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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深宫-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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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冷冷的,孤独地待在北三所。



想念之前与文泽种种,独自悲伤。



我不知道这世上,是否会有另一个人象我这样,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渴望地久天荒地两两相忘?



偶尔也有想起文浩,但毕竟淡去许多,那思念便如往日白玉花薰中飘出的轻烟一般,若有若无,看得见,却抓不住,紧紧去握时,只闻见轻轻的满手余香… … 日复一日地,就这么想着。从朝阳想至落霞,将黎明想成黄香。



大雪接连落了几日,天地白茫茫混沌一片。风刮在脸上刀割般寒冷,我与莲蓬常常冻得脸鼻通红,四肢冰冷,院中呵气化雾,滴水成冰。这样天气,送饭的太监也懒得按时过来。有时过来,又一声不响地扔在门外走开。等我们发现时,饭菜已无半丝热气。



幸尔冬季要洗的衣服,却也不会每日送来。



这日,我与莲蓬早早上床相偎取暖,夜里北风呼啸,突闻院中有什么东西被风送倒。我忙披衣起身,正见银白色月光中,一黑影正站立在竹枝阴影里,从他修长身材看,应该是名成年男子。心中一惊,我想,难道皇后上次赐毒酒不成,竟然派人对柳荷烟暗下毒手?强忍恐俱,并不高声叫喊,壮起胆子,低低喝道:是谁在那里?



那黑影身子微动,只不作声。我心下更疑,喝道:你究竟是何人,雪夜来此,莫非想图谋行+。 J 不成?



那人长叹一声,从阴影中走出。彼时明月高悬,清色光芒与雪光交相辉映他一张英俊的,君临天下的脸。我虽看得真切,却犹不置信,迟疑地试探道:皇上? 



他淡淡道:是朕,今天麟儿满周岁,朕过来瞧瞧他母亲。



麟儿?我怔住,胸口一酸,喃喃道:麟儿一岁了么?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忘记!麟儿他… … 还好么?



他依然淡淡地,道:很好,只是过了今日,他便要被送去南三所居住。宫中规定,皇子皇女们长至周岁,便要离开生母,去宫中南三所居住。日后只有重大节日纪念日,或者宴会母子才得相见。其他时间若想见面,须得向帝后请旨。麟儿离开太后庇护,皇后会不会― 我心暗暗揪紧。



你,可还好么?文泽迟疑问我。我淡淡道:一切都好。



他冷笑道:你怎么会好?此处若真好… … 罢了,你这样聪慧的一个人,却总在脱面前要强。若你开口肯求朕― 也许,朕倒肯回转心意接你回去。夜风吹来,竹叶轻响,因逆着月光,我看不见他是何表情,只见他若剪影般立于深蓝色的夜空之中,一轮淡黄色清辉浑圆地料挂在他肩头,仿佛夜之慧眼,温温润润地明亮。风起,突有细雪袄袄而下,落进预冰凉。陡地一缩脖预,人被这阵微寒凉得清醒,我心中亦是一冷,退后半步,在雪地里向他屈身行礼,低头道:奴碑该死。奴碑柳荷烟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项传来剪影低低的,重重的吸气的声音,继而,我听见他冷冷道:奴碑,你既然对着朕自称奴碑!这么说你仍然… … 也罢。你自己好生想想,朕没有太多而寸心。



他冷笑一声,拂袖转身而去。



夜寒彻骨,月光清冷。我眼望着他,望着他抱着长而孤单的黑色身影,莞莞消失在门前。继而门外有人低语,传来一阵踏着雪的细碎脚步声,渐行渐远。一夜无眠。



第二日莲蓬率先起床,片刻从外面刁,跑进来,脸上红才!、才卜地笑道:昨夜好大风,竟吹倒了对面屋前一扇木门。



我淡淡笑道:是么?昨夜果然风骤,风大得几乎将我心中之门催倒。莲蓬不解,正要说话,李福突然带着文泽圣旨过来,他笑道:慧妃娘娘,恭喜娘娘,皇上已下旨恢复娘娘名号,着令奴才们接娘娘回听雨宫。



我忙起身道:谢皇上。烦公公替我回皇上,说我在这里住得很好,暂时还不想回去。请皇上怒罪罢。



李福一怔,正要赔笑说话,突听一男子浑厚磁性的声音道:如果脱不想怒你罪呢?



文泽?我正愕着,他已自己掀了绿花门帘进来,冷笑道:慧妃好大面子,竟让朕亲自来接。



我心一紧,忙跪下道:臣妾不敢。



他挥手让众人退下,亲手扶起我,目中亮亮地俯望着我眼晴:其实昨日荣妃已向朕票明事情始末。朕现在才知,她并未真怀皇子,而烟儿你,竟是为了不伤脱与太后母子关系,自认有罪住进冷宫。其实朕一直不愿相信你会… … 可是你们两个,一个信誓旦旦,一个言之灼灼… … 烟儿,你对脱竟情深至此,朕若再放任你在冷宫受苦,又怎么对得起你与朕的麟儿?



我失措,他怎知我其实主要是为了文浩托付的一句话,以及当时是为我母亲之事与他治气― 我又怎么能说?只得慌乱道:皇上,不是这样… … 他不让我说完,已将热热嘴唇贴上我唇,低声而热切说:不要叫脱皇上,叫泽哥。



这― 我躲闪道:臣妾柳荷烟怎敢?



他抱我更紧,眼中尽是玩味之意,调笑道:烟儿这是让朕下旨么?也罢,朕明日便昭告天下,恩准慧妃柳荷烟称当朝天子为泽哥如何?



我心陡地发软,嘴却坚持着,躲闪着… … 终拗不过他,优疑而生涩地,娇羞地,声音低到近不可闻地叫了一句:泽… … 哥… … 



文泽扬起了薄薄的,好看的嘴角。他目中全是盛开的笑意,他宠溺地看着我。柔声道:这才听话。只是,你记得“哥”这个字只准专属朕御用了,不许胡乱叫旁人― 就是定远侯柳东直的两个儿子,你的堂兄也不可以。



我心一暖,便看着他笑:皇… … 泽哥,荣妃姐姐她… … 



文泽淡淡道:朕念她事出有因,又诚心改过,且已致残,只罚她三月例银小惩以戒,此事日后不得再提。总之她那处,朕是不会再去的了。



我正想着正样劝他,他已冷冷道:若无脱驾临,这后宫嫔妃任她们住的殿宇再华丽,名号再尊,也不过形同身处冷宫。



我浑身陡地一寒,微微轻颤,文泽立时查觉,握住我手柔声笑道:手怎么这样凉?要不,先随朕回养心殿去暖暖?



我低头道:谢皇上.臣妾多次顶撞皇上,罪该万死。臣妾… … 还想多在北三所住些时日,以赎臣妾不敬之罪。



文泽一愕,皱眉道:慧妃,难道脱来接你,你也想杭旨?



我忙跪下,回道:请皇上怒罪。



他不语,半响方才在头项叹道:罢了,你原不同于旁人,朕也不强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今日恩准你不再禁足,哪日想明白,你再来找朕罢。



我忙谢恩。



文泽脚步沉重地去了,莲蓬不解道:小姐,您怎么… … 



我做个手势打断她:你还小,你不会懂我此时心情。以前的琴姐姐,杜贵人良妃,后来的我,荣妃,谁不是曾经宠冠后宫?如今去的去,冷的冷。只一个良妃尚被宠爱,可她也曾在此处待过。所以帝王之宠,不能永固,不若不要罢。莲蓬,你知道么?我进宫这么几年,最快乐时,竟是我做宫女的日子。莲蓬闻言面色微暗,不再劝说。



第二日雪后天晴,一地阳光。竹上的积雪开始融化,袄袄下落,竹叶一丛丛青革欲滴。莲蓬端着面盆,唱着歌儿去井边汲水,突然远远笑道:小姐您快来瞧瞧,咱们的井里居然结了层薄冰。



井水结冰?我心中狐疑地想,宫中井水素不结冰,莫非有人在水中暗暗做过手脚?想至此处,忙向唤莲蓬回屋,又命她盛些干净积雪,待化成水后方才洗漱



午饭送来,又命莲蓬拿银针去试。



果然有毒。



莲蓬道:小姐,是否其他主子娘娘见皇上来接您回去,怕您复宠,因而对您下毒?



我慢慢皱眉,只是不语。



等到晚饭送来,却又平安无事,两人忙胡乱吃了,方觉身上有些热气。入夜正要睡下,文泽却又过来,只得慌忙接驾。文泽冷着一张俊脸,径直坐上床沿,便有宫人送进内底绘有五爪团龙的金质脚盆,白色丝棉绣龙纹毛巾,金盆中有大半盆热水,白气月鸯腾。团龙在清水中荡漾,仿佛腾空而起飞出盆外。



那盆金光闪闪,在满屋破旧之中触即凉心。



文泽坐在床上,抬起眼冷冷看我,冷冷道:慧妃,朕脚凉得很,你怎么还不过来伺侯朕沐足?



我一怔,倒吸一口气,转念间缓缓过去跪在他身前,慢慢替他除去黄色织锦绣花龙靴,继而轻轻除去他一双洁白丝袜,扶他双足一先一后放入水中。我抬起头,面色平静地含笑望他,问道:皇上,水温可还合适?



你!他低吼。他怒不可遇,一脚踢翻金盆,热水溅得我满头满身。屋里所有人被吓得跪倒在地,请求皇上.息怒,不想他怒火更盛,俯身向我,吼道:柳荷烟,你究竟想朕怎么做?!试问朕何时向人低过头?!能亲自来接你,已是你天大恩宠,莫大荣幸,可你倒好,居然仍要抗旨!莫非你杭旨杭出瘾来,还是朕平日宠你过甚,让你无视皇权,无法无天?!难道朕真舍不得杀你么?你说,你倒底怎么想?



我抬起头,问他:皇上,您真想知道臣妾心中想法么?



讲。文泽皱了一皱眉头,声音却是妥协的,仿佛还带着一丝怜爱。满地水中,有宫人膝行上前,替他穿好鞋袜。



我一点儿也不害怕,看着他说:臣妾有幸服侍皇上,要的不是天大恩宠,只是平几幸福。如果皇上当臣妾是寻常人家的妻子来爱臣妾,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始终如一地相任臣妾。有关臣妾的事,可以事先与臣妾交心,让臣妾知道您心中究竟做何打算,如若这样,臣妾便是为您立时死了也在所不惜。只可惜,您始终高高在上在天子。臣妾愚笨,性子又倔,不会象其他姐妹那样事事顺着您,难免有时竟要与您意见相悖:有时什么也不做,还会惹您疑心。而且… … 而且如今臣妾又是… … 臣不可以选择身世,所以若哪天有人借题发挥,只怕那时臣妾下场,较今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囚此,臣妾才宁愿待在这见不得天日的冷宫之中,希望您能慢慢忘记臣妾。



原以为此番话会激怒他,不想我却看到他目中渐渐平静。眯起双眼看向我,正色道:慧妃,你真这么想?



我.点头,他突然就静了一静,继而长叹道:都起来罢。



大家便都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文泽又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我,淡淡吩咐道:摆驾,回养心殿。朕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他前一句是向宫人们吩咐,后一句话却是在对我说,或者自言自语。他说着,走至门口绿色破网帘下,突然转过身回到我面前,亲手掺了我一把,解下身上宝蓝披风为我披上。又伸出双手,慢慢地在我脖间系那结。他呼吸很轻,夹杂淡淡龙涎清香在我面前方寸间索绕,仿佛我们初次相遇时,那样的情景。静静的,我们都没有说话。



可那结,他花了许久功夫始终系不出他想要的效果,便半晌没有弄好。他开始轻拧眉头,胸口微微起伏。



窗外北风呜咽,在这冷的屋里,我分明看见文泽额头沁出些细细密密的小汗珠儿… … 良久,方才将那结儿系得他自己满了意,却仍冷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第七十九章我与文泽补“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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