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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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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我一定会把阿珩救出来!
少昊飞奔向灭魔阵第三像——幻镜。
山峦叠嶂,道路曲折,跋涉了一会儿,看到珠子就在悬崖高出,少昊打败了几个挡路的妖兽,把珠子带给青阳,他们一起想方设法救活了阿珩。
父王终于看清他是比宴龙更适合的继承人,把王位传给了他。
他实现了从小到大的梦想,成为俊帝,守护高辛河流中的每一盏灯光。他励精图治,把高辛治理得更加美丽富饶。
黄帝发动了战争,大军东进,打败神农后,撕毁了高辛的盟约。他率兵与黄帝对抗。
千军齐发,万马奔腾,他与青阳相逢于战场,两人不得不兵戎相见。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就如每次他们见面的打架一样,两人难以分出胜败。最后,他与青阳对面而立,胜负只能由他们自己决出。可这一次不再是只分出胜负的比试,而是要分出生死的决斗。
打了三天三夜,伤痕累累,如果再拖下去,军队就会生变。
少昊凝聚起全身的灵力一剑刺向青阳,青阳也将剑锋扫向了他。
他真的要杀死青阳吗?
他能犹豫吗?一犹豫,也许就会死在青阳剑下!
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少昊的瞳孔在收缩,剑芒却依旧在冷冽地闪烁,飞罩向青阳。
突然,一声巨响,漫天红光,惊散了一切。
少昊披头散发,衣衫上血痕点点,握剑欲刺,眼前却空无一人。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他那一剑究竟刺下去了没有?如果不刺,青阳会杀死他吗?如果刺了,那……
少昊身子一颤,冷汗涔涔,不敢再想,忽然间暗暗庆幸,只是一场幻相。
可这真的只是一场幻相吗?
少昊仰头看向天空,半晌后,漫天刺眼的光线才渐渐消失,风停了,雨住了,阵法竟然消解了。
巨石上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一个是蚩尤,双臂张开,护着身下,一个赤身裸体,蜷缩如婴儿,依在蚩尤怀中,正是阿珩。
看到阿珩赤身裸体,少昊立即背转过身子,脱下衣袍,叫来等候在阵外的昌仆和朱萸,让她们去把阿珩抱出来。
昌仆发现阿珩怀里抱着一只鸟,诧异地问:“怎么会有一只鸟?”
少昊头未回地叹道:“应该是那只随阿珩赴死的琅鸟。”
昌仆心生敬意,轻柔地把鸟从怀里抱出来。
昌仆和朱萸刚为阿珩穿好衣衫,黄帝赶到,似不相信竟然有人能破掉灭魔阵,面色铁青,气急败坏。不曾想看到了少昊,不禁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少昊恭敬地行礼,“听说阿珩活了,我来接阿珩回家。”
黄帝看到阿珩,面色稍稍缓和,一个箭步上前,揭开阿珩的衣袖,看到她胳膊上有半个爪痕,这是阿珩小时受的伤,黄帝为了惩戒她贪玩,特意下令永铸其身。黄帝确认了这的确是阿珩,想到和高辛的联盟再次稳固,不悦尽去,不禁笑着对昌仆说:“快带珩儿去朝云峰,让你母后看看她,不管什么病都立即好了。”
昌仆瞅了眼昏迷的蚩尤,眼内精光闪动,似有所谋。少昊轻移几步,挡在蚩尤身前,含笑对黄帝行礼,“我刚才来的路上,看神农大军守在边境,似在等人,隐约听到魑魅魍魉那几个泼皮说什么再不回来就打算进去算了。”世人皆知,蚩尤的军队都出身草莽,野性难驯,连榆罔都不放在眼里,世间只认蚩尤。
黄帝淡淡一笑,问道:“你是打算住几日再走,还是立即回高辛?”
少昊弯身行礼,“住几日。”
黄帝点点头,“这里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他人,对阿珩不利,对你更不利。”
少昊道:“小婿明白。”
少昊看黄帝离去了,方让朱萸扶起蚩尤,检查了一下蚩尤的伤势,发现伤得不轻,怕黄帝路上使诈,决定亲自走一趟,“我们先送蚩尤回神农。”
朱萸问道:“你什么时候见到魑魅魍魉了?我和你一路而来,怎么没看到?听说他们四兄弟是同生兄弟,长得一摸一样,我一直想见见呢!”
少昊问朱萸:“你家殿下平日教导你什么?”
“少提问,多做事。”
少昊看了眼朱萸,含笑不语,朱萸觉得少昊虽然笑容可亲,可眼神的锐利不比冷脸的青阳差,只能把满肚子疑惑全憋回去。
几个月后,阿珩才真正苏醒,人虽然醒了,却终日呆呆楞楞,不说一句话,如同一个没有灵智的傀儡。
青阳冷面冷语,看不出他心里是何感受,只看到他吩咐朱萸四处搜寻稀世灵草,换着花样给阿珩调养。
昌意日日陪着阿珩,带她去每个儿时的地方,希望能让阿珩记起过去的事情。
阿珩总是默不作声,一点生气都没有。昌意的耐心好似无穷无尽,即使阿珩一天不说一句话,他可以一个人说一天,给阿珩讲过去的事。
日复一日,昌意没有丝毫不耐烦,阿珩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一日,阿珩坐在院中,像个木偶一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似在沉睡,又似在沉思。
昌仆坐到她身边,阿珩头都不抬。
“我第一次见昌意,是昌意到弱水赴任。族内的长老说轩辕族的王子要来了,让我们千万别闯祸,我很不服气,我们若水人自在惯了,凭什么要听人驱使?于是我乔装改扮,亲自去迎接这个王子。一路上,我刁难羞辱了昌意无数次,昌意一直没生气,我反而慢慢被他的胸襟气度折服。我认识昌意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生气,第一次见他发怒是为了你。两百年前,他带着我潜入神农,一夜之间暗杀了神农十八个神将,父王震怒,把他关在火牢中。对修行木灵的神来说,置身火牢是痛不欲生的极刑,父王说只要他认错就放了他,可整整一年,他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却就是不肯认错,后来,连父王也拿他没辙,一边骂他是个榆木疙瘩,一边无奈地放了他……”
昌仆徐徐道来,讲着这两百年间昌意的难过、对青阳的怨怒,讲到发现魔珠时,昌意是如何高兴,昌意和青阳为了唤醒阿珩,差点灵血尽失死去。
因为黄帝和嫘祖的密旨,本就没几个人知道魔珠,知情的青阳和昌意都绝口不提,以至于阿珩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苏醒竟然那么不容易。
昌仆抚着阿珩的头,“小妹,对你而言,只是睡了一觉,也许你还嫌睡的时间太短,所有的痛苦仍积郁在心头,可对你四哥而言,是两百年啊!即使你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可你的心仍是肉长的,肯定能感受到昌意的难过,别再让你四哥难过了。我已经两百年没有看他笑过,只有你能让他真正地笑一笑。”
昌意拎着一条鱼,快步而来,看到并肩坐在凤凰树下的妻子和妹妹,笑问道:“你在和小妹聊什么?”
昌仆笑道:“没什么。”
昌意把鱼给阿珩看,“晚上吃鱼,好不好?”
阿珩犹如木偶,不言不动,昌意也已经习惯,自问自答地说:“我把鱼送到厨房再来看你。”
“冰椹子。”
微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昌意霍然转身,神情激动,“你说什么?”
阿珩望着桑树,没有任何表情,声音越很清楚:“冰椹子,我要吃冰椹子。”
昌意狂喜,扔掉了鱼,大吼大叫:“母后,母后!大哥,大哥!你们快出来,小妹要吃冰椹子。”
嫘祖和青阳都冲了出来,昌意蹲在阿珩身边,小心翼翼地说:“你再说一遍,你要吃什么?”
嫘祖破颜而笑,眼中有泪,青阳神色不变,一句话未说,随手一挥,想要降雪,却心绪激动,灵气不稳,雪花变作了满天冰雹,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打得大家措手不及。
昌意一手护着昌仆,一手拽着阿珩,往屋檐下跑,笑嘲道:“大哥,你行不行啊?我昨天刚和阿珩讲了一天你有多么厉害,今天就拆我的台,阿珩不觉得你不行,反倒认为我说大话,是不是,小妹?”
青阳紧张地盯着阿珩,半晌后,阿珩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青阳心头一暖。
昌仆凑热闹,摇头晃脑地说:“大哥怎么会不行呢?肯定是有什么高妙的筹谋,只是我们看不懂,这冰雹肯定下得非常有深意。”
嫘祖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在昌仆额上点了一下,“好伶俐的一张嘴,可碰上昌意这块榆木疙瘩就什么都不会说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昌仆脸颊飞红,把脸藏到阿珩肩后。
青阳心中又是酸,又是涩,又是暖,稳了稳心神,方把冰雹化作了大雪。
“走,我们去摘冰椹子。”昌仆拖着阿珩跑进桑林里,拉着阿珩快乐地打着转,阿珩被她带得渐渐也浮现出笑容。
昌仆拉着阿珩,回身朝昌意和青阳叫:“大哥,昌意,一起来摘冰椹子吧!”
昌意强推着青阳往前跑,青阳看似不情愿,眉梢眼角却隐有笑意。
嫘祖站在屋檐下,看着她的儿女们在雪中嬉戏,眼中含泪,唇边却绽开了最欣慰的笑容。
阿珩开始说话后,慢慢地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却记得七零八落,有些事记得,有些事却完全不记得,比如,问她小时候的事情,她说得一清二楚,可问她在高辛的事情,她就忘得一干二净。
一是说有可能是回忆太痛苦,神识受损后选择性地只记住了快乐的事情。
嫘祖毫不介意,昌意拍手称庆,只有青阳隐有担忧,有的事情并不是忘记了,就可以不再去面对。
黄帝把阿珩复生的消息封锁得很严密,世人只知高辛的大王子妃身体有恙,被少昊送回朝云峰静养,却不知其中乾坤。
蚩尤因为重伤在身,连走路都困难,没有办法偷上朝云峰,幸亏昌仆一直暗中给他传递消息,告诉他阿珩的身体正日渐好起来,让他无须担心。
刚能自如行动,蚩尤立即亲赴朝云峰求见,嫘祖和昌意都不同意蚩尤见阿珩。
青阳说:“阿珩不是小孩子,见与不见应该由她自己决定。”他看着昌意,“再说了,蚩尤当年还是个无名小卒时,就敢迎着我的剑锋上朝云峰,如今他若真想见阿珩,谁又能拦得住?”
昌仆想到当日告诉蚩尤小妹有可能还活着时,蚩尤悲喜交加,立即放下一切,不顾生死地来救小妹,她站在了青阳一方,握住夫君的手,柔声道:“让小妹自己做主吧!”
宫女带着蚩尤走过前殿,指指蜿蜒的山径,“将军沿着这条路走,王姬在前面等您。”
蚩尤脚步如飞,恨不得立即看到阿珩。
道路两侧都是凤凰树,树干高大,红色的凤凰花迎风招展,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红色的落花残蕊。阿珩一身青衣,站在凤凰树下,以内树冠浓密,光线阴暗不定,勾勒得她的身影异常单薄。
蚩尤看到阿珩的刹那,脚步突然迟疑了,只觉得心擂如鼓,又是心酸又是欢喜,两百年来朝思暮想,如今却近乡情怯。
蚩尤轻轻地走过去,半晌后,才敢出声:“阿珩。”那么温柔,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散了眼前的美梦。
阿珩姗姗回身,看到漫天凄迷的落花中,一个红衣男子站在身后,神色似悲似喜,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缠绵炽烈的哀伤和喜悦。
阿珩笑着点头,“我是阿珩,你就是神农国的蚩尤吧?”
蚩尤听到前一句,眼睛骤然一亮,光华璀璨,那般真心的喜悦连阿珩都看得心头突突直跳,可听完后一句,他眼中刚亮起的光华随即黯淡,眼中激荡着痛楚,竟然牵扯得阿珩的心都一抽一抽地疼痛。
阿珩抱歉地说:“我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听大哥说你和我是旧识,可我实在不记得你了。”
蚩尤不相信,眼前的青衣女子和记忆中的阿珩一摸一样,正是他朝思暮想了两百年的人,是他愿意付出一切换回的人,可两百年后的再相逢,已成陌路,曾经的恩怨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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