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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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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关系?如果她说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她会信么?

叶薇在心里苦笑一声,“这个问题臣妾上次就回答过容华了,我与楚惜姐姐是故交。”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沈容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信。表姐这个人看似温和、实际很难相处,要得到她的信任并不容易。就算你们是朋友,她也没道理告诉你这么细致的事情。”

是么?原来她在她心里是这么个形象啊。

“可她确实告诉我了。”叶薇道,“我们书信往来,天南地北什么都聊,为什么不能聊聊她最亲近的表妹呢?楚惜姐姐喜欢酿酒,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是能去淄乡待几年,学会绿酒的酿造方法。她还喜欢崔朔的草隶,对女子常练的簪花小楷兴趣缺缺,给我写信的时候也都是用的草隶。”

沈容华听她说完,半晌才道:“这么看来,你们真的很熟了。”

“然。”

靠在床上的女子神情坦荡,看着她的眼睛里甚至带着点温暖。她没来由觉得熟悉,仿佛多年前在惠州宋家,她和表姐溜到园子里摘樱桃,她骑在树上去够果子,而表姐捧了个大大的红漆木盘在下面催促,“蕴初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换我上来。一会儿要是被傅母发现了,我是不会帮你顶罪的。”

那时候,是真的开心。

罢、罢,就当是为了表姐。

“我不知道皇后那边是怎么和你说的,不过你警醒一点。今日襄愉夫人来看了你,那边指不定就要怀疑你和夫人暗中勾结,回头要出了什么岔子我可帮不了你第二次。”

叶薇见沈蕴初一脸的毅然,慢慢勾起了唇角,那笑容有点欣慰,又有点悲伤,“我明白了。多谢。”



“不出意外,就这几天我的事就有结果了。”叶薇喝药的时候随口跟妙蕊说了声。

“当真?”妙蕊又惊又喜,“那小姐岂不是可以得报大仇、洗清罪名了?”

洗清罪名是可以了,得报大仇却是奢望。她的仇深似海,想报没那么容易。

“还多亏了襄愉夫人。”轻笑一声,她拈了块蜜饯放嘴里,压压那冲鼻的苦味。

妙蕊有点不明白,叶薇却不想解释。

如今皇后那边应该已经知道襄愉夫人来找了她,事后还留下沈容华与她闲话。她们会怎么想呢?恐怕会觉得襄愉夫人猜出了什么,来她这儿套话。

皇后唯恐自己的秘密泄露,自然会加快速度把这件事了结。

这就是襄愉夫人的目的了。

她不想给皇后更多收拾烂摊子的时间,逼着她早点出手。而忙中便易出错,那边一乱,兴许就能从中揪出皇后的破绽。



一如叶薇所料,五天之后,关于她服毒自戕一事终于有了结果。皇后娘娘彻查吹宁宫众人,在叶薇的宫人里揪出了罪魁祸首。

“这婢子曾因叶采女的缘故被杖责,一时怀恨在心,这才走了歪路。”皇后对皇帝解释道,“她曾经在女医院当过差,颇通几分药理,也认识几个人,是以能够从尚药局偷到那些药材来配毒药。”

妙蕊看着跪地颤抖的宫娥,义愤填膺,“原来是你!你被杖责是自己当差不仔细,岂能怪到我家娘子身上!”

皇帝端坐一旁,漫不经心听她们说完,这才不紧不慢问道:“她为什么被杖责?”

“回陛下,是两个月前有一次,我家娘子和颐湘殿的苏才人一起赏花,期间这婢子失手打碎了茶盏,烫到了苏才人,便被拖下去杖责。”妙蕊解释道。

皇帝看向垂着头立在一侧的苏才人,含笑道:“又是你啊。”

苏才人身子剧烈颤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陛下恕罪!”

“之前不启奏皇后就对叶氏擅动私刑,宫娥打碎了茶盏便要拖下去杖责,你脾气挺大的。”

清清淡淡的语气,却让苏才人吓得整张脸都白了。

叶薇知道前阵子皇帝曾驾临过颐湘殿,不知跟她说了什么,打那以后这跋扈的苏才人就跟被掐断了喉咙似的,关在寝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怜她躲了那么久,到头来还是被上面的人推出来顶缸。
、7 才人
“陛下,臣妾以为,下毒者是这贱婢,说到底还是不关苏才人的事。不如……”璟淑媛挤出个笑容,试探道。

打狗也要看主人,苏才人到底跟着她鞍前马后,若护不住她自己脸上也无光。

“当然,朕不会因为那件事责罚苏氏,不过她擅动私刑是板上钉钉的,得有点惩罚。”皇帝说着拉过叶薇的左手,雪白的纱布缠住中指,分外刺目,“没想到朕的后宫还有这般不知自矜身份的女人,竟亲自上手惩戒宫嫔。”

皇后也觉得苏才人太不像话,“陛下说的是,苏才人必须受到惩罚,不然也对不住叶采女受的委屈。”

“皇后娘娘……”苏才人神情慌张,磕了个头就想乞怜,然而前几日璟淑媛交代的话又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叶氏性命垂危之时都不敢抖出的秘密,她又怎敢宣之于口?想害得全家上下一起没命么?

惊惧恐慌之下,她只有将额头挨在青砖地上,一壁哭泣一壁颤抖,旁的什么也不敢说。

皇帝最是厌烦女子流泪,见状不耐地蹙起眉头,“皇后既然也知道叶采女受了委屈,对她的处罚便可以收回了。”

“陛下的意思是,复叶采女的琼章位?”

皇帝转头看向那个纤细的身影。今日帝后驾临,谈的又是正事,她也不敢再窝在被子里。侍女扶着她靠在胡床上,裹了身秋香绿斗篷在外面,清新得如同新抽的嫩芽,长而葱翠。

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他眸中不自觉盛了笑意,“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和苦楚,光复位怎么够?”

“那……”

皇帝看看曼妙动人的叶薇,再看看哭成一团的苏氏,不用掂量便做出了决定,“这样吧,降苏氏为采女,禁足颐湘殿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至于叶氏,”略顿一顿,把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晋为才人,算是朕对她的补偿。”

才人变成采女,采女变成才人,皇帝一句话便把叶薇和苏氏的身份掉了个个,对苏氏来说无疑是双重打击。除了要忍受降位的痛苦,还要承受和叶薇身份调换的羞辱,陛下当真辣手。

立满了人的拾翠殿内,叶薇清楚地看到苏氏的一张小脸白了个彻底,连哭都哭不出来。



下毒的婢子被送去慎刑司,想来无非是两根大杖和一张草席等着她。宫嫔们在事情了结之后各自散去,拾翠殿终于恢复了清静。宫人们排成两排给才人娘子贺喜,叶薇身子发软,由着皇帝揽住她半边肩膀,全权做主,“都起来吧。高安世,看赏。”

“谢陛下!谢叶才人!”

叶薇扯扯皇帝的衣袖,眼眸如星辰闪烁,“陛下替臣妾赏了他们?”

“怎么?”

叶薇抿唇一笑,“没怎么,就是觉得陛下当真慷慨,倒省了臣妾好大一笔开销。”

皇帝失笑,“这话说得,好像宫里没月俸发给你似的。”

叶薇手指勾着他的袖袍,不置可否。

这小动作挠得他有点心痒,这话题更是从未讨论过的。后妃伴驾时喜欢谈论风花雪月、诗词歌赋,钱财之类无人敢提,生怕说多了显得自己俗气。皇帝来了兴趣,“如何,真的那么穷?”

叶薇想了想,老老实实道:“臣妾家世一般,带进来的银子早花得差不多了。宫里的月俸倒是有,可臣妾之前不过是个小小的采女,又待罪在身,领也领不到多少。如今可不是很穷嘛。”

他听得有趣,凑近点道:“那不然朕额外开恩,从私库里取点体己分你?”国库里的钱是公家的,哪怕皇帝也不能随便动用,在国库以外设有私库,里面存的才是皇帝能随意使的财帛。

他的呼吸吹在她耳边,语气也带着暧昧,这样的相处和之前已有些不同了。叶薇觉得不自在。好像直到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名义上已经嫁给了这个男人。她是他的妃妾,以后的大半辈子都要仰赖着他而活。

记忆里那个少年笑意朗朗,如明月照耀山岗,声音里是不可一世的自负,“告诉我你的名字。等我回了煜都就登门提亲,把你娶回家去!”

当时觉得他痴人说梦,谁承想最后居然真给他办到了。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

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胡床上坐着,皇帝惦记着她身子弱,纡尊降贵抱她起来。手臂穿过腿弯,另一只揽住后背,轻轻巧巧一使力,纸片人似的小娘子就被困在了怀中。

他阔步走到床前,弯腰小心将她放了上去,再扯过丝被盖住她身子。叶薇没想到他会这么体贴,有点无所适从,手指绞着衣袖嗫嚅无语。

她难得一见的局促取悦了他,眉眼一弯刚要继续取笑,却听到外面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陛下,毓秀殿出事了!”

皇帝猛地站直身子,目光锐利地射向跪地磕头的宦官,“怎么,宣妃不好了么?”

“宣妃娘娘……娘娘抱恙,您快去看看吧!”



十月的煜都已经逐渐感受到早来的冬意,出门的时候得在襦裙外加件大袖,夜里也不敢再用凉茶,免得染上风寒。太液池上碧波荡漾,叶薇由妙蕊陪着在池边的石子路上散步,眯眼看远处的景色。

“您最近气色看着好多了,身体该大好了吧。”妙蕊笑道。

叶薇摇摇手里的帕子,“休养了快三个月,再大的伤也好了。我看悯枝也差不多了,过两天就不用再闷在屋子里,可以出来转转。”

妙蕊点头,“那好,到时候就由她陪着您来散步。”

叶薇瞥她,“怎么,不耐烦陪着我?”

妙蕊对这个转了性儿的小姐也习惯了,笑嘻嘻道:“奴婢当然乐意陪着才人娘子,可奴婢手里活多啊!不快些把冬衣做了,咱们可要挨冻了。”

这话说得颇有点凄凉,叶薇听罢淡淡一笑,不再言语。妙蕊偷觑她神情,有点忐忑。

这话她酝酿有一阵了,拾翠殿里如今从早到晚都冷冷清清,遥想三个月前陛下和皇后时常莅临的盛况,还觉得像是做了场梦。

她还记得那天,小姐洗刷了冤屈、破格晋为才人,陛下甚至亲自抱小姐到床上,何等的恩宠。可还没来得及高兴,毓秀殿就来人传话,抢了陛下过去。当天晚上各宫各殿都得了消息,原来宣妃娘娘身子抱恙,御医一搭脉才发现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陛下也好、皇后也好,都围着宣妃娘娘打转,自家小姐已全然被抛之脑后。

宫里拜高踩低是常事,她们早有领略。所以当领月俸被刻薄、领用度被克扣时,妙蕊也很平静。她本不敢把这些跟小姐说,谁知小姐比她明白多了,见她回来脸色不对就笑吟吟一伸手,道:“我那里还有一匹缎子,咱们裁了自个儿做冬衣吧。比比看谁的女红更好。”

这样的日子也说不上多苦,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妙蕊斟酌半晌,还是开了口,“既然小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想点办法?”

想点办法。

叶薇紧了紧披风,朝太液池边又走了几步。额角微微抽搐,她忍住叹息的冲动。连妙蕊都看出她在消极怠工了。被皇帝遗忘这么久,也全不在意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落在外人眼里真当她是安贫乐道。

她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她生来气量就小、睚眦必报,所以和宋楚怡的大仇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可以如今的处境身份,想要报仇便只有那一条路可走。

向皇帝示好。

之前为了活命她的确这么做了,但等到性命保住却又不那么豁得出去。思前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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