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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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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配上周围那些活了几百年的古董,纪宁觉得这屋子森森地透着寒意。
俞芳菲终于摘下了她的墨镜,却并不急着跟纪宁打嘴仗。她在青砖地板上来回地走着,鞋跟敲得地面笃笃直响。最后她停在了一排几乎与屋顶同高的多宝格前。
她拿起架子上的一只雨过天青釉窄口瓶,朝纪宁晃了晃,笑得恣意而张扬。
“你说,我要是把它给砸了,你会不会有大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贱/人
“砸吧。”纪宁爽快地给出了答案。
这东西她刚刚在册子上见过,是晚清的东西,距今大概一百多年。不算特别贵,拍卖市场上大约也就值个几十万吧。不过几十万跟几百万对她来说没有区别,反正她是两袖清风口袋空空,一个大子儿也没有。
俞芳菲本来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一脸淡定,反倒变得被动了起来。
“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你知道这瓶子值多少钱吗?”
“刚刚才查过,不多,还不到一百万。”
“不到一百万,呵,口气真不小。我要把它砸了,你说别人是让我赔呢,还是让你赔呢?”
纪宁人站得笔直,虽然个头不高,却也自有一股气势。她听了俞芳菲的话后淡淡一笑:“谁赔都一样。你钱多赔得起,我没钱不用赔。你听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我就是那个光脚的。”
她毕业至今三年,赚的钱除了自己用掉一些外,其他的钱都拿来给父亲名下的一套房子供房贷。她银行里没有一分钱存款,名下也没有任何产业,就算真的砸了那个古董花瓶,最多也就是丢掉饭碗罢了。
唐宁是国际连锁企业,为一个花瓶把员工送进监狱,名声上很不好听,他们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俞芳菲没想到纪宁是这种无赖性格,被她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纪宁打铁趁热,还是用那种慢悠悠的口气说道:“你和我不同,你是那个穿鞋的。外面各大记者还没走远吧,当红女星俞芳菲入住酒店第一天,为个花瓶和酒店工作人员起了争执。传出去我是没关系,你大概会有点小麻烦。”
包装出来的明星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名声就是他们生存的本钱。有个好名声,才会有那些个分不清是非的小影迷们疯狂地追随。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心中的女神是个什么货色,只怕明天就没人开口闭口说爱她了。
俞芳菲脸色一沉,这句话戳中了她的软肋,她把花瓶往多宝格上重重一放,终于撕掉了伪装多时的面具:“姓纪的,你想干什么?处心积虑地混进唐宁,难不成还幻想着给我下绊子?”
纪宁进入唐宁确实有运气的成分在。她当时刚从香港回北京,朋友告诉她唐宁正在招聘,她便递了简历过来。听说那一年报名的人有好几千,她横冲直撞跟着其他人一起一路往前闯,最后竟成了录取的三十个人之一。
实力自然是有的,运气也不能说没有。可她从来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俞芳菲,更别说给她找什么麻烦了。
看着面前这张怒气冲冲的脸孔,纪宁好心提醒她道:“忘了告诉你,严易中回来了。我听说他几年前出国了,最近回了北京。你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他。听说你快要订婚了,我真心希望在此之前不要出什么妖蛾子。”
俞芳菲一听到“严易中”的名字,仅剩的一点理智也烟消云散。她死死地盯着纪宁,两排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半天才挤出两个字:“贱/人!”
“在你面前,我怎么好意思收这两个字。”
纪宁看厌了她的嘴脸,也懒得再跟她耍嘴皮子。她说完那句话转身便走,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俞芳菲见她要走也没多想,冲上几步一把从后头扯住了她的领子。纪宁只觉得脖子里一疼,像是被尖利的指甲给刮下了一层皮,随后整个人被扯得后退了好几步。
她努力转过身来,咬着唇将俞芳菲的手从衣服上拽了下来:“放手!你以为扯着我就能改变从前的一切吗?忘了告诉你,前几天郑楚滨还在医院见过我姐姐。他要是知道把我姐姐害成那样的人就要和他结婚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俞芳菲的怒火终于燃烧到了顶点。她双手揪着纪宁的胸口,占着身高的优势把对方往前拖拉了十几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简直声嘶力竭:“别跟我提你姐姐。你们姐妹两个都一样,都是贱/人!你那个姐姐居然还没死,我以为她早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她一面说一面用力,直接将纪宁推了出去。纪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后背直直地撞上了多宝格。上面摆放的瓷器纷纷往下落,哗啦啦碎成无数片。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右手掌心正巧按在了一块碎瓷上,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沫儿瞬间涌了出来。
也亏得她忍了这么久,才把最泼妇的一面表现了出来。纪宁并不生气,也不觉得疼痛,她早在十年前就见识到了这个女人最不堪的一面,如今这些相比之下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她用力将手撑着地面,也不管满手的血将光滑的青石地面染得一片红,慢慢地坐直了身体。俞芳菲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脸上的表情又恨又怕。不知道为什么,她真心觉得有点害怕眼前这个瘦小的女人。她没有自己漂亮,也没有自己有钱,甚至没有自己有势力,可她就这么梗着脖子望着自己,眼神凌厉地让她心惊。
纪宁扶着多宝格踉跄着站了起来,也不管这么一晃将原本就有些晃悠的一个瓷瓶扫到了地上。“啪”地一声瓶子碎了,她的负债表上瞬间又加了大大的一笔。
这满地的碎瓷,少说也有几百万吧。纪宁此刻浑身都疼,脑子里嗡嗡直响,已经顾不上思考打碎这些东西的后果了。
她和俞芳菲就这么望着彼此,眼睛里都充满了对对方的恨意。她们都没察觉到大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让人推了开来,直到一双略粗糙的手握住了纪宁满是鲜血的右手,她才回过神来。
一块灰白格子的手帕捂在了她的掌心,暂时止住了向外流出的鲜血。纪宁累得直喘气,想要说点什么,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她只听得郑楚滨用平静的语气冲她道:“明天起放你三天假,先回宿舍休息吧。”
从他脸上的表情里,纪宁读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他有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知不知道这满地的碎瓷该由谁来负责?纪宁脑子里乱轰轰地想着这些,手心里温暖的感觉慢慢褪去,只剩那块手帕还捂在伤口上。
郑楚滨伸手扶了她一把,纪宁却微微一侧身躲了开去,踩过一地的碎片,很快便消失在了琴园里。一直到走出几十米远,她才终于感觉到了手心里的疼痛。她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叫了酒店里候客的出租车,往最近的医院去了。
俞芳菲一直到纪宁的身影在屋子里完全消失,整个人才渐渐回到了现实中。刚才推人的时候,她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十年前。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推的到底是纪宁,还是她姐姐纪言。
十年前她似乎也动手打过纪言,只是时光流逝,那些记忆早就模糊一片了,只剩郑楚滨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刻在了眼睛里。
“会有人来收拾,你不用管。”这是他刚刚离开时说的唯一一句话。说完这话后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快得甚至没让俞芳菲说上一个字。
他没有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快步离开了静园,朝着门外停着的白色Evoque走了过去,只留下俞芳菲一个人与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枯座到天明。
郑楚滨上了车,一路向南开去。绕过大半个城区,终于在三点左右赶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家综合性的大医院,这会儿正是看病人扎堆的时候。郑楚滨没从正门进去,而是直接绕到了后门。那里有专门的地下停车场通道,他掏出钱包在无线读卡器上一扫,里面的VIP门卡立马被识别了出来。停车场的车门自动打开,他快速地将车开了进去,找到了自己专属的停车位。
停好车,他便搭电梯上到了顶楼。出了电梯便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里面还有一道需刷卡的落地玻璃门。透过玻璃向里望,可是清楚地看到医生护士们来来去去的身影。这里的人与下面风风火火态度冷淡的医护人员有着天壤之别。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亲切的笑容,在见到郑楚滨时这笑容里甚至夹杂了几分讨好的意味。大家客气地与他打着招呼,几个长相漂亮身材火辣的女护士甚至目送着他离开,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拐过走廊一路向北,郑楚滨走得熟门熟路。他最终停在了一间私人病房的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男男女女的笑声。
这一楼层大约有两千平米,像这样的私人病房一共也只有三间。普通病人根本不知道顶层是这样的光景,不知道住在这里面的人除了能享受到医生护士无微不至的关怀外,还能有这么快活似神仙的日子。
郑楚滨听着里面谈笑风生的话语,一时竟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推门进去,去打断这有些不合时宜的场面。
就在他迟疑时分,房门从里面被打了开来。一个长相甜美俏丽的女护士掩着嘴走了出来,她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散去,一见到郑楚滨站在门口,竟吓得退后了两步。
“二,二公子,您来了。”女护士有些惶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郑楚滨知道自己不苟言笑的脸孔会令人感到紧张。他特意站在门口,朝着病房里扫了一圈,果然那些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男男女女立马变得拘束起来,一个两个匆匆从病床边散开,排成一排站在沙发边,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郑楚滨忽然觉得,自己怎么有种把人捉奸在床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拍马屁
与病房里其他人的诚惶诚恐不同,病床上的那一位显然兴致高昂。他有着一张与郑楚滨不太相似的脸孔。但看得出来,这个人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眉目端正气宇轩昂。虽然年岁已大,脸上有了一些皱纹,但因为保养得当,很难让人看出他的真实年龄。
他转头看了郑楚滨一眼,开玩笑般地露出责怪的表情:“又是你,每天都打扰我休息,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总是撞进来。大小子就没你这么没眼力。”
郑楚滨扫了一眼屋里的男女,用目光示意他们先行离开。这几人都是顶层的护理人员,其中一个看起来是个领头的。他接到郑楚滨的“命令”后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朝床上躺着的男人看了一眼。
“行了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儿子来了,我的好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大家同时松了一口气,话也不敢多说,鱼贯着出了病房。郑楚滨得了父亲的调侃也不恼,径直走过去替他把靠枕扶好,压低声音道:“您年纪大了,平时还是多休息得好。”
“臭小子,你爹我都一只脚快进棺材的人了,还要得你的教训不成?我整天待在这鬼地方,想出去,你们不许。想让你们来吧,一个两个又忙得跟什么似的。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们整天都在忙什么?这世界和平都这么多年了,按理说也不该有什么事好忙的了。”
郑楚滨心想,就算世界不太平,也用不着他去管。但他没有反驳父亲的话。父亲病了这几年,脾气是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喜欢热闹,喜欢别人围着他转。年轻的时候他也曾是个果断冷静的人。那一年打越南,他作为先头部队去边境线上侦察,一个人只带了十几号人,在敌人营房前面几十米的壕沟里埋伏了三天三夜。别说是说话,就连屁都没人敢放一个。
那样艰苦的环境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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