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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首的青梅-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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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1月份了,天气渐渐进入一年中最冷的时段。连日阴霾的天空在这个时候飘起了细雨,不大,却冷得入骨。路上的行人都是匆匆而行,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柯微在公交站牌前等车,虽然穿着毛衣,还是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寒气。搓着手,呵着气,跺着脚,柯微整个人不停地动着,怕被冻僵了。
曹敏今天没有骑车,他走到柯微身边,也在等车。起先他只是蹙着眉看柯微,见她哆嗦的厉害,似乎很冷的样子。曹敏的绅士风度极佳,打算脱下大衣给柯微。他那边一个动作,柯微瞥一眼就晓得他要干什么,连忙拽着他,不让他把大衣脱下来。
“不用了,我不冷。”冰凉的手指贴在曹敏的手背上,都跟冰棍似的了,还说不冷?
曹敏犹豫了一会儿,握着柯微的双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从远处看,柯微似乎环抱着曹敏,依偎在他的怀里,那画面,要多温馨有多温馨,要羡煞多少旁人就能羡煞多少旁人。
只是这画面里的男女主角却尴尬无比。要换做以前,柯微不知道会在心里偷笑多久。可现在,什么都不同了。曹敏那天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无论过去如何,他选择的,是现在的沈贝。那么柯微和他,是不是不应该太过亲密?
从来没在曹敏面前想着“礼义廉耻”四个字的柯微,这一刻却忽然找到了点“良家妇女”才有的东西。他是别人的未婚夫,就快结婚了,自己不要纠缠他。柯微的手别扭地挣扎,意思很明显,要曹敏放手。
曹敏感受到她的心思,稍稍有点不快:“别乱动,一动风就进口袋了。”柯微还真不敢动了。这是曹敏要抱着她的,不关她的事啊。
哎,没出息,真没出息!
“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委屈的柯微话语间不乏落寞。
“我们是永远的朋友,这个不会变。”曹敏很肯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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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微要乘的公交车来了,可是她的手还被曹敏拽着呢。眼巴巴地瞅着公交车,柯微用眼神示意曹敏,这是我的车,我的车!曹敏只觉得柯微此刻的表情像是尿急的模样,不过他不笨,知道柯微在说车,不是要上厕所。
柯微不知道曹敏要去哪儿,等她一回头,曹敏已经跟着她上车了。大约是下雨的缘故,坐车的人比较多,座位是肯定没有了,就连站着的人都是挤挤挨挨的。很多人的身上都粘着冰凉的雨丝,蹭在身上不太舒服。
曹敏拉着柯微,小心地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搂着柯微的腰,两个人的姿势比刚刚在站牌那儿更加暧昧。柯微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环抱他。
站了一会儿,柯微轻轻挪了挪身子,曹敏以为她脚站麻了,稍稍放松了腰间的手。可不到一分钟,柯微又扭了扭,曹敏疑惑地看看她,柯微只是凝视着曹敏的胸膛,并没有抬头与他的眼神交汇。
柯微不停地往曹敏这边靠,曹敏在她耳边问:“怎么了?”
柯微一脸困扰地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后面那个人好像在摸我……”
一个一脸道貌岸然的男人站在柯微的身后,曹敏用眼神警告他,那个男人反倒装作若无其事看窗外的风景,柯微扯了扯曹敏的衣袖。
“算了,人这么多,可能是不小心蹭到了,别把事情闹大了。”
曹敏可不这么想,他还站在这儿都敢对柯微动手动脚,这男人是典型的“欠教育”。
换了只手搂着柯微,曹敏很自然的用身体挡开那个男人。这时候刚好遇到红灯,曹敏惯性借力,一脚狠狠地踩在那男人的脚尖上,那男人也是倒霉,这么大冷的天竟然穿了双拖鞋出门,果然够变态。
可能是心虚,那男人只是闷哼了一声,并没有声张。曹敏本来想让柯微踩来着,可转念斟酌一下,自己的劲儿肯定比柯微大,于是就自己亲自出手了,哦,不对,是脚,出脚。
到站下车,曹敏将柯微送到她的公寓楼下,柯微没上去,只盯着他不动。
曹敏笑了笑:“上去吧。”
柯微还是没动,问他:“你怎么回去?”
送自己这么老远,再回去恐怕得一两个小时。柯微看着雨中的曹敏,细细的雨雾笼罩在他的头发上、眉毛上,明亮的眼睛带着真实的笑意,一半温柔,一半纯真。
“从这儿有公交车回我家。”曹敏毫不在意地说。
柯微跑过去拉着曹敏的手往小区外走,还没等曹敏说话,柯微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推着曹敏坐上去,柯微扯了张百元大钞给司机。
柯微没忘提醒着曹敏:“回家记得把头发擦干,最好是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啊。”
司机将车子开走,带走了柯微心尖上的人,留下柯微自己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视野里不见了那模糊的车影。
27
化干戈为玉帛 。。。
苏杭到办公室来找柯微,说是他妈妈周玲想请柯微去家里吃顿饭。这场面上的理由当然是谢谢柯微对苏杭的照顾,至于这私底下么,苏杭和他妈阵线一致,拐着柯微进苏家呗。
柯微很喜欢苏杭他们家的氛围,苏家的人对她也不见外,所以柯微爽快地答应了。下午放学之后,柯微如常地给苏杭补习英语,差不多一个小时才从学校里走出来。
苏远还是那副休闲的装束,靠着车子玩手机,典型的游手好闲贵公子。等柯微和苏杭走过去,竟然发现苏少在玩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俄罗斯方块。
“小叔叔,你能不能有点追求?”苏杭忍不住感叹。
“玩俄罗斯方块怎么没追求了?我到如今还没有一次‘Game Over’过,记录保持两年了。”苏远不无骄傲,仿佛可以在这类游戏界称王称霸一样。
“记录再高也就是个弱智的游戏。”苏杭不屑。
“某些弱智还玩不了呢。”明显指桑骂槐,苏杭想找柯微求救,可惜柯微不想管这叔侄俩的闲事。
“好啦,快回家啦,人家许老师都饿了,谁跟你一样成天胡吃海喝。”苏杭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总是打着别人的招牌。
“……”苏远看了一眼柯微,柯微没搭理他,他只好摸摸鼻子打开车门上车。
柯微一个人坐后座,苏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叔侄俩一路上都有聊不完的话题。耳朵边总是不得清静,柯微无奈了,这两个男人全身上下最发达的器官一定是舌头。
“苏杭,你妈今天为什么要请吃饭啊?”苏远问苏杭。其实这个问题对苏少一点意义的没有,不管是什么理由,吃饭最大,来者不拒。
“我妈叫你上我们家吃饭又不是头一回了,矫情啥啊?你不想去?”苏杭跟苏远没大没小的,哪像是侄子和叔叔啊?
“嘿,我这不是怕摆了什么鸿门宴么?”
“我妈是看你可怜,这么大岁数了还找不到个女人给你做饭,怕你吃了上顿没下顿。”
“小子,注意你的语气哈,我是你小叔叔!”
“也是个光混儿!”苏杭得意地反唇相讥。
“小屁孩儿懂个啥?那叫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黄金你没有,钻石你也没有,老婆,你更加没有!”
苏远腾出一只手去拍苏杭的头,被他躲过了。苏杭边笑边回头看柯微的表情,苏远也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柯微。他们这儿聊得热闹,柯微靠在车门上闭着眼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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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微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少言寡语的形象,文静、内敛、有气质,苏杭妈周玲是越看越喜欢。苏远也不小了,却总是对自己的事吊儿郎当的,家里没个人打理生活起居,也没个人嘘寒问暖,眼看着快三十的人了,还跟苏杭成天嘻嘻哈哈,自己这个做嫂嫂的,可不能在旁边干坐着。
“许老师一个人住,平时多上家里来玩啊,我们家苏杭很喜欢你呢。”苏妈妈是聪明人,直接丢出苏远这个炸弹怕是会适得其反,从自己儿子身上开启话题绝对万无一失。
柯微抬头对苏妈妈微微一笑:“班主任关心学生是分内的事,我也很喜欢苏杭这孩子,聪明活泼,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
苏远在旁边光吃饭不说话,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上次和柯微那算是吵架吗?她今天都还没跟自己说一句话呢,还在生气?哎,女人啊,还真是爱计较,不就是开个小玩笑么,记仇记这么久,至于么?
刚吃晚饭立刻就送上了饭后水果,苏妈妈拉着柯微问这问那的,看似闲聊,却尽往柯微的私事上扯。柯微在她妈顾茗的长期“磨砺”下已经得出女人皆姑婆的结论,苏妈妈问的问题柯微妈也经常问,所以柯微就像背标准答案般的全给答出来了。
差不多晚上九点,柯微起身告辞,苏妈妈还要挽留,被柯微托辞说学校的事情还有得忙,晚上得早点休息。苏妈妈一边嘱咐柯微常来玩,一边叫苏远送送柯微。苏远拿着车钥匙,没说什么,率先走出了门。
柯微走在苏远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没有说话。苏少也是个倔脾气,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谁先开口谁是小狗。苏远其实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先开口讲和?他也是有尊严的。苏远不停地给自己这样的心理暗示:苏远,别理她,别理她,理她你就是小狗。
苏远要自尊,要面子,更不想掉身价。他一路沉默地走到自己的车旁,就只站在那儿,也不开车控锁。嘿嘿,苏远贼得很,她柯微就算再有能耐也得坐他的车回家吧,这回要是她还不说话,他苏少就不开门,咱跟她耗上了!
柯微一看苏远的眼里闪精光就头皮发麻,觉得自己还是少惹他为妙。时间有点晚了,不过公交车的末班车应该还没收,实在没有了,坐出租车也行。输人不输阵,打不赢就跑。柯微的青山还在,捡几根柴火还是没问题的。
柯微转了个方向朝马路上走,苏远心里来了气,这丫头怎么生了个牛脾气?说句话会死人吗?还是语言功能有障碍啊?
打开车门上车,苏远按响了喇叭:“喂,上车!”柯微没回头,继续往前走。苏远这下急了,姑奶奶这又发脾气了,上次的旧账还没清算,这新仇又添上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柯微不肯上车,苏远也只好弃车追人,毕竟人会跑,车放那儿不会丢。
“喂,你还生气啊?”苏远不情愿地先开口。
柯微今天像是闷葫芦一样,没半点声音。
苏远上去拽住柯微:“不闹了行吗?”
柯微眨了眨眼睛:“你在跟我说话?”
苏远全身的火气都朝胸口集聚,憋不住就炸锅了:“许柯微!你不要太过分!”
柯微看出苏远怕是气大了,见好就收,反正自己也没真生他的气。
“你一直‘喂喂喂’的,我怎么知道你叫谁?”柯微就是要逗他。
苏远捧着柯微的脸蛋儿左右晃了晃:“这儿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你给我看仔细了!”
柯微的脸巴掌大小,被苏远捧着跟个小面团似的。这动作也太亲密了,可苏远正在气头上,没怎么注意到,而柯微完全没把他当作暧昧的对象,两个人都迟钝得可以。
“苏远,把你的爪子拿开,揉坏了我的脸你就死定了!”柯微狠狠地威胁。苏远看着一脸红彤彤的柯微,冬天的晚上有点冷,柯微鼻尖儿红红的,脸蛋的温度也偏凉。苏远脑袋一热,就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柯微披上了,身材娇小的柯微根本就撑不起苏远的衣服,跟个小竹杆儿一样。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苏远环着柯微的肩头朝车的方向走,柯微想挣脱他的手,苏远却故意搂得更紧,柯微无奈,女人的力道哪里能跟男人较真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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