“这件事儿我想了许多,谈何容易啊。我现在长安,势危力薄,又有何能力来办此大事呢?”
杜如晦道:“秦王不可妄自菲薄,勾践卧薪尝胆数载一击而中,成为一时霸主。此次太子和齐王不愿放你去洛阳,他们以为只要你身在长安就无腾挪的机会,这正是天赐良机。当其无备之时,我们暗暗准备然后猛然发动,则可成就伟业。”
“成就伟业?又怎样成就伟业呢?玄龄,你先说说看。”
房玄龄道:“我和如晦、无忌议了多次,以为如今之计,须使雷霆手段。”
“什么雷霆手段?不要语焉不详。”
“八个字:逼皇易储,斩草除根。”
李世民脸上变色,斥道:“胡说,如此逼父皇杀兄弟之行,岂是世民所为?即使将我贬于蛮荒之地流放,也强于此法百倍。”
杜如晦冷冷一笑,说道:“秦王,若太子掌权,你能独善其身吗?不唯你尸骨无存,就是这天策府之人也决无好下场。以上皆是小事,男子大丈夫须以社稷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念,玄龄兄所言是我们多次商量过的,殿下若能登上储位即为大事,不可效妇人之仁。”
长孙无忌道:“二郎,房、杜二位先生所忧甚是。当此危急时刻,若不抢占先机,则今后就要步步被动。”
李世民断然道:“你们今日所说之话到此为止,今后想也不要想。让我逼父杀兄,打死我也不会做出来的。”
房玄龄、杜如晦平时和李世民在一起的时候,房玄龄最为谨慎,从来不敢违拗李世民半分。比较起来,杜如晦若以为自己意见正确,还敢犯颜诤言几句。现在李世民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吓得房玄龄不敢再说,杜如晦却马上接过话头,说道:“秦王仁慈不愿意行此果断之举,终有一日太子之刀会架在殿下的脖项之上,到那个时候,殿下还能慨然受之吗?”
房玄龄听得出来,杜如晦的话里含有激将的意思。
李世民并不为所动,悠悠言道:“我实在难忘家姐的临终嘱托,他们真要杀我,我也无法可想。至于今后时势究竟如何发展,现在无法料定,徒思无益,只好听之任之。你们请回吧。”说罢,他先起身转入后堂。
后两日,吏部的一纸公文送到天策府,知告天策府的左一马军总管程咬金出为康州刺史,右二护军段志玄出为邓州都督,右三统军秦叔宝出为灵州刺史。公文上说,这三人战功卓著,特加官晋品云云。
所有入府公文例由记室房玄龄最先过目,看到这三项授任,他嘴里说道:“到底还是来了。”一边拿着公文前去见李世民。
李世民知道后也很坦然,他平静地看完所有文字,说道:“玄龄,看样子他们以为这三人是我府中最紧要人物,所谓盛名之下啊!对了,还有一个敬德,他现在若不被事儿绊着,恐怕也要被授为外任。嗯,大哥他们也是煞费苦心啊。”
“不错,他们以为府中以此四人最为紧要。”李世民轻轻一笑,转言道,“咳,其实他们还是走了眼。玄龄你说,我这府中最紧要的人物到底是谁?”
“当然是秦王了。”
“错了,是你和如晦二人。只要你们两人在我身边,不管众将星散何方,照旧呼之即来。哈哈,玄龄,你说是吗?”
房玄龄赔笑了一声,心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秦王还有心情开玩笑,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人说话间,就见秦叔宝、程咬金、段志玄和杜如晦走了进来。就见程咬金扬起纸卷道:“秦王,看看他们又在搞什么鬼名堂,想把我们赶出天策府呢。我老程拼着前程不要,决不离开天策府一步。”
李世民微笑道:“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儿,你却推托不要。咬金兄,若让外人说起,定会怪你不知好歹。”
众人却笑不起来。
秦叔宝正色道:“大家都看得很明白,若像我们这样,都渐渐出为外任,则秦王股肱羽翼尽矣,殿下自身又能维持多久呢?秦王,咬金刚才说得对,我们拼着前程不要,决不离开殿下身边半步。也请秦王早早决断,以行大计。”
众人皆热切地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缓缓起身,走到秦叔宝、程咬金和段志玄的身边,逐个与他们拉了一下手,然后说道:“你们的这番心意我心领了,然将你们放为外任,这是国家的制度,岂能因我而废?不管你们走向何方,只要我们心心相连,你们还如同在府中一样。你们不要将事情想偏差了,我有大功在身,又是二皇子,谁又能撼动半分?好了,你们速速回府打点行装,早早赴任去吧。等你们临行之前,我自有礼物分送你们。”
程咬金坚执不走,秦叔宝和段志玄也坚持不去。
李世民薄有怒意,说道:“你们这样,定要陷我于不义之地吗?再说此语,即是不智,此后休登此门。”看到别人有些惴惴然,他的言语忽然变得柔和起来,接着说道:“我明白你们的一片忠心,然你们细想一想,此番出为外任并不是坏事。你们在天策府里毕竟是单独个人,到任后,则是一方大员,手下人员众多,岂不壮哉?”
李世民好说歹说,方才把他们劝回心意。几名硬汉子平日里难得落泪,步出天策府的时候,他们禁不住热泪盈眶,心中柔肠百结。
房玄龄和杜如晦将他们三人送出门外,一返身又找到李世民,继续陈说其中利害。李世民意兴索然,不愿意多谈,仅说了句:“京师禁卫甚严,以我府中区区不及千人,能当何用?”
房玄龄道:“府兵之制,大权独揽于皇上一人手中。当初隋文帝病中呼曰‘独孤误我’,命柳述、元岩召废太子杨勇入宫,欲交托大事,不让杨广为嗣。然杨广矫诏先拿下柳述、元岩,又发东宫之兵围于文帝寝殿,继而文帝驾崩,杨广不动刀兵就谋了皇帝之位。其实欲行大事不一定就要大动干戈,只要掌握了皇上,就把握了大局。因小搏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房玄龄说的这段往事,正是隋炀帝谋得皇位的关键之举。此前杨广为谋夺其兄杨勇的太子之位,一面内敛自己的行为,扮出一副忠孝、仁智的样子来取悦隋文帝和独孤皇后,一面交结权臣杨素为己股肱,终于被立为太子。然其荒淫的毛病收敛日久,实在难以掩盖下去。仁寿四年正月,隋文帝生病居于仁寿宫,杨广、杨素等人入宫侍疾。杨素怕杨广忍不住露出马脚,就将注意事项写成一书,令宫人送给杨广。孰料这封书误送到文帝手中,让文帝觉察到杨广和权臣的勾结之事,才知杨勇被废其实并不简单。那边,杨广正色迷迷地注视着其父的两名妃子,一名为宣华夫人陈氏,一名为容华夫人蔡氏。那陈夫人为陈文帝之女,金枝玉叶,生长在锦绣丛中,更有说不尽的齐整。一日陈夫人欲入殿,杨广从旁过来动手动脚,陈夫人将此情形告知了文帝,文帝大怒连呼“独孤误我”,又要废储。孰料杨广的羽翼已成,其事不谐终于酿成大变。
李世民愠道:“玄龄怎能说得如此离谱?我岂能如隋炀帝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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