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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雄兵-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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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额角涨得通红大有献身气概那种无私、淳朴、虔诚他们的心地远比现代人完美高贵。

一般认为时代的分期在1979年那次历史性会议上,我宁愿放在1976年一次震惊中外的广场事件上。在这里我不能欺骗读者,真正的那场篮球还是在1970年打的。我之所以失口说出1976年,是因为我认为从1970年到1976年我国社会历史进程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从1976年的傻乎乎的政治人到1980年代精乎乎的经济人,从那时起至今,所有一度曾辉煌地照耀过我国人民并昭示后人的精神偶像都早已被从祭坛上拉下来并砸得粉碎,再踩上一只脚革命英雄主义、理想主义、利他主义和世界主义的灵光业已荡然无存;往昔的自我牺牲精神彻底蜕变为极端利己犬儒主义这些是进步还是倒退?毫无疑问,社会获得了解放我们当然不应担忧未来,也大可不必为现在的年轻人操心因为我们已经化作了草虫而未来是他们的好!不绕圈子了!还是让我们回到成都地质学院新兵连那场球赛中去,听听那几个青年战士的对话吧!

2。 冰河春绿

2。 冰河春绿



“我认为,中国要想搞好,只有把昆仑山、青藏高原统统炸平,扔到太平洋去!”说话的是王宁军,新兵唯一公认的雅鲁藏布江小白龙(一个人敢下雅鲁藏布江游泳,不仅违犯军纪,而且打破人体对大自然抗衡规律,单凭这一点就可能是未来奥运会冠军,可惜当时他只是得到了张团长在全团点名批评和连长的不断‘帮助’鼓励),中等个,敦敦实实,和杨西秦、苏亚光是老乡,兰州人,一口普通话外加滔滔不绝雄辩之才,他的左撇子提琴货真价实所有这些“贵族”标致,足使我们这些满口土话的大别山猴子自愧弗如此刻,两臂一叉颇为自得。“为什么?”冷冰冰甩过来一句的是一向酸溜溜的哲豆豆,这可是典型的江南老乡,身材中细,一副恒河猴相,成天芝麻长绿豆短贬损人,让人下不了台,喜吃零食整天嘴中咯嘣咯嘣炸个不歇“为什么?!”王宁军鄙夷地翻了一眼:“你学过地理没有?西部是什么地形?苍茫辽阔荒无人烟,气候恶劣不易开发,半个中国啊!西域被苏联鞑靼挡住了,西无出路;东部没有出海口,人口过于拥塞,力量不能外泄,只得用于内耗,白白折腾了两千年,还是农业型社会,到现在还是‘人的因素第一’,人家西方早就发达过了可惜我们没有美国那样的两面濒海”

“上帝把最坏的地方给你了!?”恒河猴上下齿间飞出一张蚕豆皮,夺过一个飞来球,又像颗蚕豆样地蹦起投了个漂亮的栏板,那边裁判柏国庆举手两分无效。“你知道个屁!”王宁军呸了一口,举手喊“换人!”向场中走去。柏国庆宽肩细腰,面庞方正,红唇白齿,目若朗星,哨子一吹,用四川话说:“1连与狼队上半场平球,50比50。”把球扔给上场的王,站在人群聚集的记分板前说:“乖乖,又在唇枪舌剑,猴子,你不上场,1连不行哎,你特长是打球,谈政治外行!快上!王宁军找你茬了!”

下半场开始,猴子上场果然身手不凡,上蹦乱跳,又是中距离长投,又是三步栏,5分钟不到连中3球,把狼队打傻了。王宁军在双杠上是腾挪好手,篮球差得远,叫猴子假动作连骗了好几次,哇哇叫5分钟,狼队连失7城,猴子独得11分。狼队教练“狗熊”连长一看不行,请求暂停。“瞿——”一声长哨,战士们“哗”地散开,纷纷奔向两边喝水擦汗



趁这个间隙,我来介绍一下自己。不瞒您说,我真是个死魂灵。我写完这篇东西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死去20多年了。在这20多年里,我一直做为一个死魂灵,为这篇东西奋斗着一个死去的亡魂想赋予一篇日记以文学的生命,让它活起来,这近乎痴心妄想吧?够顽强的了!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历史上的名篇力作都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可我笔下的人物,不过一群亡魂放在一个松散、断续宏大的背景中,没有一个贯彻始终的情节这些统统不足为奇,我要说我的确是个死魂灵,但仍然活着,这就有点奇怪了——你可千万不要恐慌,我确实还活着,也许我今天就坐在你身边,也许我走在你的大街上。

也许我现在就在你的城市里打工;也许,我是个山寨教师;也许,我仍一文不名地还在那里写作!也许我就是你楼下那爿门面里的小老板,正向你赔笑脸呢!也许我已经漂洋过海,到异国去过好日子咯!也许我堕落了一个罪犯在牢头反省嗨,不过,现在我实际上正在摆地摊推销我的黑货总之,这个亡魂的性质就是这样的,就活在每一个人身上,在你的镜子里显魂。我自信寿命会比谁都长,永远活下去你信不信?不吓唬人了,来点正经的。我先介绍我的身世,我出身一般从小接受传统教育,受父亲影响,个儿不高,得母亲因子,容貌端庄;步履从容,显良好家教;性格忧郁,有莎士比亚遗风想入非非,沉溺情感在这个你们年龄,彼此彼此?好了,半斤对八两!我的年龄大概在16岁左右反正,在这样的年龄,一个充满甜蜜和虚妄的年代,有点易受异端的影响吧

我没有写过小说,但我珍爱这篇东西,因为它是我的生命它也不像小说,我还是无法舍弃。因为小说中的凡夫俗子都是英雄主义者。在我们20岁的青草岁月里,我们对女性的爱,对母亲的爱、祖国的爱,是密不可分联系在一起的。正是靠着这种爱,我捱过了一生的贫困,活过了世纪的冰河经历了青春期少男特有的骚动,也接触过真实的绿鹅唉,你瞧,我又扯远了。



“喂,闵斌斌,又在庄周梦蝶啦?”说话的是我最好的朋友王城伟,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像我一样浑身长满了霉菌,反正往后他当上了8连的卫生员他小个,上海人,目光诚恳,打一手好乒乓球上来弹给我一支烟:“你看这场球”还没说完,只听“砰”一声,球斜飞出去砸烂一扇玻璃钻进一户人家,“噼里哗啦!”热水瓶爆炸啦!“谁干的好事啊?!”一声老狮吼,钻出来一位白发老者,身子高大硬朗,样子十分凶恶,身后闪出一个腰身窈窕的妙龄女郎。大伙刚想跑,忽然都站住了——嚯,真美啊,身材高挑,鹅蛋脸,黛眉如漆,星眸闪亮,光润的脸上洋溢出少女特有的风魅有点害羞地站在疯狮后面。“真没想到这么个老大爷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千金啊”猴子又开始在讲流氓话了——她一身草绿色小军袄,紧紧裹着纤袅的腰身,临风独立,地院附中学生,眼睛死死盯住赵保军,过一会眼帘慢慢合上,脸颊却飞上一片红晕“瞧,又看着赵子龙走吧!”

赵保军是新兵连最彪悍、最富有男子气质的小伙子,军区首长子弟,为人豪爽,交游极广,一到新兵连就有不少当地女生围着他转,听说还有半夜敲宿舍门的。一身军装紧裹着他那健美硕长的身材,刚才他上场凭着空中优势和几个绝招挽回了狼队颓势,把猴子闪得直趔蹶跟在后面直抓脑勺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这阵闯了祸,抓起军帽往头上一盖,撩起军衣,第一个冲向宿舍楼

3。 慈母善童

3。 慈母善童



熄灯号响了,我仰面天花板,半天睡不着,翻身而起,打起手电筒在被窝里写日记。“又想家了吗?”斜下铺绰号“活山魈”的岳西兵胡得宝善意地递上一句。胡是我下放当知青时房东的小儿子,家穷为谋口饭吃来部队当兵,他忠厚木讷,新兵连一开始就自认不如人地为一帮干部子弟当“差役”,打水捎信干杂事。我经常骂那种娇气,得宝因此暗暗感激我。“去你的!”我说。“唉,不能跟你们比啊,我们是农村人”得宝自参军后收到两封信:家乡遭灾冬小麦全部旱死,父亲病重话头被安庆人张星星打断:“什么农村城市的?又在闹区域派性!”张平时说话阴沉沉的,像个阴谋家。我干脆不理他们,专心写下了:“今天是成都新兵连第三天,认识了很多新朋友”睡在门边的四川娃“土地婆”葛苗苗忽然怪叫一声:“这么晚怎么赵保军还不回来?”宿舍一下静下来了。

“唉,倒是真的哎!”谁应了一声。“我敢打赌,准又是找那个小妞约会去了噻,早就看出来,打不走,吹不散,如果不是在部队,早晚是一对。”哪个好事之徒又盯了一句。“哼,才当兵3天,又打了人家玻璃,又勾了人家小妞,不犯纪律才怪啊?”有人插评。“嗨,管他啷个多,格老子睏瞌睡哦啊啊哈”恒河猴蹩脚四川话怪腔怪调的声音,一连串哈欠,刚才在地质学院沙坑里摔跤格斗被王宁军“揍扁”了才跑回来累了啊。“打碎块玻璃,倒赔个女娃儿”不知又哪个童声接了一句。葛苗苗一直在装着打呼噜,突然探起身,故作神秘地说:“嘘——准确消息,明天肯定要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嘘!班长回来了,别说话,全体卧倒!”寝室刚静下,门开了,果然是班长刘长东回来了。他蹑手蹑脚坐到门口床铺上,小声漏了一句:“都老实一点啊,小心紧急集合哦!”

我把日记本合上,悄悄闭了电筒,钻进了被窝,见小刘班长在副班长床头小声嘀咕了什么,很快解衣脱鞋钻被,没声音了。我双臂枕在头底下,眼望漆黑上空,任思恋的潮水在脑海一浪压一浪地涌过



人生短暂,价值何衡?活与活不一样,有的人活着把自己献给为他人的公共事业,或白发苍苍心不悔,或身首两断志不移。这样的人就是革命英雄主义者,虽死犹生,重于泰山!

我依依忆起妈妈了。

妈妈白发苍苍,慈眉善目,清苦自立的一生造就了她正直坚韧的性格,和蔼含笑的脸上透露出沉着坚毅的意志,总是给处于逆境中的孩子们以信心和力量。

妈妈送我上江轮的。



“孩子,从今天开始起你就是一名战士了,好好地去吧!妈妈看着你去到部队里勇敢地参加革命,为人民工作!”妈妈的微笑鼓励着我。

妈妈像第一次注目孩子样打量着我看着她宁静的眸子,那专注的神情,那多年操劳鱼尾纹的眼角,那满头白雪般的头发,我的心禁不住颤抖。妈妈一句话也没说,慢慢把手搭在儿子肩上,从前胸摸到两臂,又摸到背后,轻轻把我搂进怀里,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到儿子的胸口,把头埋在我年轻而滚烫的胸膛里,我也禁不住轻声唤了一句:“妈妈!”热烈夺眶而出!



妈妈像听见我的心音一样,抬起头,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过了一会,收回了脸上的微笑,放开我,轻轻叹了口气,又把我全身行装摸了一遍,东捏捏,西看看,仍然一句话没说

江风乍起,江轮一声长笛,告别江城,缓缓启动,向前方驶去江风依依,吹动了妈妈那齐耳的短发,吹动了妈妈那略嫌瘦小蓝布上衣的补丁衣角妈妈那矮小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突然我看到妈妈猛地向空中扬起一只手高高地挥动,就像钢铁铸件样停在白云天幕间渐渐融入那细雨迷蒙的远山雾霭之中去了我的手忽然摸到妈妈不知啥时悄悄放进我衣袋里的20元钱和一瓶胃药,再也抑制不住,从船舷拨开人群,奔到船尾,拼命挥动双手,向那已是天水茫茫浑然不能分辨的江岸大声哭喊:“妈妈妈妈”



妈妈是个革命者,她的父亲在那苦难深重的岁月里,毕生勤勉教学,把不少贫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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