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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说弟弟妹妹都是你带大的？”林老娘指着林燕的脸。
“嗯，他们就是吃了你的奶，尿布都是我洗的，衣服是姑奶给做的，后来姑奶老了，三弟和四弟都是穿旧的，姑奶看不过去，教会我做衣服，我又教会了林欢。你给我们做过几件衣服？我小时候，穿的都是你的旧衣服，同学背后叫我‘大娘，，我为此不知哭过多少次。”
林老娘使劲眨眼，也想不起给那个儿女做过衣服，气哼哼的不说话。
“娘，有付出才能有回报，你一天游手好闲，却有吃有喝衣食无忧，我都觉得上天对你非常垂怜了，你还不满意。”
林佳平听大姐这么说，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插话道：“就是，娘，我记得小时候，你把佳彬放在童车里站着，自己出门逛得忘了时辰，佳彬尿在裤子里，难受地很，在童车里挣扎，结果连人带车摔倒在地，脑袋上起了这么大个包，嗓子都哭哑了，爹气得好几天不和你说话。”
林欢小，不记得此事，惊讶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朝林佳彬看过去。
林佳彬一边摸着头，一边气呼呼地瞪了老娘一眼：“我的头左边和右边不一样大，都是你给摔的。”
“这个不是，你出生在夏天，老娘嫌热，把你单独放在小床上，你每次吃奶都是她左你右，时间长了，你就睡成偏头了，要不是姑奶骂了娘一顿，改成她右你左，你偏得还更厉害呢。”林燕对厉害的姑奶，记得挺清楚，可惜能干又心疼她的姑奶，早早过世了，她一想起老人，心里就难过，这会儿提起她老人家，林燕还有点戚戚然。
说起过去的事情，林老娘在他们姊妹的记忆里，好事很少，坏事却很多，林佳平一边逗着儿子，一边说道：“姑奶老了之后，大姐还小，手没劲儿，纳的鞋子不耐穿，我们经常穿鞋露个大拇哥，鞋底子还磨穿个窟窿，林忠有给我起外号，叫我‘大趾，，我和他打架，让老师把我站在学校门口，全村人都看见了，丢死人了。”
林佳彬比较讲究穿，曾经和老娘为此闹腾过，这时候想起来，还是一肚子气：“大姐上大学了，欢欢开始洗全家衣服，她不会叠，经常弄得皱巴巴的，穿上好难看啊，你连衣服都不洗，欢欢嫁人了，咱家就买了一台洗衣机，大姐每次回家，洗衣机都得轰隆隆转大半天，家里晾衣服的铁丝，从这一头挂到那一头。”
林老娘被儿女这样的指责，早就恼怒异常了，这会儿指着林佳彬，气狠狠地数落：“小彬你还好意思说我，教我把你大姐包里的钱掏出来，给你买了一身新衣服，我对你这么好，你，你个没良心的。”
林佳彬脸涨得通红，灰溜溜地窜到厕所去了。林佳平和林欢都指着老娘：“这话你也好意思说，掏大姐的包，你不是做贼的吗？”
“娘她还真敢说出来，那是我一家的生活费，等我回到Y城，一摸袋子里空空无也，当时都傻眼了，只好去借同事的钱，不，一家人都得饿着了。”林燕一想起那段时间的委屈，声音都有点哽咽，林欢和林佳平都拉着她的手安慰着，林老娘赶紧起来，钻到卧室去了。
刚好老林回来了，林燕和林欢都过去帮兰香摆饭，等老林洗了手，便开饭了。林燕把放在暖气上热过的稠酒打开，给每个大人倒了一杯，家人都不喝酒，这个用糯米酿的度数很低的甜米酒，刚好既能提气氛，又能让大家去除身上的寒气。几个孩子，则是林欢给倒的热桃一家人围坐一起，说说笑笑，老林好不惬意，觉得自己半生辛苦，终于苦尽甘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才看见林佳彬神情畏缩，低头坐到桌子边一声不吭。
“三儿，怎的，不舒服吗？”老林奇怪地问。
“啊，不不，爹爹，我好着呢，你吃饭，吃饭。”
林佳平鄙夷地笑了一声，林佳彬的头低的更厉害。

第一零九章　收买

知道一家人都不喜林佳彬，张克强只好出一次头，他拍拍身边的小舅子：“小时候谁还不犯错？现在对家人好好的，那些事情就没人再提起了。”
林佳彬感激地对他笑了一下，点点头，这个姐夫他就往眼里放过，没想到在最窘迫的时候，他能出头帮自己解围。
黄伟良看了看林佳彬，也说了一声：“你好好努力，有付出就会有回报，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林佳彬也点点头。
老林没有酒量，稠酒喝多了都好像上了头，他脸红红的，说话声音也有点大，对着林佳彬说道：“三儿，你姐夫都是好人，也都是实在人，好好跟着他们学学。”
张克强略有点窘迫地看了一眼连襟，没说什么。黄伟良却对老林说道：“佳彬现在也好多了，那天不还掏了一百块让买鸡吗？听说现在也帮着做饭了，知道心疼大人，也知道为家里付出了。”
老林继续高兴地嗬嗬笑，扫视着一桌子的家人说道：“我今天最高兴了，小辰知道心疼我了，早上给我送了热粥、还有馍馍和小菜，中午又去把我换回来，长大了，哈哈哈，没有白养活他啊，知道孝敬了。”
林燕不动声色地用桃汁代替了稠酒：“爹，有小辰替你，下午好好在家睡会儿。”
“好好，那我就睡会儿。”老林觉得头晕了，知道自己不能去上班，就依了女儿的意思，站起身来。
林燕递给他一张面纸，老林接过，胡乱在嘴巴蹭了蹭，又放在手里搓搓，进屋去了。
林老娘今天挨了批斗，吃饭时间一声没吭。老头还注意林佳彬不对劲了，却对她不理不睬，让她心里极度不悦，这会儿吃完了。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娘，你去看看爹被子盖好了没，稠酒后劲挺大的。”林佳平说道。
“你们就知道让我关心他，哼！”
“爹都关心你半辈子了，你再不付出，不怕后面没人理你吗？”林佳平说道。
“一群白眼狼，哼。你们哪个不是吃我的奶长大？”
“那你也是吃爹种的粮食才有奶的，娘，少在这里唠叨，去看爹吧，少年夫妻老来伴，爹年轻时把你宠得也够可以的了，咱村上有几个女人跟你这样从来不下田的？成天游手好闲东转西逛，你还是好好照顾爹爹吧。……”
见林燕也数落起她。林老娘唯恐继续说下去惹起众怒，跟刚才发生的境况一样，便赶紧闭上嘴巴。她还真怕再来一次批斗会。那可真的要颜面扫地了。
林佳彬坐那里琢磨半天，不好意思地、磨磨蹭蹭地收拾起桌子来，兰香抱着小华，林燕和林欢端了脏碗去厨房清洗，张克强和黄伟良也和小舅子一起收拾，林佳彬这才自然起来，原来，吃完饭收拾清洗，并不是那么令人痛苦，一家人说说笑笑。感觉挺不错的，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赶紧偷眼看大家，见根本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林佳彬抹桌子，张克强把地上孩子洒的饭菜扫了。黄伟良拿拖把拖地，一切是那么自然和谐，温馨愉快，林佳彬虽然是想刻意表现一下，但他一开始行动便融入了这种一家人亲密和乐的氛围里，心也被狠狠触动了。
初四林家这边的亲戚，果然来了不少，好些听说老林搬到了城里，本来不怎么走动的，都跟过来瞧瞧热闹。再说，也要认认门，将来万一有事，也好找了呀。按当地风俗，招待的重任落在林老娘和兰香肩头，可兰香毕竟要带孩子，老娘这人又指望不上，林燕和林欢早早就过来准备饭菜。
黄家的亲戚初三都来过了，林燕这天清闲，来娘家无可厚非。张克强家的亲戚却是初四来，林欢理应回婆家的。初一那天和张老太太闹得不好，林欢不顾张克强的哀求，执意回了娘家。
老林初四刚好又轮上值班，林佳彬吃过早饭，便带了本小说去把老爹换回来。老林在女儿女婿面前，把他夸了又夸。林佳平抱了儿子，兰香、林燕、林欢三个人忙乎，林老娘便高高兴兴地坐沙发上看起了电视，老林和林佳辰坐在餐桌前，帮着择菜。
九点多，张克强苦着脸过来，他本来都带着儿女上路了，想想还是不妥，又扭头回来找林欢。
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林欢又气又无奈：“给你说了啦，你娘今天少不了要向你姑你妗子诉说，我听不见还好些，听见了她说的那些话，你说我是驳她呢，还是答应呢？你过去了，她爱说啥说啥，反正你是她儿子，她也拿你没办法。”
“你也可以那样的，她说啥你都答应，反正不出钱就是了。”
“你少胡唚，我要是答应下来，回头不掏钱，你娘还不把我家祖宗八代都挖出来骂啊，这不行。”
张克强憋了半天，最后说道：“有我呢，不管她说啥，都由我来对付，这总可以了吧？”
林欢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担心地说道：“你行吗？你不怕你妈骂人啊？”
“我不怕了，克功不听娘的话，我看她也没辙，我也可以不听的。她若是说得对，咱做小的该当听，不对，就不理会吧。毕竟，她去买房子，肯定既不会选地方，又不会有优惠，还不懂这证那证的，被人骗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你买的这个房子，是姐夫同学建的，姐夫说证照齐全，又有很大的优惠，娘她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不说便罢，她要再提这一茬，我来给小姑他们解释，你放心。”
“早就该这样！”林欢娇嗔道，“以前，你什么事都不要我操心的，尤其是在娘跟前。”
“我今后也不要让你受娘的气了。”张克强赶紧承诺，他心里清楚，自己这话说出去，今后的麻烦还不知要有多少呢。以前，他挡住娘的淫威比现在容易多了，那时的林欢就像个小白兔。胆小又温顺，他不得不为她挡着，也容易为她遮挡，毕竟。娘大事小事都做得了主，没必要和媳妇过不去。现在的林欢，却像个挥着利爪护食的小猫，瞪圆了眼睛防止婆婆侵占她的利益，他要再护媳妇，难度大多了，毕竟。娘动不动就会骂他不孝，让他很为难。在生计艰难的林崖，攒几千块给他娶媳妇，娘还是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累才做到的，他也实在不忍心看娘难过。可是……，唉！凡事总得有个过程，娘要认清形势，重新定位。她和爹爹吃喝不愁管好自己就行了，家里的事情，该放手就得放的。张克强为难地暗自叹气。
林欢却想不到男人这时候的心情是那么苦涩矛盾，她笑吟吟的对丈夫说：“等一下，我给姐和二嫂说一声。”
林燕和兰香，笑骂了林欢两句，让她赶紧去婆家，毕竟，张克强家现在只有她一个媳妇，婆婆还没有闺女，她去了是要挑大梁的。
林欢却心有成竹，张家穷惯了。就算搬进了城里，公婆去捡破烂亲戚们都知道，对她家的饭菜就不会挑剔，她今年跟着姐姐二嫂，也做了些肉食放在婆婆冰箱里，一会儿过去热一下。再炒两个热菜，拌俩凉菜就行了，她怕万一来人多了菜不够，还买了几个肉肠、皮蛋肠，提着自己做的冻冻肉，不怕来不及。
有点晚了，林欢想打个出租过去，张克强虽然心疼要花十几块，可为了不让娘叫骂，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两人刚走到出租车乘坐点，却看到黄伟良开车过来，原来是做姐夫的特别来送他们。
“谢谢姐夫！”林欢高兴地说道。
“谢谢大姨夫！”小馨也很有礼貌。
“哦，坐大姨夫车啦。”小涛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拉开前门，爬到副驾上。
“来来，克强，你坐我身边，小涛坐后面。”过年期间喝酒人多，有人在路上开车乱拐，黄伟良怕急刹车把小涛摔下来。小孩子不听话，不停地解开保险带，会很危险。
像蜗牛一样出了城，路况一下子好起来，没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