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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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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瞥男主人身侧矮案上的锦囊——那里面放着周氏家族为儿子买命的礼单,还没拆开——周清的心都揪起来了:‘要是樊家人不为财帛所动该怎么办?怎么办?无辜的阿满……’
估计过了这么长时间,实在不好意思再看周哥哥那凄凄惨惨的模样,或者是想早点结束这桩烦心事,魏氏少主轻松地放下陶爵杯,对着主人家谦逊地点点头:“樊君,令女弟之死,恐……别有内情……”
“故明达之士,必谨养其和,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魏云振一振衣袖,舒雅俨俨之修态,令人不忍转目:“以樊君之睿智,自知‘逝者已矣,生者长存’……”
樊家山庄的主人眺眺魏云,不动声色地接受了后者极富内涵的恭维——‘必谨养其和,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这句,出自《荀子·富国》。
将那只盛放礼单的锦囊向中年文士面前推了推,魏云万分恳切地劝解:“人死……不能复生。结怨于濮阳周氏,殊无益处……”
听到这里,周清忙不地点头:‘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再杀掉一个,死者也不会复活。怎么论,都是活人更重要!’
中年人结茧的长指,缓缓地、缓缓地伸向锦囊。
见樊家长子终于接过了礼单,周清深深透上一口气——只怕油盐不进!只要口子一开,哪怕再小,后面的事总有门。
可让周清接下来瞠目结舌的是,文士并没有如他所愿打开结绳拿出礼单,而是将锦囊在掌中把玩片刻,随手又扔回了矮案。
缀了金片的绣囊扣在案面,发出很轻很脆的‘啪’声。
锦囊不像是落在方案上,更像是直接砸在心脏,让周大哥浑身一震。周清绝望地望向樊家男主人:‘真的……没活路了?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弟弟被……一刀两断?’
魏云也是一怔,注目樊长子片刻,思索着轻轻问道:“樊君?此乃……何意?”
他不记得樊家这位是感情用事的人。
相反,据魏少主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樊长子此人,颇为‘寡’情。
与老父不睦,所以‘别居’山间;对樊丽娘这个妹妹,更是从来不闻不问。正因樊家如此,魏云才会建议周清来这座山庄寻找突破口——只有对妹妹缺乏手足之情的兄长才会为钱财所动,放凶手一条活路,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凶手。
淡漠的目光在两个来客身上一转,樊家长子的唇边,泛出一抹深深的嘲讽。
“魏少主……嗯,周君……”中年人的声音很轻很轻,但传入周清和魏云耳中,却无异于平地惊雷:“丽娘之……生死,干我何事?”
周清霍然抬头:“樊……樊?”
‘即使不亲近,就算没什么感情,可……毕竟是亲妹妹啊!’魏云闻言,也是一片讶然:‘这样的说法,太冷血了!’
只稍稍一愣,魏少主瞬间就恢复了原本的从容:“不知樊君此言……何意?”
举手掸掸衣袍,中年文士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回答:“樊家……无‘丽娘’。”
“啊?”周清满脸的不可置信。魏云则挑起眉,静静地坐待下文。
颇具兴味地将两人迥异的反应收入眼底,樊长子撇撇嘴,出口的话语比屋外山间呼啸的北风更寒更冷:“鄙人……无女弟!”
“……樊氏,无‘丽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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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2708 双赢 。。。
颇具兴味地将两人迥异的反应收入眼底,中年文士撇撇嘴,口中吐出的话比屋外山岭间呼啸的北风——更寒更冷:
“鄙人……无女弟!”
“……樊氏,无‘丽娘’!”
周大哥的嘴一张一合,一合一张,活像一条搁浅在河岸上的鱼!
魏云保持着闲适优雅的坐姿,只眼中一瞬间精光大盛。速度太快,光亮旋即敛去,掩在一双点漆般眸子之后。
“阿父!”少年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樊长子青白冷峻的面容上,现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进来……”
“唯唯,阿父……”门被拉开,捧着托盘的少年出现门口。
褪了木屐,清秀少年跨入室内,先给两个客人换上新的热饮,最后才将父亲的杯子斟满。随着父亲的挥手示意,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周清哪里还顾得上喝水解渴?
人在坐席上竖起半个身子,巴巴地瞅着山庄主人。动作幅度之大,行为模式之失礼,让主客座上的魏少主眉头一皱。
魏云装模作样地咳两声:“咳,咳咳!”
周大哥才强自忍耐,坐了回去。
目送儿子离开房间,中年文士享受够客人的失态,好一会儿才决定好心些做个解说:“家父平生,一妻一妾。家母育二女一男,长姊不幸早逝,次姊出嫁。庶母产一女一子,皆殇。”
“因之,”中年人抖抖宽大的垂胡袖,出具总结:“鄙人……从无女弟。”
“如此,‘樊丽娘’乃何人?”周清心急慌忙地抢到魏云头里发问——那个把他弟弟害那么惨,让整个周氏家族陷入混乱的樊家女竟然‘查无此人’?这算什么事啊?
‘樊老头的爱女之心,连瞎子都能看出来;而樊家儿子却拒不认妹。其中的门道……’对搭档的沉不住气有些反感,魏氏少主嘴角一动,撇开周清,沉吟着问道:“樊君,丽娘者,乃‘奴婢子’耶?”
‘好敏捷的思维!’樊家主人抬眼,再度认真地看了看魏氏的继承人。这回,文士没有做声;只拿起案上的陶杯,慢慢喝了起来。
“奴婢子?”周哥哥猛回头,惊喜莫名:‘怎么没想到这个?是奴婢生的孩子!’
‘难道那女人真是……奴婢子?奴婢子??’卡在关键处,周清焦急万分,恨不得上去抓住山庄主人的脖子摇一摇:“樊君,樊君……”
向坐卧不安的周大哥送出个大大的白眼,中年文士满脸的不耐烦。
“周君,稍安,稍安……”魏云在席上转身,对着明显还没消化掉这个好消息的周氏继承人微微一躬身:“恭喜周君,贺喜周君!周氏合家团聚之期……有望也。”
好歹是周氏家族悉心培养多年的继承人,周大哥激动一阵子,脑袋里转了几圈,陡然想起某些关节点。
“樊君,”周清哑了嗓子,紧紧张张望着文士,小心翼翼地求证最后一个可能的漏洞:“舞阳侯处……可有‘丽娘’之名?”
这段时间以来,魏云第一次对这个提着麻烦找上门的家伙产生正面的情绪:
舞阳侯是樊氏家族的族长。而‘族长’,负责本家族的族谱和族籍。能入贵族家族谱的,自然不会是贱民!
樊家长子的人纹丝儿不动,只有一双眼睛在——笑:“绝……无!”
这两个字在周清耳中听来,不亚于天宫仙乐。
很快,周大哥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通红,甚至,连眼圈也红了:‘弟弟得救了,得救了!只要付些钱财,官府马上就会放人的。杀个把奴婢,赔主人钱就是了;谁听说杀个鸡宰个鸭,要坐牢?’
“咳,咳!”看不下去的魏云在用力清清喉咙,提醒某个笨瓜——功未成,不要得意忘形。
“啊?”周清果然不够聪敏,傻傻地望着魏云。后者无法,指指稳坐如泰山的山庄主人,使了个眼色。
‘对哦!总要有人出面,去官府作证丽娘是贱民才行啊!’周清站起来,走到樊长子前长揖到地:“樊君,舍弟无辜,望移驾京都……为证。”
樊家长子嘴边又露出那种深深的嘲讽:“周氏子冤枉与否,干我何事?”
。
长安的未央宫。栗夫人居所。
栗夫人一看到长嫂,就笑着迎上去:“长嫂,何如?”
栗家主母还是有脑子的,先挥退宫室内的宫娥内侍,才向小姑兼表妹点点头:“可行。”
“几人?”似乎对事态顺利早有预测,栗夫人没太多惊讶之色,而是兴致勃勃地了解细节。
舔舔有些干的嘴唇,栗大嫂笑着逐一列举:“王夫人,程夫人,郑良人,李八子,卓七子,徐长使……”
“贾氏?”见名单中没有长宠不息的贾夫人,栗夫人柳眉倒竖:‘姓贾的莫非恃宠而骄,敢公然和我作对?
“嗯……”栗长嫂思索片刻,缓缓摇头:“贾夫人爱子受伤,当思虑不及……”
‘对了,刘胜受伤了。’想到中山王刘胜的伤情,栗夫人这才缓和下来,心中戚戚——做母亲的总是更疼小儿子。她的临江王当初生病时,她也是如此揪心揪肺的。
只看脸色,栗大嫂就猜到小姑必然又想起临江王了。
不愿栗夫人陷入哀思,栗长嫂拉过表妹的素手,温言开始另一个话题:“后宫之中,夫人众望所归。舆情上禀,‘放宫人’积德大善之举,今舍夫人岂谁?”
“然也,然也。”只要一想到不久的将来有论百上千宫女向自己叩谢感恩,栗夫人心情立刻飞扬起来,眼前:
椒房殿的大门,似乎,正在……向她打开……
。
周清顿时傻眼:“呀?!”
‘早就猜到……’魏云抹抹额头,无声叹息:‘樊家这位,不好应付啊!’
这次,周大哥的反应十分迅速。一跃而起走到中年文士面前长揖到地,言辞恳切:“万望樊君一救。”
说着,周清从怀里又拿出个绢包,打开双手呈上。魏云在边上目测一下,那里面的珠子和玛瑙石依光泽来看,绝对都是百金难求的上品。
樊长子却稳坐钓鱼台,看都不看一眼。
等不到回复,周清又往前一步:“万祈樊君救命。”
“大汉以孝治国……”文士眼皮子掀掀,向下的嘴角扯出一缕玩味:“以孝治国!吾岂敢行此冒大不韪之事焉?”
这是大实话!
当父亲的樊老爹都亲自入京,为女儿击鼓鸣冤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哪能明打明的去拆台?惹起了舆论非议,名誉损失算谁的?
‘你若真孝顺,又为什么泄露家族秘辛给我?!饵抛出,鱼儿上赶着咬钩,倒拿起乔来了!’周清咬咬牙,对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对付,只得求助地看向帮手。
‘妹妹都长到能接二连三偷人了,还入不了族谱?’魏氏少主啼笑皆非,对樊长子的老父报以深切的高度的同情:‘樊老头有这么个孝顺儿子,委实是太幸运了!’
‘好吧,正事总是要办的!’仰脸直视樊家庄主的双眼,魏云坦诚以对:“樊君……周氏爱子之情,如是。”
“樊君亦为人之父,当知骨肉之情,难以割舍……”说到这儿,魏云的目光在拉门的方向顿一下。
门是用浅黄色粗绸糊的,透光。从室内望过去,可见一个站直和几个弯腰的剪影。弓身子的是几名仆役,至于那个笔直的影子,想当然是刚才露过面的少年郎了。
文士随着魏云看过去,青白冷漠的脸上腾起一层暖意:“吾儿好读书,善属文……”
“樊君,君之子……啊!”周清听到这,又把财宝捧出来;才想说‘这些钱正好可给令郎置产业聘个漂亮儿媳’,触到魏云恶狠狠的眼神,马上闭嘴。
‘肯受钱的话,早拿了!还用等到现在?笨瓜一只!’不耐烦地瞪瞪周大哥,魏云回首对上樊庄主,很为对方着想地说道:“令郎好文,可有出仕为官之意?”
山庄主人看向魏云的眼光,尽是激赏。
故意长叹一声,樊长子悠哉游哉念道:“舞阳侯家沉寂多年,家父及鄙人舔为白丁,无人引荐……如之奈何?”
‘原来图的是这个!’周清到这时才恍然大悟,赶紧转向魏氏少主。
“君之子年少,远出……不宜。”魏云的指节轻敲膝盖,为樊家少年筹划:“大长公主少子马子良,乃云之平生至交。马少君主事‘少府’,吏员有缺,当竭诚为君一荐。”
待遇优厚,工作条件舒适,不用离开长安离开家园;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皇帝的赏识,从此飞黄腾达——对一个初入仕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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