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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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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喜,忙道:“快请柳堂主进来。”
那小厮应了一声,又急匆匆的冲进了大雨当中。一旁小鹿却“咦”了一声,我回身看着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柳堂主这时候不在明安武林大会待着,跑到侯府来找你,有些奇怪。”小鹿笑了笑,又转过头去与萧清安一起玩耍了。
我正因为小鹿的话而觉得疑惑,便又听到她的一声轻呼。
我抬眼,视线中闪进一个白色的身影,她就那样在大雨当中一步步朝我走来,从天而降的大雨悉数落到她身上,将她淋了个通透,但她却似乎感觉不到这大雨一样,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缓慢的、稳重的、一步步走过来,像一朵孤单盛开在雨中的梨花。
我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冷意。
她停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刚好在廊檐之外,大雨继续无情将她浇彻。她目光如往日般清冷,虽然大雨浇透,却不显丝毫狼狈之象。
我站起身来,走到廊檐的最边缘,冲她微微笑了笑,“柳堂主,快过来……”
“谢长歌!”柳堂主抬眼看着我,分明眼中没什么情绪,却叫我不敢对她对视,她冷笑了一声打断我的话,“谢长歌,你竟还笑的出来?你究竟有没有心?害了叶晓还不够么?为什么连段晖都不放过?”
我脑中有一瞬的空白,看着她却也笑的勉强,“柳堂主这话是何意思?”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眉间似乎更冷了几分,“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亏得叶晓那个傻子把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可你眼中,除了你的萧阁主,还有别人么?”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道叶晓带着坤令跳湖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帮你、帮你背后的家族势力守住你们想要守住的东西罢了!这一切,原本与他无关的,若不是想着要护着你,若不是想着考虑到你的感受,你以为,像他那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难道会因为不想江湖动乱而以性命保护一个令牌吗?谢长歌,你为了护住萧归寂,为了你们要守护的东西,夺了人家的性命,你有想过他们的处境吗?你有想过,为了你的一句话,让一个原本可以快意江湖的人被那样残毒的方式害死么?”
“你们有要守护的东西,就为了那个东西不惜一切,凭什么?”她嘴角微微翘着,似笑非笑,最后的尾音都要被大雨淹没。可她就那样看着我,没有表情,只是声声质问,我的确无言以对。
我站在廊下,有风吹进的雨滴落在我脸上,那凉意让我全身一颤。我先前只道自己害了段晖,可不曾想叶大哥竟然也是因我之故而…… 心中晦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柳堂主,或者,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的内心开脱。
突然,眼前一道银光闪过,我只觉颈间一凉,柳堂主竟持了一柄长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而她眼中还是没有情绪,只是一片冷意。
“小六!”一旁小鹿突然叫了一声,起身过来站在我身边,冲柳堂主摆着手,“淡定,淡定,别冲动!你杀了她,段晖也不会再回来,反倒叶宫主会恨你一辈子的!”
似乎是为了配合她说的话一样,雨幕中突然又一人从天而降,蓝衣白衫,落地后先是捂着嘴咳了几声,才抬眼看向我这边。我呆了呆,几乎要欣喜的流出泪来,“叶大哥……”
来人正是那个带着坤令跳了倾覃湖,失踪多日的倾覃宫主叶晓。我的叶大哥,他还活着,我就知道,他一定还活着。
叶大哥还站在雨中,虽然目光落在我身上,话却是对着那位将剑架在我脖子上的柳堂主说出来的,“毵毵,不要逼我动手。”
说着又咳了几声。那位柳堂主面色未改,目光不变,却忽的冷笑一声,终于收了剑,“叶晓,不要因为我喜欢你就可以有恃无恐的要求我做任何事,今日我放了她,不是因为你的话,而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要杀她。”她嘴角一斜,笑了笑,“我现在告诉你,叶晓,我是喜欢你,可并不是非你不可。”
略略一顿,她转向我,目光却扫过我身旁,“谢长歌,你看见了没?你有这么多人护着呢……”
说着突然松了手,长剑应声落在雨水遍布的院子中,可她也不再理会,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谣谣,怎么样?没事儿吧?”叶大哥已经跃到了廊檐下,方才大雨落在他身上,他却没有在意,只是在问我的感受。
心中复杂千思,我摇了摇头,冲他笑了笑,“我没事。倒是叶大哥你,听你一直在咳,是不是受了什么伤了?严不严重?哦对了,寒露和秦飍老头儿都在的,我叫他们来给你看一下吧。”
说着便拉着他往秦飍老头儿的住处走,却被他拉住,他笑了笑,“不用了,我只是怕毵毵对你做什么事情,过来看看而已,我还有事情,这就要走了。”
“可是……”看他方才咳的厉害,我不禁有些担心。
而叶大哥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多保重。”微微一顿,他转向我身旁的小鹿,微微点了点头,“多保重。”
再没有说什么,他就转身走下廊檐,俯身捡起刚刚被柳堂主丢下的长剑,又一次冲进了雨幕当中,很快就消失在院子门口。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突然记起一件事儿来,便转过头问小鹿,“你刚刚喊柳堂主什么?”
小鹿一怔,啊了一声,道:“小柳嘛,她不是姓柳吗?”
“你们很熟?”我狐疑的看着她,我现在想起来那天在蜀山瞧着万分眼熟的那个背影像谁了。可不就是我现在眼前这位,与我从小就一起玩耍的临南尹家五小姐尹小鹿吗?
小鹿呵呵笑了两声,摆了摆手,“还好,还好。”
她这般含糊其词,倒叫我更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她了。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我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行了,你就别装了,给我说一下她和段晖吧,我还不知道段晖原来还有一个这样关系好的朋友。”
“他们,怎么说呢……”小鹿抬手挠了下后脑勺,叹了叹,“我也不算太清楚,只是知道他们是同乡,认识很久了。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一喝醉了就会说一些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话,我有时候会觉得,他们很像一对儿,但他们却从来都不会越出那一步……总之,关系是很好的,就像……啊,就像是你师父和秦老前辈一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我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罪恶感,正如柳堂主所说,为了守护这个帝国,为了这个传承的责任,我们已经在所不惜了。所有的功业,都是建立在一些人的痛苦之上的,而这些建功立业的人,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大雨倾盆,却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些罪恶冲刷掉一些。
下午,雨后初晴,空气中清新芬芳。
侯府门前的马车已经缓缓离去,小鹿将头伸出窗外同我挥手告别。我站在门口目送马车离去,马车转过巷口,我转过身子准备回去府内,然而我才刚转过身,身后便响起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我急忙回身,随着一声“吁”和骏马扬蹄嘶鸣,一个玄衣蓝带的青羽卫出现在我眼前,他几乎是从马上滚落下来,衣裳上有些明显的破损,原本该被大帽檐遮住的脸全都露了出来,眉间紧皱着,脸色惨白,似乎很痛苦。
这个人我曾见过两次,好像是叫什么御弋,常跟在萧归寂身边的。他突然这副样子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忙上前去一面扶着他起来,一面问他,“御弋,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御弋张了张口,却忽的吐出一口暗色血,又咳了两声,他才低声道:“头儿……青羽卫败兵,头儿和二哥还有其他兄弟们被围困在乐其山已经好几天了……”
“你说什么!”我心中一滞,只觉得全身都在冒冷汗,乐其山以北便是漠北,山中多野兽凶猛,他们被困在那样的地方,岂不是凶多吉少!
正想再多问几句,御弋却似乎是撑不住一样,又咳了几声吐了一口血,闭上了眼昏了过去。我忙叫门口的守卫帮忙把他抬到秦飍老头的院子里,嘱咐了几句,便急着往书房赶去,这样的事关重大的事情,还需得与萧归寂他爹商议。
我这急着往书房跑,便就没怎么注意眼前,在回廊转弯的时候,与人撞了个满怀,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府中的管家,大家都叫他做“萧叔”。
萧叔也是一脸急色,一见到我,便急忙说道:“少夫人,可算是找到您了,侯爷让我回来接您去金殿。”
去金殿?难道是君上那边出什么事情了?我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萧叔点了点头,微微一叹,低声回道:“昨夜有贼人闯入金殿行刺君上,那贼人功夫极高,御前侍卫都没有觉察,青羽卫的影卫们又都被派出去了,君上就……”
我皱了皱眉,一边跟着他往外走着,一边问道:“既然是昨夜遇刺,怎么现在才传出来消息?”
萧叔叹了一声,有些无奈,“还不是太后娘娘压着不让说,要不是看君上可能不行了,哪里会召侯爷和各位大臣入宫?”
这话让我心中一紧,“君上不行了”是什么意思,对于此刻的帝国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止是我,就连现在我身边的萧叔也该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萧归寂败兵,太宁帝遇刺,呵,还果然是祸不单行。我抬手揉了揉额角,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跟着萧叔急匆匆赶到金殿,还没进门,便见到一个身着银白铠甲的士兵急匆匆策马而来,一直到了金殿大门前才下马,也是一脸急色,看他这副打扮,像是白羽骑的士兵啊,难道说,白秋仓那边也出了什么事情?
我忙上前两步,将那士兵叫住,“这位将军,如此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士兵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急匆匆的抬步往正殿赶去。我忙跟了上去,同他说道:“君上昨夜遇刺,现今恐怕没有心思来听什么噩耗。”
他果然顿住了脚步,回身打量了我一眼,抱了抱拳,“不知姑娘是?”
我啊了一声,“谢长歌,临南侯府少夫人。”
那士兵眼中一道亮光闪过,声音中竟然带着些惊喜和微微的哽咽,“二小姐,属下等跟随七王爷东伐,大败琴中小国……”
还好是捷报,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然而他却又继续说道:“可返程路上,白羽骑遭不明势力截杀全军覆没,七王爷失踪不见……”
搞了半天,竟然还是个这样的坏消息。我闭了闭眼,冲他挥了挥手,“等会儿见了君上,只报喜不报忧,知道了吗?如今阿仓失踪,我们是不能叫其他人有机可乘的。”
我说的这个其他人,除了那些在暗处妄图用太宁帝的死来动乱整个帝国根基的反贼们,还有白秋仓的那些个哥哥们,王侯之家,向来夺嫡之事残忍血腥,踩着兄弟之血骨登上那九重高位者,古往今来只如此。
也并非我私心中想着为白秋仓护着那个冰冷的位子,这一切都是白秋仓他爹那个如今躺在殿中危在旦夕的君主的决定。几日前,在段晖将兵符交还的时候,我就曾来过一次金殿,原本想着物归原主便离开。却硬是被留下来托付了一项重任。而当我揣着那纸关乎帝国未来命运的圣旨回到侯府时,便听到了段晖被害死的消息。
与那士兵一起拾级而上,萧归寂他爹早已候在正殿门口,看到我,就过来将我拉到一边,问道:“长歌,你是不是与君上有什么约定?”
原本我与太宁帝那个小秘密是不能为外人说的,不过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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