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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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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聿铮闻言应道,“多谢委座记挂。”“忡霆下一步有何部署安排?”委员长又问。
薄聿铮听了这一句,却是略顿了顿,终是慢慢开口:“我的意见,委座是知道的。如今日本步步紧逼,我们实在不应该再把力量消耗在内战上面,抗日是民心所向。”
齐剑钊胆战心惊的看着委员长当即就变了脸色,耐着性子又重申了一遍攘外安内的方针,而少帅却也态度坚持,两个人就是越说越僵,幸而此时,有人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回报,“委座,会议就要开始,各委员已经入席。”
  那委员长压了压脾气,对薄聿铮道:“先去开会,你是党国军人,又是剿总副司令,理当服从国家政策,为下面的人作个表率。”
他说完也不理会薄聿铮的反应,率先便往会议室行去。
许是因为两位重量级任务面色都不太好的缘故,整个会场仿佛都被笼罩在一股无形的低压之下,好不容易到了临近尾声的时候,那会议主持看了一眼薄聿铮,却还是只得按照议程硬着头皮开口道:“下面,请副座为此次霍丘战进行总结。
有掌声齐刷刷的响了起来,而那掌声响过之后,会场里便又重回寂静。
待到人们都忍不住带了疑问,齐齐向主席台上不发一言,亦没有任何动作的薄聿铮时,他却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向发言席。
他的身姿笔挺,面色却是冷峻,所说的话亦是极短,不过短短的十二个字,每一个字音都敛得极沉,就那样重重砸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同室操戈,败不足耻,胜又何喜?”


第六十回

亦笙的手中,握着一张今晨的报纸,她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暗暗做了下深呼吸,又一下,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微微的颤抖。
她的丈夫,因着一意请战抗日,不惜将自己置身于如此艰难的境地,而现在,不明真相的民众们却仍是将愤怒的矛头齐齐的指向了他。
“……为国效死成了盗世欺名的一句诳语,上海战败,而他死在哪里?不但自己不曾死,反倒将枪口掉转对准了自己的同胞……”
那一篇文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每一个字都在暗地里明明白白的指向了他,又犹如一把尖刀,深深剜进她心里,却偏偏,还击不得。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不能和他们计较的,亦笙不断的告诉着自己,却还是克制不住,连身子都气一直在微微的发抖,恰此时,偏又听到有汽车开进院子的声音,伴着大门外那一阵阵隐约的抗日请愿的激昂口号一道儿传了进来,几乎是出于本能,她“啪”的一声便将那报纸合上,然后起身大步向外走去,步子很快,腰身亦是挺得笔直。
车子进来院子,车上下来的却只有齐剑钊一人,他见到亦笙一脸凛然保护的姿态,反倒是怔了一怔,“剑钊回来取一份文件,少夫人怎么出来了?”
亦笙这时才想起,薄聿铮去参加军委会的临时会议,不过刚出门不久,怎么可能那么快回来,倒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
那些尖刻的话便是放到她自己身上,她也不过只是付诸一笑,并不会去在意。那些话可以是针对任何一个人,却不能是他,他不该受到这样的误解,纵然他并没有因为这些说过任何一个字,可她知道,他的心底绝不会好过。
齐剑钊取了文件出来的时候,见到亦笙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微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听得声音,抬起眼睛来看他,问,“今天的会议,蒋夫人有没有随委员长同往会场?”
齐剑钊眸光略微复杂,摇头答道:“没有。”
亦笙点了下头,复又笑了笑,“知道了,你去吧。”
齐剑钊却没有动,犹豫片刻,问道:“少夫人问起蒋夫人,可是有什么事?”
亦笙又是一笑,“并没有什么事,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齐剑钊却显然没有相信她的说辞,又迟疑了下,终是对着亦笙开口道:“虽然少夫人这样说,可少夫人的想法,剑钊还是能猜出个大概,因为之前,剑钊也曾有过这样类似的念头。”
亦笙慢慢敛了笑,静静的看着他。
而齐剑钊又道:“那个时候刚刚得到消息,军委会或许会让少帅停职思过,当时便有人建议少帅走“夫人路线”,因为少夫人与蒋夫人毕竟是校友,又都出过洋,彼此之间总是有共同话题,若是少夫人再肯刻意逢迎,在蒋夫人身上下些功夫,能够让蒋夫人在军委长面前说上几句,或许事情就不至于闹得那么僵,总是可以有转圜的。”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亦笙轻声道。
齐剑钊点了点头,“那是因为少帅当时就否定了,他说,他的妻子,凭什么仕途经济功名前程都不值得委屈了她来换,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
亦笙没有说话,一颗心酸酸柔柔。
而齐剑钊停了片刻,又道:“少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少帅的所为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冒了大不韪,但却到底也是说出了大部分人想说而又不敢说的心声。剑钊也不瞒少夫人,现如今的确是有人旧事重提,又再拿多年前陆军监狱那段公案说事儿,想要借题发挥,给少帅安上通共的罪名——可是这些宵小总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明白,少帅为的是抗日、是国家,与共党毫无关系。所以这一次,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并不少,就是有些人不便于明确表态支持,也总是不至于落井下石的。”
亦笙闻言却并没有宽心,反倒略垂下视线,她曾听薄聿铮大致说过整个事情的原委,也隐约听到一些风声传闻,一直担着的心,现如今,真真切切的被齐剑钊证实了,她果然还是连累到他了。
当年若不是为了救她,他又怎么会授人以柄,如今又怎么会将自己陷入这样两难困境?
要不停职思过,要不全力剿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背负着民众不明真相的唾骂,没有办法据理力争,也没有办法多说一个字,因为此时此刻,他任何的言语和行动,都是与中央“攘外安内”方针大相径庭的,都会被安上通共甚至是叛党的罪名。
所幸,他的下属对他全都忠心耿耿,那一天牟允恩来公馆的事情还并没有走漏风声,不然,不知道还要将他连累到怎样的地步,那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原谅自己了。
齐剑钊看着她这个样子,不免有些于心不忍,正要开口相劝,却见亦笙已经重新抬起头来,勉强的又对着他笑了下,“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免得让他们等久了。”
齐剑钊应了一声“是”,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毕竟事关紧要,他也就顾不了这许多了,心一横,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当时剑钊之所以没有坚持“夫人路线”,除了因为不能违背少帅的意思之外,也是因为这里有一层很微妙的关系,如果处理不好,少夫人去找蒋夫人,反倒会落人口实,说成是少帅因为通共属实,心虚了才会如此,就算是在委员长和蒋夫人那里,越是解释,也越可能被看作是欲盖弥彰,所以少夫人不必再挂心这件事情,请相信少帅必然会有他的应对的。”

第六十一回

“.......那个时候总不喜欢穿那件墨绿色的旗袍,最盼望的便是星期六下午,一下学,就迫不及待的换上心仪的漂亮裙子,谁曾想到了如今,我最喜欢的颜色反而是墨绿色,穿得最多的,也是旗袍,那些洋装,几乎都没有什么场合再穿了。”

委员长武汉行营,阳光从落他窗外暖暖的照射进来,收音机里播放着轻快的小曲,女士们的笑语欢颜伴着茶点香气,温软了整个午后的时光。

亦笙个日所穿的,正是一寻琵琶秩织锦旗袍,墨绿色的底上缀着蝴蝶与玉兰花枝交相的图案,盘香扣上的珍珠,莹润有光。

她个日出门之前,花了不少的时间在衣着打扮之上,除了旗袍,又特意挑选出相配的项链、耳环、手镯、戒指和发饰,便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小细节,若然细看,也会发觉,原来这其中蕴藏了几多女主人不显山不露水的玲珑心思,优雅又得体。

那蒋夫人听她这样说,含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其实最能彰显女性温婉美可的便是旗袍,看看,这一身打扮衬得,像不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这花色也实在是好看。”

同座的另两位夫人自然都是笑着符合的.亦兰也笑,“大概女子天生便是喜好打扮的,我还在小的时候,就曾经扯着床单裹在身上来演出时装秀,一直被取笑到大呢。到了现在,虽然旗袍的样式上做不了太大的文章,便把心思通通花在了花色和盘扣上面,现如今这一身是一次偶然得的料子,另有一块是同包缀竹梅暗纹的,要是夫人喜欢,我便让她们送过来。”

蒋大人微笑,“我怎好夺人所爱?”

亦笙于是笑道:“我当时之所以没有把两块料子一道儿裁了,就是担心自己衬不起那一块的气韵,又觉得极是好看,所以才留着的,现如今若夫人喜欢,物尽所用岂不更好?”

在座的另一位夫人闻言亦凑趣笑道:“到校友聚会那天,你们还可以一道儿穿了来,恰好墨禄又映了校色,必然给墨梯增色不少呢。”

而另一位立刻笑着附和,“可不是,这可是我们最杰出的两位校友了。”

原来这两人亦俱是出身墨梯,又都居于武汉,前几日接到亦笙电话,说是女校正计划筹办正式更名之后的第一次校友会,当下便义不容辞的答应答与到筹委会当中,今日亦是同来邀请同是墨梯校友的蒋夫人出席。

那蒋夫人听她们这样说了,便笑了笑,不再扯辞。

几个人又一道商议了校友会的相关细节,其实大多数时候还是蒋夫人和亦笙在说,另外两人附和。

眼看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其中一位夫人侦笑道:“墨梯的精华可真是被您二位给

学个透,便只是个校友会,也要样样讲究独特精致,这样懂得享受生活,我们可是望尘莫及呀。”

另一位笑着接口,“这怎么能比,蒋夫人和蒋夫人可都是出过洋的,自然又要比我们强上许多。”

蒋夫人笑,“说到罗曼蒂克,大概没有哪个国家能比得上法国,你们单看看薄夫人便知道了。”

亦笙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到收音机里原本播放着的音乐声被一个宇正腔圆的女声打断——

“陆军上将、豫鄂皖剿匪副总司合簿聿铮将军今日正式通电下野,通电会文如下......”

她能感到,其他三位夫人的眼光一下子齐刷刷的看向了她,她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唇边的笑意却像然再难抑制,一点一点的,凝了起来。

后来告辞的时候,是蒋夫人亲自送她出的门,临上车前,蒋夫人握着她的手,开口道:“现在外面是有很多传闻,可我看得出来,你不会是共党,所以我也并不相信簿将军会通共。现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簿蒋军下野只是暂时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亦笙轻轻的点了下头,“谢谢夫人。”

坐在返回簿公棺的汽车上,没有外人,无需再强撑,她将头靠在靠背上,慢慢的闭上了眼。

她知道自己不能做得太刻意,既不能降低身段俯就央求以免失了自己丈夫的面子与尊严,也不能直接解释以免如齐剑钊所说担了欲盖弥彰的嫌疑,于是她便只在自己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上煞费苦心,然后寻一个不着痕迹的漂亮借口去找蒋夫人,然后务求展现出她性格当中与宋婉华所信仰的主义所绝不相容的那一面。

既然有人拿她牵涉牟案疑似共党说事儿,那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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