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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散文集-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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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写了青年作家、美术家成名道路上的不正之风。小说语言流畅明快,结构简洁。时有讽刺,亦不露浅薄。
近来阅读小说,发见当代青年作家,对西洋音乐的爱好,这一方面的知识,较之我们这一代,浓厚丰富。当然有的作品,写音乐只是作为点缀,或卖弄知识。但总的说来,是时代不同的结果。我们这一代,在从事创作之初,革命的主题,是反封建和反帝国主义。革命带有启蒙的性质,口号是到民间去,到农村去。小说所表现的主要是农民。作家所追求、所熟悉的是民间音乐。作家无暇去研究、接触、欣赏西洋的音乐,作品也不需要这方面的描写和内容。
近年随着开放政策,随着电影、电视的普及,接触西洋文化的机会,比过去增多。在文学作品中,得到反映,这也是很自然的事。
但是,这种题材的小说,它的读者,当前恐怕还只能是在城市,不在农村。农民所喜爱的,恐怕还是民族的艺术,民间的音乐。农民对于文学艺术的爱好,不会像对物质生活,改变得那样快,是可以断言的。
五
去年读了汪曾祺的一篇《故里三陈》,分三个小故事。我很喜欢读这样的小说,省时省力,而得到的享受,得到的东西并不少。它是中国的传统写法,外国作家亦时有之。它好像是纪事,其实是小说。情节虽简单,结尾之处,作者常有惊人之笔,使人清醒。有人以为小说,贵在情节复杂或性格复杂,实在是误人子弟。情节不在复杂,而在真实。真情节能动人,假情节使人厌。宁可读一个有人生启发的真情节,不愿读十个没有血肉的假情节。
我晚年所作小说,多用真人真事,真见闻,真感情。平铺直叙,从无意编故事,造情节。但我这种小说,却是纪事,不是小说。强加小说之名,为的是避免无谓纠纷。所以不能与汪君小说相比。
六
古华写的《九十九堆礼俗》中,有一个寡妇叫杨梅姐;李杭育写的《沙灶遗风》中,有一个寡妇叫桂凤;张贤亮写的《绿化树》中,有一个“寡妇”叫马缨花。(这篇小说,目前我还只读了一半。)杨梅姐是小说的主角,桂凤是小说的配角,马缨花是小说中的重要人物。
我读小说很少,在不长的时间里,在当代农村题材小说中,遇到了三个寡妇。难道是作家们对寡居的妇女,有特殊的感情?或是像俗话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好做文章?当然都不是。
这是和长期以来,在带有浓重封建色彩的农村生活里,寡妇所处的社会地位,她们生活的特殊困难,她们为了适应这种地位所锻炼成的性格特点,吸引了我们的作家。作家们都用同情的、近乎人道主义的态度去描写了她们。杨梅姐身上有风情,马缨花的风情更强烈些,杨梅姐并在似梦非梦的情况下,被露骨的、带有刺激性的描写过。桂凤则写得有节制、有拘束,没有肯放手去写,并急转直下,在小说结尾,成为对过去了的时代,唱挽歌的人物。
七
张贤亮的中篇小说《绿化树》,这一期《小说选刊》只登了一半,我用两天时间读完了。作者的经历、学识,文学的修养,对事业的严肃性,都是当前不可多得的。
他的小说,受欧美、尤其是俄罗斯文学影响较重,时有普希金、果戈理、高尔基的创作精神,流露其间。开头一段,车夫所唱民歌,与大自然的协调,结合主人公的感叹,三方面交相激扬,其神韵,达到了使人惊心动魄,回肠荡气的效果。
马缨花这一人物写得很好,从中更可看到普希金、梅里美、高尔基人物创造的神髓。描写她的形象那一节,用笔自是不凡。
作者说这部小说,所得启示,与《资本论》有关,然从所读章节,实在还没有看出这一点。等看完以后再说罢。
八
为人、处世、写文章,都有拘谨和开放两途。有人写小说,总是显得局面小,意境、人物、故事,都好像有一个小围墙,突展不开,这就是一个缺点。有的人展开了,有时又漫无边际,使人物、故事不得集中,主题不得突出,这也是一个缺点。生活基础大,积累雄厚,写作时就能够触类旁通,头头是道。到处能够触景生情,因情见色,随意点化,无不成趣。如果生活的积累,还不到这种程度,文笔方面,虽有开放之长,也会产生流弊。量体裁衣,扬长避短,就不如先写些短小的作品。等到生活进一步丰富了,再写较长的作品,发挥自己的所长,自然就能相得益彰。
去年读了铁凝的《没有纽扣的红衬衫》,有这样一点意思。
本想见面时和她谈谈,供她参考,但一直没有机会,就先记在这里,备遗忘吧!
1984年4月14日写讫——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卷八 书林秋草 我喜爱的一篇散文
一九八五年一月三十一日晚七时,读一九八四年第六期《随笔》头条散文《配眼镜遭遇记》,赵大年作。
这是一篇用现实主义手法写成的散文,我一口气读完,兴致很高,时时为其文字抒发之妙,哑然失笑。很久没有读到这样令人兴高采烈的文字了。
所记也很平常,不过是配眼镜的事。但写得真实可信,使读者如同身临其境,亲自体会。正因为我用三元钱购买的,戴了十几年的老花眼镜,近来也有些不合适,想换一副。只是长期不好进商场,也不好到医院,以上二者,都视为畏途。一看到这个题目,有动于衷,就想看看,事出偶然,竟意外地得到一次读书的快乐。
我和作者,素不相识,前几年在《花城》上读过他写旗人妇女的一篇小说,曾打听过作者的情况,但未得要领。今天读了这篇散文,好像对作者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和感情。不过,说好说坏,完全出自客观,其间并无私情。
目前,散文虽然多起来,但引人入胜之作,并不多见。我以为不少散文,缺乏现实主义精神。本来,散文不同小说,现实意义,理所当然的应该大些、多些,其实不然。有些作品虽然是记事写景,但因为作者的立意不妥,就使所记之事,所写之景,失去了本色本性。这里说的立意不妥,包括浮夸不实,自我卖弄,要求功利,哗众取宠等等。一篇文章之中,有其一点,足以使所写所记,失魂落魄,只剩皮毛。况有的文章,以上四点,全都有份乎?
有人提倡,指摘当前创作缺点,最好举出实例,我还没有那等天真勇气,只能按照老习惯,笼统言之,信不信由你好了。如果再说得具体一点,那就可以举出:比如有了“权”的人,他的散文,就容易流露一点“威”;有的人考场得意以后,他的散文,就容易带一点“躁”。这两种气,不管如何表现,对作文都不利。
所谓用现实主义的精神写散文,就是用实事求是的精神写文章。实事,就是现实;求是,就是现实主义。生活自是生活,现实自是现实,粉饰不得,歪曲不得。但并不是说,作者对生活和现实,不能有所评价。个人的企图,个人的打算,自然不能强加给生活,不能强加给现实。但是可以通过对现实生活的忠实描述,表达作者的纯朴的心意和愿望。这样的散文,能使人信服,使人爱好,当然还要有文采。赵大年的这篇散文,就是如此。
1985年2月1日——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卷八 书林秋草 谈《腊月·正月》
——致苏予同志
苏予同志:
收到惠寄的今年第四期的《十月》,我开卷就读了贾平凹同志的小说《腊月·正月》。
过去,我读过他几篇小说,印象是故事总有些离奇,好像在追求什么技巧,有编织雕琢的痕迹。读起来,我的兴趣不是那么高涨的。但因为熟识了又觉得读他的小说少,是个遗憾。
这一篇,读起来很有兴味,我可以说是手不释卷认真地读过了。
我感到:他在尝试了一些西洋“技巧”和现代“手法”之后,转移到了中国新文学的现实主义道路上来。这位作家,一踏上这条从现实生活着眼,从现实生活取材的道路,他的才华就如鱼得水似的,表现了极其泼剌的声势,极其闪耀的光芒。
现在有人在怀疑这条道路,他们的理由是:既然生活要现代化,文学艺术必然也随之需要现代化。他们把生活上的现代化变革,与文学艺术的创作方法等同起来,把日用消费同艺术创造等同起来,实际上是贬低了作家对现实生活的职责,同时也贬低了人民对文学艺术的要求和趣味。
现实主义,主要是从现实生活取得创作素材,而在取得素材的同时,作家也就获得了现实主义的艺术手段。这种创作,自然会体现当前人民群众的愿望和要求,体现政治的实施和力量。过去,我们常常把政治和艺术分成两个标准来衡量一部作品,其结果只能导致作品的概念化,导致作家的虚伪粉饰,于政治于艺术,都是不利的。
我们提倡现实主义,最大一个好处,是能使我们的作家,着眼于生活,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观察、思考、表现自己周围的人和事,避免闭门造车,胡编乱造。
凡是对现实生活,有充分的观察和认真的思考的作家,他就不必过分着意于创作的技巧和故事的编造。生活本身会给他提供适当的情节,故事的进程,他就不必去追求什么奇奇怪怪的形式。试想:如果艺术形式,不是从现实生活中提炼出来的,而是从外国小说中学来的,它岂不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而不能为读者所理解?提倡现实主义,提倡生活积累,还可以避免抄袭、套用、生吞活剥等等弊端。
现在抄袭之风甚盛,这不能只责怪作家,理论上的混乱,是非不清,也是重要原因。青年人不知文学事业之艰难,有时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深浅利害。写出一些东西,大家鼓掌叫好,约稿的盈庭满座,并有的诱以高利,以及种种生活待遇上的方便。青年人并非入定圆寂之徒,不能没有一丝尘念,可是他又没有那么多生活本钱,想多生产一些,腹内已经空空,于是,找出几本外国流行小说翻翻,看看能否引起一些灵感。当初可能也是为了借鉴,后来发展为把外国小说的情节,洋为中用或古为今用,稍加变通,自成篇章,再加一些当前需要的改革、创业、开拓等等形象、故事或人物对话的标签,成为自己的创作。编者不察,发表于头条地位;论者不察,以为时代又出天才;委员不察,遂使得奖或名列前茅,赫登红榜。不被揭发则已,一被指破,实在令人啼笑皆非。当然,无论是编辑、委员,谁也不可能无书不读,读过又永久不忘。而抄袭者又不去抄红楼水浒,家喻户晓之作。一时失察,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评论家写文章,则要仔细一些,遇有怀疑之处,应该找书来查一查。不应文过饰非极力把这些现象掩盖起来,或引经据典,称之为影响,称之为套用,并有人把鲁迅的主要小说创作,都在外国名家作品中找到了样板。好像“五四”以来,我国新文学作家,披荆斩棘呕心沥血写出来的东西,都是在外国人的影响下产生出来的,我们竟没有了自己的文学创作。这真是骇人听闻的新理论!
其实在文学事业上,影响、套用和抄袭完全是两回事,有鲜明的界限。正像偷窃与赠与、捡拾与白拿有鲜明界限一样。
三岁小孩都能分辨清楚,岂容故意混淆?这样做对青年人的创作会有什么益处呢?
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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