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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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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席位上,贾夫人文文静静地揽着女儿安坐,她的眼珠以大汉礼节允许的最高限度绕着长公主打转。
心里暗暗叹气,贾夫人不得不承认:即使当了那么多年姑嫂,她依然不明白这位大姑子的行事和思维。如果换她,绝不会找如此美貌的女孩长留自家女儿身边——天潢贵胄们的所思所想,还真是令人费解啊!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爱女——她的平度公主也是个小美人呢,贾夫人轻轻鼓励女儿主动上去加入游戏,和阿娇她们一起玩。
小刘彘见到久违的姐姐们倒也高兴,但阳信姐妹很快就发现这个弟弟明显心不在焉:小男孩的眼睛老是不自觉地往陈娇那群孩子处瞟,似乎在等什么;等不到,脸色更坏。
可巧陈娇无意间向这边一回头,不知为什么事正喜笑颜开——在刘彘这个方向看去,就像是正对着他笑。刘彘立刻阴转多云转晴,也回了个笑脸。
这下,陈娇真的注意到刘彘表哥到了,乐呵呵向他招手让他过去,还拿起新玩具比了比。十皇子本质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虚荣心既得满足,立马冰释前嫌拔腿就跑——阿娇很大方的,说不定转送给他呢!
王美人的三个女儿彼此看看,脚跟脚追上去。
渐近落幕。依这几个月来的惯例,长乐宫举行聚会的压轴总是馆陶翁主的奏乐献艺——京中的贵人们在多次‘磨练’下,终于习、惯、成、自然。
十只短短的手指在五十根弦上忙碌,拨、弹、勾、挑、剔——技巧是纯熟滴。
木质上乘,刻工卓绝,琴弦任何一根拆下来都不下五十贯的价钱——内府名匠制造的瑟,品相优异。
每一个音阶单独弹出来,都是上乘的音色赏心悦耳。不过,当这些音阶合起来的效果——望天,看地,太后在上,长公主在旁——自然也是首屈一指滴好(^o^)/~
所以,收音之时,毫无意外是一边倒的赞扬声。
‘意外’没有,‘例外’倒是有的——人间因差异而多彩嘛^_^!
淮阳王刘馀是默默地注视着陈娇,眸光扑朔迷离。
平度公主是个乖女孩,很疑惑地抬头望望兄长。刘胜皇子咧嘴一乐:“细君长进矣!”
薄皇后起初还有些提心吊胆地盯着刘彘,不过这次她多虑了。十皇子唯一的反映就是:一把扯下食器里的一只鸡腿,恶狠狠咬了下去,切齿磨牙地嚼啊嚼啊嚼O(∩_∩)O。
内史公主一撇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手脚敏捷的三哥拉进怀里,用大袖把脑袋罩住不许再出声!二哥刘德在边上眨巴眨巴眼睛,默认!
长公主对‘非和谐不出声分子’选择性失明。殿下她现在正咪咪笑笑眯眯地望着窦绾,为自己的聪明、高明、加英明而洋洋自得(*^__^*)。
那边的窦绾一路鼓掌喝彩,满怀真挚绝无杂念,豪不吝啬赞美之词把小阿娇夸得是心花朵朵笑开怀。两小孩现在勾肩搭背,靠在一起笑成一团,好得什么似的!
那么多人啊,都没有觉察到馆陶长公主挑选阿绾做女儿女伴的一个重大理由:章武侯窦氏贵女绾,是个大—音——盲———O(∩_∩)O~
504 谁家麒麟子?
当今天子的同母弟弟,尊贵的梁王刘武殿下,现在是:度、日、如、年!
这很好理解:任何一个人,家里要是被装备精良的敌军围个里三层外三层,还不分昼夜地攻城想冲进来搞灭门,日子都难熬!
尤其前一段时间,梁王派出的军队遭遇惨败,首战告输之余还折了两名将领——这对军队士气是巨大的打击。
如今梁国都城被叛军包围已久,派出城去求援的信使一批又一批,可周亚夫推三阻四就是不发援兵!梁王快急疯了:睢阳城虽然城墙坚固,但也经不起吴楚联军没完没了地进攻啊;梁国作为封国,毕竟兵力有限!
又打败了一次攻城……
梁王顶盔贯甲,佩剑执戈在城头上巡视。边上亦步亦趋跟随的是梁国大将韩安国,他是这次梁王启用的守城大将之一。过去这些日子,张羽勇猛拼命,韩安国稳重周到,两相结合辅助刘武熬过一场场危机。
梁王君臣带着亲卫走向东城。不一会儿,负责一线战况的张羽闻讯,来拜见主上。
张羽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过了,盔甲上沾满血污,间或还掺杂一些黄黄白白的不明乳状物——没人有兴趣去问明白那具体是什么。
虽然看上去狼狈不堪,张将军的神色倒是依然坚毅,目光更是炯炯有神。
“张君,战况何如?”梁王阻止了张羽的跪拜,开门见山直接问——火都烧到眉毛,这时候就不用拘礼了。
“大王,叛军势急,”张羽很坦率,兵临城下的情况下还搞‘文过饰非’属于找死:“然大王放心,臣等当誓死保卫睢阳!”
刘武点点头,这话他相信:张羽的兄长是朝廷任命给楚王刘戊的楚国国相。刘戊起兵叛变,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位楚相给杀害了。所以‘吴楚’之于张羽,非但是国仇,更是家恨!!
在这个时代,‘家恨’是比‘国仇’更痛切的存在!一个人可以不报国仇,但一定会报家仇。其中,最有名最经典的例子就是战国时代的伍子胥——这位楚国贵族为了报杀害父兄的家仇,就去投靠了敌国,再率领吴国军队攻破自己原来的祖国的京城,甚至在故乡上演‘烧杀抢掠、挖坟鞭尸’的绝代传奇!
最戏剧性的是:伍子胥这么一个以私废公的叛国行为,竟还备受后人的推崇和追捧,成为实际上的百世楷模o(╯□)o!
无意间,交谈中的梁王,眼角的余光扫过不远处:一名矮小的兵士正搀扶一位身背伤兵的军官步下阶梯。
‘哎,这么小……’梁王心里感叹了一声:‘还是孩子啊!’
为弥补攻防战中守城军队的减员,刘武殿下下令:征发睢阳城中所有男丁,甚至包括王宫里不是真正男人的宦官和还不成年的男孩。其实,梁王也很不忍心这样做;但城池若破,这些人同样不会有活路——已经有数座发起抵抗的城市在被攻破后,遭到叛军的洗劫和屠杀了!
梁王脸色骤然一变,猛回头,目光恶狠狠地钉在那个扶人的小兵身上。张羽和韩安国俱是一愣,不明白自家君上是发的什么疯——这是什么眼神啊?
没有解释,也没有犹豫,刘武一把撇开身边的两员将领,一个箭步冲上前象老鹰逮小鸡一样抓住小兵的脖领,急吼吼强迫他转身:小脸很脏,五官很熟悉,笑容更是一如既往地欠揍相。
梁王刘武这次不只是变脸,而是大惊失色了。两手抓着小鬼的肩膀就是一通摇晃:“陈硕?!陈硕?!汝为何在此?”
陈须兄弟不是应该都在长安吗?天知道内战刚打起来,梁王就尽责地派人把大姐的两个儿子送往长安了。这臭小子怎么会在战场出现?还这么一身血渍,明显是浴血战斗过的德行?他到底做了什么?
刘武殿下感觉天在旋地在转,万物颠簸扑腾: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呢??陈硕在这里,那陈须在哪儿?也在城里?也打仗了?为什么两兄弟不在一起?失踪?受伤?还是……昊天上帝啊,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他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眼看露馅了,陈硕嘻嘻干笑着向舅父问安,音色朗朗,行礼如仪:“为国效力,硕不敢辞!食君之禄,当尽王事。”
明明衣不锦袍发无玉冠,少年行礼的姿态之标准、仪表之优雅简直可以在长安学宫充作世家子的楷模——看得梁王不禁又一番磨牙:他陈少君一不是在职官员,二没有正式爵位,食哪门子禄?尽什么王事??
刘武的头都快裂了。自己儿子上战场,出什么事也就算了,自己担待;可陈硕是他姐姐唯二的儿子,若在他梁国盘上有个什么意外,让他以后这么有脸回长安见大姐啊?
正要拎起外甥的耳朵好好拷问详情,那边军士来报:“骁骑校尉李广携奉常袁盎,求见大王!”
梁王一凛:这是大事李广是周亚夫的人,武功勇冠三军,围城后一直充当睢阳和王师之间的信使渠道。袁盎是当朝重臣,一定带来了京师的重要信息。必须优先办理。
“张——”梁王话吐半句,又把后半截咽回去了:不行!张羽已经红眼了,一脑门子报仇雪恨;他不保险,指不定反而带了外甥突击狂杀敌。
“韩君,此馆陶长公主次子,东宫爱孙,名陈硕。”刘武转而将陈硕推向韩安国:“委君保其周全!若有差池,哼!……”
冷哼两声以示提醒,梁王掉头就去见李广和袁盎——韩安国这人持重精细到老奸巨猾,外加骑射功夫卓越,应该能拿捏得住这皮猴子。
稳稳接过陈硕,韩安国眼里光彩四射——多硬、多优质、多稀罕的护家符啊!
笑容满面地韩将军向小贵人做自我介绍,和和气气地更象个做买卖的:“少君安好!卑将姓韩名安国。”
韩安国是忠臣,是君子,是士大夫;但和大汉其他品德高尚的世家子一样,也是对自己家族拥有高度责任感的人!作为臣下,他已决心和梁王与睢阳城共存亡;但作为家主,后顾之忧还在。
然而今天,陈硕的意外出现让韩将军连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睢阳一旦失守城破,韩氏子弟会拼死保护陈硕返回长安。如此,失去韩安国的韩氏家族将会受到长公主和皇室的特殊庇护,家族前景可期——‘知恩图报’是通行华夏数千年的道德准则,上至帝王下到黎庶无不遵守。
‘享受’着韩安国将军‘情深意切’的目光和比铁钳还牢靠的手指,小小少年陈硕一脸黑线,心知不妙^_^——梦寐以求的军功啊,眼睁睁要失之交臂——郁闷!
·
大汉的天子刘启陛下,日子,也不好过!
这是皇帝经历的第一场战争,也是他即位以来第一次大的考验。开局不利( ⊙ o ⊙)啊!
杀了晁错,派出袁盎,吴楚却不肯罢兵;早知道还不如不杀呢……
梁都国都睢阳城被围,梁王弹劾‘周亚夫陈兵不救’,求告皇兄发兵救援——这消息皇帝好容易捂着,都不敢让长乐宫的窦太后知道;如果一旦捂不住,内廷乱起来……
东部,齐国近况不明……
北方,赵王骁勇,朝廷平叛军队失利……
外藩,赵王有勾结匈奴之闻。匈奴豺狼成性,一旦涉入,绝不会善了……
另据报,匈奴左贤王部已离开驻扎地,且动向不明,万一是指向……
……
一份份的战报,全是不利的消息。
天子坐在案前,默默不言。刚奉上的小食‘蒸饼’摆在案旁,皇帝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国事战况如此,哪里还有胃口?
皇长子刘荣殿下在旁侍奉,低眉垂目。大臣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宣室殿中凝重异常,人人屏息悄声。
忽然,一阵幼儿的哭叫声撕裂了殿宇中的宁静,众人齐齐一愣:这里又不是后宫,宣室殿重地,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
505 非典型性战争
宣室殿外间,今日的当值宦官头痛万分地看着来自长乐宫的一行人。
为首的长乐宫女官满面哀戚,一声声‘从兄’苦苦相求。前呼后拥中的馆陶翁主陈娇则是满脸通红,正对着抱她的小黄门拳打脚踢,又哭又叫。
为了战事顺利,二子平安,皇太后一大早就往高庙祈祷祝告去了。午间,长公主被城南的大长公主家请走——这位大长公主和长公主名为姑侄,却是年龄相仿情如姊妹,病情危急之下长公主当然要去探看。结果,午睡醒来的陈娇看不到母亲和祖母,当即撒起下床气,哭闹个没完没了。
长信宫的执事女官本来还试图哄住孩子、或者长公主不久就回来;可等娇翁主一哭半个时辰、不肯吃也不肯喝就慌了神:长公主最容不得儿女不乐,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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