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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豪被一家人的眼光盯得没办法沉默。他不高兴地说了一句：“爹。有你在啊，家里大事小事自然是你做主。你吩咐，我们来做，什么时候轮上我说话算话了？我能领什么头？他们都比我有钱，说话也比我粗声大气，你不找他们，找我做什么？”
“你是老大，佳辰将来不管读了多少书，都得叫你一声大哥的。”老林耐心地说了一句，他现在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他的大儿子似乎不上道，似乎根本就没有为这个家的兴旺出力的打算，他难道不知道老四留洋，学成之后也是这个家的荣耀吗？
“那又怎样？我没钱啊爹，你知道不知道，去国外读书得多少钱？”林佳豪站起来，“你口口声声供了我读书，我花了多少钱？别忘了你种果树挣的钱，可都是给佳彬和佳辰交计划生育罚款了，自己有本事生，就有本事养，不要想这时候把责任推到其他人头上。”
林佳豪特别恼火，他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被爹爹拉出来涮一把，爹爹这个词对他来说，一直是索取的对象，去年和今年住院，花了他好几万，林佳豪已经非常心疼了，但那个他没办法，他除非躲到天边去，人们找不到他，不然，他就得为赡养父母出力。现在老爹竟然想把四弟的读书费用也算计到他头上，这让他实在不能容忍，心里生气，林佳豪说话就有点口无遮拦，也不管自己说的有多伤老爹的心。
“大哥，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吧？你明明知道爹爹老了，身体不好，怎能让爹承担费用呢？”林佳彬站起来走到通往门口的位置，堵住林佳豪妄想离开的路线。
“大哥，不说别的，就让爹爹好好想想，你到底花了爹多少钱，只要你把这些都吐出来就行了，佳辰读书的费用，不牢你挂怀。”林佳平说道。
“对，爹，你说，我来记，大哥只要把你给的钱还回来就行。”林佳彬赶紧说道，二哥上一次就把兄弟几个叫到一起，想反攻倒算，没成功呢，“我说，还得算上利息，那时候钱顶钱用。”林佳彬还火上浇油，他们几个都很气愤林佳豪竟然悄悄收走爹爹的果园租金，他根本没为果园出过一份力，流过一滴汗，凭啥收呀。
老林没想到场景变成这样了，又气又难过，坐那里说不出话来。
“爹，你别生气了，让他们兄弟自己想办法，佳辰去国外念书的事儿，八字没一撇呢，就是能去，说不定还有奖学金，根本不需要你劳这神，读博士可不是读大学，他可以帮助教授工作，美国号称公平国家，绝不会让你白白付出劳动的。”林燕笑着劝老爹。
“就是，爹爹，我最近了解了很多这方面的内容，我们学校去年有个学长就去了美国，他家是很普通的城里人，没多少钱的，还不照样读了下来？今年还把老婆孩子都接到美国去了。”林佳辰刚才一直没说话，他没想到老爹竟然对他这么上心，他坐那里狠狠感动了一把，又想看看到底哪个哥哥肯对他好，他才保持沉默。但林佳豪的表现，让他看不下去了，好歹二哥和三哥还凑合，他不敢等了，唯恐把爹爹再气出个什么病来，那个麻烦就太大了。
“爹，你别管了，大哥若是能把这些年花你的钱拿出来，就够小辰花一阵子了，再说，我们兄弟绝不会看着小辰没钱，念不下去书的。”
林佳平的话，说到了老林心坎上，他激动地看了二儿子一眼，可以说，几个儿子中，他曾经最看不上这个了。老林很欣慰、很感动，还多少有点愧疚地对林佳平说：“老二，有你这话，爹爹就安心了，你是爹爹最好的儿子，咱家有你，肯定能兴旺的。”
林佳彬和林佳辰都看了林佳平一眼，奇怪爹爹为何因为二哥这么一句话，就发出这么大的感慨。
“爹，你说吧，大哥一共花了你多少钱？”林佳平从林佳彬手里，接过笔和纸。
老林僵住了，他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当老人的，和儿子算养育费？但他刚表扬了林佳平，也在心里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希望，要是不说，这个儿子生气了，老四将来万一没钱念书怎么办？
“我能花多钱？当年上学，我和叫花子能有多大的区别？你们再这么逼迫，别怪我翻脸无情。”林佳豪刚才被林佳彬挡住没走成，现在是真怕爹爹说出当年那些旧事，只得坐下不走。
“谁逼你了？我要是你，就把自己花了爹爹的钱，痛痛快快拿出来，那才多点儿啊？大哥，你没那些钱，也不会穷得过不下去吧？做人有点志气好不好？”
“林佳彬，你少在我跟前提志气这个字眼，你上面的那个饭店的钱，没有还给大姐，又让她给你投了第二个店面，你这才叫贪得无厌，有什么资格提志气？”
林佳彬被噎个半死，翻着白眼说不出话来。
“佳彬又不是不肯还大姐，这不是才把店开起来吗？他挣了钱，说不定还大姐双份儿呢，你怎么知道不还？”林佳平为林佳彬辩解，他俩现在是一条战线的。
“我哪有像大哥你一样，娃都十几岁了，自己全国各地的旅游，把老爹逼得能愁白头发也不管不顾？我挣钱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还大姐钱。这叫不上知恩图报，至少算是好借好还。不像你，从爹爹跟前拿钱，从来都没有返回来过。”林佳彬终于缓过气来，立刻反驳林佳豪。
“爹，你不想说，有些我也能记住，当年大哥读大学，一年五千块，四年就是两万——”
“林佳平！”林佳豪吼起来，“当年我读大学，爹一个月给我三百，一年两个假期，我在学校只有十个月——”
“买衣服呢？你和同学出去玩呢？大哥，我只比你小三岁，又早早不读书了，好几回你回来拿钱，我都在一边呢，知道的很清楚。你头一年读大学，爹爹给你买了一身西装花了五百，一件波司登的羽绒服花了六百三，两条裤子花了三百，两双皮鞋花了三百九，还有衬衫、皮带、行李箱、羊毛衫，我说五千块，还少说了，你们同学组织出游，你还回来要了两次钱，一次两百，还有一次三百。”
老林没想到自己组织的这个家庭会议，竟然歪楼，成了林佳豪的清算会了……

第二五三章　无果

林佳彬比林欢还小，当年的事情几乎都不知道，这会儿听见林佳平这么说，气得眼瞪得溜圆：“爹，那年我让你给我买件T恤，你都左推右推不肯，你为大哥花了这么多？你也太偏心了。”
“佳彬，别打岔，让我想想，我记得第二年大姐也上大学，爹爹给准备了一千块，说是刚开学，很多钱都要交，这些估计都不够，可后来到大姐要走时，哭了好久，说爹爹只给了五十块。”
“爹也真狠，好歹大姐也是你女儿，你竟然只给她五十，仅仅够路费，让她进大学怎么活？”林佳辰终于明白，为何大姐对老爹总是别别扭扭的了，有时还好，有时态度恶劣，大姐心软，平时对谁都很善意，大概只有老爹令她想起伤心事儿的时候，她才会暴躁地说难听话。
“小辰别打岔，我那时还不懂事，连安慰大姐一下都没有，现在想起来，你说那钱哪里去了？”
林佳彬和林佳辰都皱眉思索，他俩当时还是半大不小的野孩子，正是上树抓知了下水摸泥鳅的年代，想了半天，脑子里还是空空无也。
老林欲言又止，他这个表情让林佳辰忽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大哥好像买了个小CD，挂在耳朵上听音乐，我摸了一下，他骂我手脏……”
林佳豪真恨林佳辰的记忆这么好，当时老爹确实不肯把钱给他，他软磨硬泡了两天都没有效果，最后是趁爹爹不在家。他自己拿走了，爹回来之后，也好几天没理他，并且。看大姐的眼光都是闪烁不定地偷偷瞥一下，爹爹那回，也是心里有愧。
林燕一提起过去的事情。心里就特别悲苦，这会儿已经眼泪汪汪，带着哭腔问道：“爹爹真的有给我准备钱了吗？”
房子里一时很静，大家都紧张地望着老爹。
老林脸都憋红了，不敢说出当时的真相，那次他真的很生气，林佳豪太过分了。竟然非要买个什么听音乐，听音乐有大闺女读书重要吗？他没答应，但却没防备林佳豪竟敢偷拿。老林后来不得不为了维护他的面子，把事情压下了，他没想到林佳豪自那以后。有恃无恐，每次开学前，都会想办法干扰老林为女儿备钱，后来，林燕便不再指望老爹，老林见她能自己解决问题，也没有再考虑过林燕，现在想起那时候，老林自己都觉得特别惭愧。他那时鬼迷心窍了都。
“爹，到底是不是大哥把大姐读书的钱拿走了？我要是猜错了，那你就摇摇头。”
屋里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害怕房间出现一丝的风，都会影响结果一样。
老林特别矛盾，他不想摇头。可又怕一旦揭露真相，林佳豪就彻底被家人小瞧，说不定兄弟几个深受林燕大恩，会把林佳豪暴揍一顿。而且，今后的日子，这一家人估计都会和林佳豪断绝交往，老死不相往，老林期望的一大家子人多势众的美好前景，就彻底破灭了。
老林似乎很轻地摇了一下头，立刻便停住了，他怕自己再包庇林佳豪一次，其他几个生气了，不管林佳辰了。老林有种抓狂的感觉，心里不停地祈求上天，让他以及让这个家，安宁地度过这个难关。
“你大哥那时还小，不懂事，你们就不要计较了吧。”老林声音干巴巴的，他一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等于昭告儿子们，林佳豪当年做了什么恶事吗？
林佳豪虽然不对林燕帮他发财抱有多大希望，但老爹这话一出来，等于宣判了这事儿的死刑，这还罢了，最严重的，是彻底的把他的画皮揭掉了，在几个弟妹面前，勉强能够维持的一点体面都荡然无存。他当时不过是嫉妒大姐考的大学比他好，并不是故意不让大姐没钱上学的……林佳豪很没底气地想，他就是这么想的，他以为大姐没钱，就不能上学了，那个家里，他就是独一无二的大学生，他不想有人盖过他的风头，不想让那个家里，有人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
老林担心的暴打局面没有出现，林佳平气得快疯了，这会儿脑子有点断电，没想起来打人，不是，他在打自己，嘴里喃喃地说着他傻，不懂护着大姐。
林佳彬一向不赞成暴力，他也没力可暴，但他的阴毒，却是不亚于林佳豪的：“大哥，你竟然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你说吧，认打还是认罚？”
“我，认——，罚怎么说？”林佳豪都不敢否认有那样的事情，他这会儿也是太过焦急脑子不够用，竟然顺着林佳彬的话说了。
“认罚，就是把你跟前的钱都拿出来，交给爹爹，表示你跟过去一刀两断，从今以后重新做人，大家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原谅你。要是认打，那我们就不认这兄弟情义了，今天打了你，今后就不再认识你，但你还是要把拿爹爹的钱全部还回来，现在物价涨得厉害，那时的钱要翻倍计算。”
林佳豪不知道自己到底花了爹爹多少钱，他的记忆里，最多不会超过十万，翻倍就是二十万，再加上一顿打，他觉得划不来，可要是拿出全部积蓄，他更觉得更划不来。他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转：“我花的是爹爹的钱，凭什么要你来说什么打和罚？爹爹又没说话。”
屋里人果然都被转移了视线，大家一起看着老林。
“佳豪啊，爹又不要你的钱，你要是肯支助老四读书，他将来能忘了你吗？你看着现在拿出钱是吃亏了，但将来有所收获时，可是人人羡慕的。佳豪，你是老大，又读书多，咱家不管哪个出息了，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