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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女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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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们一些彩笔吧,”他说,“那样他们就可以画出红色的雌花蕊,黄色的雄花蕊了。我希望他们画清楚,除了用红、黄二色,不用别的,轮廓是无关紧要的,只要突出两种颜色就可以。”
“我这儿没有彩笔。”欧秀拉说。
“总可以找到的,只要红黄两色。”
欧秀拉派一个男孩去找。
“彩笔会把课本弄得不干净的。”她涨红了脸对伯基说。
“不会弄脏的,”他说,“你必须很鲜明地画出画的主要特征来,你要突出客观事实,而不是记录你的主观印象。事实是——雌花上有长而尖的红蕾头;在下垂着的黄色雄穗上,黄色的花粉从一处飞向另一处。把这些事实用图画记录下来,就像小孩子画脸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嘴巴和牙齿,就这样——”说着,他就在黑板上画了一张脸。
这时,另一个人影映在了教室的玻璃上,是赫曼尼·罗迪斯。伯基走过去给她打开门。
“我看见你的汽车了。”她对他说,“你介意我来找你吗?我就想看看你工作的样子。”
她亲昵而顽皮地看了他好半天,然后发出短短的笑声。接着她转向了欧秀拉。欧秀拉正在和全班同学注视这对情人的一举一动。
“你好,布朗文小姐。”赫曼尼用像唱歌似的声调说,话音奇怪、低沉,“我来这儿,你不介意吧?”
她那双讽刺的灰眼睛一直盯着欧秀拉,好像要看透她的心。
“哦,不介意。”欧秀拉说。
“真的?”赫曼尼追问道,表情冰冷古怪而霸道。
“哦,是的,我很喜欢你的光临。”欧秀拉笑着,紧张而不知所措。赫曼尼看起来正逼近她,仿佛要跟她很亲热。然而她怎么会和她亲热呢?
赫曼尼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她得意地转向伯基。
“你在干什么?”她似乎漫不经心地说。
“画柳絮。”
“真的吗?”她说,“他们从柳絮里能学到些什么?”她一直用一种嘲弄、玩笑的口吻说话,仿佛这整个儿都是儿戏。为了吸引了伯基的注意,她也拿起了一枚杨花。
赫曼尼的形象在教室里显得很奇特。她身穿一件宽大的绿色大衣,上面绣有暗黄凸起的图案,高领上和大衣里面都衬着深色毛皮。大衣里面是一件质地精良的淡紫色衣服,边上有毛皮的装饰。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大小正合适,也饰有毛皮,上面有深绿和金黄交织的图案。她身材高挑,模样古怪,像从那些古怪的图画中走来的人物。
“你认识这红色的小椭圆花儿吗?它可以结出棒子呢。你没注意过吧?”他走近她,指着她手里的小树枝。
“没有,”她回答,“它们是什么?”
“这些是产籽的小花,那些长的柳絮只产花粉来使小花受精。”
“真的吗?是这样啊。”赫曼尼重复着,观察得很仔细。
“如果这些小红蕾头从下垂的雄花蕊那么得到花粉,就可以产生果实。”
“红色的花蕊,红色的小火焰。”赫曼尼自语道。她对这些长着红色蕾头的花蕊出神地看了半天。
“它们真美,是吗?我觉得它们太美了。”她边说边走近伯基,用她那修长白哲的手指指着这些红色的花蕊。
“你以前从没注意过?”他问。
“没有,从来没有。”她回答说。
“以后你就会注意了。”他说。
“是的,我会时常观察它们。”她重复说,“谢谢你的介绍,让我认识了它们。它们太漂亮了——红色的小火焰。”
她对此似乎十分入迷,神情近乎狂热。欧秀拉和伯基都被她遗忘在一旁,这些小小的红色花蕊对她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
下课了,学生们放好书本,离开了教室。赫曼尼仍坐在桌旁,一只肘支在桌上,手托着下巴。苍白的长脸向上仰着,不知在想什么。伯基走到窗前,从明亮的教室里望着灰蒙蒙的窗外。细雨已悄然落下。欧秀拉把她的东西收拾进壁橱。
最后,赫曼尼站起身来走向她。
“你妹妹回来了吧?”她问。
“是的。”欧秀拉说。
“她喜欢贝尔多弗吗?”
“不喜欢。”欧秀拉说。
“是啊,我就怀疑她不能忍受。我呆在这里就得竭尽全力来忍受这个地区的丑陋。——你愿意来看我吗?你愿意和你妹妹到布雷多利呆上几天吗?——来吧!”
“那太谢谢您了。”欧秀拉说。
“那好,我会写信给你的。”赫曼尼说,“你觉得你妹妹会来吗?她来我会特别高兴的,我觉得她太棒了,她的一些作品相当了不起。我有她的一幅木刻,两只水鹡鸰,上过彩漆,可能你也见过。”
“没有。”欧秀拉说。
“我认为它棒极了、太妙了,就像天然的闪光。”
“她的雕刻很古怪。”欧秀拉说。
“妙极了,——充满了原始激情。”
“她总是喜欢一些小东西,什么小鸟啊、小动物啦,真是奇怪。她还喜欢把望远镜倒过来观察世界——你说她为什么这样?”
赫曼尼俯视着欧秀拉,用一种超然、审视的目光久久地盯着她,这目光令欧秀拉很激动。
“是啊。”赫曼尼终于开口,“很奇怪,对她来说,小东西也许更微妙。”
“可小东西也并不一定精巧,对吗?一只老鼠不会比一头狮子更精致,对吗?"
赫曼尼又一次超然地凝望着她,好像她正在想着心事,根本没有注意对方的话。
“我不知道。”她回答说。
“鲁伯特,鲁伯特。”她唱歌般地叫他过去,他默默地走到她那儿。
“小玩艺儿要比大东西精致吗?”她问,带着一种奇特的笑声,好像是在和他做游戏。
“不知道。”他说。
“我讨厌精巧的东西。”欧秀拉说。
赫曼尼缓缓地打量着她。
“是吗?”她说。
“我认为它们总是表现出一种软弱。”欧秀拉说着抱起双臂,似乎她的威信受到了威胁。
赫曼尼对此没有注意。忽然她的脸皱了起来,眉头紧锁着,似乎她竭力想要表达什么。
“你同意这种看法吗,鲁伯特?”她问,就好像欧秀拉根本不在场。“你认为应该激发小孩子的意识吗?”
伯基脸上闪过一道阴影,他生气了。他的两腮下陷着,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人样儿了。这个女人用她那严肃、扰乱人意识的问题折磨他,说到了他的痛处。
“他们的意识不会被激发,”他说,“思想会在他们的脑中自然而然地产生。”
“那么你是否认为加速或刺激他们的思想发展,他们会更好吗?为什么要让他们了解有关棒子花的知识?为什么要把榛子弄成一点点的,把知识分割成一点点的?如果他们整体地了解事物,是不是会更好呢?
“如果没有这些知识,你今天怎么能了解到小红花开了后是要授粉的?”他很厉声地问道,声音粗鲁而带有敌意。
赫曼尼的脸一直出神地仰着。他忿忿地在生闷气。
“我不知道。”她和解地回答说,“我不知道。”
“但获取知识是你的一切,你的生命。”他嚷道,“他是你惟一的一棵树,而且树上只有一颗果子。”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
“是吗?”她用一种无动于衷的口气最后说了一句。然后又用一种好奇的口吻问,“是什么果子,鲁伯特?”
“永恒之果。①”他愤怒地回答,又十分讨厌自己的这个比喻。
①这里指“智慧树”上的果子,象征知识和理智。
“是的。”她显出很疲惫的表情。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赫曼尼又来了精神,用那种漫不经心的、唱歌似的语调说:
“且不谈我,鲁伯特,你真的认为孩子们有了这些知识,就会更富有、更幸福吗?你真的这样以为吗?如果让他们保持童真和天性,是否会更好一些呢?让他们像动物一样,头脑简单、野蛮、凶暴,怎么样都要比让他们拥有了自我意识、但失去本能好得多。”
他们以为她讲完了,可她的喉咙又奇怪地嘟哝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管他们成为什么,不都比长大后成为灵魂、感情上的残缺要强吗?如果这样,他们将无法——”赫曼尼神情恍惚地握紧了拳头,“无法按本能去做事情,一切都谨小慎微,不能果断做出决定,永远一事无成。”
他们又以为她讲完了。就在伯基要回答的时候,她又恢复了狂热的神态,“总是不能随
自己的本性而行事,永远处于自制的约束之下,始终神志清醒,始终不自然,这难道不是件糟糕的事情吗?这样还不如去当动物好了。与其这样丧失一切,还不如成为动物,完全没有思想、理智的动物。”
“难道你认为是知识使我们有了自我意识,而丧失了生命活力吗?”他气恼地问道。
她慢慢睁大眼睛盯着他。
“是的。”她说,顿了一下,用手撩了一下头发。这使他心里更加恼火。“是理智,”她说,“而理智就是死亡。”她又慢慢挑起眼睛看他。“难道理智不是死亡吗?难道不正是它破坏了我们的本能冲动和所有直觉吗?难道不是它让年轻人在还没有机会生活以前便已经死亡吗?”
“那不是因为他们有太多思想,恰恰是因为太少了。”他粗暴地说。
“你敢肯定?”她嚷道,“我认为却恰好相反,是他们那过分强烈的意识把他们压死了。”
“是被禁锢中的、狭隘的错误观念压死了!”他大声反驳。
但她并未对此在意,只是继续狂热地提出问题。
“当我们拥有了知识,岂不是失去了知识以外的一切吗?”她惋惜地问道。“如果我认识了这朵花,岂不是得到了知识而失去了花?难道我们不是在追求一些很虚幻的东西吗?难道我们不是为了获得僵死的知识而丧失了生命?这到底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呢?这一切对我们有什么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过是在玩弄字眼罢了。”他说,“可对你而言,知识就是一切,甚至你关于兽性的理论,都是你头脑中的东西。你并不想成为动物,你只是想观察一下自己的动物本能,从中获得精神刺激,这完全是低级的——比最死板的理性还要堕落。你非常需要激情和直觉,但必须通过你的大脑,用你的意识去需要的。这些都出现在你的头脑中,就在你脑壳下面,只是你不愿意正视罢了;你需要的是用假象和谎言来和你头脑里的东西吻合。”
对于这一攻击,赫曼尼气得咬牙切齿。欧秀拉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她看到他们如此相互反目,吓坏了。
“这都是夏洛特小姐①的把戏。”他用一种强硬而玄乎的口气说,他似乎是在冲着一片空荡荡的空间在说话。“你有了一面镜子,你那固执的意志、不变的理解和你自己封闭的意识世界,一切都在其中。在那面镜子里,你样样都看得到。然而现在你却得出结论,要退回去像一个野蛮人一样一无所知,要过一种纯粹感情、激情的生活。”
①是英国诗人艾尔弗雷德坦尼森(1809…1892)的诗作《夏洛特小姐》的主人公。她隐居在一座小屋里,编织一张魔网,面前终年挂着一面镜子,从中可以看到大千世界的一切。
他嘲弄似地用了“激情”这个词。她气得浑身直打颤,无言以对,那副样子就像希腊神龛里受了莫大侮辱的女巫。
“但你的激情是骗人的,”他继续粗暴地说,“那根本不是激情,那是你的意志,是你霸道的意志。你想控制事物让它们服从你的支配,你想把事物放入你的掌心,为什么呢?因为你没有一具真正的躯体,一具黑暗、富有肉感的生命之躯。你没有肉欲,你只有你的意志,以及对权势和知识的欲望。”
他又恨又蔑视地看着她,然而,与此同时又感觉痛苦,他为自己正在折磨她而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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