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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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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福海、娘,很快你们就会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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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福爱所言,宜悠自是听不到。拜别钱叔,她便去正院,与巧姐道别。
“小姐这帕子绣的当真好看。”
巧姐颊边溢出两只酒窝,更显得她天真可爱:“你我二人年岁相差不大,且一见如故,不如姐妹相称。”
“承蒙姐姐不弃,宜悠自是感激不尽。”
巧姐愣了下:“这……果然,我最是喜欢你这般痛快之人。跟我做姐妹,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别家那些姐妹,每次都再三推辞,当真是恼人。”
“噗,这丫头,可算遇到与你投脾气的了。”
县丞夫人今日心情不错,便提起往日之事。原来巧姐虽长得小巧玲珑,性子却比一般汉子还要爽朗直接。偶尔遇到喜欢的姐妹,她便会提及此事,拉近二人距离。
“上次王家姑娘只推辞一句,你猜巧姐作何回答?”
宜悠笑道:“莫不是:王小姐若不愿,那我也不勉强!”
“才不是,当时我明明很有气势的说了一句:丑丫若是不愿,本小姐也不勉强!”
巧姐收起酒窝,玉手掐着腰,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当真将官家小姐姿态端到十成十。
“姐姐有气魄!”
“那可不,其实也不是我过分刁难,而是本就说点客气话。那些人,不若妹妹这般坦诚。”
“姐姐嘴这般巧,不知日后的夫君怎么有福气。”
说到这巧姐红了脸:“姜大哥自是极好。”
宜悠唇角维持着弧度,心中却平添一抹阴沉。前世她所认识的那形销骨立的夫人,正是陈德仁手下姜通判之嫡长子夫人。
若是方才,她还稍带犹豫。此刻见到不计出身,与她姐妹相称的巧姐,她却是坚定了本心。不论是否能从县丞夫人这得到好处,她都要拉巧姐出那火坑。
“妹妹怎生发起呆,你这般漂亮,等及笄,自会有无数俊俏的郎君上门求娶。”
“姐姐净知道打趣我,娘那般遭遇,我实在对亲事无甚想法。”
“女儿家都要过这一关,今日别说这些。宜悠,我当真没想到,沈家那老太太竟有这般多的银钱。”
程氏自怀中取出几张银票,宜悠自是认出,这与早上老太太拿出来的一般无二。
“沈老夫人盘踞沈家多年,这怕是多年积蓄。”
“也是,你那事我也听说。只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太太这命,我得为她保下。”
宜悠错愕,随即听出她话中隐藏的另一层意思。只保住老太太,那沈福海不就是弃子一枚?
“夫人菩萨心肠,这般做,也是在为姐姐祈福。”
“哎,行善积德一辈子,如今我便再心善一回。”
巧姐与宜悠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出笑意。尤其是宜悠,经过这几日接触,她倒对县丞夫人有很大改观。
初见时此人一袭大红牡丹绸衫,整个人如牡丹般娇艳张扬。深接触后,便会渐觉她内心,也如那大红一般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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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坐于马前,鼻尖是穆然斗篷上干净的皂角味。因着收了银钱,老太太只过下堂便被押后再审。
而她则在县丞夫人允许下,由穆然快马带着赶往云林村。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片片落叶,她不自觉的将脸往怀中缩下。穆然见此,放慢速度,胳膊僵硬的握住缰绳。
“要不,我牵着你走一会儿?”
“当真不用,此时必须得快点。”
程家一老一少两女人皆不简单,有前车之鉴,程氏必当有所防备。若是晚去一刻,由她毁灭证据,那可当真是大麻烦。
“那你坐稳。”
宜悠往背后靠了靠,瞬间感觉到后面男人的骤然紧张。
“此行只为公务,穆大哥不比如此。”
“得罪之处,敬请海涵。”
硬邦邦的说完,穆然将她圈在怀中。当年军中虽有红帐,但他年纪小,自是没去过。如今弱冠之年,他还是头一次如此接近女子。
虽隔着一层衣裳,但怀中女子柔软轻盈,却是隔着布料过来。风吹过,几缕凌乱的发丝打在他脖子上,微痒的同时又带上少女独有的馨香,当真是让人享受。
深嗅一口,他飞速掰正自己心思,目视前方,再也不敢低头去看那一段雪白的脖颈。
对此宜悠却是丝毫未在意,如今她全副心神,均集中在那本秘密账册上。经此一役,沈福海自不会将其放在书房,那会是在何处?
“穆大哥,等下可否借官府大旗一用?”
“恩?”
“就如你与裴先生第一次来时那般,说是要查账。沈家家大业大,以我二人之力探查,怕是大海捞针。”
穆然低头,刚好看到怀中姑娘扭过来的头,一双杏眸中满含希冀。
“好。”
话音脱口而出,而后他差点咬了自己舌头。怎么就那般答应了她,这不算仗势欺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般做压根就不符大越律。
“就知道穆大哥会答应,沈福海作恶这些年,如今总算看到结束的曙光。”
此言瞬间给了穆然理由,惩恶扬善该当不拘小节。
“恩,你且放心去搜。回县衙后,我自当亲自向县丞大人请罪。”
“什么?”
“此举有违大越律法。”
宜悠风中凌乱,此人身材魁梧面相凶恶,怎么看都不像一块木头。怎么如今行事如此一板一眼,当真是让人想撬开他那榆木脑袋。
深吸一口气,她再次扭头:“县丞大人日理万机,岂会有空管这丁点小事。依我看,我们便向裴师爷说明一二,再由他定夺。”
“也好。”
答应得这般快,不会是早就想好如此逃脱吧?宜悠狐疑的盯着他瞅瞅,良久,她只见到他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
被她盯着,穆然心中却打起鼓。她平日不曾惧怕他面上疤痕,如今这又是何意?
“到了。”
跳下马,他跳下去平复心绪,而后双手张开,试图将她托举下来。
宜悠收起打量的目光,前世她虽与此人有婚约,但只见过两面。重生后相处多了,最初那点尴尬也褪去。
腋窝被他大掌支撑,牢牢落在地上,她已是彻底回过神来:此人狡猾如狐也好,老实忠厚也罢,他总与自家无害。且如今目的达成,她得快些找到那账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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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门外穆衙役与二丫一同来了。”
春妈妈打开帘子,急匆匆的报信。程氏晚娘脸拉长一截,因为一宿没睡好而脸色青黑。
“沈二夫人,我奉县丞之命,来清查沈家账册。”
“官爷好兴致,清查都不往带红颜知己。”
宜悠端着笑容,却不防程氏乍然走到跟前。怨毒的眼神,青黑的眼眶,乍一看倒像那话本中的黑山老妖。
一个哆嗦,她向后退,刚好碰到穆然胸膛。堪堪稳住自己,她也回过神来。
程氏走到如今,她该高兴才是。
“无理取闹,出言辱没官差,当被张嘴。不过念在沈二夫人突逢变故,心情不愉,穆大哥,今日之事要不就算了。”
穆然点头,不置可否,程氏气节。如今她算是明白,过往那些阴谋算计,在官家面前压根就不值一提。
“差爷想查,那请便。此处乃是沈家私宅,无关人等不得进入。”
宜悠环胸:“今日我还真不是那无关人等,春妈妈,你且将二叔公及沈家几位爷喊来,我这有件沈家积年大事,要与众人言明。”
说完她迈进门槛:“我虽无官身,但此来乃是奉县丞之命,协助官差调查。”
穆然见她避重就轻,也适时躬身相邀。
“恭敬不如从命,此次前来乃是公差,不劳沈二夫人盛情款待。春妈妈,既然祖宅无事,你还不快去请人。”
自打这二人挪用沈家米面私开粮行被捅出来之后,沈家祖宅便冷清许多。春妈妈一走,如今宅子内只余程氏一人。
宜悠由穆然护着,先扫一遍书房。不出所料,连带暗阁中都没那本账册。她自不会怀疑沈福爱所言,倒不是多相信她,而是沈程两家交易,她也曾听说一二。
“究竟会在哪里?”
宜悠有些着急,眼看沈家人就要到来,若是拿不出账册,只得去挖那棺木。可空口无凭,她如何请动这些人,为她去挖那棺木。
“你先别急,老夫人长于战乱,自幼没这般宽裕。或许,她没有将东西往书房放的习惯。”
穆然一席话却是提醒了她,账册虽是沈福海所记,但最终经手人却是老太太。前世老太太,最爱往何处放东西?
“走,去西边。”
揪起穆然袖子,她一把推开阻拦的程氏,来到老太太房间。三两步走到一雕花箱笼前,看着上面的锁,她越发笃定。
“可否打开?”
“钥匙在娘身上。”
自发忽略程氏得意的脸色,她看向穆然。后者自怀中掏出一根细铁丝,如她所看话本小说中那般,转两圈,咔嗒一声打开。
满室光辉晃花了宜悠的眼,上面一层,全是婴儿拳头大小的银锭。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掀起红布,她顺手将一块银子扔到程氏脚下。后者赶忙捡起,而后往这边扑。
宜悠一拉箱子,程氏扑空,整个人蹲在那些银锭上。翻出一众细软,果然在箱底,她找到一本被红绸包裹的册子。
打开一看,她不禁乐了。沈福海过日子仔细,她自是知道,可她从未想到,他竟是仔细到这般程度。
“先天十年腊月十八,麦子壹佰壹拾贰斤、猪一头,经日升粮铺交由程元。”
先天乃是今上继位后年号,程元正是程家长子,沈福爱夫君,后面附一红手印,当是出自此人之手。
“先天十一年二月二,糯米贰拾斤、切糕十笼、棉布六匹,经日升粮铺交由程元。”
后面同样附一红手印
……
而后密密麻麻半册,交换物件或多或少,一针一线均记录在册。
宜悠交于穆然:“看,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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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午插秧,都叫到这儿来做什么?”
外面传来二叔公中气十足的声音,宜悠迈出门槛:“当然是我来,跟你们说些沈家隐秘之事。”
二叔公后面跟着几位汉子,见到宜悠皆面色不善。她自是明白,此时多数人身上宗族意识极强。她既除族,便比不得沈福海这沈家之人。
“你们且看。”
递过账册,她向右一步拦住程氏。
“莫要信这死丫头,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事关起门来好好说。”
宜悠失笑,见她怨毒的眼神,想起前世今生之仇,突然心生一计。
“沈二夫人这般着急,定是知道些什么。也是,女生外向者毕竟少数,这些年,你可是为程家鞠躬尽瘁。几个月前我家卖包子,抢了程家一丁点生意,你便使出那等毒计。”
虽然老太太不识字,但沈家男儿多数认识几个大字。几颗脑袋凑在一处,扫一眼账册,眼刀便刮向这边。
“你们还有所不知,沈福爱出嫁当年,程沈两家是否于田地有过争端?”
“确有此事,难不成?”
未等她言明,怀疑之声便不绝于耳。
“我就说那地,应该是咱们沈家的。”
“当年娘和二哥一口咬定,又有程家祖坟挖出来,谁还敢再多说话?”
宜悠清清嗓子:“我自沈福爱处得知,当年为平息沈家兄妹之事,沈老夫人连夜将那墓碑换掉。”
“还有这等事?”
“当年老夫人留了一手,据传那坟墓中,藏着过世的沈老太爷几样东西。”
“当真如此?”
宜悠无所谓的笑笑:“我已被沈家除名,此时说谎,能与我有何好处?”
沈福江当即剁地,掩面悲泣:“我的亲爹啊,娘将你的遗物埋入程家坟茔,这是让你死了也不得安生!”
见老大出声,老五沈福瑞也接上:“挖了那坟,看程家还有什么话好说。哥,我们不能委屈了爹,这事怎么都能找回来。”
沈福祥不在,剩余沈家老三这些年懦弱惯了,此刻竟是当不了主,只讷讷的看向二叔。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二叔公面色凝重,简单的八个字,为此争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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