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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异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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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安娜?卡列妮娜》确实是经典佳作,值得一看。
我并不是那种看到能让人直飙眼泪的文艺爱情片就坐不住的文艺青年,可这部片,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动容。
诚然,当渥伦斯基坠马时安娜惊呼的神态让人喟叹,冰天雪地的火车外两人的相遇让人长息。然而,我的感动,却不是因为安娜的感情,而是渥伦斯基。
当影片的结尾,看到渥伦斯基一心已随安娜离去,落寞地倚在开往土耳其前线的火车车窗时,忽然觉得心里有股被针扎了一下缓缓流血的痛。爱情,有时无需像安娜?卡列妮娜表现得那般悲壮与轰轰烈烈,悲伤的桎梏,亦是永恒。
世人只知渥伦斯基是花花公子,却没有看见,西伯利亚的雪夜,渥伦斯基的凝眸,与安娜,一样真诚。
似乎许多年前,在中国,也有相似的这么一个男子,被人们误解了千年,却没人看见,在他的安娜离开后,作为一个帝王的他数次南征一心求死的决绝。他和主动前往土耳其前线枪林弹雨的渥伦斯基,只是一样的悲情。
我看见,那个身披青衫的男子,眺望着远方,口中,心中,都只嗫嚅着一个字,甄。
那是他的安娜。
他是她的渥伦斯基;只有他们,才可以了解的真爱。
“司马先生,即使是我们,也不能插足。”
似乎又有一个女子,站在我身边,和我一样,淡淡地看着他们,用着事不关己的语调描述着他们的深情。她的眉眼比“安娜”更加凌厉,也更沉稳,给人第一感觉如女中之王。
“仲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我谦卑地朝那个女子低头。
“先生何需明知故问?”那个女子笑了,笑得不屑而纤巧。
司马先生,您知道,子桓心里有一个角落,即便是我,亲近如妻子,又即便是您,尊贵如大将军,也永远无法介入。
一时间,甄,安娜,苏菲?玛索的影像交错重合起来。
“司马,我记得你好像是不喜欢苏菲?玛索的啊?”见我看完电影仍意犹未尽地坐在沙发上发愣,同学好奇地推了推我。
“现在也是不喜欢啊。”我动也不动地回答。
“那你怎么一副很enjoy的样子?”
“没什么。”我有些突兀地忽然站起来,“看得眼睛有些酸了,好困。”
不理一脸迷茫困惑的同学,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拍上门,蒙头便睡。
下雨了。很大很大的雨,如几百支长箭同时穿破人脸颊的滂沱大雨,溅起巨大的水声。霎时间,天地,都是昏昏沉沉的暗。
洪水将一切渲染成一片透白,浓重的雨帘中,一个青衣长袍的男子,依稀可辨。
他撑着一把画有腊梅图案的油纸伞,安谧地孑立与风雨中。在这种雨天,其实撑不撑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而他却执意撑着,保持着挺拔的站姿,似乎在为某个他等待的人树立这个显眼的路标;只是这么静静地伫立,好像这吞噬天地间的大雨与他毫无瓜葛。
“仲达。”
他忽然看到了我,转过头,朝我微笑。
即使是在厚厚的雨幕下,他的面庞,依然清晰无比。
双眼如星,双眉成黛,好一个从饮水词中走来的翩翩绝世佳公子!
“我在等,安娜。”
他说“安娜”的时候,那么轻柔,那么妩媚,好像他生来,就该这么称呼。
可他明明长着一张东方人的脸,他明明是——
——一千八百年前的曹子桓。
第六章 天鹅
从维罗纳到菲森城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距离,在意大利北部,有西方文学史上不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而在巴伐利亚的西南方,则有路德维希二世的天鹅堡,和他的,茜茜公主。
世人只知天鹅堡是个绝美的童话,却不晓,美轮美奂的天鹅堡,是一曲多么无奈凄婉的爱情悲歌。高贵敏感如艺术家的路德维希二世,尊贵优雅却徒有“奥地利皇后”虚名一生不得幸福的茜茜公主,他们的交错,在那个帝国主义横行、皇室沦为傀儡的时代,更显悲情。
只剩下,一座不属于人间的天鹅堡,在仙境般的巴伐利亚。
我们都知道,《天鹅湖》只是存在于童年幻想中的童话,真正的结局,是公主跳下冰冷的湖心后,就再也没有归来,空留下王子一人的倒影。
不经意的,我似乎看到了一幕从前读到过的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在天鹅堡,在菲森城,在巴伐利亚。
泛舟湖心,两情相悦。美得,让人忘了最后的结局。
那是个云淡风轻的午后,风光明媚的洛城。粼粼碧水上,一叶小舟,载着船尾的艄夫,和船头,一个风度翩翩的绝世公子,一个倾国倾城的闭月佳人,静静穿过清澈的心湖。
任所后人,看到那两个相依的身影,都只会称赞一句:璧人!
那是我的哥哥,和我的嫂嫂。
执手相望,雪霁芳菲,浓烈得让人嫉妒。
我站在岸上,冷冷看着他们。
即使在铜雀台上,我笔下的华光诗赋博得了父亲多少赞赏,流光溢彩的语句,盖过了我同样善于诗文的兄长几分,他在和甄夫人一起时,脸上那种幸福满足的神情,都永远不会被夺走。
只要身边有甄宓,他就只是她的子桓,只属于她一个。
微风,卷起轻浮的小雨,洒在两人身上,让眼前的精致,变得诗意朦胧。
冰凉的雨水顺着锦绣华服流进玉质的肌肤,她缩了一下身子,离他的怀里又近了一些。
金戈铁马的烽火都不能阻止他们的相遇,又何况纤纤细雨?
佳人曲,少年眸。京洛行,长安忆。风雨兴,流年乱。西风起,北雁飞。美人殇,英雄泪。千秋恨,帝王业。
我冷眼看着,这就是我哥哥和我嫂嫂的一生。流血千里帝王路,执手半生红颜误。而在春日洛水小舟上的那一刻,他们只是那么单纯的一对神仙眷侣,一对超脱于乱世,超脱于深宫宿命的神仙眷侣,无人可打扰。
“二哥,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淋了这么久雨,小心染了风寒。”我不动声色地将伸手将二哥二嫂隔开,旁人说他们二人间不容发,我倒真想亲自试试。
他点了点头。
褪去青衫,露出苍白紧致的肌肤,在水汽炽热的熏烘下,更显白璧动人。二哥长得像母亲,跟曹家人不一样,跟所有曹家人都不一样。
“让子建来来服侍二哥沐浴可好?”我笑着推开向他走去,用手掌撩起盆中的热水朝他肩上泼去。
他转过头,看着我,在氤氲着迷雾的水汽中,一双好看的眼睛,散发着乌黑的光亮;三千青丝柔散在水中,妖娆着游移。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穿过他的青丝,在他颈间轻轻的摩挲,然后,出其不意地深吻下去。
满意地感觉到他的身子因突如其来的刺激不自觉地向后弓起。
我一直以为,你在父王面前日日与我针锋相对,是因为甄,和王位。
你错了,二哥。在父王面前邀功,在母亲面前争宠,去抢夺你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想把你拉到我身边,子桓。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看到那双如风景般的璧人,自己总是感到深深的不快。原来,是那个女子,抢走了我华光流萤的玉佩。
所以,你们去吧。西风起,北雁飞。帝王业,千秋恨。这是你们的结局,你们的宿命,天鹅的挽歌,任谁,也挡不住。
站在群山之巅的天鹅堡远眺平静的国王湖,竟然凭空看到两只相互嬉戏的天鹅。
洁白如绢,高贵如雪。
“曹大公子,如此美景,够你有感而发写一篇文采飞扬的天鹅堡游记了吧?”一起出游的同伴在我身后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
“天鹅堡早被人写烂了,我还有什么好写的。”我抬头轻轻一哼,“不就是一个疯子般的路德维希二世和他的茜茜公主。一个苦恋一生的故事而已,多恶俗。”
“我还以为曹大才子会对这些风花雪月唏嘘不已呢!”同伴也笑了,“喂,你看着时间啊,六点钟上车,别迟到。”他说完便离开,又剩我一个人。
子桓!
巴伐利亚的风,暖和,又微凉。路德维希二世为茜茜公主留下了精致绝伦的天鹅堡,勾起后世无穷无尽的幻想,而你,从来没有为她留下过什么,却为什么会成为我脑中趋之不去的幻象?
宁静的青山绿水间,你在弹琴。悠远流长的音律,似乎是古人山高水长的阳春白雪。而在我听来,那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之死》,纯白透亮的悲歌。
风流洒脱的曹子建,安静的坐在寂寞萧索的曹子桓面前,聆听着他的琴声。
子建。他看着我,忽然叹了口气。
帝王业,千秋恨。你以为,这是我们。可是——
是非千古事,得失两心知。
有些事情,她懂,我懂,就好。就像路德维希二世建天鹅堡到底想表达什么,旁人究竟无法猜透。
你们站在远处,看到的固然是西风起,北雁飞,鹄欲南飞,雌不能从,可我们抬头,却见又是一番,碧云天,黄花地,晓来归,霜林醉。
天鹅比翼,无人能解。
第七章 红磨坊
离开学还有两个多星期,趁着这一段空闲,我跟Vic说,我想去一趟巴黎。
巴黎有什么好的,人又多,空气又不好,除了LV之外一无是处。
跟许多法国人一样,Vic一点也不喜欢巴黎,并且时常对那里的浮华和糜烂口诛笔伐。
我朝她笑笑,没有说话。当晚,我就收拾行装,搭上了去巴黎的火车。
巴黎,并非只是一种对艺术之都的向往,更多的,是我想去找一个全新的地方,试着逃避,那个时时萦绕于我梦中的红衣娃娃。
我并非不喜欢那个粉妆玉砌的娃娃,我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连照着镜子都能看到一抹鲜亮的红色;然而那片红光,某种程度上又像一个被诅咒的梦魇,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逃避。
夜晚,一个人走在巴黎的街头,惴惴不安,却又恋恋不舍。想念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孩子;等待着,在这灯红酒绿的都市,邂逅什么人。
“Oh。。。 Merci!”思虑恍惚且摩肩接踵人头熙攘中不小心撞到了谁,连忙退向一边,态度恭谦地准备道歉,抬头,却正正对上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睛——
狡黠如灵蛇般的细目,透着无与伦比的智慧的光芒,一切城府心机,在这双幽深的眼睛前,都显黯然失色。我知道,那是世人无法逃脱的一道寒光。
“司马先生!”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司马懿卧病七年,对于外界来说,一直是一个难解的谜团。司马朗既早已出仕曹家,他们的二公子司马仲达,又何故清高孤傲,拒人于千里?
建安六年,子桓十四岁,我十七,那时候我们跟着曹公,第一次见到司马先生。
说是先生,其实他并大不了我们多少。我和子桓偷偷趴在帘布后面窥探那位让曹公亲自邀请的司马先生,才发现,他青丝白肤,也不过是个刚及弱冠的青年。
“司马氏名门望族,嬛姐姐,你说,他是看不起曹家吗?”子桓转过头,看着我,一双美目中有些委屈,又有些任性的不快。尽管早已过了一身大红的年龄,可在我面前,他永远是那个能尽情表达自己的孩子,叫我“姐姐”,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毫无他念。
“公子多虑了。”我低下头,在看到他不满的瞪目撅嘴后,终于收起那份刻意在别人府上摆出的丫鬟嘴脸,四下瞅了一下无人便抚上他的脸笑道,“子桓怎么会这么想?”
“我听叔叔伯伯们说,当年爹爹征讨董卓时,就有多路诸侯就因看不起曹家而不肯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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