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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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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被梧阳恰好在旁边听见,可能就没有后面那么多的事。
梧阳也知道今天是爷爷的大寿,要惹事要打人要怎么胡作非为,也不能选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上,要知道在场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呀。但梧阳又实在吞不下这口气,一听见那些事关小姑的闲言秽语,气血一股脑儿涌上来,愤怒一时遮住了理智,再也沉不住气,不考虑其他后果了,甩手就是一勾拳。这么一打,就是给打狠了。
要不是旁边还有别人,或许那两个人今天真的要横着从叶家给抬出去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连梧阳的小叔叔也在偏厅听见了什么,健步如飞的走过来。梧阳应该庆幸此时过来的是小叔叔,而不是他父亲。
那两个人本就怯了叶家的场,对叶家的长辈那是相当敬畏,一见到梧阳的小叔叔,一人强作镇定,脚却抖得和筛糠一般,另一个身子如落在狂风中的落叶,不停的抖啊抖。
小叔叔是外交部的官员,那是打圆场里头一等一的高手。一双眼精光内敛,围过来一看架势,不用别人说什么,就已经明白了几分。没多考虑,就指着摔倒在地的那人,对梧阳温和说着,“大侄子,你怎么不当心把人给推倒了?”
话音刚落,又朝旁边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全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把客人给扶起来,把人送去休息厅里找人来看看。”
助手们心领神会,很快就上前把人给扶起来。说是扶,还不如说是将那人给架在正中间——潜台词里也是让他明白,现在所在的,是个什么地方。
那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望着梧阳小叔叔,眼里从愤怒、漠然到失神,到最后看了看围绕在身边的人,不得已耸耸肩膀,哼了一声作罢,很快就被助手给架走了。围观的人也精明,陆续乌拉散去,喝酒的喝酒,谈天的谈天,每个人都一副心怀鬼胎的模样,生怕自己就是最后一个走的,俨然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神态。
一场风波瞬间被小叔叔堵得滴水不漏,梧阳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慌。刚想开口,就见伯父后头还跟着爷爷和父亲。
东边墙底下的蔷薇花开了,花的香味浓郁,吹入屋内,一室的馨香。饭后,宾客陆陆续续的都散了,家里的人围着爷爷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梧阳却被父亲背地里叫到二楼。
饶是梧阳背脊挺得再直,长得再高,见到父亲的时候,还是感觉矮了一截。父亲靠在阳台上抽了很久的烟,楼下大厅里头灯火依旧灿烂。
因为是叶家的长门长孙,梧阳从小受到的修理最多,父亲对他的要求也最严格。
父亲今年五十有余,在叔伯一辈里头排行老大,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在家里也是做着大家长的角色,一板一眼,很有威严。
梧阳继承了父亲的眉眼,在家里头却还没有他姐姐梧雅受宠。
夜里有风,忽轻柔,忽凌烈的吹着,梧阳心中一凛,下意识的看向门口——也不知道这会儿,小姑回去了没。
父亲掐了烟,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兜头兜脸的就是一顿训。
梧阳有想过父亲会生气,却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暴怒。回想自己竟然在爷爷的大寿上对客人大打出手,来来往往都是人,而且打的那人还是远亲的一个姻亲……光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让梧阳想到头痛。
梧阳从小没少挨父亲的批评,甚至挨打关禁闭都不在话下。而挨批挨训的很大原因,只是因为父亲觉得他做得不够好。以前读书的时候,父亲要求他考满分,到了军校里,父亲要求他做里头最优秀的。
父亲的标准一直在提高,而他也从来没让自己的父亲失望。
但今天晚上,他这个自诩冷静无比的叶家大孙子,居然先沉不住气打了人,父亲自然痛心疾首。
而更让父亲生气的,还是梧阳无论怎么骂、怎么训,都不肯透露出自己打人的原因。
这让他的父亲尤为恼火,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冲动暴躁的人,今天晚上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和人结了仇?”
梧阳抿着嘴,一直沉默。
父亲也不过随手拿了旁边的一幅网球拍,见梧阳不肯说话,一狠心就开打。手上攒着网球拍,打人的动作一直没停,“还不肯说是不是,嘴硬是不是?”
梧阳闭着眼,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但长到这么大,还挨父亲的揍……梧阳暗暗在心里想,待会一定不能从大门走出去,还是从后门偷偷溜掉好了。
父亲等了很久没等到他的答案,才把网球拍扔了,气呼呼的说,“不要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那些为了女明星争风吃醋的事,你少管。”
梧阳听到这里,身躯一下子僵硬了,看到他的反常,连父亲也有所察觉,两人僵持很久,父亲才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梧阳肩膀,“刚才那两人什么都招了,说是因为女明星的事争风吃醋。你也知道你爷爷因为小姑的事,身体不好,你小姑在外头怎么来我们不去管。但你不能去学她。”
不知道为什么,梧阳打从心里松了口气。
两父子各自怀着心事沉默。没多久有人从楼梯上伸出一个脑袋,在一楼和二楼的夹层里探头探脑。
父亲怀抱双手,僵持着的脸有了和缓的神色,对着楼梯口,“都大姑娘了还躲?我都看见你了。”
梧雅这才蹦蹦跳跳从楼梯间走出来,眼睛弯着,笑眯眯的说,“父子俩个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又就势给了弟弟一个眼色,缠着父亲说,“刚才爷爷一直在找梧阳,说不就是让他看紧小姑么,他居然就当真,跑去找手铐了。找手铐就算了,居然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
梧阳想起自己刚刚跑上二楼来随口撒的大谎话,不自觉也笑了。
气氛一时之间就变得平和了,梧雅今天特地穿了回裙子,裙下两条腿俏生生的,双手拉着父亲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说,“哎,刚才我在楼梯间里可是吓死了。后来想想,弟弟的性子就是这样的,这不挺好么,要是真的屈打成招,那我才不认他这个弟弟呢。”
连父亲没有办法,一个劲摇头,摸摸宝贝女儿的头,笑意盈然,“我就知道你护着你弟弟,从小到大,我一教训他,你就来帮他说好话。”回头瞥见那差点打折了的网球拍,心底蔓生了凉意,才对梧阳说,“回头拿些药酒擦擦。”这才整了整衣领下楼去。
梧阳长长呼出一口气。
梧雅走过来仔细端详了会弟弟的伤势,“哎,这边脸都红了,还有点肿。你待会下去可小心别给爷爷看见了,免得他老人家担心。”弟弟从小性子就倔,和家里闹了矛盾什么的,还都是她从中调和的,今晚要不是她偷偷爬上来瞧瞧有什么端倪,指不定弟弟就被父亲打毁容了。
梧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住痛笑笑,“哎,不碍事。我这就走后门回去。”咯噔咯噔跑下楼,在小楼梯又小声说,“谢了啊,姐。”
梧阳一路小跑出了庭院,还一边用手捂着脸,头一回这么遮遮掩掩,英雄气短的,还不是怕被人看见。
夜深了,大院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晚风吹拂杨柳院,庭院深深。院子很大,后门却鲜少有人进出。墙下种着疏离的竹子,叶子繁茂,生出葱茫绿色,墙上还有一大片青翠的爬山虎,地下几排射灯开着,照出一派细腻如画的景致,照得人心生凉意。
梧阳快到门口,索性慢慢悠悠走着。推开门,却见一辆黑色路虎霸气的堵在门边。还没反应过来,车头大灯啪的一声就亮了,白莹莹的灯光照在梧阳脸上,晃得眼睛一时有些睁不开。
他揪着眉头,把手抵在额头上,循着白光看过去,小姑慢条斯理坐在驾驶座里,神情默然的抽着烟,一看到他,就把烟掐了,抿着嘴,淡漠的笑,“大侄子,送你一程?”
正文 第五章
其实梧阳自己也有开车来,但是放在前面车坪没办法开。也不知道小姑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居然晓得来后门截他。
梧阳闷声不吭开了车门,不由分说坐进去。小姑很快启动汽车,退档,倒了个方向,向夜色驶去。
被父亲打肿的左脸刚好就暴露在小姑面前,好不容易有了两个人独处的空间,梧阳却捂着脸没敢说话。
小姑把车开得很娴熟,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也只是偶尔转个小方向,其余都是很轻松自如的神色,对路况的把握良好。梧阳偷偷转过头去看,小姑的侧脸映着月色,泛着浅浅的莹白色。
月光应该是很白很光的,投进驾驶室里,一室清冷孤谧。小姑本来就不爱说话,梧阳也没吭声,开了老半天,两个人倒像是赌气似的,谁也没理谁。
最后却是小姑先开口了,在某个红灯口,回头看看梧阳高高肿起的脸,似笑非笑,“怎么一路上端着副扑克脸?心情不好?谁招惹你了?”
梧阳别开眼睛,不去看她,过了一会,又嚷嚷着,“我牙疼。”
“你?牙疼?”小姑幸灾乐祸看了他一眼,唇角无声勾起,然后假装关切的想去扒开他的手,脸上全是高深莫测的笑,“小时候蛀的牙不是全拔光了吗,怎么还有?”
梧阳无语,侧身闪躲。可在车厢里,本来就施展不开。在那么窄的空间里,他又怎么是小姑的对手。
小姑单手撑在座椅上,一只手掰开梧阳捂着脸的手指,很暧昧的动作,小姑做起来,却是行云流水,似乎没有一点奇怪的感觉。
仿佛她生来就该是来治他的,她是猎人,他是她的猎物。她不用做什么,就能把他给吃得死死的。
小姑的目光毒辣,像毒蛇的剧毒,一点一点浸渍在脖子上。梧阳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对上小姑的眼。
“恩?”小姑淡笑,眼里清皓如月,神色迷离,手指轻轻的放在梧阳脸上摩挲,貌似心疼般,“都给打肿了,看样子……拿的棍子打的?”
梧阳错愕,看样子她什么都知道,心里荒芜,又急忙别开脸,随便的搪塞着,“不知道……球拍吧。”
“网球拍?”小姑在监狱里什么没见过,听到这里还是眯了眯眼,轻描淡写发出感叹,“真狠!”
梧阳咬牙切齿,声音从齿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没什么。”靠,敢情自己的感情,全作了流水的恩情,看样子她一点不知情嘛。
想了想,居然又鬼使神差给补了句,“其实也不疼。”
车流无声动了动,小姑把身子带回去,且笑笑看着他,看得梧阳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姑的面色很平静,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悄悄打着拍子,想了想,还是开口,“其实你刚才根本就不必出手。”
流萤无声,白月光清静洒在身上,梧阳觉得有些局促,像小时候偷偷吃了糖被家长抓到,只能束手就擒,老实的听从发落。
小姑回眸望着他,唇边扯出来个角度,轻轻一笑,“毕竟是爷爷大寿,客人们都还在大院里头呢。没必要和他们怄气,赶明儿想出气了,什么地方不能整。这不是,还平白挨了大哥一顿批,大侄子,你说你这次挨的打,该不该?”
梧阳一脸铁青地看着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她什么都懂。但他又该从何说起呢,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就成了他心里的软肋,不能碰,一碰就生事?
他才没那么大嘴巴。
梧阳不以为意撇了撇嘴,尽量拣话头说,一开口,就变成了这样:“他们骂你,就是不行。他们骂的话,听得我蛋疼。”
“蛋疼?”小姑噗嗤一声笑了,又咪咪眼,用怪怪的目光把梧阳从头到脚扫一遍,还在某个很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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