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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独角戏-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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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不用担心。」

被她轻描淡写带过,他便没再细究。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待上一晚,隔天又匆匆赶回台北。

她看得出来,婆婆并不是很苟同她隐瞒仲齐这件事,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再说,他身上的担子已经够多够重了,真的不必再加上她。

当初,就说好要用最无负担的方式来爱他,如果她的存在也成为他的烦恼,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婆婆不会懂的,不懂她有多爱这个男人,不懂她能为这个男人付出的,远超过所有人想像。

日子,便这么持续过着,什么也没变。

他依然台北、宜兰之间来去。在台北的杨仲齐,是那个卓绝出色的商界精英,而来到她身边,他就只是龚悦容的丈夫,穿着她买的夜市二九九丁恤,牵着她的手逛街嚐小吃,平凡夫妻执手相依。

那年冬末,他来时,龚悦容告诉他。「我觉得婆婆有心事。」

这阵子老是恍神、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东她却答西,连笑都笑不太出来。问她在烦恼什么,她也不讲,只会推说没事。

於是她想……「你去帮我问问看好不好?说不定她会愿意跟你说。」

真有什么事,婆婆说不定会觉得反正跟她讲也无济於事,不想她跟着一起烦恼,但仲齐不一样,他很强,让人有种「没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安心感,也许婆婆会愿意向他倾诉,听听他的想法。

杨仲齐揉揉她的发。「好,我再找机会跟她谈谈看,你不要担心。」

这件事搁在心里,原想找个适当的时机当切入点,问来比较不突兀,搁着、搁着,不经意便抛诸脑后,遗忘了这事。

直到从她那里离去,开车回台北的路上,突然接至她的电话,说家里出事了。她讲得很急、很乱,只知道他离开后没多久,家里来了几个人,婆婆不让她听,把她赶出房间,也不知道谈了什么就吵起来。

他暂时将车停靠在旁边,听她说完一长串,还是不清楚实际状况究竟怎么一回事,只能先安抚她,叫她先把场面稳住等他回去。

挂上电话,正欲掉头返回,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看也没看,接起便道:「怎么了?小——」

「二堂哥,是我!你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是阿魏。声音是他不曾听过的慌急。

今天是怎么了?大家凑热闹吗?

他闭了下眼,吞下叹息。「什么事?」

「我爸出车祸了!还有我妈、我哥……我、我爸他……」

杨仲齐凛容,忙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很、很不……」另一头声音颤抖,连语法都忘了,不知该如何去拼凑完整句子。

杨仲齐一怒,冷道:「杨叔魏!你给我撑着点,把话说清楚!」

「我妈……刚刚已经去了……我哥还在急救,我爸他撑着一口气,很不乐观,他、他说……一定要等到你,有、有话要、要跟你说……」声音一哑,哽咽失声。

「仲齐哥,你快回来,再晚、再晚……」

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他听懂了言下的暗意。

「我立刻回去!」切断通话,看到上一则通话记录,指头一顿。

前进?还是回头?

他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思考,便再无迟疑地踩动油门,前往——亲人所在的方向。

他戴上耳机,拨出那个被他舍去的选项,匆匆向她解释。「小容,对不起,我家里出事了,我必须赶回去。」

「可是……」她怔然,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也需要你啊……

「是车祸,我必须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小容,你能体谅的,对吧?」

「我、我可以,但是、但是……」她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那些人看起来好凶神恶煞,抛下她一个弱女子面对,他就不怕她出事吗?「他们刚刚……砸了桌子,现在屋里一团乱,仲齐……」她也想体谅他,真的

很想,可是……她好怕,她其实没有那么坚强。

他心思一团乱,根本无暇顾及到她。「小容,你自己坚强一点,好好跟他们谈,弄清究竟怎么回事,如果不能解决,叫他们改天再来,我再跟他们谈,可以吗?」

「我、我不知道……」

一声剌耳的喇叭声传来。

杨仲齐险险避过一辆违规左转的小货车,定下心神,才又道:「小容,我现在必须专心开车,有事我们再电话联络。」他不想哪里都没去成,自己反而先出事。

「可……」

他挂了电话。

一心一意,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他的亲人身边。

他到医院的时候,三叔只剩一口气,不知哪来的意志力,撑着,就是要等到他来。

「仲、仲齐……」

「我在。」他急急上前,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握住他的力道好紧、好紧。

他忍住眸眶的泪,稳住声音道:「三叔,您想说什么?我在听。」

「我、一直、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你……知道的……」

「我知道。」在还没有阿魏的时候,三叔是左手牵叔赵,右手牵着他,对他的疼惜没有比亲生儿少。

怜惜他失去父母,很努力在填那块空缺,在他心中,三叔不只是三叔,俨然已是他的另一个父亲。

「你说……以后……会当成父亲孝敬我……三叔,想向你讨这个人情……」

「什么事?您说。」

「叔赵……他、他……是我心爱的儿子,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他不知道,这场车祸,会让那孩子失去什么,但他相信,他那坚强的儿子,一定挺得过来。

三叔这是怕他会因为叔赵的身世,而对他与其他杨家人有差别待遇?

「我会。叔赵是我兄弟,我从来没有动摇过这一点,杨家人有的,绝少不了他,无论如何,我一定护他一生。」他从来没有忘记,那个与他一起长大、说要把父亲分给他、帮他撑身上重担的兄弟情义。

「还有……阿魏……多磨磨他……」上头有兄长顶着,身为么儿的阿魏,性子有些被养娇了,玉不琢,不成器啊!杨家男儿,怎能出废材?

「我会盯着,以后,交给我管教。」

「那就……就好……只是……辛、辛苦你……」合不上的眼眸,还有他对尘世的牵念,临去前,心心念念,全是他心爱的儿子。

「不苦,我不辛苦。」他忍着喉间的酸涩,伸掌为叔父合上双眼。「您,一路好走。」

移身双膝点地,与床尾泣不成声的杨叔魏,一同跪拜磕头,行儿子的大礼来送他的三叔。

 

这个夜,很不平静。

三叔、三婶走了,叔赵仍在急救,尚未脱离险境。

熬了大半夜,暂时送入加护病房观察。

医院里时时都有人,大家轮流留守在加护病房外,因为叔赵的状况随时都会生变,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数日来,医生已发了七张病危通知,要他们随时都要「做好准备」。

杨仲齐已连日不曾睡好。

倚靠在医院走道尽头的露台,揉揉酸涩的眉心,想起还有件事悬在心上,数日来,龚悦容不曾与他联络,不知事情处理得如何?

他拿出手机拨号,关切她的状况,未料,另一头接起,口吻淡凉——

「有事吗?」

他怔了怔,一时无法适应她的疏冷,好一会儿才道:「婆婆的事——」

「那是我的亲人,我自己会处理。」

「小容!」他蹙眉。「事有轻重缓急,这道理你不了解吗?有什么事会比人命更紧急?不要跟我闹这种脾气,我——」

「对,事有轻重缓急,我的事对你来说永远是最轻的,我家人的命,怎么比得上你家人?不劳您费心了,就算有事,我的亲人我也会自己处理后事。」

他错愕,意识到事态不寻常。

婆婆对她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再怎么生气,她也不会口没遮拦地拿这种事来咒自己的亲人,除非……

他心下一突。「婆婆怎么了?」

「你在乎吗?」

「小容,不要跟我赌气,到底怎么了?」

她声音一软,泄出泣音。「很、很危险,医生说……可以准备了……」

准备什么,不必明说。

「仲齐,如果你真的有一点点在乎我,现在过来,拜托你!我真的……很需要你在身边。」她一个人,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他本能回头,看向廊道那一头,也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手足,也许前脚一走,下一秒,又是另一次的天人永隔。

龚悦容见他迟迟不应声,也知道他的决定了。

「杨仲齐,你今天不来,我们就完了。」

他闭了下眼,内心纠结。「小容,别为难我。」

「我为难你?」这四字听进耳,竟觉格外讽剌。「我曾经为难过你吗?就是为了让你没有任何的挂虑,我什么事都自己吞、自己扛,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你承受了什么,你问问自己的心,我几时让你为难过?

「婆婆念我、说我傻,我觉得这是我自己活该,为了爱你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赔上自己,我不会有一句怨言,但是今天,连我唯一的、最重要的亲人都拖下水,为我的爱情陪葬,你还要我怎么样?继续体谅你?

「我唯一的亲人只剩一口气了,她一直在问你来了没有。我只是想让她看看你、给她一句承诺,说你会好好照顾我,让她可以安心地走,这样的要求也很过分?也是为难你?」

「那你要我怎么办?不管叔赵的死活?」肝衰竭,命危——每收到一张病危通知,都是家属椎心的痛。他们还在等医生的检验报告,也许他可以救叔赵,这一走,叔赵若真怎么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在三叔临终前保证过,会护着叔赵。

下个礼拜,就是叔赵的二十五岁生日了,他不想以后这个日子,就只剩下痛楚遗憾。

她突然在另一头静默下来。

各据一方的窒人死寂持续了半晌,她突然发声。「仲齐,你爱我吗?」

他一怔,第一时间竟答不出声。

「你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一次都没有。无论是我向你告白时,还是开口要我跟你结婚时,甚至是这三年当中。你只是恣意索求我的爱情,却不曾回应分毫。」这个答案,其实很清楚,他知,她也知。

「你不爱我。」她代他,说了出来。「更正确地说,你根本不懂要怎么爱一个人,只是刚好,我爱你的方式,是你可以接受的,你享受被我所爱的感觉,将我当成避风港,在身心倦累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你在利用我,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刚好这个女人太爱你,愿意被你利用。如果我曾经吵闹、曾经有过非分要求,让你有一丝为难困扰,我们的关系还能维持这么久吗?不可能,你怕是早就断得乾净了。

「所以我不能跟你的工作、跟你的家族责任、跟你的兄弟亲人,甚至跟一些芝麻蒜皮大的事争宠,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争不过,在你心里,我是敬陪末座,我的事你从没认真放在心上过,一旦争了……恐怕也会失去你。」她爱得如此卑微、如此委曲求全,他曾经看到过吗?如果他对她有一丝丝在意,曾将她放在心上、重视过,又岂会浑然不觉?

他不爱她,所以轻忽。

她不是笨蛋,怎会不知?

「所以——那晚,你其实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就决定舍下我,赶回你的亲人身边,对吧?」她不是真的想为难他,逼他放下亲人来到她身边,她要的,只是他的挣扎,至少,那代表她在他心中还是有些重量,那她或许还可以甘愿些,但——从来都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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