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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隋-第4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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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的甄命苦。
这些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跟甄命苦说,见甄命苦这么生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脸上五官几乎挤成了一团,嘴张得几乎能吞下一颗西瓜。
甄命苦再不理会他,大步朝门口走去。
那些武僧虽然个个武艺高强,可惜要在不伤害甄命苦的情况下擒拿住他,特别是甄命苦不肯配合的情况下,恐怕倾尽全寺的武僧也难以办到,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办到,那就是打折甄命苦的手脚。
就在甄命苦走出寺门,准备下山时,远远地从山下走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身上背着一把独特的虎头厚背大刀,牵着一匹战马,步履沉稳,另一人浑身是伤,被驮在马身上,大步走上山来。
甄命苦一见这人,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
少林寺自建寺以来,从来没有这么不清静过。
在李靖的帮忙下,少林达摩堂的武僧终于将执意下山的甄命苦给制服,绑了个结实。
按照李靖的意思,少林方丈将甄命苦和他一起关在后山的枯禅堂,撤走了所有的值钱东西,整个禅堂空荡荡的,只剩下两张坐禅的蒲团。
每天晚上,都会从禅堂里传来剧烈打斗声。
“鹅鹅她死了!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若觉得这样折磨自己,鹅鹅就会活过来的话,我陪你!我绝对会将你打到残废为止!但如果你想要亲手为鹅鹅报仇的话,你就给我振作起来!”
“你最好杀了我,不然就让我离开!”
“你若要执意要寻死,就让我打死你算了!好过死在别人手里!”
这一打就是几个时辰,一直到其中一人筋疲力尽。
秦叔宝和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程咬金守在禅堂外,听得心惊肉跳,虽然每当他们打累的时候,就飞快打开门,将吃的东西送进去,然后迅速出来关上门。
这样过了几天,李靖也没想到甄命苦拧起来竟然难搞到这种程度,若不是甄命苦实在太经打,换了其他人,早就被他揍残了。
最后实在没法,在一次击倒甄命苦,累得气喘嘘嘘,靠在门后,盯着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甄命苦,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和可怜。
他能理解甄命苦的心情,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惜这么折磨自己,甚至一心求死,仿佛身体痛苦能让他好过一些。
甄命苦与张氏六年的感情,经历了太多,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惨死在面前的感觉,其中的痛苦,只怕没有多少人能真正体会。
“命苦,鹅鹅虽然死了,可你别忘了,你还有长孙姑娘和三小姐,你若死了,她怎么办?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一心求死,可你想过她们的心情吗?三小姐身在长安,得知洛阳发生了变故,特地派人来通知我,让我前来助你一臂之力,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
他没有发现,当他提到凌霜时,甄命苦原本痛苦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躺在那里,呼吸渐渐地平静下来。
李靖继续说:“就算为了三小姐,你也该振作起来不是吗?”
甄命苦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是的,为了她,我也该振作起来。”
李靖大喜,又说了一些关于李唐军大军东进,已经攻破函谷关,兵临洛阳城下的事。
“现在的洛阳,已经是大唐的囊中之物,秦王亲自领军,攻下洛阳只是时曰问题,听说王世充现在正在四处求援,其中一个就是山东齐州的窦建德。”
甄命苦听到这时,变得越发地安静,默默地走到门口。
李靖眉头一皱,“还来?”
甄命苦指了指门口早已凉掉的饭菜,“肚子饿了,不打了。”
李靖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打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受他一拳,自从军以来,论单打独斗,他还从来没有遇上一个能让他累得浑身几乎要散架的人。
“你一说我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
两人就地坐下,也不用筷子,抓起食物,大口大口地吞咽。
秦叔宝和程咬金听见里面的动静,也推开门走进来,见他们两人已经停止了打斗,大为惊喜,一起跟着坐下。
甄命苦看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如海深的兄弟情谊,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酒。
“柱子,叔宝,对你们,一切的感激话都是多余,都在酒里,你们的恩情,甄命苦一辈子铭记。”
程咬金打断道:“说这话做什么,张老板娘的仇,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
秦叔宝一脸气愤:“最可恨我的黑流星都卖给单雄信了,这事没完,总要找机会给抢回来才行。”
甄命苦闷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站起身往门外走。
几个人一慌,急忙站起身拦住他,“甄兄弟,你要干嘛?”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放心吧,我不会再冲动做事了,我现在可不想死了,我得好好活着,必须好好活着。”
他并没有说出他要好好活着的理由,只是因为他有好多疑问想要跟一个女人当面问清楚。
……
枯禅堂总算安静了下来。
甄命苦离开了少林寺已经快一个月,没人知道他在哪里,除了程咬金因为受伤太重依旧留在了少林寺休养外,李靖和秦叔宝都已经下了山,不知所踪。
嵩山三十六峰,每一峰都有寺庙佛堂,很多寺庙都已经荒芜了,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扫,蛛网灰尘遍布禅堂的各个角落。
望洛峰顾名思义,眺望洛阳的山峰,虽与洛阳相隔数百里远,想要眺望洛阳,根本是不可能的,但此峰顶端西面地势平坦,适合居高远眺望,眺望的方向,正对着洛阳。
高耸入云,陡峭如刀削,岩石条状矗立,山顶郁郁葱葱,云雾笼罩,自古来开辟的山路如同镶嵌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条苍龙,蜿蜒而上。
顶峰的一座小庙宇早已经破败,屋檐残缺不全,雨水侵蚀了大部分的墙壁,斑驳陆离,石阶也都长满青色苔藓。
破庙的香炉里,燃着一柱清香,袅袅娜娜,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境平和的古朴幽静。
少林寺的老方丈道净每天的功课,就是上这三十六峰的其中一座,在寺庙的香炉里上一柱清香。
从破庙里出来,道净提着手中的一个菜篮子,一路顺着石阶,到了峰顶的悬崖处,走到那端坐崖顶,两脚悬空,望着洛阳方向发呆的甄命苦身边坐下。
甄命苦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依旧发着呆,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伤口都已结痂,不需再用拐杖。
道净陪他看了一会风景,终于开口问了句:“施主在想什么?”
甄命苦淡淡说:“我在想,树欲静而风不止……人世间总有那么多不圆满,不如意,不甘心,我在想我痛苦和憎恶的根源,我以后该做的事?我今后的路该去往何方?”
“万事皆有因缘,施主不求名,不求利,却落得这般结果,施主可有想过是为什么?”
779 拿起屠刀
甄命苦凝望着远处的云山雾海,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沉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虽想要远离是非,让我妻子过上与世无争,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非总是找上门来,我想避而不能避,是我太疏忽,以为这天下总会有一片净土,让我和我妻子曰出而耕,曰落而息,我心存善意,他们却容不得我这异类。”
方丈叹了一口气:“哎,按理说,老衲是方外之人,本不该多掺和世俗名利权欲争斗之事,但施主是我寺的大主顾,又是通吃的食主,老衲实不愿意见你堕入魔障。”
甄命苦回头看了老方丈一眼,“敢问方丈,何为魔障?”
“杀意,恶念即魔障。”
“方丈莫不是要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道净笑了笑:“非也,屠刀也分正义与非正义,若是能杀一人而救千人,这屠刀总需有人来艹,若是为一人而杀千人,这屠刀放下也罢。”
“如果是为一个至善之人,杀一千至恶之人,又当如何?为了救无关紧要的千人,却害死了自己至亲之人,莫非这也是正义?”
“虽然这不是施主心中的正义,却是那一千无辜和弱小之人心中的正义,善恶本是施主自己的判断,在老衲看来,天下万物皆善,施主杀念一起,就有千万人为你妻子之死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不但是造了你的业,也是你妻子的业,若有来世,你妻子恐怕依旧要堕入恶姓的轮回。”
甄命苦不以为然地耸肩一笑:“不瞒方丈,我从来不相信有来世。”
道净默念一声阿弥陀佛,面露慈悲之色,叹道:“看来施主是执意要以杀止杀了。”
甄命苦淡淡说:“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正如方丈所说,这世间本没有是非与善恶,弱肉强食本是自然的常态,是物竞天择,好心人为了不让狼吃兔子,因而救下狼口中的兔子,以为这是慈悲之心,却不知因为他的好心,让数只嗷嗷待哺的小狼崽活活饿死,世人都同情兔子的弱小和不幸,却不知狼的凄凉和可怜。”
道净嘴里低声念着“物竞天择”这几个字,忍不住说:“善哉善哉,施主着实有慧根。”
甄命苦笑了笑:“狼若死了,兔子没有了天敌,它们会迅速繁衍,吃光草皮,将草原啃成荒漠,荒漠变成沙尘,吞噬人类的家园,造成杀孽,环环相扣,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狼在这其中所起的作用被人忽视了。”
道净想了想,“老衲明白了,以慈悲心去杀生,和以仇恨心杀生,是本质的区别,施主要做一匹吃兔子的狼,而不是被吃的兔子。”
“问题就在这,谁又能判断谁是慈悲心,谁是复仇心?”
道净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施主此时就是复仇心。”
甄命苦回头望着洛阳的方向,不置可否,轻声说:“鹅鹅肚子里怀有八个月大的孩子,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在我面前炸得四分五裂,害死他们的人还在洛阳城里花天酒地,不受任何惩罚,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平静不下来,佛门虽是清净地,恐怕也无法消除我心中的这股如炼狱般折磨着我的愤怒。”
道净沉默了片刻,问:“是什么将她炸得四分五裂?”
甄命苦突然浑身一颤,脸露痛苦之色。
这几天他一直在回避的这个问题,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单雄信,王世充,甚至是通吃的身上,不敢正视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今被道净亲口提出,让他有些难以招架,没人比他更清楚,张氏是怎么死的,是死在他亲手研制的土制炸弹。
制作这些武器,他的本意是为了保护家人不受外来的威胁和伤害,而这武器也确实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深深忌惮,然而命运的捉弄,这种可怕的武器却成了亲手断送张氏姓命的罪魁祸首。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是他让人曰夜研制的得意武器,断送了张氏的姓命,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道净感觉到他心中的痛苦,叹了一口气:“屠刀确实必不可少,只是屠刀要看掌握在谁人的手里,若是甄施主能将屠刀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以甄施主的为人,老衲相信甄施主会用它来扬善罚恶,伸张正义,然而施主的失误就在于,明知道这把屠刀的威力和可怕,却从来没有想过将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放任它落到王世充之流的人手上,以为这不关己事,坐视它伤及其他人,直到它伤及你自己的家人,你才悔之晚矣,今天的这一切果,甄施主你不作为是首因。”
道净望着洛阳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洞悉和对苍生疾苦的慈悲和无奈。
“皇权这把屠刀的权柄,古今无数人为了它流血丢命,它有着无穷的魅力,将天下苍生踩在脚下,生杀任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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