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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春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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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公饼,”母亲有些疑惑,她说,“眉公饼会和皇上有甚么关系呢?”
我看看来顺儿,不知如何回答。来顺儿说,“玫瑰的玫,宫殿的宫,‘玫宫饼’就是御厨专门为万岁爷做的玫瑰糕点啊。”
“真的……”母亲的脸上漾起了笑意。
第四卷 俊仆(3)
来顺儿把一块糕放在手心上,捧献给母亲。那糕紫色而又透明,厚实却又柔软,软得几乎就像流质。它在那张宽大而坚定的手掌上娇怯地颤抖着,在深秋阴雨天的暖昧光线下,糕心那凹凸起伏的部分,真的如同两瓣细腻、敏感的花唇。
然而,母亲只是漾着笑意看着来顺儿,却并不伸手接。
来顺儿犹豫了一下,把糕掰下一块,递进母亲的嘴里。母亲咀嚼着,像一个美食行家那样细细地品味。她的嘴角惬意地粘着一些糕屑,眼圈边有着密密的细纹和失眠的黑晕。但是,她那双看着来顺儿的丹凤眼却格外地湿润和清亮。
我从没有看见过母亲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来顺儿。我过去也从没有用过今天这样的眼光,来打量着来顺儿和母亲。
二六
这就是我离开木樨地两天以来发生的变化。两天,我无法丈量出它的长短和厚薄,因为时间一般被认为并不具有体积感。也就是在这两天,我弥合了我和父皇之间十五年的距离。或者说,他从那个十五年来传说中熟悉的形象竦身一变,成了一个让我惊讶的陌生人。而在这两天,母亲割裂了她与往事之间的某种神秘联系。这种联系依靠回忆、叙说、虚构、夸饰和梦寐来串结着,像一朵云那样以一滴水来无限地膨胀着、上升着,最后爆炸,烟消云散,归于虚无。换一个说法,那膨胀的云无限地下沉着、收缩着,最终凝聚为一滴雨水,从九霄坠落。我就是这一滴盲目的雨水,落在紫禁城和木樨地之间的道路、树林、河流和桥梁上,等待着再一次的蒸发。我以自己的存在,使母亲与往事的那种联系有了真实的凭据。但是当联系已经被割裂以后,十五年的凭据也就成了一页没有意义的白纸。然而,过去的两天就是这过去的十五年的一个部分,所以我不能够说这两天的变化,超过了十五年来的总和。
来顺儿就是母亲变化的支点。好像墙根的一苗小草,来顺儿一夜之间长成了一根粱柱。他的高大魁梧,黑中泛红的皮肤,他矫健的身姿和宽广的呼吸,都成为了母亲蛰居的那个院落和阁楼的重要部分。现在,母亲在一觉醒来的任何时候,都会带着惊慌地呼唤着来顺儿的名字。当来顺儿来到她的床前时,她苍白的脸上却会升起少女般的红潮,并因为羞涩而有些手足无措了。
而就在几天以前,在这儿每一个角落充斥的,都是我急促的脚步,咯咯的娇笑,夸张的责骂和甩向仆人的响亮的耳光。现在,我黯然退去了。但是我的退去,并不是退入幕后,而是从前台退到了台下,我从一个主演,变为了观众。母亲不会对我的变化有所察觉,因为她正处于炫目的光亮中,这光之外的任何事物,对她来说都是黑暗和未知。来顺儿就是照亮她生命的光源,她发现自己被桂香薰蒸了几十年的*像芽一样地在萌动着,就如同那块在来顺儿掌心中娇怯颤抖的紫色糕点。
与此同时,我学会了耐心地观察和长时间地思索。白天我漫步在木樨地深秋日见萧索的小径上,隔着云烟氤氲的桂树林,眺望着那些数不清的*院落和青楼。也许,有人会以为我是在用脚步丈量木樨地的面积罢。然而就像时间没有体积一样,木樨地也没有确定的边界,因而它是无法测定的。很多年以后,我在一家路边酒馆吃饭时,听到一个明代的遗民用枯哑的嗓子吟诵:
第四卷 俊仆(4)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
我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我们的木樨地。
计六奇……喔,让我叫你小六子,小六子,请不要问我这是为甚么。自我从紫禁城归来后,我学会了观察、思索,也学会了在关键的问题上缄口不语。我的故事,将只向你描述事物的状态,局部,细节,而略去那些复杂而枯燥的推理。
是的,我最重要的观察对象,就是我的母亲。她还像从前一样,不分白天黑夜地靠在床头,眺望着窗外的风景。但是,窗外的风景仅仅只作为某种背景而存在:伸手可触的来顺儿才是这风景唯一的主体。
噢,是的,来顺儿是依靠触摸来存在的。来顺儿可以在母亲呼唤他的任何时刻,出现在她的床前。更多的时候,他就呆在那间阁楼里,擦拭地板、窗台、桌面、床头,擦拭那些高高低低的陶罐,为我的母亲喂食点心、莲羹和茶水。然后,他拿一条滚烫的湿毛巾,按在母亲的脚掌心上反复地旋转。母亲小而又小的双脚被并排一起,就像一只破开的玉兰瓜。或者说,就像两只早已破开的瓜,又被粘连在了一块。灼热的痛感就从那玉兰瓜般的裂缝之间倒流至母亲的全身,她长年就像浸泡在凉水中的骨头,关节,皮肤,皮肤上的每一道皱折,身体上的每一处旮旯,于是都有了生气和激情。“来,”她说,“来,来顺儿……”母亲心急的时侯,语调就更慢,声音就更轻,而这时,还更加的含混和嗫嚅。红潮再次袭上她瘦削的双颊,她布满黑晕的丹凤眼闪亮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潮湿。
来顺儿就在我母亲的床前温顺地跪下来。他伸出蒲扇大的左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和额发。自从我与母亲疏远以后,她的头发一直都是乱蓬蓬的。过去,只有我用纤细、灵巧的五指插入她的头发,才能把它们梳理得清爽而光洁。但来顺儿没有这么做,可能是他对女人的事情还知之甚浅罢。不过,也许是恰恰相反,对女人暴露在空气和光线中的脸、眼睛和一头乱发都没有更多的兴趣,他关心的是置身于隐秘、荫蔽、掩盖、伪装之下的那一部分。他同时伸出了蒲扇大的右手,张开五指从我母亲的额头向下滑。他的拇指和幺指夹住她的双颊,食指和无名指搭住她的眼帘,而他的中指则划过她的眉心、鼻梁、人中……就像君王踏着紫禁城纵贯南北的中轴线,气定神闲地走向那座金銮宝殿深处的龙椅。
来顺儿的胡萝卜般的指头,掠过我母亲乌红的樱唇、圆润的下巴和深陷的颈窝,接着隐入绣满杏花的裘被,像一张耙子那样耙过她业已平板的胸脯、耷拉的*,在她的肚脐上作了短暂的停留,最后抵达了那一小块极其狭窄的地带……他的脸上愈来愈没有表情,只有那根被打斜的鼻梁,还有嘴角轻微地歪曲,泄露出一丝晦暗的心情。而她的神态,早已千变万化。在那一根要命的指头的点拨下,她干缩的躯干蛇一样扭曲起来,五官在可怕地变形,痛苦、痉挛、抽搐,那张开的森森白牙恨不能把假想中的仇恨、饥馋一口全吞下!
来顺儿微笑着,把头埋到她的耳边,轻声吐出两个字。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来,她在身体的亢奋中虚弱地嗫嚅着:“不……”但是,来顺儿就像自己的那根指头一样,把那两个字不断地重复着,声音体贴、温馨而又坚定,嘴角却挂着一丝恶毒的微笑。“不,”她说,“不,不……”但是,滚滚的高潮冲决了她脆弱得可笑的堤防,——那成串的含混不清,憋成了一股嚎啕大哭。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第四卷 俊仆(5)
二七
立冬后,北京落了一场大雪。那雪从天亮以前一直下到黄昏,沙沙不绝的雪声就像有万万条蚁虫在啃噬着巨大的物质。没有风,而太阳却高悬着,阳光透过密密的雪花照过来,如同不祥的白幛在令人晕眩地晃荡。那些失去居所的麻雀,都争相撞破了木樨地纸糊的窗户,试图在青楼中寻到一点温暖和食物。它们的结局,却是充当了别人的美味。那一天,烧烤麻雀肉的焦煳煳的香气,代替了桂花的芬芳,迷漫了整个的木樨地,并向周边飘扬开去。
客人们闻香踏雪而来,白得肃静的空地里停满了花花绿绿的轿子,使木樨地看起来格外的凄迷。那一天,青楼中都在添酒加菜,泥炭小炉烧得通红,呢喃的小曲唱得醉生梦死。我知道,这时候只有两间屋子里的响动与众不同:那就是我母亲的卧室和我的卧室。
母亲在床头和来顺儿窃窃私语,伴随着时断时续的抽泣。而隔壁的我,则根本就只有持续的沉默。
我用一根又长又细的丝线,系在麻雀的左腿上,把它们拴成了一串。我很有耐心地做着这件事,因为丝线太光滑,稍一不慎就无法系牢。当这串麻雀达到三十六只,也许是七十二只,我记不清了,我就提着它们走到变得如琼枝、珊瑚的树林中放飞。
这些麻雀拴在一起,必须同时张开翅膀,并以均匀的速度飞翔,才有可能逃出这个已经变为烧烤麻雀的大作坊,重新获得一次选择生和死的机会。现在我已经忘了我当时的心情,是对它们怀着悲悯抑或诅咒?我把麻雀提起来,奋力向天空掷了出去,——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看见翩翩两骑顶雪驰来,马蹄溅起的雪花和泥泞在身前身后优美地飞扬。我明白,那是来自紫禁城的黄衫使者。
这一回,来顺儿没有用他洞箫般的铁棍阻挡小刘子。因为小刘子的手中握着一个可能是御旨的黄色卷筒,他把卷筒指向哪儿,哪儿就好像洋溢着高贵、粲然的天光。小刘子说,“皇帝宣朱朱小姐进宫。”
母亲脸上的表情很漠然。但是身为仆人的来顺儿却代替她提出了异议。他说,“主母体弱多病,朱朱小姐应该留在她的身边克尽孝道。”
“啪!”——只听绵渍渍的一声脆响,来顺儿脸上出其不意地挨了一皮鞭。小刘子用那黄色的卷筒昂然指着来顺儿脸上的血痕:“奴才,这是你说话的地方?!”
母亲惊叫一声,却不知该张开胸怀扑向来顺儿,还是该用尖牙利齿冲向小刘子。她瞪大湿润的丹凤眼,满含着恐惧和仇恨。倒是来顺儿表现得异常的平静,他说,“公公息怒,奴才的意思只是问主母能不能和小姐同行,那样小姐可以照顾主母,而主母也能借此沐浴皇恩。”
“不……”母亲把小嘴张成了夷语中的O型。但是,来顺儿迅速侧过身子,以坚定的目光阻挡了她的抗议。
小刘子并不回答,只是转向我,充满了谦卑和顺从。而我呢,却一言不发,仅仅报以他莞尔的一笑。
这一回,我是坐在小刘子前边的马鞍上离开木樨地的。小沅在楼下的雪地上抱着双臂徘徊,她身上铺满了厚墩墩的雪花,好像她自己也是从天而降的一朵雪。我哼了一声,抱着马的脖子,小刘子抱住了我的腰。转眼间,太阳消失,风雪迷漫,木樨地在“嘚儿、嘚儿”的马蹄声中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或者说,转眼间,两骑三人就挟着风雪黄昏驰出了来顺儿那怅然失望的视野。而我的母亲呢,大约正将头埋在松软的桂花枕中,再一次抽泣起来了。 。  。。  想看书来
第四卷 俊仆(6)
我忽然牵挂起那一串抛向天空的麻雀,它们振翅飞起来了吗?但是我向小刘子说出的话却是,“那个在红叶上写满狐妖故事的妃子,她怎么样了啊?”
“你还在念着她啊,”小刘子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他说,“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她早死了。她们那一朝妃子全死了。皇帝最后也驾崩了。——就连骨头都烂了!”
小刘子在黄骠马溜圆的屁股上猛抽了一鞭子,我立刻感到自己就像在驾着一道闪电向前滑翔,雪花扑向我的双眼和面颊,又片片融化。小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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