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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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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们尝尝鲜!”那支箭急如流星,在众人之间划出一道血色光痕,星光四散直冲进墙面,箭也中牢牢钉在了墙上。
“哈哈!公子银面,你是在过家家么?哈——”他还未笑完,身体早就被打穿了无数小洞,顷刻裂成碎片。所有人也在顷刻间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这一招,没有名字,相传,是长云境的主人碧龛死时的星光所聚,能屠戮天下的一切。”她说着回头看翠暖,“你心口的伤怎么——”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扒他的衣襟,中途被他拦住,他说:“没什么。”
那里的血越流越多,染红了大片,她听见他有些喘不过气,心知那是失血太多所致。
“你放手!”她想甩开他,竟没能甩开,气急之下狠狠跺了他一脚,竟还不松开,她看着他,“你真当我没办法了是不是?”
他一愣,知道她想用巫术,便松开了手。
扯开他衣襟的时候,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散开。
那个本应只有指甲大小的伤口此时已向外烂成了鸡蛋般大,还流着脓和血。
“你,你带着伤潜了很长时间的水?还不肯用药?你找死吗?!”
“我,我去那条河里,找你送我的手绳和平安结了……在水里呆了很久,顺流而下,在湖的另一端的瀑布下面的石头缝里找到了……只是,当时被我割断了,再不能戴了……”他说着,呼吸都不顺畅,胸膛起伏着,血不断从心口涌出。
“那药呢?为什么不吃药?!”
他握住她的手:“我说了,你可会信我?”
“你说。”
“我不想吃药,只要这里还疼,我就能感觉到你有多恨我,就能知道我曾经犯的错让你受了多大的伤……小枝,我真的忘记了,我把记忆中的你误认成了棠棣,第一次看见你叫你小枝完全是不受控地,就觉得那就是你的名字,你信我,你一定要信我……”
她只是将身上的药拼命往伤口上洒,血流了一摊,都要凝固了。
“你不能死,你的命是我的,只能我来拿,你若敢死,你若敢死,我一定杀到阎王爷那里要人!”
“小锦,这样才是你。”
她手中的动作猛地停下,看着那个伤口发愣。这才应是重锦吗?可她明明冷漠无情了这么多年……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吗?那个凤离枝,那个傻女人才是自己吗?
“不!你骗我!你又想骗我!我是重锦,不是凤离枝!”
翠暖再也支不住身子倒了下去,笑着的眼睛看着她:“重锦和小枝本就是一个人,你何必分的那么清?”
“你的意思,是让我既往不咎,一笔两清?”
“你若是这么以为,自是最好。”他说着,昏然睡去。
醒来时,翠暖的伤口已经被缝住,默然看了眼床帐,知道她已经走了。心里却空荡荡的,自己跟她说了很多,却还是没能留住她。他手捂上心口,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听见房门被人打开,便冷冷吩咐:“拿出去倒了,本座不喝。”
“不喝好了养好身子我怎么跟你打一场?我可不想杀你的时候一碰你你就死了。”重锦说着,没好气地将药放在桌子上,“有那么大本事敢下水,那你现在过来喝口药我看看啊!”
从床榻到重锦身边的桌子确实有段距离,翠暖要走过去是要费些力气的。翠暖看见她身旁的桌子上摆满了饭菜,就知道是热了好几遍的。
“你为什么不走?”
“再怎么说,你的命是我的,我有义务确保你在被我杀掉之前不丢掉小命。”
“所以呢?”
“所以?所以什么?”
“以后你要留在这里照顾我?”他下了床,慢慢朝她走过去。
“你过来搀着我,我坐不稳。”他说着拿起筷子,却有些吃力。方才走过来已经耗用了太多力气,现在的他,白的就像一个面团儿,软的,也像一个面团儿。
“你……你喂我可好?”
重锦松开他,去屏风后面搬来贵妃榻,把翠暖扔了上去。
她夹了菜送进他嘴里,黑着脸道:“这些补血的东西全吃完,明天你要再这么个死了没人埋的样子我就把你头剁下来领赏去。”
“好。”他笑道。
第二天。翠暖早早起了,照了照镜子,觉得他还是一副死了没人埋的样子,就让人拿来胭脂乱抹了一通。
“怎么,想骗我?”
“没有,觉得这样好看些。”
“好看?”重锦不知何时坐在了床沿上,看着翠暖脸上的两块红艳艳的腮红颇为鄙夷地说,“你的眼光,真是……”她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她想,翠暖喜欢她,就一定觉得她很好看,如果她此刻评论了他的眼光那就是间接地评论了她自己,这个,当然要慎重慎重再慎重。“真是天下无双……”
“你是在夸你自己么?”
重锦挠了挠鼻子:“是么,我怎么没听出来……”
翠暖站起来走向她,低下头去差点跟她贴上了鼻子:“小锦,你这是原谅我了?”
重锦推开他的脸:“没有,只想你能健健康康死在我手里。”
“……”
“今晚月亮挺好。”重锦躺在院子里乘凉,翠暖在那边树下偷看。“你轻功还是太差,我都觉到了。我练轻功的时候,被阿爹逼着在河水之上拴住的人的一根头发上练,不行就掉进河里呛个半死,或者被冲走小命不保,所以,我在水里的方向感特别好。”
“若我有这样一个爹爹,早被我一剑刺死了。”
“我也想过,可阿爹他不会武功,他的武功早就废了,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死了,我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哥哥他死了,我是很伤心的。能在你面前说出那样贬低哥哥的话,我已经够委屈了,再被你打一巴掌,就哭了,所以那场戏演得很真,除了那个假扮我的公子银面不太像。”
翠暖想起来了,那一晚,他目睹了她被公子银面打伤的情景,她还说了句“有些事终究是我欠你的”。说的其实是她骗了他?
他走过去抓住她的肩,似乎有些突兀,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从榻上拽了起来。“你小心伤口。”她说。
“小枝,你到底,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你以前做的都是在演戏么?都是为了骗我么?都是假的么?”
她看着他,许久才抬头望着星空:“这些事情,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那次玉雪门叛变你受伤昏死,我本可一刀杀了你,却没有,只因心中那不明不白的情愫。那一夜我潜入七杀偷偷与哥哥见面,看见了你,连同哥哥聊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哥哥还敲着我的头说是什么样的客人让你魂不守舍的?我那时才知道,那种心不在焉的感情叫心动。翠暖,你若说我喜欢你,可我却掺了几分假意在里面,若说我不喜欢,却也有十分的真心相待。在哥哥死后不久,我便断绝了与七杀的联系,是以那段时间我没有杀任何人,只是陪在你身边,觉得这才是我,我再也不想过那种行尸走肉的生活了。你说,我这算什么呢?喜欢?解脱?还是自欺?”她看一眼翠暖,“你回去睡吧,我眼睛看不太清不能送你回去了。”她说着捂起眼睛,不再看他,却觉得他伸手来拿开了她的手,用袖子擦去她的眼泪。
“我还当重锦是不会哭的呢,你不要哭,眼睛会受不了的。”
“你以为我哭是为了什么,你以为重锦就是个无情的人吗?!”
“所以我才说,这才应是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要装得冷漠无情,人心,都是暖的,也因为这样,人间才会有温情在身边,小锦也是个人啊,哪能没有感情呢?”
“所以,你是劝我既往不咎,一笔两清吗?”
“你若这么以为,自是最好。”
“我哪里知道现在我在干什么!换做以前我应该一把短剑砍了你把你的脑袋扔到慕轻寒怀里才对!!”
“那你砍吧,砍得慢点,我还能多看看你。”
“那岂不是钝刀抹脖子,杀不死也痛?”
“看着你我就不怕痛了。”
“真的么?”
“真的。”
于是这一夜就以翠暖被重锦在心口捅了一拳疼个半死作结。
“你不是说看着我就不怕痛了么?我是不是下手有点狠了?”
在地上捂着心口呲牙咧嘴的翠暖说:“跟你说情话,你还真动拳头!”
“哦,原来只是同我说说情话……”
“哎,不是,我说的不是情话是真的,一点都不痛!你别走!”他站起来去追重锦,她却忽然回过头来,照着他心口又是一拳,“说好了不痛的。”
翠暖咬牙点了点头。
结果重锦走了,翠暖心口的血再次泛滥。
作者有话要说:
、断臂
重锦想了想,翠暖的伤应该是有自己一半责任的,但实在想不出拿什么去慰问他,忽然看见手上的红绳,记着他说他那两个不能戴了,就想再给他做个。
这么想着她上了街去买绳。
买了绳回头竟看见三年雪在那里示意她过去。
半途竟下起了细细的雨。
“阿锦,你记得你要做什么吗?”
他说,打开破庙的门,重锦向里面看去……
千晟七十五年夏,巫国宣战,大举进攻南疆,巫术蛊惑人心,千晟不敌,一时间妖灵怨气骤起,战火直逼帝都而去。
“翠暖!站住!”重锦手中一把弓,雀翎箭搭在弦上,瞄准了翠暖。
“小锦,你果然还是想杀我吗?”他问面前的女子,七天前,她送给了自己手绳和平安结,说“翠暖,我从未喜欢过你,后会有期”。说罢便将雀翎箭一挥,巫术带出幽蓝的光影,碰到就如火烧灼一般痛,他抓不到她,再看时,她已飞身站在墙头,回头看了一眼,离去,再没有回来。
再见到她,已是两国开战的第三夜,她一袭紫衣手中提着重伤的秋迟而来。
她说:“是被巫国的业火烧到了,连中了涂毒的暗器,我已给他吃了解毒药,你照顾好他,刚要走,又回过头来说,秋迟性命要紧,不要过来追我,你太慢,追不上我。”离开时,他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绳没有了。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头上。她最恨自己的时候仍戴着的红绳,在此刻无悲无喜的她的手上没了踪迹。
她真的,从未喜欢过自己吗?那后来,也是演戏吗?她在耍自己玩儿吗?!
她的手将弓弦再度拉紧,瞄着翠暖:“我的任务从来都是杀了你。”
“那么,对我说的都是假的了?”
“对。”她手上的弓弦略松了松,又绷紧。
“那,你手上的绳子去哪儿了?”
她一怔,又顷刻恢复,那个红绳,是在那天她去救秋迟时被业火烧成了残灰。
“扔了。”她说。
“好,很好。”翠暖说着,长剑一挥,将飞来的雀翎箭从箭头到箭尾沿中间稳稳劈成两半,直指重锦。她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看着自己刺来,将那把本可以挡剑的弓藏到了身后,而他的剑,刺穿了她的肩膀。
她没发出任何声音,向后退了三步摆脱剑身,不管肩上的伤又搭起一支箭瞄准他。那是他送的弓,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丢了,否则,她就,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问。
她不说话,松手,箭离弦而去,有些偏,擦着翠暖的发际飞过。大概是因为肩膀受伤的缘故。
“小锦,你住手,我们说明白。”
她不说话,又将一支箭搭在弦上。
瞄了他许久,她终于开口:“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感受,叫身不由己?又是否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活着,只是为了杀戮?我很幸运,在这种人之内,像我这种人,连老天都不想我幸福,我又有什么可求呢?翠暖,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勾销了吧,你不欠我,我不欠你。”说罢一支箭飞过去,却在半途被人拦下,正是秋迟。
他面色冷漠地看着重锦,将手中的箭折断,冲向重锦,手臂上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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