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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的报恩-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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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鼓擂,人方一清醒,胸口便丝丝缕缕的疼,疼得她直皱眉。
蓬勃跳动那处,仿若正在源源不绝渗血,其上镌刻着的,是那刻纪月生眼中浓得让人窒息的柔情,也就是这一刻常笙才明白过来,一定是从一开始,纪月生就为他自己安排好了这个结局。
一头冷汗,反而让她冷静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再定睛聚神一看,有什么不太对。
手,一只拿着巾布的手,停在她脸正上方,投下一片柔和阴影。
那手略微顿了顿,似乎同是惊讶于她乍醒,而后轻柔地为她拭去遍布额间的汗珠。
人虽是醒了,身体却异常无力,几乎连手都抬不起。
常笙虚弱地眯着眼向那手的主人看去,他穿着一身霜青常服,面容平和淡雅,像是雨后隐蔽枝头,唯一没被打落的玉兰,少了平日的凌厉,看上去仿佛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子。
常笙一见,顷刻大喜,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踏实,本想问些什么,却不知从哪里开口。
纪月生收了替她拭汗的手,“觉得好些了么?”
倒是问得怪了。
这药,除了纪月生亲自下手,不会是别人。
然此刻常笙对他下药困住她的理由并不感兴趣,更多的,她需要弄明白纪月生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蹙紧的眉头出卖了常笙内心的纠结,纪月生淡然一笑,仿佛是早就预料到她不是个好糊弄的。
男子道,“昨夜里,木亚夷已经破了正关,如今由乌胡余率领一万重骑正压境外关,只待天明便要开战。”
云淡风轻,仿佛字间步步杀机都是故事里的情节而已,与任何人无关。
常笙额角猛跳,头痛如狂风般袭来,连想问个“那你怎么还在这里”都问不出口。
稍作停顿,纪月生继续安抚道,“倒是没有关系,这里距外关还有几里路程,隐蔽在山上,相信没人能寻来。”
“不是寻来不寻来的问题!”这话几乎是吼叫出声,常笙僵着脖子,面红耳赤道,“请问常笙哪一点看上去像是怕死的,居然需要将军这般悉心,护着藏着也要躲在山里?!”
“非也。”男子抖开巾布,重新在盆中清了一遍,拧开挂在架上,“只不过这事,月生想亲自了结,不愿他人相助罢了。”
“亲自了结?那也要你了结得了才行啊!”常笙快被气炸了,急得如砧板上的死鱼不停弹动,却怎么也起不得身,只能干瞪着眼吼,“你也说了,乌胡余已经大军压境!正关已破,只怕全军覆没!如今外关的守兵有多少,五千?不,只怕三千都没有!如何能与乌胡余一万兵马对战?你这不是以卵击石又是什么?你疯了,真的疯了!你到底是不把徽军士兵人命当命,还是不把你自己的命当命?!”
常笙越是怒意滔天,纪月生就越是肃穆从容。
或者该说,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了解面前这个女子。
男子长睫微敛,并不与常笙几欲燃起的双目相接,唇边下意识漾出一抹浅笑,在常笙看来,竟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
那笑就像一把锋利匕首,狠狠地,猛猛地,直接插进了她的心窝,让她痛得毫无招架之力。
此时才终于领会,常笙不可置信地喃喃,“……你是……你是故意的……”
说得难听,是引狼入室。
然兵不厌诈,就算自损八百,纪月生也是在请君入瓮。
想到这些,身子僵得厉害,却在短短失神后明白了更多,被震惊强压下去的怒涛回潮,“候信她都知道?!”
男子虽然未语,下垂的眼睫猛的一颤,放在膝上的手轻轻动了动,替他作了答。
屋内一阵沉默,女子古怪笑声紧接着刺耳响起。
“可笑……可笑,真真可笑!亏我白白为候信鸣不平!只怕此时,她正集中大批徽军埋伏在内关,只等乌胡余一过外关,再来个瓮中捉鳖!”常笙苦笑了几声,“你们帅将二人,将我骗得好惨……”
“阿笙,并非我想瞒你。候信他是我的将,军令如山,她不得不听,可是你不一样……”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去冒险,哪怕有多一丝危险,也势必要挡在我身前的。
刚这么想着,纪月生也是一怔。
什么时候,竟已经这么了解她心中所想。
耳边是常笙接连不断的轻笑,她若像方才那般对着他发怒,纪月生心中反倒舒畅,因为连他也觉得,自己欠她。
可如今,听她声声轻笑蔑笑,都如同剜心的利刀,在自己胸膛下乱搅一气,作势让他痛到窒息。
“是了,我是不一样,所以你就这般将我迷倒,让我眼看你去送死?纪将军啊纪将军,你的恩,你的情,敢问常笙何德何能,又如何承得!”
“阿笙……”男子坐来塌边,双手按在常笙无力搭在身侧的手腕上,怯懦颔着首,“阿笙你可还记得你说的?你说失忆时同你在一起的我,或许才是真的我。整日扮演将军早让我疲惫不堪,若不是你说起,我甚至已经麻木惯了……”
脑海中,女子曾经的话语给了纪月生极大勇气,男子眼皮动了动,终于抬眸,大胆对上常笙那双犹自燃烧怒火的眸,不再退缩,“这是你赋予我的新生,是我一直连想都不敢去妄想的东西……但无论与徽琼帝王也好,与徽琼百姓也好,我也真的需要替纪将军,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事,必须我自己去做。”
“所以……就能不要命了吗?!”
对常笙突然拔高的怒斥抱以带着歉意的一笑,“哪个说,一定就是死。”
“哪个说?”常笙眯起眼狠狠一哼,“你是当我是傻子,还是当那个杀千刀的乌胡余是傻子!!你都说了她城府颇深,为人又艰险狡诈,如果不是亲手屠了你,她又怎么胆敢以身试险,深入内关?难道就真的不怕有去无回?!”
“阿笙你莫生气。”男子讨好地展平常笙紧皱的眉,却被她狠狠别过脸的拒绝弄得极为难堪,除了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反应。
被一句又一句的质问驳得体无完肤,却还是想笑给她看。
或许正如她所说,自己此去,是抱了死念的。
不惜一切代价让此战告捷,与木亚夷交界边境便自然会安定起来。
只要二皇女一死,她一早便杀了表面上像是被软禁的汗王一事就会曝光,那么,皇室无首,各个嫡庶为了夺位,内战就会打好一阵了。
若自己能侥幸不死,或许可以用残喘的命,去哀求女帝放他去过平常日子。
他不是明城皇帝,他不是那个野心极大,哪怕牺牲一切也要带着面具过日,只手逆天也要改变命运的表哥……
哪知什么时候,心里存了妄念,居然希望能如同平常男子,和心爱女子相依相守。
“阿笙,这药是我同国师求来的,不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最多只能困住你二十四个时辰,药力过后……过后……你就回胡荼山吧……”
常笙手握成拳,狠狠捶在木床板上,“邀我回官北,你就是打算,这样将我像动物般放生回山里?!”
纪月生不说也就罢了,越说常笙越愤怒。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将她逼成这样,一想到先前问他带自己同来的初衷,纪月生那些三番五次的欲言又止,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可笑的答案!
她那时、那时居然还以为,以为那些都是他羞于启齿的懵懂情意……是她太过自信,是她自作多情。
“国师亦提及,你们的寿命很长,短则百年千年,长的甚至万年……阿笙,月生一世短短几十年,能陪你的,实在太短太短,算不得什么。时日一长,你总会有忘却的一天……”
却是这般说着说着,说到自己痛处,心口狠狠一抽,眼中朦胧起来。
“所以,你就要坚持你所认为正确的,所以……便把我的情深与许诺,全当笑话……月生,我要你信我,我一次又一次叫你信我,你可真的有信我一次?哪怕一次?”
点头,点头。
泪珠顺着他的动作,从眼眶里完整滴落,砸在覆于女子身前浅色软褥上,晕开一朵朵水花。
常笙却自嘲摇头否认。
“不,你不信。你不信我的话,你不信我的情,你甚至信那狗屁国师的,认为短短一世便无法在我心中留下什么,便干脆乘你还能控制自己情感的时候,将我推开!就连我说与你一同应战的话你都是不信的!甚至愿意去信候信都不愿意信我,唯恐我性子急,毁了你的千秋大计!”
女子眸间的两团怒火不知何时灭了下去,顷刻化作薄雾水汽,“纪月生,你好狠的心呐,居然连让我回胡荼山的话,都说得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章写了7000多,很长很长……再三思考,分了两章发,免得有些姑娘说翻页看不见后面的。
虽然我可能虐不到任何人,但是我把自己虐到了……
之前铺的几个伏笔要慢慢揭晓,或许没人注意过,当今圣上,也是男人。摊手,这也是为什么承恩家会被波及的原因,摊手。
131
131、127 泪断肠(下) 。。。
127 泪断肠(下)
“纪月生,你好狠的心,居然连让我回胡荼山的话都说得出口。”
那双任何时候比繁星都还要璀璨的凤目,此时宛若磨损得厉害的黑晶石,黯淡无神,偏生主人为堵一口气,咬牙不让噙满了眼眶的泪水流下。
常笙如此隐忍的模样击中纪月生,他像是个寻常被爱人唾弃的男子,慌张无比,终于哭得失了方寸,摇着常笙的手一直重复“不是这样的”。
常笙这次气急了,无论纪月生怎么哭得花容失色也绝不开口安抚,任凭他失声啜泣的动静与烛油炸动的闷响相融,只管让自己静得像具僵挺的尸首。
木窗外,一整片不同于漆黑深夜的昏暗,不知现在时辰几何,却只怕离天亮不远了。
常笙从未像此刻这般心慌过,又恨他又怜他,明明气得要死了,却还舍不得,千般念万般念,只求太阳永远不要升起。
官北山头渗出第一缕晨光,就是二人诀别之时。
可恶,可恶至极!
这该死得的国师,用的什么鬼药!她回了北都,第一个就去国师府亲手宰了她!千刀!万剐!
那厢,纪月生哭着哭着,动静渐渐小了下去,只有轻微的抽气声时而响起。
人从榻上起来,脚步响起,继而是淅沥水声,许是人去面盆前整理了泪容。
再过片刻,常笙感到手上一热,是纪月生绞了帕子,在为她擦手。
方才他哭得声嘶力竭,双手紧握她的,忍不住按在自己面上轻轻摩挲。
明明不曾后悔过自己的决定,满心生出来的遗憾却每时每刻折磨着他的心。
果然,没有人会允许背叛的吧?
自己这般懦弱地在她面前痛哭,却再也换不来一句轻声安慰,哪怕一个字都没有。
好笑,真真好笑,什么时候将男儿家心思学得这么像了?
既然都决定了离别,既然已经说了不后悔,那么此刻紧扼着他喉头的恐惧,又是什么?
纪月生握着常笙手掌擦拭的时候,只听女子冷笑一声,勉勉强强反握了他的,道,“纪将军,离日出之时怕还有两个时辰,不若……我们找点别的事情消遣消遣?”
嘴里说的,是最为轻佻放浪的话,面上的冷酷却令人无端害怕,比那日拿回人头向他邀功的女子,更为恐怖。
但纪月生却无端踏实起来。
她肯生气,证明心里还储着自己。
勉强扯了个笑,“阿笙说做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纪将军以为,常笙能同你做的,还有什么?”
男子好似根本不震惊,温柔呢喃,“你果然是知道我是……我就知道……”
他不惊不乱,常笙眼见激将法根本未能奏效,气得差点呛了一口气,“哼!我当然知道,要不然,你以为你的守宫砂去哪里了!”
这次纪月生不但不慌张,面上光彩忽而一亮,只见红霞很快浮与双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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