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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千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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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城门边闪起了几点摇弋的火星,有人打燃了火折子,引起了一堆大火。顿时西门城洞里被火光映射出一群明暗不定的人影。朱彝心中不禁有点忐忑不安;现在的淮阳城等于是一个死城,敢点灯的,不是官军还能有谁?那又怎么才能出城?待到天亮则绝对不行。
朱彝正打算在城墙和房屋投下的黑暗阴影中潜过去瞧瞧西门的情形,这是大道上传来“嗒嗒”的马蹄声,在夜色中特别清脆响亮。一群黑甲骑兵燃着火把从大道上飞驰而过,火光照耀得半条街都明晃晃的;朱彝马上伏下身形,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只见城门洞里正围着火堆取暖的那群官兵都站了起来,刀枪出鞘;领头之人大喝道:“来者何人?”
那群骑兵飞马奔到西门城洞,唏缕缕长声勒住马缰,当头的一名军官立在马上,挥舞马鞭,大声骂道:“老子是天翔军豹捷营曲长董彦佳,你们都他不张眼睛啊?那都督说了,城里还有淮州余孽作乱,立刻关闭所有城门。若是有一个淮州余孽溜走,哼,要你们好看。”
站着的那群守门兵闻言之下立刻鼓噪起来,其中一个满面短须身材粗壮的军官回道:“老子们是吴州兵,你们那庭锋凭什么管到老子们这里来。只有程将军才能命令我们,其他人么?哼哼,我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再说黑灯瞎火的,谁知道都是些什么家伙冒充呢?”,一个声音接着军官的话,阴阳怪气地道:“一个个神气活现的,抢功劳都抢到阴曹地府里找阎王爷报功去了,还在这里不知死活。骑个马就当自己是个人物啊?这么好事,以后生他妈的十七八个儿子,都送到禁军那里当骑兵去,老子就告诉他,儿啊,以后看到你老爸打仗,你就不要抢啊,不然会去给阎王爷当禁军的,哈哈……”
吴州兵一听,都哄笑起来。那禁军军官董彦佳脸色剧变,“当啷”一声就把随身携带的马刀抽了出来,其他跟来的禁军也纷纷刀出鞘,箭上弦。吴州粗壮军官立刻喝道:“刀牌手架盾,长枪手突刺,弓箭手上弦。”,本来还嘻嘻哈哈打闹的吴州兵转眼间立刻布成了三条线,前方二十来人派的整齐划一,一人高的大盾把所有人都遮蔽起来;后排则是二十人的枪兵,将手中丈八的长枪往前排刀牌手肩上一搁,长长锋锐的枪尖闪着寒光从盾阵中冒了出来。后排的十来名弓箭手则直接将弓箭对准了还骑在马上的禁军。
见到这个阵式,本来已被气得满脸绯红的董彦佳脸色一下苍白起来,身后的几名骑兵也害怕的放下手中武器,战马不安的打着喷嚏,在原地不停踏步。开战以来,禁军就没有打过几个硬仗,而这次他们几个骑兵更本来只是传命而已,如今吴州兵这么如临大敌的硬来,他们不到十个人,平时又是欺软怕硬,怎么也不可能应付得了这些富有经验、配合无间的老兵。
董彦佳忙将手中马刀入鞘,连连摆手道:“各位,各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说话间手却勒紧缰绳,脚夹马腹,一副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吴州粗壮军官面带揶揄,口中不饶道:“董曲长,放心吧,我徐宗袭的部下儿郎再不济,拿稳弓箭的力气还是有的。再说了,你要是屁股一拍,我们这箭再快,可也追不上禁军兄弟的逃命速度哈……”,吴州群兵又哄笑开来。面对如此直白的嘲笑,董彦佳脸色憋得通红又不敢发作,只有重重的让自己的本已撑起准备逃命的绷紧的身躯跌落在马鞍上,恨恨的回头对自己部属大吼一声:“我们走。”
几名骑兵慢慢调转马头,开始还是控马让其缓缓前走,待走出一箭之地,董彦佳猛回头大叫道:“你们这些混蛋,等着看董大爷怎么收拾你们……”,吼完这挣面子的一嗓子,董彦佳一夹马腹,几骑往回飞奔而去。那些吴州兵闻言,把兵器朝盾牌上敲击,发出示威的声音,闹着看禁军们飞逃而回,相视而笑,都把中指朝禁军消失的方向高高竖起。
朱彝籍着西门一片混乱,慢慢溜回了刚才的小巷。官兵在城门留下了那么多人,硬闯肯定是不可能,要混出去看来也很困难,除非可以换装成官兵的样子。想到着,朱彝有了主意,或许偷袭几个官兵,借来他们的盔甲,反而有机会溜出现在的这个如死城般的淮阳。想到这,朱彝开始向回退了几步,转身就准备跑回磨坊报信。
“当啷啷……”,朱彝回转的身体猛地撞到架在屋檐下的一堆干竹竿上,“哗啦啦”一排竹竿纷纷倒下,砸在旁边的一口大水缸上,顿时发出了一连串的脆响,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异常的响亮。朱彝顿时被自己弄出的动静给吓着了,恍惚间不知所措。突然传来刚才那个粗豪军官徐宗袭的喝问声,朱彝马上机械的沿着小巷向前跑去,边跑心中却在大叹倒霉。后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显然是那群守城兵赶了过来。朱彝惟有更加快自己的步伐,必须告诉阎仲元他们这里的情况,不能让他们出来冒险,此刻在朱彝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跳过几个水坑,前面那个挂着一个大大的白底黑字“面”字招牌的就是出来的磨坊了,想来此刻跟在后面大呼小叫的官兵早就让阎大哥他们有了警觉了,希望他们已经躲到了安全的地方。小巷的前方也出现了闻讯赶来堵截的官兵的身影,朱彝心中做了一个无奈的最后决定。笔直地站在离磨坊不远的街面上,在夜色下,站在那里的朱彝给人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全幅盔甲尾追而来的官兵气喘吁吁的赶上将他围住,领头的那个粗壮军官徐宗袭站到朱彝的面前,二话不说,猛力就是一个恶狠狠的耳光。朱彝的嘴角立刻破裂,一股血腥味充满了鼻腔。
“说,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这里闲逛?你是哪里来的奸细?还是没杀完的叛党余孽?恩?”,狠狠扇了朱彝一个耳光后,徐宗袭开始细细盘问朱彝的身份和来历,如连珠炮般吐出一连串问话。
朱彝缓缓抬起头,随手用衣袖把嘴角的血迹搽掉,用一种骄傲的语气道:“我就是平凉王府的小王爷,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东西。我现在要出城,你们谁敢阻拦我小王爷?不要命了,嗯?”
徐宗袭好像听到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侧身朝跟着追来的几个兵丁笑道:“呵呵,这个家伙这幅德行也是王爷?妈的老子不成了当今的皇上了?”,几个兵丁跟着也嗤嗤的笑了起来。徐宗袭猛回头,斗大的拳头就直接落在了朱彝的小腹上,打得朱彝本来笔直的身体一下像虾米般的弯曲,嘴里吐出了从胃里翻出的黄水。
“快说你是干什么的?还有没有同伙?再不老实说,当心老子一刀劈了你。”徐宗袭抽出军刀,刀尖直指朱彝的鼻尖,恨恨的威胁道。
“我本来就是当今平凉王府的小王爷,听清楚了,我叫颜云放。收回你的这把破刀,要不等会我要你死得很难看。你一个小小的军官,知道什么?现在去把你的顶头上司叫过来,我和他说……”,弯着腰的朱彝用眼角的余光死盯着徐宗袭的脸,话语里带着一种轻蔑和命令。
徐宗袭愣了一下,被朱彝的这种气度所摄,心中不禁有点担心。转念一想,此人就算是真正的小王爷,一个人深夜独行,恐怕所作事情也是见不得光;既然自己都已经好好的“招待”了小王爷一个拳头一扇耳光,那与其让他怀恨在心,不然干脆一了百了,免得夜长梦多。想到这里,徐宗袭手中的刀不仅没有回缩,反而高举起来,就要一刀劈下。
“住手……”,前面闻讯赶来堵截的那群官兵赶了过来,领头的长手长脚,满脸阴霾,长的犹如无常的正是豹捷营锋将统领率海禽。他听了奉命去传令却被羞辱而回的曲长董彦佳添油加醋的汇报,不由怒火中烧,亲自带了百余人赶到西门要来讨回公道。黑暗中听到朱彝自称是平凉王之后,不由大喜。颜仁基葬身海心阁、颜氏家眷也悉数被杀,但惟有颜家少爷颜云放不知所踪,那庭锋正将禁军各营散在城中进行搜查,下命令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活见人,死见尸。现在突然听到如此言语,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忙大声喝住徐宗袭。
徐宗袭回头,一看来人是个黑衣黑甲的禁军军官,看他身上所著的黑光铠和胸前的一个大大的豹子头,他就猜到来人可能是禁军的一个锋将;虽然锋将比曲长只高一级,但事实上却已是五品官员,属于将军行列,与曲长实已有上下天壤之别;若要硬抗,实属不智。悻悻的收回军刀,向率海禽行了个军礼,徐宗袭道:“末将乃吴州左骑营曲长徐宗袭,见过大人。”
率海禽此刻没有兴趣和徐宗袭纠缠,点了一下头,就直接走到朱彝面前,闪着寒光的三角眼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的将朱彝打量了一番,才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真的是颜云放?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恩?”
朱彝依然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率海禽的长脸,嘴里不置可否的发出“嗤”的吐气声,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会率海禽。率海禽打个哈哈,朝自己的部下命令道:“来人,把小王爷请回去……”。他虽然从没见过朱彝和颜云放等,但是朱彝身着的衣服确实是上等好料,虽然是一身武人打扮,但颜家本就是武将世家,这样穿着也是合情合理。而朱彝身上还沾满灰尘和青苔,一看就是刚刚逃难出来的人,再说这种临危不变色的气度,确实也满有一副王爷气派。
随率海禽而来的众禁军呼拉一下围了上来,毫不客气地将吴州兵挤到了一边,连徐宗袭都被措手不及的挤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几个吴州兵不服,对禁军推搡起来。禁军们赶过来本来就是要找吴州兵出气,此刻当然也毫不手软,立刻动手对几个出头的吴州兵动起手来。徐宗袭见自己赶来的人只有十来个,对方可有上百人,忙大声喝止约束自己的部下。率海禽却仍然冷眼旁观,不置可否。见率海禽都不说话,禁军一个个更加带劲,将徐宗袭的手下揍得满地乱爬。徐宗袭急得满头是汗,见率海禽在一边站着,面带揶揄,忙挤到他的面前,道:“大人,大人,快叫你的手下住手阿。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被你的人打死的。”
看着一个吴州兵被挤打在到他的面前,率海禽冷着脸,一脚狠狠地踢在吴州兵的小腿骨上,只听“格拉”一声,这名吴州兵捂着小腿,倒在地上,显然腿骨已经折断,无法站立,身体卷成一团,在地上翻转呼号。旁边几名禁军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片刻间,这名吴州兵的声音就变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看着徐宗袭变得苍白的脸色,率海禽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道:“这位大人,你不是说我们只配给阎王爷当兵吗?我倒是要看看,我们谁先到阎王爷那里去当兵,恩?哈哈哈哈”,狂笑起来,周围的百多号兵也跟着自己的头笑了起来。在场的吴州兵众,现在除了徐宗袭是个曲长,还没有人动他,其他人都已经蜷缩在地,有的已经不能动弹了,有的还在发出微弱的呻吟。
朱彝面无表情的看着良方人马对殴,心中却在想如何借此良机,让少爷可以脱险。他本是想自己冒充少爷,将这些军人引走,不料这些人反而就在这条小巷里斗殴起来。本来就只有两人并肩宽度的小巷现在被堵的水泄不通,更不可能有机会让少爷可能溜走了。要是等到天亮,那就真的可能无路可逃。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如火焚烧。忙对站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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