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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文集-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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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出了院子走到汽车边,开回方丹家,顺道停下车还了钥匙。方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用英语咒骂。他语无伦次,弄得没话好说了。我们进了屋。
〃那狗娘养的!〃他说。〃我们拿不到酒。我亲自酿的酒。〃
方丹太太的满脸喜色顿时一扫而光。方丹双手抱头在角落里坐下。
〃我们一定得走了,〃我说。〃喝不喝酒无所谓。等我们走了,你为我们喝就是了。〃
〃那疯婆子上哪儿去了?〃方丹太太问。
〃我不知道,〃方丹说。〃我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了。这下子你们一口酒也喝不到就走了。〃
〃那没关系,〃我说。
〃那不行,〃方丹太太说。她摇摇头。
〃我们得走了,〃我说。〃再见了,祝你们好运。我们过得很愉快,谢谢你们了。〃
方丹摇摇头。他丢了面子。方丹太太满脸愁容。
〃别为酒的事难受了,〃我说。
〃他要你喝他酿的酒,〃方丹太太说。〃你明年能再回来吗?〃
〃不。不定要到后年。〃
“你瞧瞧?〃方丹对她说。
〃再见,〃我说。〃别把酒的事放在心上。等我们走了,你们为我们喝些就是了。〃方丹摇摇头。他没笑。他倒霉的时候自己有数。
〃那狗娘养的,〃方丹自言自语道。
〃昨晚他原来有三瓶酒,〃方丹太太说,想安慰他。他摇摇头。
〃再见,〃他说。
方丹太太双眼泪水汪汪。
〃再见,〃她说。她替方丹难受。
〃再见,〃我们说。我们都感到很难受。他们站在门口,我们上了车,我发动马达。我们挥挥手。他们一起忧伤地站在门廊上。方丹神色很苍老,方丹太太愁容满面。她跟我们挥挥手,方丹进了屋。我们拐到大路上了。
〃他们很难受。方丹难受死了。〃
〃咱们昨晚应当去的。〃
〃是啊,咱们应当去的。〃
我们开过城区,开到城外平坦的大路上,两边庄稼地里一片残茬,右边远处是群山。看上去象西班牙,可这里是怀俄明。
〃我希望他们都交好运。〃
〃他们不会交好运,〃我说,〃史密特也不会当上总统。〃
混凝土路面到此为止。现在路面是铺石子的,我们离开平地,开上两座山麓之间;山路蜿蜒而上。山土都是红的,长着灰蒙蒙的一丛丛鼠尾草,随着路面升高,我们看得见小山对面和山谷平原对面的山峦。群山越来越远了,看上去格外象西班牙了。山路又蜿蜒向上了,前面路上有几只松鸡在尘土里打滚。我们向松鸡开去,它们就飞走了,急速拍打翅膀,然后轻快地成长长的斜线飞行,落在下面山坡上。
〃这些松鸡真大,真可爱,比欧洲的松鸡大多了。〃
〃方丹说这是个打猎的好地方。〃
〃狩猎季节过去了呢?〃
〃那时他们都死掉了。〃
〃那小伙子不会死。〃
〃没什么证明他不会死。〃
〃咱们昨晚应当去的。〃
〃是啊,〃我说。〃咱们应当去的。〃
刘文澜译
赌徒、修女和收音机
他们在午夜前后被人送进来;整整一宿,顺着走廊人人都听到那个俄国人的叫声。
〃他给打在哪儿啦?〃弗雷泽先生问夜班护士。
〃在大腿上,我想。〃
〃另一个人怎么样?〃
〃啊,我怕他快要死了。〃
〃他给打在哪儿啦?〃
〃肚子上中了两枪。他们只找到一颗子弹。〃
他们都是种甜菜的工人,一个墨西哥人和一个俄国人;他们坐在一家通宵营业的餐馆里喝咖啡,有一个人走进门来,向那个墨西哥人开枪。墨西哥人倒在地板上,肚子上中了两枪,俄国人爬到桌子底下去的时候,挨了一颗流弹,那本是对墨西哥人射击的。报上是这么说的。
墨西哥人对警察说,他不知道谁开枪打他。他认为是一个偶然的事故。
〃一个偶然的事故,他却向你开了八枪,打中你两枪,是这样吗?〃
〃是的,先生,〃那个墨西哥人说,他叫卡耶塔诺·鲁伊斯。
〃他向我开枪只是一件偶然的事故,那个混蛋,〃他对那个译员说。①——
①墨西哥人对译员是用西班牙语说的,所以下文警官问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那个警官问,望着床对面的译员。
〃他说那是一个偶然的事故。〃
〃告诉他讲实话,他快要死了,〃警官说。
〃死不了,〃卡耶塔诺说,〃不过告诉他,我感到很难受,不想多说。〃
〃他说,他讲的是实话,〃译员说。接着,自信地对警官说:〃他不知道是谁开枪打伤他的。他们从他的背后开枪打他。〃
〃是啊,〃警官说,〃这我知道,可子弹为什么都是从前面打进去的呢?〃
〃也许他在胡扯,〃译员说。
〃听着,〃警官说,他的手指头几乎在卡耶塔诺的鼻子前摇晃,那个蜡黄的鼻子突出在死人样的脸上,眼睛却跟鹰眼一样灵活。〃我才不在乎谁开枪打你,不过我不得不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你不要打伤你的那个人受到惩罚吗?把这话告诉他,〃他对译员说。
〃他说把打伤你的人讲出来。〃
〃见鬼去吧,〃卡耶塔诺说,他乏得很。
〃他说他压根儿没有看到那个人,〃译员说,〃我毫不含糊地跟你说,他们从他背后开枪打他。〃
〃问他是谁打伤了那个俄国人。〃
〃可怜的俄国人,〃卡耶塔诺说,〃他趴在地板上,胳膊抱着头。他们开枪打中他的时候,他就叫起来,一直叫到现在。可怜的俄国人。〃
〃他说是个他不认识的人。也许就是那个开枪打中他的人。〃
〃听着,〃警官说,〃这儿不是芝加哥。你不是一个黑社会里的歹徒。你用不到象演电影似的。把打伤你的人讲出来,没有错。人人都会讲出打伤他们的人。这么做,没有错。说不准你不讲出那个人是谁,他可去开枪打伤别人哪。说不准他去开枪打伤女人或是孩子。你不能让他干了这种事溜掉。你跟他说,〃他对弗雷泽先生说。〃我不信任那个该死的译员。〃
〃我非常靠得住,〃译员说。卡耶塔诺望着弗雷泽先生。
〃听着,朋友,〃弗雷泽先生说,〃警察说,咱们不是在芝加哥,而是在蒙大拿州的海利。你不是强盗,也跟演电影毫①不相干。〃——
①海利(Hailey):此处恐系作者笔误。海利不在蒙大拿州,而是毗邻蒙大拿州的爱达荷州的一个城市——
〃我相信他的话,〃卡耶塔诺轻轻地说,〃我相信他的话。〃
〃揭发伤害自己的人并不丢脸。在这儿人人这么做,他说。他说,要是那个人开枪打伤了你,又去打伤女人和孩子,那怎么办?〃
〃我没有结过婚,〃卡耶塔诺说。
〃他是泛指任何女人、任何孩子。〃
〃那个人又不是疯子,〃卡耶塔诺说。
〃他说,你应该揭发他,〃弗雷泽先生说完了。
〃谢谢你,〃卡耶塔诺说,〃你是个高明的翻译。我能讲英语,不过讲得很糟。我听可都听得懂。你的腿是怎么弄断的?〃
〃从马上摔下来。〃
〃运气多不好。我很难受。痛得厉害吗?〃
〃现在不厉害了。起初,痛得可厉害。〃
〃听着,朋友,〃卡耶塔诺开始说,〃我很虚弱。你会原谅我的。再说,我很痛,痛得够受。很可能我会没命。请把这个警察打发走,因为我乏得很。〃他做出象要翻身侧睡的样子,接着就不作声了。
〃我把你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他;他说,告诉你他确实不知道是谁开枪打伤他的,还说他虚弱得很,希望你以后再问他,〃弗雷泽先生说。
〃他以后也许就死了。〃
〃这很可能。〃
〃所以我要现在问他。〃
〃我告诉过你,有人从他背后开枪打他,〃那个译员说。
〃啊,天知道,〃警官说,把笔记本放进口袋。
警官同译员站在外面走廊里弗雷泽先生的轮椅旁。
〃我想你也认为有人从他背后开枪打伤他的吧?〃
〃是啊,〃弗雷泽说,〃有人从他背后开枪打伤他。你认为怎么样?〃
〃别恼火,〃警官说,〃我希望自己能讲西班牙话。〃
〃你干吗不学?〃
〃你用不着恼火。我问了那个墨西哥人许多问题,得不到一点叫人高兴的东西。我要是能讲西班牙语,情况就会大不一样。〃
〃你不用讲西班牙语,〃那个译员说,〃我是一个非常可靠的译员。〃
〃啊,天知道,〃警官说。〃好吧,再见,我会来看你的。〃
〃谢谢。我总是在这儿。〃
〃我想你现在挺不错了。当时确实遇到了坏运气。运气坏得很。〃
〃他的骨头既然已经接了起来,运气就变好了。〃
〃可不是,不过时间很长。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别让哪一个在背后朝你开枪。〃
〃说得对,〃他说,〃说得对。唔,你没有恼火,我真高兴。〃
〃再见,〃弗雷泽先生说。
弗雷泽有好久没有再看到卡耶塔诺,但是天天早晨赛西莉亚修女带来他的消息。她说,他从来不叹一声苦,眼下情况很糟。他害上腹膜炎;他们认为他活不长了。可怜的卡耶塔诺,她说。他有一双这么美的手和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而且他从来不叹苦。眼下,伤口的气味真叫人受不了。他会用一个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微笑着摇摇头,她说。他讨厌那股味儿。他感到很窘,赛西莉亚修女说。啊,他是个多好的病人啊。他老是微笑。他不愿去向神父忏悔,但是答应做祷告;他被送进来以后,没有一个墨西哥人来看过他。那个俄国人在本星期末要出院了。我一点也没法关心那个俄国人的事情,赛西莉亚修女说。可怜的人,他也吃了苦。那是一颗涂了油的、肮脏的子弹,伤口感染了,但是他叫得太凶了,再说我一直喜欢坏人。那个卡耶塔诺,他是个坏人。啊,他一定真的是个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长得这么匀称和文雅,从来没有用手干过活儿。他不是个种甜菜的工人。我知道他不是个种甜菜的工人。他的手很光滑,没有一点茧皮。我知道他一定算得上是个坏人。我现在下楼去为他祈祷。可怜的卡耶塔诺,他的伤势这么严重,他一声也不哼。他们干吗非打伤他不可?啊,这个可怜的卡耶塔诺!我马上下楼去为他祈祷。
她马上下楼去为他祈祷了。
在这所医院里,收音机的音响效果在黄昏以前一直不大好。他们说,那是因为地下有许多矿石的关系,要不,就跟那一座座高山有关,不过反正在外面开始天黑以前,它的效果一直不好;但是整个夜晚,它的效果却好极了,而且一个电台结束广播以后,你可以再向西捻,收听另一个电台。你可以收到的最后一个电台是华盛顿州的西雅图;由于时差①关系,他们在早晨四点停止广播,这时候,医院里是早晨五点;而在六点钟你可以听到明尼阿波利斯②那些早晨的演奏狂烈的音乐。这也是由于时差关系;弗雷泽先生经常喜欢想那些演奏者到播音室去的情形,想象他们一大早,天还没亮,带着乐器从电车上下来,是一副什么模样。也许想得不对,他们是把乐器放在他们演奏音乐的地方的,但是他一直想象他们随身带着乐器。他从来没有到过明尼阿波利斯,而且认为他可能永远不会到那里去了,但是他知道那座城市一大清早是什么模样——
①华盛顿州:在美国的西部,太平洋旁。西雅图(Seattle)是该州的一个海港城市。
②明尼阿波利斯(Minneapolis):美国一城市,在明尼苏达州——
从医院的窗口,你可以看到一片长着野苋的雪地,还有一座光秃秃的土山。有一天早晨,医生要让弗雷泽先生看那里雪地上有两只野鸡,把他的床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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