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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改嫁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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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圣人设下歌舞,萧珩并没有观赏多久,等到中途面上就有了醉酒的样子。皇帝担心他不胜酒力,也不要他陪到底,叫人扶他起来到后殿里喝些醒酒的温汤,回千秋殿休息。苏寿善不放心那些小黄门,招过自己的徒弟,一边一个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萧珩坐上步辇。
那是圣人不放心,亲自派来的。
在大内里能用上步辇的,除去皇帝皇后就只有太子了。而且圣人亲自派来步辇,苏寿善是觉得圣人真心疼爱六大王。
萧珩扶着身边黄门,朦胧着醉眼,看见那顶步辇,却迟迟没有上去。
苏寿善扶着发觉六大王没有半点要上步辇的意思,不禁轻声问道,“大王?”
萧珩摇了摇头,“御用之物,我怎么能随意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叫他们回去吧。”、
“啊?”苏寿善没想到萧珩会推辞圣人派来的步辇,“大王,您……”都醉成这样了,不坐步辇真的可以么?
萧珩抬起了头,声音里仍然带着一丝醉意,一双狭长的眼睛也因为这份醉意而水光潋滟。
“耶耶派来步辇固然是担心我,不过身为子不当随意用父亲的所有之物,身为臣子也不该僭越。”说完,萧珩微微一笑,那些抬辇的年轻宫人见到年少俊美的赵王那一笑。不禁心如鹿撞,在圣人那里服侍的宫人,基本上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宫人,
年轻的宫人见到俊俏儿郎,即使宫规在前,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春心浮动。
张孟今日从掖庭里被召了过来,她手里的琵琶向下抱着,一手拿着拨子拨动琴弦。上座的皇帝闭着眼享受着美人奏出的乐声。
张淮站在殿门,一个小黄门将萧珩的那些话告诉给张淮。
张淮听说后,满脸的为难。
他在圣人身边服侍了很多年了,知道圣人很喜欢赵王,派去步辇也是怕赵王酒后受凉,如此赵王这么一推辞,倒是叫他不好和圣人说了。
张淮犹豫一下,还是上前去,这种事情他不亲自告诉圣人,总有一种他在逃事儿的感觉。
“启禀圣人,步辇又回来了。”张淮站在那里恭谨道。
“回来了?”皇帝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疑惑,他缓缓睁开眼睛,略带一丝疑问的看向站在那里的张淮,从甘露殿到千秋殿,就算是快步走,也要一段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王赐辇不受。”张淮将小黄门说的那些萧珩说的话又给重复了一边。
皇帝听了之后,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笑容。这个嫡三子从小就熟读孝经,没想到他还会这么做了。
“待会叫医正到千秋殿。”皇帝道。
“唯唯。”张淮应道。
千秋殿内殿,床榻之外的帷幄已经放下,香鸭炉之中吐出芬芳的氤氲香气。
两名青春貌美的宫人垂首侍立在那里,随时等候着床帏内之人的吩咐。
萧珩闭眼睡在榻上,睡之前甘露殿派来医正看了他没有被宫道上的凉风所侵扰,又开了解酒的方子熬汤喝下。
这一觉应该是很好的。
侍立在帷幄前的宫人,隐隐的听到里面有些喘息的声响。今日夜里是没有宫人侍寝的,小宫人不禁觉得奇怪。
过了好一会,小宫人都快被睡意给弄得一头砸在柱子上。结果就在她差点一下头砸在旁边的器物上时,听到了帷幄内嘶哑的嗓音,“热汤。”
宫人闻言立即叫人端来热水帕子等物。
“都退下。”就在宫人要撩开帷幄的时候,听见里面说了这么一句。
“唯唯。”宫人们不明所以,但是大王都这么吩咐了,她们也只有去做。窸窸窣窣一阵后,内殿里安静的有几分叫人害怕。一只修长的手从里面探出将垂下的帷幄给拉开。萧珩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他的后背和脖颈处起了一层汗珠,将衣料打湿,面庞红润的有几分不正常。
他走到装着温水的折边铜盆面前,将手按了下去。温热的水漫过了手背,旁边放着净手用的澡豆,他随意抓过两颗。手指间的黏稠被澡豆的滑腻给淹没。他垂下头仔细的清洗自己的手。头上的发髻早就散开垂下来,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他一言不发仔仔细细将手给清洗干净,他也不是什么没有经过人事的无知小子。不过这种事情发生到他的头上,还是有些哭笑莫名。
耶耶在千秋殿里放了好几个长相出众的年轻宫人,至于是做什么的,就算不说他也是心知肚明。貌美少女,可不是用来给他解长夜寂寞的么?
不过,那也要他想,不想,就算再美看着也不过是和个泥塑的一样的偶人。
想起在侧殿中被蒙着眼睛伸出双手探寻的少女,指尖触摸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胸膛上,那双眼睛都笑的微微眯了起来,远处胡人灯俑的灯光落在他的眼里,里头似乎被投进了一湖的月色,他一笑,那一湖的月色也开始波纹荡漾起来。
他愉悦的眯起双眼,双手从温水里抬起来他拿起放置一旁的锦帕擦拭双手。
他半点也不急,萧珩想道。慢慢来,总有一日他总会得到他想要的。
大兄和二兄闹得如何,他也不必去管。他只是需要在一边看着,在耶耶那里做一个好儿子,对兄长们恭谨,对君父本分孝顺就好。至于其他的事,就看他们怎么闹吧。而之后,他想要的也会一一收入掌中。
萧珩愉悦的弯起了嘴角,他面相长得好。哪怕这会内心里是想着兄弟不和禽兽内乱的事情,他的笑容都是赏心悦目的。
他垂下头,柔软的锦帕在手指上温柔的滑过,一如那个女子触在肌肤上的力度,轻柔而又温暖。叫人想要一把拉过她,完完全全占有那片似水的柔情。
夜幕下的太极宫威严又沉默。而夜幕下的长安城,却并不是这等的安静了。
虽然长安城内实行夜禁,四百鼓声响后,各坊的坊门全都会落下,隔绝各个坊的交通。武侯们也会巡逻,见着犯夜禁的人,少不得要动武一番,甚至要打死人的。
但是坊内却并不是东西二市那般黑灯瞎火一片死静。
例如平康坊内就是歌舞升平娇声滴滴的。
平康坊里住着的都是长安的女妓,这些女妓又被长安人称作北里女,北里虽然只是平康坊里住人的地儿,但是在长安里说一声那个娘子是居住在北里的,估计看她的人笑容里都要多出几分的暧昧和轻蔑。
虽然夜禁已经来到,坊门也已经关闭,但是平康坊里不管哪一曲都是热闹非凡,那些武侯也不会管到这里来,不管外面是如何安静,只要在这里,就是一定是热闹非凡的。
平康坊南曲的杨二家里一如往常的迎来了几批的恩客,平康坊的南曲和中曲都是名妓所在的地方,那种纯粹陪郎君们睡觉的都积聚在北曲。
假母杨二娘招呼着这些郎君们在大堂中开宴,这些郎君们大多是家境优渥的,开宴席的三锾钱那是一眼都不会眨。杨二娘面对这么一众的宾客自然要是好生招待。
不一会儿那些乐人也在宴席旁边摆上乐器。
郎君们这次来杨二家都是等着看都知娘子的,那位可是平康坊的名妓,能看一眼那也是极好的。所以郎君们个个兴高采烈,面露红光,唯独里面有一个郎君,面上没有多少笑容不说,眼神也有几分的阴郁。
旁边的同窗看不过拉他一把,小声道,“李大,待会陈都知就要来了,何苦愁眉苦脸的模样。来这里是喝酒作乐,而不是将这个愁的一肚子的苦水的。”
李孝谨闻言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突然乐声大作,杨二家的最有名的娘子出来了,一同前来买春观赏娘子仪容的郎君们叫好,李孝谨扯了扯嘴角,看着那边衣裳光艳的名妓是一点心思都提不起来。
他自己提起酒壶朝酒杯中斟酒,酒是长安本地产的郎官清,酒液在酒杯中泛着淡淡的琥珀色,这种酒是上佳的。不过他却是仰脖将杯中酒喝的干干净净,半点也没有留下,而美酒如何滋味他也没有品尝。
出来的陈娘子身为名妓,但是实际上这位陈娘子容貌平庸,要说多国色天香也没有。李孝谨不管身旁那些同窗如何兴奋喝彩要那位陈娘子席纠,他似乎跳脱在那片热闹之外。
所谓席纠者便是在行酒令中判定是否要罚酒的人,这种在文人之中十分流行。
“李大少喝些,待会要是你输了被罚酒也再喝不迟。”李孝谨手中的就被旁边的同窗拉下。
他木着脸看向席中的同窗们,那位陈娘子却是没有看半点。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寻花问柳的人,跟着同窗来平康坊南曲也只是被拉过来的。
陈娘子看着那个沉默不语的郎君,年轻不说而且姿容俊秀,刚刚饮过酒面上微红,原本就俊秀的面庞变得更加醉人。陈娘子在杨二家摸爬滚打数年,辛苦练习终于出这么一身作诗做席纠的本领,见过的郎君也有许多,不过来这看她一眼都不看的,甚至只是顾着喝酒的,却还只是头遭。
李孝谨放下酒杯,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方的食案。
那边陈娘子浅笑着开口了,“郎君让妾做这席纠,那么妾恭听郎君的酒令了。”
“这是当然!”席中有郎君笑道。
这名妓长得貌美是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做的一手好诗还有是否能在行酒令有的一口好口才,容貌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这会一个做“明府”的郎君朗声宣令,而后陈娘子芊芊细手举起令旗先饮一杯开始酒令。文士们对行酒令这种游戏十分喜欢,做起诗来也是得心应手。陈娘子手中的纛指向哪个郎君,哪个郎君就作诗。
陈娘子看着那个俊俏郎君一直沉默不言,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样子。她面上一笑,手中的纛已经指向了他。
李孝谨看着那位娘子指向他的纛,嘴唇一动,却是没有做出半句诗句。
咣当一声响,一根竹筹已经丢了过来,觥录事已经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李大,这可是你的罚酒。”
李孝谨在茵席上立起身子,双手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罚酒完毕,陈娘子手中的纛又指向其他郎君。这名妓做行酒令的席纠自然是有一番水准,不过一时,席上当真热闹非凡。只是她将手中的纛指向那个李姓郎君的时候,那位郎君也不作诗,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
到了后来根本就不用觥录事提酒前来罚,他自己仰头就将酒全部喝了个干净。
这种情况再蠢笨的人也看出不对了,陈娘子笑笑,将手中的纛指向他人,少有指向那位俊俏郎君的。
娘子也爱长相俊美的郎君,陈娘子即使身为名妓也不能例外。那位郎君看上去有伤心事,这上好的酒水喝起来就和水一样,喝多了恐怕结束之后连这门都出不了。
不过陈娘子手中的纛不指向李孝谨,可是李孝谨却自己一杯接着一杯朝肚子里灌黄汤,别人被罚酒虽然也是喝,但是少不得要被嘲笑一番,他喝却是仰头喝下,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别人自有热闹,他却一个人清清冷冷,自己跪坐在那里半点也不为那份热闹所动。
这郎君如此,莫不是为了哪位小娘子吧?
陈娘子见过的人多了,各式各样的都有。男人见得更是多,见到李孝谨如此,心里也是能猜出来。
来平康坊的男人大多是来寻欢作乐的,不管在外面有多累多苦,进了这平康坊便是作乐,这个郎君心里想着别的小娘子还来平康坊,当真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的?
这场行酒令十分尽兴,各位郎君们也十分尽兴。不过这会坊门早已经落下,他们也不可能出去犯夜禁,少不得见几个下等的女伎,去继续尽兴一番了。
李孝谨这么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到了酒令结束之时。他见到酒令结束,一手撑着身边的凭几想要站起来,结果一下子晕头转向一头扎倒在席上。
他这会真不是醉晕过去了,一双眼睛还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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