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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虎穴吗？难道我今日真的逃不掉了！
谁知耳边声音忽响，讽刺至极，“寇王爷还想着云柳儿呢？看来你以后要多注意了。”说罢，这个叫十二月的女子竟然飞身上了院墙，再一眨眼就不见了。
叫我注意着，这是什么意思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奇怪。
十二月刚走，寇海就过来了，真是，刚刚需要他的时候却偏偏不在。
“寇海，十二月她……”
“哦，十二姑娘是皇上赐给您的侧妃。”寇海倒是个不错的管家，主人一开口他就知道问的是什么。自从我表明自己失忆之后，许多事都是从他那儿问到的。
不过他刚刚说的这十二月是皇上送给我的侧妃？原来她是妖孽皇上的人！怪不得……
看来我是必须要逃走了。那答应皇上的事情定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现在周身又随处可现危机。
‘
好不容易从四处翻了些零散的银票，当下心意已决。今晚就走，切莫长留。我总觉得再留下来不会有好运。
趁着中夜无人，我拎了件包袱从后院溜出。蹑手蹑脚的好不容易才走出了王府的范围。要说这寇王府虽不是在市井繁华之地，却也占了个半山半水的仙地。王府后面就是短松小岗，只要翻过去估计就自由了。那里是两国交接的山谷，一般为了避免误会，两个国家都不会朝这一小段公共领域发兵。
眼看奔波了一个时辰，走走爬爬，终于要到目的地，却被什么东西从身后抓住了肩膀，猛地朝后拖去……
不是吧，在这月明星稀的短松冈，竟会遇到……
“啊！救命啊，鬼！”
“给我闭嘴！”
没想到竟是十二月。我惊魂未定，嘴里还含着她塞的一团麻布。此时就想问清楚她要干什么，没想到被她一掌劈晕了。
‘
再次睁开眼，不用猜也知道自己在哪儿了。明亮的赭黄与金粉装饰着的大殿，只有皇宫才能这么气派吧。
我顿时清醒，摸了摸身上，家当衣物都在，只是随人换了个地方罢了。
前方远远地，就见十二月对着屏风在汇报什么。还侧妃呢，这个“事儿月”八成是皇帝派去监督加监禁寇瑜，顺带破坏他本身夫妻感情的吧。
这边刚刚在心里嘀咕完她，就见屏风被人撤开了。里面是明皇大床，华丽缎帐上都绣着图龙图腾。再定睛一看，妖孽皇帝只披了件衣裳就靠在床头。
虽然抗拒，我也不敢懈怠，朝前走了几步跪下行了礼。
“爱卿不是答应了朕吗？这深夜不好好休息背起包袱跑山路干嘛呢？”
“哦，我去夜观星象！”
皇上笑了笑，拢了拢衣衫，“今夜月明星稀。”
“啊，那个……发现没有星星可看后我就改成锻炼身体，你看，这还有休闲衣服。”
一掏衣服不要紧，钞票也从里面散出来了。
我只好边收着钱边继续掩饰，“个人癖好，个人癖好……”
“原来爱卿还有这个癖好，既然这样，朕就满足你好了。来人，带爱卿去宝地休息一夜吧，免得以后还想去‘锻炼’。”
宝地？我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前途未知的感觉真可怕！最后还好是虚惊一场，所谓的宝地竟然是个堆满铜钱的皇家仓库。
一夜铜臭把人熏个半死。眼看憋到天微亮，再到大亮，居然没有人来将我放出去。在快被铜钱堆满的仓库里，我开始气急败坏。
“不就是个皇上吗？想抓人就抓人啊！”
“还有没有王法啊？”
“你凭什么关我在这儿？都快饿死了……”
“你们再不放人我就自杀了啊，我上吊了哦！”
外面守卫的士兵开始嘁嘁喳喳，“里面的人不是寇王爷吗？怎么叽叽喳喳像个娘们。”
“就是。”
“你们有所不知，他呀，不男不女的，是咱们万岁的那个！”
“那个？那个是哪个？”
“那个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那个呗。”
……
我本来就绷紧的神经一下就崩溃了。
这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穿越成这样！
以一颗女人的心住进这个男子的身，天天帮他尿尿不说，应付老婆不说，居然这货还是皇上的一娈童！不行了，我要回去，坚决回去。
我把穿铜钱的麻绳都解开，接成一长条，转在脖子用劲绞。忽然又觉得这样是不是对自己太狠。
于是换了种方法，在绳子尽头拴上东西，甩过横梁，打结，登上铜钱堆，挂脖子。这也是个惨绝人寰的死法啊！还原谅我，身体的主人。
脚下的铜钱堆呲呲响了几声，原本高出来的山脚就滑平了。我颈上一紧，真的，竟真的被挂上了房梁。



05　梦境重演
早知道上吊是这么痛苦的感觉，我就不这样死了。现在再后悔，自己转来转也解不开颈上的麻绳了。只觉得喉管越来越紧，能吸进的气量越来越少，只能压着嗓子低声呼救，“要死啦，出人命啦，救命，快来救命……”
马上翻白眼认命之际，门才噔的被人踢开。
“你！”
只觉得来人抽出一把刀，砍断我头上的绳子。
还未容我喘息，他就逼问：“你就这般不愿意？”
我根本答不上话。
那个人皱眉瞥了我一眼，“好吧，朕再给你三日！你若还这么固执自伤，就……”就怎样他没说出口。只吩咐了人来，送我去君熙殿休息。
‘
君熙殿是他的寝宫，我哪能休息地安心。
其实我到今日才知道他的全名，凤北岚。一个我不曾听说过的帝王，陌生而神秘。
外面的世界也是个没有文字记载的朝代，即非秦汉，也非宋元明清，只是到现在我还没弄清这块异世大陆上到底有多少个国度。不过据近日观察，觉得这个地方政绩开明，百姓皆能安居乐业，统治者被世人称叹。
不过谁能想象他们的帝王现在正在胁迫着我这个披着寇小瑜皮囊的异世女魂。
由于担心，整个白天我都在假寐，没想到天色近晚的时候不知不觉真睡了过去。梦里觉得有人在身边坐下，还帮我盖了盖被子。似乎还在跟我说些什么。
不，不是梦里，是真的。是凤北岚，他就坐在我身边，手还放在我脸旁。我继续闭着眼睛，不敢打开。
只听着凤北岚继续自言自语，“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问我为什么，这又是哪门子的事？
“你知不知道，我曾梦到过一个人，他救了我。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那时候他连犹豫都没有，就冲到了我身前，箭一下子就洞穿了他的胸口……”
听着凤北岚讲梦中的故事，我无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胸口。接着就听见凤北岚难掩惊喜的声音，“你醒过来了。”
“醒了就别睡了，睡久也会伤身的。来，起来吧。”
凤北岚伸出一只手要拉我起来，睡饱了我的心情也不错，便两手朝他掌心上一搭就被拽起。却因为睡的全身松软无力而一下大趴在凤北岚身上。我忙有些尴尬地推开他，没想到他从背后紧紧地揽过来。
这样的拥抱，是第二次了。这次居然会感到温暖多于不安与羞愧。
“不管是不是你，朕看上的人，谁都逃不掉！”凤北岚的一句话就破坏掉了刚刚建立的所有美好印象。
‘
凤皇帝说，他会给我三日时间，也就是说，未来两日半我还是要待在皇宫里。而他要在时间期限内等我的答案。想来也知道他问了寇瑜什么，无非是答应跟他在一起，做他的男人，呃，王的男人……
其实凤皇帝是个优质男，就是取向不明，如果放着这么一个大帅哥问我一句，‘跟我一起好不好’，那我怎么还会有松手的可能。不过前提也是，把我的性别变回来呀！
‘
……
三日的相处，凤北岚想尽一切办法表达真心。真真是折磨人，我甚至都忍不住要应了他。
最后一日，凤北岚邀请我去看麓北日落。麓北山是京都最高的一座山，与它相连的是王屋山，不过那儿就算作是京都之外了。麓北山虽然不是天下第一高山，但身处在这京都平原，自然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了。
落日余晖，最是壮丽辉煌却又留给人无限惋惜。凤北岚将披风解下披在我的肩头，此时因太阳落山而骤起的凉风就完全感觉不到了。我有些不敢去看他，不敢直视他，内心里的鼓点声慢慢大起来。
其实与他相处在一起真的很不错，他温暖、体贴、痴情、养眼，重要的还有他在这个国家绝对吃得消……
我在心里默念，如果他这个时候再问一遍是不是答应他，那我肯定回他，我愿意，愿意跟着他。
背对着凤北岚站立在山巅，看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收尽。我的心里突然着急了起来，有了一种期盼。它扑通扑通地跳着，在心里默默地催着凤北岚，快问我吧，快问我吧。
“小瑜。”
沉默了好久的凤北岚终于开口了，“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我点了点脑袋，“麓北山顶啊。”
凤北岚摸了下我摇晃的后脑勺继续说：“其实，这里就是你我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当然，是在梦里。”
“是吗？就是在这个地方我们初遇？”我转过身，冲着凤北岚半开玩笑地答了起来。却忽然见到对面山头星光一闪，似有什么东西飞来。
我本能地去喊凤北岚，顺带想拉他一把，却没想到自己焦急间踩中一块滑石，整个人朝前飞去。说巧不巧，恰撞到了凤北岚，也撞见了那只该死的光闪的箭。
我整个人被箭力射向后倒，在疼痛到达之前清晰地感觉到身体被箭贯穿的感觉。
“寇瑜！寇瑜！你怎么样！”
我能听到凤北岚撕声裂肺的喊声，也能看到忽然变得伤心痛楚的表情，他甚至都没去瞭望一眼对面射箭的人就朝我扑来。
我强忍着冲他笑了笑，这笑本是我决定他问我那个问题之后给他的答案。说话确实很费劲，疼痛让你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咬紧牙关，“别……别伤心。”
这一次，这个男儿竟然眼中蕴满了泪水。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我伤口附近徘徊颤抖，却已经无措。“是我的错，我只想带你来这个梦中与你相遇的地方，如果你不愿意同我一起守在皇宫，那我就在这个地方放你自由。竟没料到梦境会成为现实。你救了我，又救了我，而我……”
我尽量不去看自己胸口的血，我不能就这么晕着死去。我明明还想在这一世活得再久点，找到自己的幸福呐，可惜……即便要死，我也想再多看身前这个男人几眼。
凤北岚，即使只相处几日，也给予了我真心的一个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已经不在意自己是男身还是女身了。我就是我，其实寇瑜一直都不存在，我逃避的只是自己而已。
凤北岚握住我垂落的手，他的手在颤抖，但是依旧很温暖，而且越来越暖，越来越热。这是我的体温在下降吗？是啊，我和他的体温差距越来越大，我和他的距离也将会越隔越远，直到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我终于鼓起了勇气，一字一字地朝外喷吐，向凤北岚倾声。
“答应……我答应你。”
凤北岚听明白我说什么后就一把将我抱住，死死的抱在怀里。这样的感觉好安心，温暖、幸福。我竟贪恋地一点也不想离开，心中突然生了一股自私的念头。好希望凤北岚今后都只喜欢我一个人，只念着我忆着我，被这样紧紧拥抱着的人也只有我一个。
这样想着，嘴边就轻悄悄地冒了出来一句话，“……死后，喜欢上……，别让我知……”话语含含糊糊，但是凤北岚一听就明白过来了，他捧着我的脑袋摇头，“不会了，不会了，再不会了，再不会了……只有你，寇瑜，只有你……”
最后一刻，我眼角滑下一滴热泪，嘴却再也张不开。灵魂似乎被什么抽走，所有知觉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