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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噎住，她盯着他那张病态白的小脸，风轻云淡，好像两人一起睡是天经地义般。
好吧，她没有他淡定的气度，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睨着他。
“有什么目的，直说无妨。”
司重羽却翻个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睡觉。”
呀！这死小子！
不要当她是傻的，越平静越可疑，不悔这下确认了，这厮一定有目的。
小样，居然给她玩高深莫测的把戏，姐姐才不怕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等着，看谁厉害！
也许是换了地方，不悔夜里睡得不是很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梦见自己又一次盗取成功，逃跑途中被□□绊住。与之周旋时遭遇偷袭，情急之下一个飞身，抱住厅中大柱。
可恶的是那群□□居然又放阴招，用力推了把华丽而巨大的水晶吊灯，直晃晃的朝她飞来。
“咚！”
“啊！疼！”
猛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张阴沉铁青的小脸。
愣了三秒之后，意识逐渐回笼，认出近在咫尺透着腾腾杀气的脸是司重羽。
“你干嘛？”竟然拿头撞她，“好痛的知不知道？”
死小孩，居然用这么大力，疼死了！
司重羽眼角微微抽了下，咬牙道，“放开本王！”
咦？不悔下意识低头一看，顿时不淡定了，她居然手脚并用把他抱得死死的！
显然把他当作梦里的那根柱子抱着了。
心里那个汗啊~
不悔立刻松手，以表无辜，“啊那个……不小心做了个噩梦……”
司重羽低咒一声，掀了被子就起床了，衣服一披，走了。
哎唷，这小子不是这么心胸狭窄吧？这就生气了？
明明是他自己要爬上她的床好吧？
拿头撞人的也是他，要生气也是她生气好不好？他生的哪门子气啊？
死小孩！姐姐心胸宽广，不跟你一般见识。


、110　心已经麻木了

不悔正欲睡个回笼觉，采文便进来掀了她的被窝。
“小姐，一会你要随王爷入宫请安，别偷懒了。”
“给谁请安啊？他母妃不是已经……”
刚说一半，采文惊得连忙捂住她的嘴，“嘘！小姐，你不要命了？这是九王府，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
不悔一愣，差点忘了，现在她已经成了亲，嫁了人，住的也不是雨秋院了，可不能再随意妄为了。
采文一边服侍她起床，一边解释，“虽然王爷的母妃不在了，但这礼不能废，如今皇后执掌六宫，形同后宫之主，小姐和王爷入宫，自然是给皇上和皇后请安。”
不悔冷冷撇嘴，那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呢。
父不亲，娘不疼，兄弟姐妹不待见，表面上虚情假意，背地里冷漠轻视。
这样的家庭，看似风光，实则悲凉。
进宫请安，怕也不会是一帆风顺。
不悔心中腹诽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乖乖配合着，任采文给她梳妆打扮。
等收拾妥当，司重羽已经等得不耐烦，派了飞宇过来催。
“急什么急呀，天都还没亮呢？”嘴里抱怨着，可脚下不敢耽误，跟着飞宇快速出了门。
上了马车，司重羽的脸色依然不善，沉着脸不看她。
嘿，这小子脾气挺大的啊，不是都说小孩子不记仇，转身就忘的吗？
怎么轮到这小子就不灵验了，他不但记着，还记挺牢，真不可爱。
哦对了，他喜欢装老成，根本不能和一般的小孩子相提并论。
一路无话，两人沉默着到达皇宫，换乘宫里的步撵去见皇帝。
可悲的是，皇帝根本不待见他们，一句“朕很忙，心意到了即可，请安便罢了吧”给打发了。
皇帝见都不想见他，可见有多么不喜欢这个儿子。
不悔第一次觉得这个沉默内敛的孩子很可怜。
不被自己的亲身父亲喜欢就算了，连见一面都成奢侈，此刻他小脸上平静的表情让不悔有种心疼的感觉。
不知道这几年他遇到过多少冷遇，默默忍受了多少人的冷嘲热讽，难为他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也难怪他变得像个小大人。
也许是面对得多了，看得多了，也懂得多了，心已经麻木了。
所以他的心智才会异于同龄人。


、111　要唱哪出啊

“你……还好吧？”不悔心有不忍，关心地问道。
“好与不好有什么重要？”司重羽轻言，像是回答不悔，又像是安慰自己。
可是不悔还是在他转身的那瞬间，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
有些人，明明很脆弱，却坚强得令人心疼。说的就是司重羽这种人吧。
他真是个要强又倔强的孩子，让人既爱又恨。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然而他的出身，注定会剥夺他太多太多的东西。
这个孩子，看上去活得很好，但不悔觉得，自己比他幸运好多，也幸福好多。
不悔原本抗拒他的心情也渐渐淡了，忽然觉得帮助他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事。
给皇后请安便顺利多了，这次倒没让不悔久等，很顺利的进了玉凤宫。
令不悔意外的是，居然在这里遇见太子司重翊和太子妃谷雪，连言静姝都在。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各自落座。
不悔眼睛偷偷扫视一圈，感觉气氛透着几分古怪。
这阵仗还真齐全，是要唱哪出啊？
不悔疑惑的看向司重羽，可那死小孩压根不理她。
好吧，她就老实呆着，秉承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想法，缄默到底。
“不悔，羽儿身子一直不大好，本宫与皇上不能陪着他，往后你多担待些，多多照顾他，知道吗？”
皇后一直不冷不热的与司重羽说这话，突然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了不悔。
不悔身子一挺，忙乖巧地答道，“是~”
心里却冷哼一声。
若真想陪着他，直接把他接进宫不就得了，演什么身不由己？
按赤月律例，皇子成年之后便要搬出皇宫，另建府邸居住。
可是司重羽在六岁时就搬出来，倘若真有心，早就接回去了。
这皇宫谁不知道司重羽最不受宠，关爱之情表得太过就显得假了。
然而明知是假，她也不得不跟着往下演。
心里愈发替司重羽感到可悲，身边竟无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皇后见不悔卑恭乖顺的模样，挑不出什么毛病，便随便嘱咐了几句，转了话题，和太子他们说话去了。


、112　你怎么这么冰

谷雪一如既往的温婉端庄，与太子说话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柔光，笑容如暖阳般温暖。
司重翊脸上仍旧带着万古不变的笑容，话不多，却也没有冷落了谁。
倒是言静姝一直没机会说什么话，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眼光还时不时的瞟向不悔，冷飕飕的。
不过不悔没心情理他，只想尽快结束气氛压抑，使她浑身不自在的“请安”。
虚假客套，你来我往，真是累！
转头看了一眼司重羽，不悔突然发现他脸色较之前更显苍白，心里不由担忧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不悔小声问。
司重羽像是突然回过神，没答她的话，直接起身向皇后请辞，“儿臣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府，请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诧异，蹙眉问，“怎么突然不适了？来人，宣太医！”
“不用了！”司重羽打断道，“旧疾而已，皇后不必担忧，也该到喝药的时辰了。”
司重翊的目光扫过不悔，然后落在脸色不对劲的司重羽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开口道，“母后，九弟的病不容耽搁，还是先送他们回去吧。”
皇后今天也不知是大发慈悲还是怎的，也不为难他们了，非常好说话，点了点头，“翊儿所言甚是，不悔，赶紧扶羽儿回去，好生照顾。”
“是。”不悔依言上前扶着司重羽。
手一触及司重羽的手，不悔骇了一跳，好冰！
“死小孩，你怎么这么冰？”
“小病而已，大惊小怪。”他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告退，出了玉凤宫。
一出玉凤宫，晨曦的阳光铺洒开来，照在司重羽的小脸上，将他白皙的小脸照的几乎透明，连毛细血管的能看清楚。
他站在阳光下，微风吹起他额上的墨发，漂亮的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坚强和淡漠，瘦小的身子单薄得几乎快要承受不住阳光的照射。
这个样子，叫不悔看了忍不住心酸。
“死小孩，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个人承受得太多，迟早会被压死？”
“那又如何，总比被别人害死的强。”
司重羽不以为然，冷冷道，“当你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更希望你死，你会选择认命，还是反抗？”


、113　就是我砸的你，怎么着

“认命？”不悔轻笑，定定答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只信自己。”
“那就是了。”这也是他当初看上她的原因，绝对的自信。
遇到比自己强的人，会暂时妥协，却永远不会认输，会等待最佳时机一举出击，反败为胜。
知道他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不悔叹口气，“我不是要你认命，而是不该把一切都抗在自己身上，你还太小，可以找人帮你分担一点。”
“找谁，你吗？”司重羽冷嗤，“你在本王心里，还没那么重要。”
不悔怒了，“死小孩，我欠你的啊？怎么老实挤兑我，我是在为你好，你别不识好歹！”
好嘛，刚升起的那点怜悯之心瞬间被这死小孩毁之殆尽，不得不承认，他气人的本事真是太狠了！
“收起你的同情心，本王不需要，也不屑要。”他早就看穿她心里的那点想法，只是他不需要。
他需要的是不断的强大，再强大，直到没人再敢小看他。
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谁同情你了，我同情一只烂腿蛤蟆也不会同情你，死小孩！”不悔气得牙痒痒。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别扭又可恨的孩子？
真是太不可爱了！
她发誓，再也不会对他产生怜悯，因为他会将你那点怜悯化为屈辱还给你！
她才懒得去没事找不自在。
两人无话，一路疾走，路过一个花园时，不悔忽然后背一疼，紧接着手臂一麻，然后有两粒小石子掉落在脚边。
不悔怒目回头，靠！谁用石头砸她？
只见远处站着三个男子，目光戏虐的看着她，其中一个男子手中还拿着几粒石子，往上一抛，又轻松接住。
好像在向她挑衅，就是我砸的你，怎么着？
不悔刚要发话，司重羽忽然走到他身前挡住她。
“四哥，六哥，安王世子，好久不见。”
稚嫩的童音，淡定的语气，却有股凛然的气势，气定神闲的模样，一下子就将三个人比下去。
“九弟不愧是三哥的亲弟，小小年纪就娶得貌美如花的娇妻，真真好福气呀！”
身着墨绿锦袍的男子盯着司重羽讽刺道。


、114　滚一边去

不悔皱眉，自己这具身子长什么模样自己心里清楚，用“貌美如花”来形容她，绝对算是嘲讽。
要是猜的不错，这三位是专程等在这里找他们麻烦的。
四王爷、六王爷早已成年搬出皇宫，无事不得轻易入宫。
安王世子那就更不用说，没有传召，根本进不来。
此地离玉凤宫较远，又是出宫必经之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而且刚好是请安的时辰，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傻子才信！
他们定然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
虽然早就料到这次入宫之行没那么轻松，不悔也只猜想皇后会使什么绊子，却没想到皇后没把他们怎么着，，这几位却不甘寂寞，急着来找茬了。
“听闻四哥前几日刚纳了红雲楼的头牌为十三姨娘，要比福气，哪比得上四哥？”
司重羽风轻云淡笑着，四王爷司重骁脸色却为之一变。
他纳妾的事做得极为隐蔽，知道的只有少数几个人，他是从何得知的？
“九弟，无凭无据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说，否则传到父皇耳中，少不了你一顿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