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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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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雅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浴桶装满,两人侍候他宽衣,然后退出了房间。含巧轻轻拍了下含之:“你说,主子天人之姿,又知书达理,皇上为什么宁愿宠幸容君、颜君这等……”残花败柳他没敢说出口,粗粗略过,“也不愿留宿东宫?”
“帝王之心岂是我们这种人能猜测的。”含之与他并肩站在院落里,看满天疏星,交错闪烁。“我相信主子必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们用不着多加忧心。”
屋里,王雅竹乌发尽散,半浸润在水中、半垂沿在桶边,蒸汽迷蒙间,如玉般光洁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水光。他洗得很慢,片刻后,将半露的身子埋入水中,靠着边缘闭上眼睛。
***
几日后苍蓝从静庭轩回寝宫,忙完一天的学习与政务,已是夜深了。洗漱后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龙床,一个温暖的东西忽然抱住了她!她一惊,本能已经驱使她踢开那东西,只听被褥中的物体发出一声惨叫,像是个人。
莲幻以最快的速度从外屋里进来,只见苍蓝拢着睡袍,惊疑地盯着帐子里瞧。“幻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床上。”
“皇上,让奴来。”他走上前去,动作利落地挑开床幔,再用力一扯,一个人就这样骨碌碌从被单中滚了出来。苍蓝定睛一看,竟是个一‘丝‘不‘挂的少年!
他被剥得光溜溜的,四肢着地伏在苍蓝面前,圆翘的小屁股高高抬着,腰上微微泛着青。苍蓝觉得脸上热烘烘的,忙移开了视线去。她虽然坐拥后宫,可那经验全是记忆以外的事情!想了想,她又小心翼翼地移回目光,定格在少年的脸上:
“你叫什么,谁让你来的?”
“回,回皇上,奴名唤澄烟,是……是寰太君送奴来给皇上暖床的。”澄烟在被窝里惴惴不安地等了好久,却被女皇一脚踹得差点厥过去,此刻委屈着一张小脸眼泪汪汪。
“暖床?我几时说过我需要暖床小侍了?”
“回皇上,这个……奴不知,皇上恕罪啊!”澄烟把脑袋低到了地板上,屁股就撅得更高了。
“……行了,幻儿,找点跌打酒给他揉揉,把他带出去吧。”
“皇上……”澄烟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就这么把他赶走了,明儿寰太君还不扒了他的皮?
苍蓝一挥手,“我知道怎么跟寰太君交代,你先退下吧。”
“是。”两人得令退出,莲幻轻手轻脚地替她关上了房门。
“这个,你拿去揉腰吧。”莲幻从自己屋里拿出一瓶药酒,递给澄烟。他欢喜地接过,“谢谢这位哥哥。”
莲幻不再答他,转身离开。在澄烟的心里,莲幻是好福气的,因为他是皇上的贴身侍从。侍从,侍宠,侍君,虽然都只差一个字,但其中必然是有联系的,他也八成脱不了与皇上的干系吧。
次日寰太君果然造访了苍蓝的主宫——月泠宫。他必然是知道了澄烟被赶出去的事情,状似关怀地询问道:“皇上是不是不中意那个少年?呵,也是了,想后宫佳丽众多,这般庸脂俗粉的,你确实未必看得上眼。不过,他只是用来暖一暖床嘛,你用过了不喜欢了,随时可以丢掉的。”
苍蓝忍住皱眉的冲动,“太君多心了,苍蓝还没来得及谢过你的好意呢。不过,你怎么会想到给我送个小侍来暖床?”
寰太君依旧笑吟吟的,“虽说后宫之事是皇上的私事,可您贵为九五之尊,您的私事也是大事,大家伙都关心着哪。这段日子,朝中总在相传皇上近两月都没有召幸过任何侍君了,是否皇上身子有恙?抑或出了别的事情?为了平息众疑,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说着,他放低了声音,“皇上你也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事情,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所以一点端倪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任何事情上都是,还请恕我不敬之罪呵。”
苍蓝恍然大悟般地一笑,“太君客气了,这般可口的少年,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有些意外罢了。你既然送澄烟于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过太君好意。”
两人客套了一番,寰太君满意离去。苍蓝寻思着如何处置这个澄烟,恐他是寰太君派来的探子,断不可留在身边。
“幻儿,将那个澄烟带到后宫去,收拾间小房让他住着,对外就说我收了宠,平时里让他帮衬着御绣坊或者御衣坊做点轻活吧。”
“奴这就去办。”莲幻正要退出去,又被苍蓝叫了回来:“等等,还有,传令下去,今儿……召竹君侍寝。”
“……奴领命。”莲幻低着头退了出去,乌黑而几近垂到脚踝的头发摇曳消失在门缝里。
***
令儿一传下去,东宫可谓闹开了花。王雅竹接了旨还有些懵,含巧已经欢天喜地地为他翻找衣裳去了。
含之平静地一躬身:“恭喜主子,守得云开见月明。”再抬头的时候,见他的主子已经回过神来,向来沉静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少有的红晕,更衬得美目流离,风华照人了。
王雅竹被数十个宫人众星捧月一般地服侍着。沐浴、修甲,搽上特制的香油,不着小衣,仅用一件丝制披风将光滑的身躯裹入。他入宫三年,却是第一次侍寝,免不了要听有资历的宫人教授经验。待到全部准备完毕,竟花费了整整两个时辰。
月色初起,树影曳动,夜幕在宫廷的华灯中融化了一角。竹君应召侍寝,走出东宫坐上小轿,上到月泠宫。后宫的布局大致是圆形的,十君的寝宫围绕着女皇的月泠宫,如群星拱月一般的格局,谁离开女皇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轿停,身着鹅黄色披风的竹君走下来,前后左右各有一名宫人护他身周,带他穿过层层宫闱。盏盏宫灯为他点亮,扇扇殿门为他而开,夜晚的宫殿因为他的情绪而显得特别肃穆宣隆。尽管周遭冷风刺骨,他依然微昂着头,步履既轻且缓,与世无双的高贵与脱俗让因为好奇而探头探脑的小宫人无不惊叹:真乃天人下凡,十君当名不虚传也。
苍蓝的寝宫在月泠宫最里面,他费了小半会才走到。初初是冷,到时却已经身躯暖热,面颊更是红润芬芳。宫人们将他带进去以后便悉数离开了,他走到书桌前,苍蓝这才从卷堆中抬起头,“雅竹哥哥,你来了。你看我,都忘了时间。”
她轻车熟路地拉起他的手,一样的温暖宽厚,却发现他有一丝不寻常。是了,此刻的王雅竹仅着片布,周身香气袭人,眼神微微泛着迷离,诱人得就像一道美味的小点,邀她品尝。
她召他来侍寝,不过是为了堵住攸攸之口,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情境。她偷偷瞄了一眼今天特别羞涩的他,那块布料根本包不彻底,身上凹凸的线条尽数显了出来,两截嫩白小腿和一双如玉小脚也露在了外边,显得楚楚可怜。
“腿露在外面冷吧?这么冷的天气。”苍蓝忧心地看着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快到床上,睡被窝里去。”
王雅竹眼神闪了闪,依言睡了进去。苍蓝随后脱去厚重的冬衣,仅着里衣睡上床去,感觉他似乎往里挪了挪,又好像没动,她也并不在意。
“我很困了,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龙床很大,她和他至少距离了一个人的宽度。
“蓝儿……”王雅竹终于开口讲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声音如往日般恬静清雅。
“嗯?”苍蓝翻过身,两人面对着面,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今天召我……”侍寝,这让他怎么说,他能问为什么就这样睡了吗?
苍蓝闭着眼睛,只余嘴角微微扬起,“不用多想。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过了今夜,你就是侍过寝的侍君了。”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有些事情,要顺其自然。比如现在,疲倦了,就应该早些歇息。睡吧,雅竹哥哥。”
王雅竹想了片刻,终于轻轻回道:“蓝儿好梦。”
苍蓝满足地酣然入梦,王雅竹却张开眼睛,黑色眼瞳沉着冰冷,羞怯像退潮般在顷刻间褪去了。他的第一次侍寝,两人同睡一张床,却占据了两个角落。若有记载,这也可能是闵国历史上的一件稀罕事了吧。
第十一话 锋芒
寒风凛冽,漫天飘雪,苍茫大地一片萧索沉寂。在这个没有作物也没有候鸟的冬季,万物沉睡等待复苏,却是皇家猎场狩猎的好时机。那些过冬的动物,都养得膘肥肉满,正是到了取皮做衣、取肉风腊的最佳时候。于是,皇家的狩猎盛会,便定在了每年的最后一个月——以便丰收以后过大年。
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君臣同欢、文武共乐、男女皆享的盛事。除了苍蓝的最高领衔,旗下文武百官,哪怕官阶低微,只要人在都城清云的,都要前来参加。当然,那些位高权重的,还可以携带一两个家眷一同前来,所以说这对男子而言,实在是大开眼界、也是结识达官贵人的好机会。
狩猎大会最精彩的节目,莫过于射猎大赛了。值得一提的是,这场比赛素来女皇也会参加,这便不得不促使那些共同竞技的官员们小心翼翼,生怕抢了女皇的风头,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糟糕,这其中的尺度就要自己拿捏了。前两任的女皇都是个中好手,每每猎回个大丰收,真是赚够满足又赚足敬仰,真正的宾主尽欢了。
闵国现任女皇闵湘玉,因为年岁尚小,前几年都推脱了参加比赛。表面上大家都说女皇年幼,尚待羽翼丰实;背后所有人都知道,女皇性子内敛,男儿家般文弱,别说舞刀弄枪,就连端个盛水的盆恐怕都是端不平的。令人意外的是,今年,年满十五岁的女皇竟要参加狩猎比赛!一时之间人心骚动,大家对这次的盛会也愈发慎重起来。
拂晓时分,第一缕晨曦撒上这片沃土的时候,负责看护猎场的女官们已经吹响了嘹亮的号角。苍蓝骑着白色骏马,出现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大家见她身形虽不高大,却也玲珑精练,身着金丝软缎绣龙小褂,盘扣个个都嵌着绿宝石;下着同色紧身长裤,登一双质地坚硬的皮革靴履;外披一件如雪的貂皮大裘,一圈纯白的绒毛恰好地围着她的颈脖,无比华贵。她将长发高高束起,绾金玉冠,镶的是不带一丝杂质的纯白羊玉,整个人英姿飒爽,风华照人。
她的白色骏马名唤雪落,是一匹性格沉稳的母马,也是同样的不带一点瑕疵。它倨傲地昂着脑袋,载着主人悠闲地踏着四蹄缓慢奔走,仿佛是踏云而来的神兽,乘的是那天上的仙人。苍蓝的面容白皙皎洁,黑眸深沉似水,嘴角微微噙笑,绝世妙人之姿自是看得那些随娘亲来见世面的小公子个个被勾了心走,失了魂去。
众人注意到,随着女皇一同前来的,还有两顶金色小轿。一行人停下后,从里面分别走出两位公子来:水蓝色金缕华衣,翡翠白玉簪束发——王雅竹的光彩照人,华贵神韵已经不肖多加形容,自能引得场中女子啧啧不断,目光移不开片刻。而随后走出来的人,引起了众人更大的争议。只见他一身衣衫翠绿得如同新鲜采摘的茶叶,仿佛还沾着露水的芬芳;鹅蛋般光洁的额头,小鹿似懵懂的眼神,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饰品,却让他看起来纯洁清新,优美怡人。
若不是柳容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堂,相信没有人会将他与那勾栏院联系起来。生在风尘中,被众议了多年,柳容早已学会装聋作哑,只保持着风度静静走在苍蓝之后。
苍蓝下马,其后紧跟的是莲幻,再后是秋尽与冬无一左一右地跟着,王雅竹和柳容次之。虽是并肩,王雅竹却始终离开柳容很远,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一个是大家公子,一个是以色侍人,今儿虽然坐到了同一条船上,王雅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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