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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如许-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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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顾三郎不肯拜堂,一众喜郎簇拥着三郎前行。顾宁远被身边的脂粉气熏得头昏脑胀,只想掀了盖头出口恶气,无奈双手暗里被攥着,这个新身体的骨架纤小,加之大病初愈力气不足,一时竟无法挣脱。
叶静致坐在堂上,一眼便看出顾三郎不服的姿态,心里暗叹了口气,双手支着扶手,想要起身迎接自己的君卿。李想初时想要帮忙,被叶静致以眼神制止,便收手站在一边。
叶静致晃晃悠悠起身,接过喜郎递来的红绸,缓步移至正堂中央。等到两位新人并排而立,簇拥在一旁的这众位喜郎也只能忐忑得离开,等两位新人拜堂。
喜官高唱:“一拜天地,同心永结。”
叶静致吃力得跪到垫子上,却迟迟不见身边的红影落下。
一时间,纷纷嚷嚷的喜堂慢慢静了下来。围在周围的亲友一脸疑问之色,也有知道些许内情的同行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坐在上首的叶老太太依旧神色不动,倒是一旁的叶敏硕有些不安地看着面前的两个新人。叶静致慢慢起身,凑近顾宁远,低声道:“我知道,你本不愿嫁我,只是现在已然是这样了,你总是要将这堂拜完罢。”
“你现在这么说,不觉得少了诚意吗?”隔着大红的盖头,少年清亮的声音却硬梆梆没有柔意。
叶静致被噎住了,顾宁远没有说错,她知道他不愿意,但她没办法放过他,哪怕她并不想拖累他。那个凭空而来的天定姻缘已经将两人绑到了一处,她想挣,他想逃,却最后仍只能站在这喜堂上。
“我想我和你结婚的事恐怕由不得我说,那人不说这是天定的姻缘嘛,我虽不信命,但现在也无所谓听从一次。”
“那你现在……”叶静致迟疑道,这不是她熟悉的顾三郎,她说不准他的心思。
“现在——”顾宁远一掀盖头,直视叶静致道:“现在,我要一个承诺!”
众人初见两人低语,已有纷纷议论之声,后见新郎竟掀了盖头,一时许多惊呼。
这其中有惊讶于新郎的大胆行径的,也有担心两人争执的,不一而足。
而身在议论中心的两人却无视众人的反应,自顾自谈判着。
“你说。”叶静致是第一次看到从昏迷中醒来的顾家三郎,看着原先迷蒙的双眼现在添上沉然清澈的神采,心中微起涟漪。
“你会答应吗?”顾宁远看着眼前眉目寡淡的虚弱女子,心里有些不大自在,似乎自己不应该这样……为难一个女子。
好吧,其实自从慢慢接受这个身体,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女人,顾宁远就知道这是个女子为尊的国度。虽然众人都告诉他,自己也从小生长在这样一个国度,但是内心里总觉得莫名的违和。
那个诚惶诚恐不时落泪的据说是他爹的男人,那个三大五粗憨直敦厚的据说是他娘的女人,那些摆放在梳妆台上据说成亲需要上的大妆,都让他觉得十分违和。他,真的是顾家三郎吗?他想问,却无人回答。
叶静致听到眼前俊秀的少年镇定地询问自己,缓缓道:“若是不违婚姻,不违道义,我可以答应。”
叶静致不知道自己是否只是因为那个被默认了的天定姻缘之说,还是在顾宁远掀开盖头看到那双有了不同神采的眼睛的时候,突然真心里不愿不愿放弃这段姻缘,不愿放开他。
顾宁远的眼神漂移到坐在上首八风不动的叶老太太和一副想要起身又面色平静尽力按捺住自己的叶敏硕,问:“你可以做主吗?”
“是。”叶静致的回答声音虽轻,语意却坚定,立在一侧的赵氏等人都面露讶异,表现出了想阻止的动作,回头看坐在高堂位置的叶龄修夫妇和叶敏硕夫妇都神色安然,又收了手。
“那好,我问你一个问题:是你自己想让我进叶家吗?”顾宁远实在说不出那个“娶”字,只得换了种说法。
“是。”
“那么,你能承诺在你我分开之前,只有我一个君卿吗?”
叶静致看着面前少年认真干净不带一丝羞赧的神情,同样庄重得回答:“月华为证,我叶静致愿娶顾家三郎为此生唯一。”
喜堂之内,一时安静下来。
以月华为誓,在中越是最重的誓言。因为母神月华被认定是中越先祖,生活在中越地区的人相信对月华起誓是让母神鉴定自己的诚意,如果有违背则将失去母神的庇佑,轮回之后也将命途坎坷。
叶静致,叶二小姐,竟然在自己新婚的喜堂上,向出身寒门的准君卿起誓绝不二娶。撇去叶二小姐的身份不说,顾宁远在喜堂上的这番要求也是极狂妄的,哪怕叶二小姐当堂退婚也是可以的。可是这两个新人,一个竟极认真得问了,另一个也竟极郑重得答了。
可顾宁远还是略有不满似乎是想开口,到底没开口,又想了想道:
“还有,我可以进叶家,但是你们要给予我绝对的人身自由。”
“好。”
“不许叶家的任何人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好。”
“不许叶家的任何人为难我的家人。”
“好。”
“我相信你,那么我们拜堂。”
顾宁远直直跪在跪垫上,眼神清明,没有不满也没有喜悦,只在跪下后侧头看了叶静致一眼。
你不拜吗?
拜,怎么不拜?
叶静致微扬嘴角,也慢慢跪下,又伸手将顾宁远的盖头放下,苍白纤细的手指细细理了理盖头上的流苏,顾宁远微微皱了眉,终是没有言语。
喜官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高声唱到:
“一拜天地,同心永结!”
“二拜高堂,福祚绵长!”
“夫妻交拜,子孙满堂!”
“礼成!”
无论如何,顾家三郎,来自异世的顾宁远,正式入主叶家,成为叶家少君。
礼成之时,叶静致虽然已是脸色惨然,但依旧微笑着作为新人被众人热热闹闹迎进洞房,李想见叶静致力气有所不逮,上前一步,将她扶住,走完了剩下的路。其余宾客则在叶家的侍从的指引下入座开席。
穿着大红的嫁衣,盛妆的叶家少君拉着红绸并肩走在叶二小姐身边,盖头遮住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挺直着脊背,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
作者有话要说:


、〇〇三

原本进了新房还有极繁复的仪式,只是一切都因叶静致突然的发病而被迫中止。
事实上,叶静致将整个拜堂的过程撑下来已经大大出乎叶家每个人的意料,倒是进入新房后她突然的昏迷倒地让那些担心她硬撑的众人放了心。
李想立刻将自家小姐放到外室的矮榻上,叶静致的贴身小侍青璧则麻利地取出羊脂玉净小瓶,将药喂入叶静致口中。
喜郎见新娘这副模样,自是不敢提什么新房婚仪,匆匆在床上布置了一番就退下了。
顾宁远则不等有人,就自将那盖头掀了,放在一边,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叶静致处时,躲开众人的簇拥走到一旁将糊在脸上一整日的妆容洗去。
清水过面,顾宁远冷静了不少,略略思索,他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外室一角,用余光看着众人在叶静致跟前忙碌。
李想是外院随从,若不是因为叶静致体弱,原就不该出入内室,现在见新上任的叶家少君毫不避讳站在一边,而且青璧照顾小姐也已经有四年了,不怕照顾不来,李想便自行告退。
那青璧原是吴氏身边养大的小侍,后来吴氏见他聪颖机灵便将他安置在女儿身边,规矩自是明白。现在叶静致已经呼吸平稳,青璧便敛身束衣,行了福礼,道:“奴下青璧,见过少君。”
顾宁远看着眼前青绿襦裳的男子,心里有些别扭,这种低眉顺眼的奴态让他不甚舒服,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半个多月,周围也时时有人叫他公子,伺候他衣食住行,可是都没有眼前这个男子这样过分的恭顺,就好像——一种无言的挑战。
顾宁远盯着青璧看了许久,他不明白这种带着棱角的恭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对这个世界还了解地太少,他没有可以询问的人,也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毫无保留地相信。
青璧见顾宁远迟迟不让自己起身,以为这小户出身的新任少君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只是,既是叶二小姐跟前的小侍,他自有自己的骄傲气节。青璧又挺了挺背,小巧的脸半低着,视线落在顾宁远露出嫁衣的精致绣鞋上,静静等待顾宁远的应声。
顾宁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青璧一动不动保持着福礼的姿势,忙抬手受了礼,略有尴尬地道:“你以前一直照顾叶静致吗?”
青璧微微皱眉,原来顾三郎失忆的事情竟是真的,现在果然比原先那个痴傻的少年清明许多,可是,青璧眼中略有不满,便是做了叶家的少君,顾三郎怎么能这样直呼小姐的姓名?
青璧到底只是二等小侍,没有资格就新少君的教养问题提出质疑,只能低首回答:“回少君,是。”
“她,经常这样吗?”顾宁远心里有些打鼓,他不会照顾病人,甚至没由来地恐惧叶静致这种突然而至的昏厥,看着那张没有一丝血色泛着青灰的脸,顾宁远只觉得心悸,不敢直视,仿佛窥看了什么隐秘熟悉而令人惊惧的场景。
“只在累极了或者受了病气时发病了,才会如此;平日只是体弱无力。”
顾宁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没有奢望能从青璧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而且因为今天大婚,他在凌晨丑时三刻就被叫起来装扮,不甚舒服地在花轿里颠了小半天,现在实在是累坏了,便坐在矮榻边的桌上略作休息,看着蹲坐在矮榻一侧的青璧熟练地忙碌着,顾宁远竟不由自主打起了瞌睡。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他应该和青璧一起守在叶静致塌边,而不是一心想着睡觉,无奈睡意浓重,强撑了一会儿后,顾宁远还是以手支头陷入了梦乡。
青璧见新少君竟自顾自睡了,一时有些气愤,原本痴傻的时候就是这般没心没肺,现在清明过来了也没将小姐的安危放在心上,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安稳入睡!青璧为叶静致抱不平,干脆当作没看见顾宁远,也没叫人进来安置,只专心看着自家小姐,时不时绞水擦去她额上的冷汗。
等到叶静致悠悠然转醒,青灰的脸色也恢复惯常的苍白时,已是寅时初刻,叶静致像往常一样,对着青璧微微一笑,道:“又辛苦你了。”青璧没有作声,只是抬手将额上新出的汗迹擦去。
看着满眼喜庆的红色,叶静致才记起此夜正是自己新婚,忙问:“少君呢?”
青璧将布巾浸入水盆,向一旁看了一眼道:“还睡着呢。”带着三分怨气。
叶静致顺着青璧的目光看去,见顾家三郎以手为枕趴睡在桌上,皱了眉:“为何不安置到床上?”
叶静致的脾气向来很好,青璧尽心照顾了她四年,她也感激更是没有过什么责问,今日这一句已是极重的语气。青璧自知理亏,也不辩解,跪倒在矮榻旁边,只是不肯出声认错。
叶静致知道这是青璧的无声抗议,对于刚才难得的疾言也颇感后悔,道:“你起吧。”
青璧不做声,只是起身伸手捞起布巾,拧干,将叶静致额上刚刚沁出的汗水擦去。
叶静致无奈苦笑,道:“你和他也不是新识,怎么又置了气?你也虚长他几岁,多体谅他可好?”青璧对她的忠心,叶静致并不怀疑,只是因为这忠心只针对自己一人,让青璧总是无法喜欢原本讨喜的顾三郎,只觉得那个不懂事的孩子耽误小姐养病。现在的这个顾三郎似乎又不是个柔和脾气的人,叶静致不由担心两人的相处。
可是,顾宁远既已是她叶家的少君,青璧这般桀骜的态度总是要磨一磨的。
“我现在身上没力气,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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