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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皇姐串通外人泄漏了布兵图，然后交给辽国发动战争？”赵祯的语气很缓慢，可是每一个字都很重，咬牙切齿。
方叙猛然跪倒，磕头如捣蒜：“皇上，微臣死罪，公主殿下为我大宋呕心沥血，微臣怎么可以怀疑公主，微臣死罪……”
“方大人，你的怀疑是对的。”熟悉而轻柔的嗓音出现在大宋最神圣的朝堂。
“皇姐！”赵祯马上平息了怒气。
水月公主一身白衣，迈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来到朝堂，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水月公主盈盈拜倒，乌黑的长发覆盖了羸弱而坚强的肩头。
赵祯长身而起，冲下御座一把扶起了水月，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惶恐，“姐，祯儿担当不起。”
水月深深地望着赵祯，道：“皇上，水月罪不容赦。”
朝臣们似乎意识到什么，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水月继续道：“方大人猜测的没错，布兵图的确是在我手上泄漏出去的，而偷图的人，正是水月这一生最爱的人，天涯，他现在的身份是辽国大将军萧惠的女婿，忘月郡马。”
一语惊人！
赵祯连退三步，惊异的表情同所有人如出一辙。
水月回头看了一眼痕落，似乎在感激他的好意，可是，总是要有人来承担这一切。
赵德芳和包拯痛心疾首，当初根本就不应该让水月出使辽国，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如今，这样的残局谁来收拾？谁又能收拾？谁能苛责伤心欲绝的水月公主，她被骗了，在这件事情中，伤得最重的是她啊！
可是，一旦大宋正式迎战，宋辽百姓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他们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安定又将被打破，谁又能付得起这个代价？
看着朝臣不一的神色，水月将目光锁定眼前的帝王，她所寄予厚望的弟弟，郑重道：“皇上，水月自知罪责难逃，我也不会逃避，皇上，我想跟你打个赌。”
赵祯问道：“皇姐的意思是说……”
水月拿出两枚钧天令，交到赵祯手中道：“这是武林至高的钧天令，可以号令整个天下武林盟。皇上，水月请求皇上将此次辽国出兵的事情全权交给水月处理，若真的有一天战事爆发，皇上就号召武林之人襄助，相信胜券在我大宋手中。不论战事结果如何，水月都不会再活在人世，这是我对皇上和众位大人的承诺，也是对天下百姓的交代。”
朝臣对水月的承诺无言以对，眼前这个美丽坚强的女子早已看破生死，在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死尽死绝。可问题是，该不该将整个大宋的安危存亡交给一个姑娘，虽然她的才智手段众所周知，但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姑娘！
赵德芳首先发难道：“皇上，大宋的天下不能交给一个女人！”虽然说得咬牙切齿，可是谁都知道八贤王对水月公主有别样的情愫，这样做只是为了维护她。
包拯也道：“皇上，宋辽两国的恩恩怨怨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公主的所为虽然有错，但是我们不能将责任归在她一个人身上，朝廷不是没有人才，我们好好谋略，一定会有转机！”
朝臣们纷纷附和，让一个女人担负天下，朝堂上平日里自命不凡的男人们不会同意，天下百姓也不会同意！
面对姐姐和朝臣，赵祯左右为难，他不想将这么沉重的使命交给姐姐，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这件事到底是因为水月而起，是进是退，他，不能决断。
朝臣的反对之声此起彼伏，水月孤零零地站在宽广的朝堂中央，不发一言，仿佛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也许对她来说，真的已经绝望了。
“够了！”赵祯响亮的声音震慑了嘈杂的附和，在朝堂上空久久回旋。
水月静静地等待着赵祯的决定。
赵祯看着水月的眼睛，除了绝望没有其他，就这样失去姐姐了吗？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注定不属于他的女人！
“好，我赌了！”前所未有的郑重，“众位爱卿听好了，如果水月公主不能将这件事情圆满地解决，朕就宣布退位，自咎天下！”
全场哗然。
水月眼中涌现了笑意，祯儿，她的弟弟，大宋的帝王，终于长大了！
“祯儿，你终于成为一个有魄力有担当的皇帝，姐姐真心为你高兴。以后要坚强，知道吗？”水月眼中有泪，流向心底。
赵祯点点头，是一生的承诺。
水月最后看了一眼赵祯，带着眷恋和希望，然后转身跨出朝堂。
“姐！”赵祯的呼唤已经哽咽。
水月回头，带着笑，完整的绝美的笑容，纯美的华衣在晨风中翩翩起舞，黑藻般的长发如瀑布似流水，每一滴都是眷恋。灿烂的晨曦在她身后筑起万丈金光，仿佛还在泰山玉皇顶，那个无忧无虑，风华绝代的女孩！
“姐姐……”赵祯轻声呼唤。
水月如水的眼眸中雾气朦胧，可是，没有犹豫，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她，离开了。
众人望着远去的背影，如梦幻般美丽的脸庞此时竟已经模糊。三年来，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她完整的笑容，没有心碎，没有忧愁，如下凡的仙女，不染尘烟，完成了来到人世的使命回去了，留给人间无限的回忆。

归期小筑。
水月的六个孩子聚在一起，商量着事情。
舒淡云身为长子首先发言道：“这两天，相信你们也看到了，娘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里，不知道干什么，虽然她以前也不开心，可至少她不会连我们都不闻不问！”
洛冰言顶着不输于两个妹妹的美貌道：“没错，都是那个‘爹’惹出来的……”
“他不是我爹！”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弟弟的一厢情愿，凌落风面带杀气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要讨论那个男人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安慰娘吧。”三子季雨时比较冷静。
“我知道！”最小的宁雪心举手表示她想发言，“娘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就是不希望我们去掺和，所以，我们不能直接去安慰娘。”放下小手，表示发言完毕。
哥哥姐姐纷纷同意小妹的见解。
“娘需要发泄。”凌落风难得第二次发言，“我需要人帮忙。”
“呃？”洛冰言夸张地盯着冰冷的二哥，不知道从来不违逆娘的意思的二哥这次会做出怎样出轨的事情。
“我来！”洛冰言自告奋勇，其实是想看二哥能玩出什么花样。
凌落风嗤之以鼻，“你不行！”洛冰言一脸不服。
“五妹，帮我。”谁也没有料到，凌落风竟然选择目盲的华晨霜帮忙。
晨霜柔声道：“二哥，你说，我一定尽力而为。”只要能帮到水月，就算要她的命她也给。
凌落风道：“可能要委屈你。”
晨霜坚定地点了点头，其他人一头雾水。

水月回到归期小筑时里面已经乱作一团，淡云、落风、雨时、冰言四兄弟长剑霍霍打在一起，雪心忙着给晨霜包扎伤口。
三对一的局面，凌落风凌厉的剑锋招招狠毒，似乎没有意识到周围跟他打的是平时相亲相爱的手足兄弟。其他三人倒是念及兄弟之情，束手束脚，不忍痛下杀手。
水月拔出腰间的软剑，冲入阵中，封住了落风的剑招，出手如风，点住了他胸前三处大穴才阻止了他疯狂的攻势。
“怎么回事？”水月的声音带着怒气和不安。局势已经不容她有其他选择，只有用她的生命去填补弥天的错误。但是，如果她走了，这六个孩子怎么办？
‘叮当’一声，长剑落地，凌落风跪倒在水月面前，从实道：“是我，急功近利，强行修炼‘神剑九诀’走火入魔，伤了五妹。”
水月看了晨霜的伤，果然是‘神剑九诀’造成的，她曾经多次警告过痴迷剑术的落风不可强行修炼这套剑法，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水月失望又绝望的眼神刺痛了所有人，他们尚未得知在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他们的母亲，即将离开这个人世，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落风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等待水月的惩罚。他知道，对于错，水月一定不会姑息，只要她能发泄，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水月还是没有动。
落风站起身，自己从院子里拿了根藤条重新跪在水月面前，生平第一次认错道：“娘，风儿知道错了。”
水月几乎麻木地接过藤条，看着眼前六个孩子。
想当初，和天涯展望将来逍遥江湖的生活，如果累了，倦了，就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好好教导这六个身世孤苦的孩子，让他们得到本该拥有的一切。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如海市蜃楼般美丽却永远都不能到达。
天涯，你可知道，我们真的没有明天了！
今生难聚，来生，你我还会相遇吗？如果相遇，你可还愿意与我相爱？
六双眼睛看着水月放下手中的藤条，扶起落风。
“娘。”意识到不同寻常，舒淡云不安地呼唤。
水月绽开碎碎的笑容道：“你们长大了，知道娘需要什么，娘很高兴。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
六人不明白水月的意思。
“以后，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淡云，你是大哥，要担负起照顾弟妹的责任。”只有安排好一切，她才能走得安心。
“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洛冰言插口问道，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事情发生了。
水月一一看过他们乖巧懂事的脸庞，柔声道：“总有一天，你们会离开我独自飞翔，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娘不要你们功成名就，只希望你们一切都好，平平安安的，无论娘将来身在何方，或者在不在这个人世，都会祝福你们，我的孩子，祝福你们……”水月情不自禁地将六个孩子揽在怀里，感谢上苍在最绝望的日子里，还有他们可以给她生存的勇气。
可是如今，她真的已经累了，不能也不想再继续煎熬，就让她也自私一次吧。
“好了，孩子们。”水月站起身，道，“娘有事情交代给你们。”
六个孩子凝神谛听。
水月道：“宋辽战事已经爆发，淡云，你去各地准备足够的药材和安排好大夫，一定要将伤亡减到最低！”
十四岁的舒淡云显然没有想到水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应答。面对娘亲信任的目光，淡云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
水月继续吩咐道：“落风，你每天去朝中将所有奏折拦下送到公主府，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本都不要漏掉，批完了再替我送回去。”
“是，娘。”光是凌落风冰冷的气质，相信也不会有人胆敢拦下他。
“雨时、冰言，替我照顾好晨霜和雪心，还有，在下面三个月里，我谁也不见，记住，无论是谁，都不见。”语气中带着决然。
“是。”二人同声答应。
“晨霜，你每天把你二哥送来的奏折送进我书房。”水月最后吩咐道。
“知道了，娘。”
水月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六个孩子，年龄最大的淡云不过十四，以后的日子，该何去何从？
夕阳西下，天边燃烧着血红的晚霞，水月的脸上也映上了一层红艳。
往后的三个月……




、十一．心血残红同艳艳

朝廷上下今日多事又无事！
水月公主拦下了所有的奏章，批阅完之后送回，所有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奏折上的批复字字珠玑，见解独到，使大宋除了与辽国战争以外的诸多事宜顺利地进行。可是，她却始终不曾对战事采取任何措施，任凭辽国军队一路长驱直入，日日进逼京城。
她到底想干什么？
朝臣纷纷揣测水月用意，可是没有人能够猜到这其中的玄机。而赵祯又答应水月将战事全权交由她处理，这段日子，他埋头苦读水月批阅好的奏章，细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