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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断的友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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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又是造谣!”麦尔尚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听着,年轻人,难道说你们这些没有头脑的人整天没有什么事可干了吗?就是这些关于吉奥梅和别人的一些谣传吗?”
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了,露出了坚实雪白的牙齿。
“您呢?老伯伯,您也不要再说队长和别人的事了。”
“队长比你们这些人好一百倍。”
麦尔尚重复着说这句话,并且很不客气地用肩膀在他们当中擦过去,沿着狭窄的船梯下去了。他有一种其笨如牛的作风,不知为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了。
晚上,他走到列尼那里,列尼正站在船边上望着船身驰过之后留下的闪光的浪花。
麦尔尚吸着烟斗,悄悄地说:“没有什么,一切都会好的。”列尼转过身来。“是的,孩子,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还是你不愿出声?”麦尔尚点点头继续说,“要是你能跟我一样漫游世界,你将会知道,很多人在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前,都想得很好。现在你看到他们表现是不好的。但是,朋友们,特别是这些朋友的姐妹们很信任这些年轻人,认为他们都是些英雄好汉,自然,现在他们找不到适合他们的工作,只好没事闲逛荡,象一群白痴聚在一起说闲话。只要我们进行整顿,一切都会好的。”
他向列尼投去试探的目光。
“我们会整顿好的,这点你不用怀疑。”
“看来,那些边远地区是非常危险的吧?”
“是啊,希瓦洛部族的印第安人后裔,是一群很难相处的人。但是队长熟悉他们;我和他出来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年轻人也没有什么。就是吉奥梅,如果我们没有吉奥梅这个拖累就好了……一般的说,这些年轻人并不坏,在最困难的时刻能彼此支持,虽然现在有些胡闹。现在你很看不惯,这并不奇怪,但是,一两个月之后,他们就能成长起来,从事各种工作,再也不会扰乱你干事了。你西班牙语学得怎么样了?”
这个突然的问题打断了列尼的思绪,他正在想:麦尔尚怎么知道他“看不惯他们”。
列尼回答说:“和你一样。语言对我来说学起来总是困难的,但是,只要有毅力就能学会。医生,不会讲土著语言怎么办?我们这里有人会吗?”
“可惜,没有人会!我们要完全依靠翻译,就是各种混血儿,这是些下流货。向导和脚夫,我们可以在基多找到,这就是说,为了和他们打交道,还需要找一个懂得当地奇楚亚土语的人。在内地,我们还要找到会瓜拉尼安语的翻译,他们必须会一点希瓦洛族的土语。在翻译当中最糟糕的是,只要发生一点小事,他们就逃之夭夭,为什么懂得这些语言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一些废物?在阿特拉斯山里,我们最难的是跟翻译打交道。”
“您好象和队长杜普雷去过那里?”
“是最!这次已是第三次了,也许,这次是我有生之年最后一次旅游了。第一次,我们去的是阿比西尼亚。”
“你俩一块儿去的吗?”
“是啊!是杜普雷拉我一块来干这一行的,我和他是老朋友啦,在学校里,我们是同学。三十年前,我们和现在这些孩子们一样,形影不离,自高自大。好吧,晚安,我去睡啦!”
麦尔尚迈着懒散的步子走开了。走过这些年轻军官的身旁,他们象往常一样笑着,滔滔不绝地说着,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贝蒂容的肩膀,贝蒂容差一点从椅子上倒下来。
“你们在消遣呢?孩子们。”
“噢,伯伯!”德…范喊了一声,“和我们一起玩纸牌游戏好吗?”
但是麦尔尚已经走了。列尼一直在看着水面上泛起的浪花,听着贝蒂容的声音。
“让他安静些吧,他今天情绪不好,你没有看见他今天吃午饭的时候,把酒推开没有喝,我也应当走开,我不想再复写装备品的清单了。”
列尼到处听到关于麦尔尚医生的私生活的细节问题,在巴黎也听说了,但是他对这种桃色新闻从来不感兴趣。当他知道医生要和他们一起参加探险队时,他是尽量避免谈论此事。有一天夜晚,他听到一段关于他的风流韵事的情节,吉奥梅躺在上铺上,为了使施切格尔受受教育而说的这段情节,贝蒂容愤懑地抗议,他帮腔道:“嘲笑这种事情,简直是下流行为”。洛尔蒂几次打断和纠正吉奥梅讲的话,他俩也争论起来了,其实他俩谁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如果是知道的话,同样也不明内情。
几年前,麦尔尚曾经是巴黎著名的精神病理学家。他的父亲是亚眠的一个商店老板,给独生子留下了一份家业,这份家业是他通过自己的顽强精神,辛勤劳动和精打细算建立起来的。老麦尔尚经商的本领,到他儿子的身上发展成一种真正的科学才能。商店经营的结果,给他带来了一笔相当大的收入和日益提高的声望,因而麦尔尚对自己的工作感到骄傲,在他的血管里流着的是资产阶级的血液,他对这些都很重视。但是他逐渐开始注意独资经营的科研试验,这位不知疲倦的劳动者完全沉缅于自己的探索之中。长时间以来,他被看成是科学上获得成功的吸血鬼…学者的典型人物,他只爱金钱和自己的野兽试验。整个巴黎都知道:他试验家兔和豚鼠,都一样的冷酷无情,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如果他需要进行人体实验时,他会毫不动摇地在自己的身体上进行。
更令人奇怪的是:麦尔尚进行这种残酷的试验,还是在他学生时代就开始了,这和他的工作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那时,他是一位著名外科大夫的助手,这位大夫就是兰普列耶尔教授。教授命令他停止这种试验,因为他认为这种试验,对麦尔尚牺牲太大,然而这位粗暴无礼的助手皱起眉头,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就离开了试验室,对“多情白痴”的意见愤愤不满,嘴上咕哝着,拂袖而去。回家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干起来”了。
当他的试验成功之后,准备发表论文时,麦尔尚在教授著作的封面上用黑杠杠把自己的名字一笔勾掉。这不是由于谦虚,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和兰普列耶尔教授的名字并提,对一个年轻的追求名利的科学家来说会有什么影响。他有自己的逻辑信条,他心想:“教授,您不要把所有试验的豚鼠的名字都放在您的著作里。”
教授及其夫人所表示的父母般的情意,并没打动麦尔尚,他们从纯朴的思想出发,认为他的行为是一种崇高的自我牺牲精神。而他对两位老人也并不坏,但在学术上,他不能容忍这种感情,他对自己科学试验更为重视。
在他接近四十岁时,自己都非常惊奇,竟然不加思考地爱上了修道院的孤儿,比他小一半年龄。她嫁给了麦尔尚后,凭借那机智圆滑的社交手腕,很快将自己的客厅变成了一个巴黎最时髦的沙龙。开始时,麦尔尚只是鄙视地容忍了那些经常来往并坐满了他妻子文化沙龙的一群年轻人。他对妻子还很尊重。特别是她向自己的丈夫说明她的目的是:使年轻的医生们能够结识医学界的头面人特,从而开阔他们的眼界。在他看来,他妻子塞列斯吉娜的这种教育使命,除了使她失望之外,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他却非常严肃地对待自己的科研工作,嘲笑过去浪费不少精力的,荒唐的,儿戏的试验。当然,她也有权力做错事,让自己从错误中吸取教训。随着时间的消失,她熟悉了自己训练过的“卷毛狗”们。如果费尔兰和这群狐朋狗友中的某个人敢耍流氓,就会有人起来保护她。
但是,塞列斯吉娜还从来没有一次跑来请求丈夫的庇护,也从来没有失望过。虽然她过着巴黎的空虚生活,嫁人,生儿育女,但当年麦尔尚为之倾倒的,她那令人莫测的沉着性格,却依然如故。甚至婴儿的死亡,也没有引起她流露出什么感情来,而麦尔尚开始爱她时,只是把她作为一个女人,后来才开始把她作为一个人物那样尊敬她。他也从未表露过自己的痛苦,他知道他需要用多么大的毅力来控制自己。在孩子盖棺前,当他把一朵雏菊塞到孩子的手心里时,他竟然茫然若失,无法自持。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在他的意识之外,还有一个伤感的真正的拉乌里·麦尔尚,在此之前,他这方面的天性一直被做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和渴望做一个名医的念头所占据。
婴儿死去不久,塞列斯吉娜要求他把她看做是自己的妹妹,因为她不想再要孩子啦。他听了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也没加反对,麦尔尚没有埋怨,他能自己忍受痛苦。但是,他爱塞列斯吉娜,由于工作关系,他没有时间和女人在一起,他虽已壮年,但还有年轻人在成熟时期的激情,他强烈地希望有个儿子。然而由于经受了这次突如其来的打击,他忽然变得沉默了。
有一天,塞列斯吉娜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
麦尔尚温柔地,象父亲般地抚摸着她的肩膀说:“当然,亲爱的,我理解你。”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个人忍受着苦闷,后来,他决心甩开自己的痛苦,开始考虑如何安慰塞列斯吉娜。看来婴儿的夭折使她受到的震动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夜晚,他心中浮现出一个胆怯的希望:他象热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热爱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试验发明。塞列斯吉娜会不会象他一样,在这项工作中找到安慰呢?但是,最初当他向她讲述自己的试验时,他呆若木鸡地说了半句话就停止了,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她就觉察到的,只有在内心能轻轻地体会到。他还没有沉静下来时,她已经若无其事地说起别的一些琐事来了。麦尔尚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他心想:这怎么行!我需要使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一个精神病学家应当有健康的神经,况且我又是一个很自尊的人怎么能强迫她热爱我的试验呢?现在我想要孩子,为什么非要强加给她,而她正在为失去的婴儿而痛苦。
第二个星期,塞列斯吉娜对他说:
“拉乌里,你对我说过你的工作,我对你能有什么帮助吗?也许我可以帮你抄写些什么,或者替你整理整理笔记。”
他没有作声,她又大声一点说:“也许这样我会觉得好一些。”
麦尔尚低下头,吻了她的手,他的眼睛含着泪水,对她的冷漠态度他曾经有些怀疑,而现在他认为她是真正的爱护他,好象过去当她还没有真正认清他之前,没有把他看作那么珍贵。
三个月来,她一直充当他的私人秘书,到了第四个月,她的兴趣逐渐降低。不久,漂亮的年轻医生,“这个玩弄女人的畜生费尔兰”,出版了一本轰动整个社会的书,在这书中,剽窃麦尔尚花费了多年心血钻研的理论。费尔兰毫不费劲地照抄他的笔记,虽然剽窃者对其中的意思并不很懂,但是,这本书使他抬高了身价,有了书,再加上他的花言巧语,使病人对他无比信任,从此使他获得了“一本”万利。
塞列斯吉娜看见她的情夫由于把从她那儿得来的材料用的不得其法,而把她暴露出来了。开始,她真怕她的丈夫追究,或者不承认这个孩子,其实这个孩子真正是他的,上帝保佑!反正孩子死啦!他的丈夫很容易地被瞒骗过去了,因此更加使得塞列斯吉娜对他鄙视。她根本不去想他,当他走近房间时,他手里拿着费尔兰出版的那本书,她惊奇的是:过去没有感到这双手这样有力,现在由于恐惧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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