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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条的景象让穗景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头脑一片空白。熟悉的蓝天白云和太阳，钢筋水泥的森林依旧高高耸立，花花绿绿的招牌依旧在路两旁招摇，路灯杆，广告牌一样不少，几处未建成的工地上塔吊还静静矗立。

只是，没有生命。

行路树，草坪，景观灌木，统统没有了，没有流浪狗猫的踪影，看不到呼啦啦飞起落下的麻雀，甚至连零食袋饮料瓶都没有。整座城市只有凝固的水泥和飘动的灰尘，红绿灯仍然精忠职守准点闪烁，于知乐停车，目视前方，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怎么样，这么畅通的路况很少见吧？”

“怎么会这样？”穗景轻轻问。太多的讯息灌进脑子里无暇思考，她想自己可能在做梦。

“也没什么，只是冷清了些，又不是死城。”绿灯亮了，于知乐驱车继续。“你见过噬落的，对吧，就是雪里面那个紫色的……”见穗景迷惑他解释道，“你很幸运，在北京遇到的那一次呢，是它们第一次出现，很可怕不过因为太可怕了大家都惊奇多于紧张。后来蔓延到全球了，很多人想了很多办法，用云轰散，分离水汽什么科学实验来阻止降雪，”于知乐颇为不屑地摇摇头，“然后，失败了。”

“失败了？”

“大雪封城，睁开眼全是一片白，你真该看看那景象，满天都是亮晶晶的紫色，满地都是……”

“那人？”

“放心没死绝，不过……都吓破胆了。”于知乐停下车，他们现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街，没了人群，这地方豁然放大了好几倍。“多有趣啊，原本都以为世界末日人们会奋起一搏，结果大家都选择作蜗牛和乌龟，缩在壳子里不出来了。”

“只要再坚持半个月或一个月，春天就到了，那时候就不会再下雪了，他们这么做难道不对吗？”穗景手触在玻璃上，印下掌纹的脉络。

“没有了噬落还会有别的末日产物，冬天被毁了难道还会放过春天吗？”于知乐摇摇头，对此不置可否。

“你为什么说得好像事不关己？”穗景突然问道。

“没有啊，我很怕。”于知乐笑着看着她。穗景知道他一点都不怕，不是胸有成竹早有准备，而是无欲无求无所畏惧。她看着他，就像看一本读不懂的书；听他说话也像是在听一种陌生的语言。

“你怎么了？”于知乐注意到穗景的沉默。“那个……”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则新他当天来回，现在在北京，一切平安。”于知乐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皱褶的机票，穗景吃惊地接过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放心，我没告诉他们，”于知乐将车子掉头，“这是挺好的一件事，不谢谢我就算了，你别摆那种表情。”

“我们已经结束了，”穗景闭上眼，“还有，谢谢你。”




、谁人敌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读来有些混乱，大过年的脑子太混沌，而且想囊括的线索太多，各位多包涵，鞠躬致歉。
还有，最近JJ吞评论和回复很疯狂，大家忍耐吧，在下与你们同在XD

五十、谁人敌友
骗子之所以能骗到人，也不过因为有人那么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相信。

“穗景，在你心里我哥是个坏人吗？”

“彻头彻尾的坏人。”

“不管他有什么理由？”

“除非你告诉我他想收集紫瞳拯救世界……”穗景转过脸来很认真地看着他。

于知乐看看她，摇摇头：“我不这么想，回去问问他本人吧。”

两人干笑几声，世界末日来临的第一件事就是无论什么都不再觉得有趣了，即便是想象严知鱼是个拯救世界的劳模也不行。但当严知鱼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人还是不禁相识一笑，互相来了个鬼脸。

“看样子你没什么事了？”严知鱼说话的样子仿佛穗景只是得了个感冒而已。

“是啊，真不好意思让你白费心了。”穗景回答得毫不客气。

“不管你信不信，我特别开心你能这么快就醒。”严知鱼若无其事地笑笑，“你也看到了现在世道不好，没有余粮养闲人。”

“任务？”洛珈蓝忍不住开口，“可穗景刚……”

严知鱼举起一只手示意她住嘴。“我想穗景已经迫不及待了对吧？”

“是啊，我可不敢耽误严知鱼拯救世界的使命呢。”穗景把目光投向窗外，春光旖旎，谁能预料到这竟然是幻象而现世则是另一番景象。严知鱼看着穗景的眼睛突然开口：“最后一枚紫瞳在咖啡馆。”

“呵，”穗景端详自己的指甲，“你这种收藏的怪癖还是自己去实现吧。”她起身欲走。

“你就真不想救救外面的世界，要眼看着噬落吞没所有人吗？”

穗景猛地停下脚步回头，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小乐，刚才那个笑话原来还有第二集？”于知乐同样露出诧异的表情，他不知所措。

“哥……”

“我收集紫瞳的初衷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是告诉你，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让世界回到原本的样子。”严知鱼看也不看于知乐，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穗景身上，而穗景看严知鱼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我？你哄小孩子吗？”

“我观察了很久也用了很多手段才敢确认，你就是可以改变这一切的钥匙，不是因为你的异能有多强，而是因为你可以瞬间移动，”他看着穗景的瞳孔深不见底，“所以也唯有你可以穿梭末日轮。”

“末日轮？”这下三人齐齐惊叫。穗景脑海中立刻闪现末日轮的模样，不找边际的庞大，满天飞舞的血鸦，诡异的紫色火焰似乎有无限的吸引力。“你要穗景进到末日轮里面？”于知乐跳起来，“这不是去送死吗？”

“她也可以选择回到现世苟延残喘，这是个自由的选择。”严知鱼撂下这句话起身，留下面面相觑的于知乐和洛珈蓝，还有看不透表情的穗景。“我当然答应。”穗景的答复快到猝不及防，但严知鱼却是信心十足。

“这就是聪明人的选择，说说你的条件。”

“这次我自己去，不许你们插手不许你们跟着。否则我就带着紫瞳逃走，既然你说我有瞬间移动的异能，那我肯定逃得掉；如果我逃不掉证明你撒谎，我就不必去给末日轮当祭品了。”

“不错这很公平。”严知鱼抚掌轻笑。穗景起身离开，走出一半严知鱼突然问道：“聪明人，这么确信拿紫瞳来押宝，莫非你早就知道尚非那里有？”穗景回头嫣然一笑：“小乐说他哥的情报从来不错，我信小乐。”

“为什么要答应，你要找死大可以选个痛快的死法啊。”洛珈蓝开车送穗景去咖啡店，于知乐坐在后座，车行半程忍不住发问。

“我坚决不答应，他赶我出去再派你们对付尚非；我假装答应，去咖啡店通风报信，咱们三对三；不管怎样都要打，咱们这些人不是怪物也不是坏蛋，你们下得去手吗？”穗景从围巾上择下一粒桂花瓣，贴近细细地闻，“我没得选。”

“我哥又不是杀人魔。”于知乐显然没什么底气。

“是啊是啊，他不是杀人魔是劳模，拯救世界嘛。”穗景揶揄道。

“你是有打算了？”洛珈蓝问。

“直接跟他们要，看他们给不给。”
洛珈蓝一个急刹车，三人都朝前栽过去。“这就是你的计划？”洛珈蓝不敢置信。

“如果紫瞳真能阻止噬落降临他们为什么不给呢？如果不能，那我就拿着紫瞳问问老严想干什么，反正最后进末日轮的是我，你们紧张什么？”穗景说得好像选择草莓口味还是可可口味。

“穗景……”

“……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无所谓，不过真想知道他要干嘛，我死是为什么……”穗景怅然自语道。她微微一瞥，把后视镜里于知乐的表情看了个清楚。

一声急刹车当做招呼了，洛珈蓝停下车，准备送穗景进去。“我还是自己进去吧，你们也进来气氛会很糟糕的。”穗景的话有几分道理，洛珈蓝堪堪停下脚步。

“随时联系我们。”她往屋里看了几眼，这个伪异能者的俱乐部自己的确不怎么想踏足；车后的于知乐根本没有要下车的打算，他只是在穗景即将进屋时候敲敲车窗：
“别逞强，你不是救世主。”

穗景做了个鬼脸，走进了咖啡店，风铃噼里啪啦乱响一气，不知合了动的心思。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连光线都是记忆中刚刚好的的角度照进来，穗景一时有些恍惚，她慢慢走到桌前坐下，环视四周才意识到自己坐在最后一次坐的位置上，只是这一次，警车不再为了她出动，否则自己这个准通缉犯为何还能堂而皇之呼吸着名曰“自由”的空气。

“欢迎你回来。”阴影中有人说话，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尚非显然又随着时间慢慢变了容貌，他从黑暗中露出面容，唯一不变的是熟悉的那份平和，似乎什么也不会动摇他的心境。

“新咖啡就快要煮好了。”他笑着说道。

穗景感觉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不一样的唯有自己。

“戒了。”

“戒了？”

“一直没得喝自然就戒了，这样好，不久的将来不戒也得戒了。”穗景有意识地示意窗外的萧条。“是啊，我是看着这座城市一点点建设起来的，要毁灭却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知道现在像什么吗？冷战中的莫斯科，处处惨淡。”

“能救吗？”

“怎么救？”

“紫瞳。”

“严知鱼说的？”

“是啊，”穗景从罐子里掏出一块方糖吃，腻口甜登时充满了口腔，她却还意犹未尽地把指尖舔了舔，“加上你的一共四枚，我去送进末日轮里，拯救世界。”最后四个字她说着说着几乎要笑起来。尚非则一直在认真地听，不觉得是笑话，同样也不觉得会是个良方。

“要你送进去？”

“很明显他几番试探终于知道了我空间转移的异能，于是只有我可以拯救世界。”这句话比前一句更搞笑，穗景趴在桌子上闷声抖动着肩膀。

“穗景，它本是你的，记得当时你给我紫瞳时候说的什么吗？”

“谢谢。”穗景看着尚非的脸，不知不觉眼前朦胧起来，“怎么这么困了，我能先睡一会儿吗？超人也是要休息的……”咖啡店的咖啡桌，好奇怪的归属感。

“哥，为什么要穗景去末日轮？”

“别问，我不想跟你说谎。”

“……紫瞳送进末日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为了我吗？”

“你也知道，要救你需要五枚紫瞳，就算穗景能成功拿到尚非那枚，也还是只有四枚，”严知鱼拍着自己弟弟的肩膀，“所以不要再多想了，好好休息。”

于知乐不懂那些尔虞我诈，但他懂他哥。“所以你是要把这些年为救我而辛苦收集来的紫瞳拿来做别的？”于知乐笑了，他摇摇头，“我哥连骗我都不肯，更不会做这种事。”

“小乐，”严知鱼加重了语气，“出去。”

于知乐没有再说一句话，他默默走开回到自己房间。于知乐脱下衣服把自己泡进浴缸里，热水蒸腾着视野里的一切，他默默看着自己身上被水浸湿隐隐发亮的皮肤，他知道摸上去会有明显鳞片的触感。末日已至，他清楚自己眼下的变化是不可逆的，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变成半人半蛇的怪物。

于知乐突然发了疯一样抄起刷子死命摩擦着胸膛，鳞片被蛮力扯烂，片片竖起来，那么明显，鲜血立刻渗了出来，迅速充溢了鳞片的间隙，于知乐咬牙揪起一片，连带着一片皮肉，晶莹剔透的鳞片被高高举起，倒映着于知乐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