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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改嫁记-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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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的清晨是忙碌的,皇后在镜台前,注视着铜镜中的面容,鎏金铜镜中映射出来的女子,面容虽然姣美,但是眉宇间皱起来,蕴含着长年以来形成的怨气。
这点怨气让这张原本美丽的容颜变得有几分叫人不舒服起来。
招弟将一只绯红的琉璃瓶子从一只螺钿盒中取出,双手呈到皇后面前。
皇后将招弟手中的琉璃瓶子拿过来,打开倒出里头的蔷薇水,轻悄悄点在眉心和脖颈上。
“皇后殿下,”招弟侍立在一旁说道,“殿下生辰之事,内侍省已经将庆典之事拟好了章程,还请殿下过目。”
“生辰?”皇后皱起了眉头,这些年她是越来越怕所谓的生辰,这种生辰过一次自己就老了一岁,“我知道了。”
招弟听出皇后话语中的不喜,垂下了头。
内侍省拟出的庆贺皇后生辰的,不过是和往年一样,帝后还有后宫嫔妃积聚在一起庆贺,外有宫廷中优伶表演作乐。完全没有半点什么推陈出新之举。
不过就是这样,才显得不会出错。
反正也是往例,就这么做了。
窦湄在徽音殿中听到皇后宫殿中的内侍传来的要在皇后生辰那日,前往为皇后过生日的事情后,点了点头。
李慕娘在那边抱着三四个月大的外孙逗乐,听见皇后内侍的话,有些忧心的对女儿说,“这去皇后那里,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自从生下大皇子后,圣人对徽音殿的宠爱越来越明显,甚至到了不加遮掩的地步。这也越来越遭到后宫嫔妃的嫉恨,李慕娘对此也是忧心忡忡。
“不过是宴乐。”窦湄笑道,“没事的。”
她和皇后如今已经是没了和解的可能了,反正双方只差撕破最后一场皮,倒也不怕皇后会做什么了。
“二娘还是要担心。”李慕娘说道。这后宫嫔妃为了陷害情敌无所不用其极,谁知道皇后会做什么。
“无事的。”窦湄笑道。
突然李慕娘怀中的大皇子哭闹起来,守候在一旁的乳母赶紧围上来,从李慕娘怀中将孩子抱走去喂奶。
窦湄自己的奶水没有多少,喂的也不多,渐渐的也没了。
“这孩子就交给阿娘照看了。”窦湄轻声道。
“放心吧。”李慕娘提到外孙,满眼都是笑意。她如今眼里也就是女儿的安危前途还有孙儿们了,大皇子长得白白胖胖,很是讨人喜欢,李慕娘别提多喜欢这个外孙了。整天抱着恨不得不撒手。
窦湄望着母亲带笑的眼神,不禁自己也笑了。
庆祝皇后生辰的宴会是在晚上,窦湄也没有怎么将自己打扮一番,不过就是面上扑些粉,眉心点个花钿就去了。
后宫中的嫔妃不多,能住在后宫里的三品以上的妃嫔加起来也不过是三个,因此宴会上,嫔妃席上便有些冷清,婕妤是老老实实,贵妃和德妃两人也不过是相互笑谈几句,就没有之后了。
皇后坐在上首位置,眼角的余光瞟过窦德妃,因为产后修养的很好,窦德妃比以前更加容光焕发,而且丰腴了些,更加吸引男子的视线。
即使没有盛装,但也能散发出魅力来。
这比起来,倒显得她这个皇后如何的落魄,殿中连个男人都留不下。
“圣人至——”内侍尖利的嗓音响起。
在座的妃嫔们赶紧起身拜倒在地,皇后出来迎接,看到这个和自己结缡十年的夫君,皇后扯了扯嘴角,“妾拜见圣人。”
说着作势蹲了蹲身。
萧珩早就见惯了这位表姐如此模样,他连个笑容都没有给,更加没有去扶她起来,只是说了一句“起身。”说罢就往宴会上去了。
皇后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场就给了个没脸,她袖中的手一下子攥紧,指甲刺进肉里生疼。
帝后在上首坐定,嫔妃们才入座。
皇后失宠是后宫里都知道的事情,嫔妃们垂着头,也不去看上首的帝后表情如何,只是低着头享用美味。
那边百戏已经开场,伶人们卖力的为贵人表演。
皇后看了一会,突然向窦湄看去,“德妃出身扬州是么?”
窦湄听到自己被皇后点名,连忙将手中的鎏金高脚杯放下,垂下头恭谨答道,“妾出生在长安,家父曾经任职过扬州都督,妾跟随家父去过扬州,住过几年。”
皇后听了一笑,“那也算半个扬州人了,听说扬州女子妖媚善讴歌,德妃口音里也常含扬州口音,想来也应该会一些,何不当庭讴歌一曲助兴呢?”
此言一出,贵妃和婕妤都把视线放在窦湄身上。
窦湄面上滚烫,口腔里几乎弥漫起一阵血腥味道。
皇后这样,是将她和那些贱籍的乐人相提并论了吗?
皇后见窦湄跪坐在那里,垂着头没动,皱了眉头,“怎么了,难道我还指不动你?”
“够了!”萧珩突然将手中的玉高脚杯摔在案上,玉杯一下子滚落在地,杯中的葡萄酒泼撒了一地。
“圣人何必生这么大火?”皇后听见萧珩出声,冷笑回头,“德妃乃是妾,妾这个皇后难道还真的不能让她做什么?”
萧珩转过头盯住她,眸色阴冷,皇后被他看得一阵生怕,又挺起胸去和他对视。
萧珩一言不发将手边的凭几推开,站在席上,他看向窦湄,“回甘露殿,窦德妃随侍!”
这是摆明的在皇后面前要维护德妃了,贵妃垂下眼来。这么多年,她就是被皇后扇了二十多个巴掌,也没见着圣人这么维护她过。
“圣人!”皇后见状凄厉高呼道,“今日是妾的生辰,难道圣人就不给妾脸面吗?!”
萧珩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眼里满满的全是厌恶,“给你颜面,你给朕颜面了么,你看看你的样子,哪里是个皇后!”
说罢,一手拉过窦湄就向外头走去。
皇后胸腔内翻山倒海一般,气血翻腾,当场气的瘫坐在地。招弟眼尖望见连忙过来扶住皇后。
“殿下,殿下!”招弟望见皇后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自觉到不好,“快去太医署请太医!”
原本应该是庆贺生日的宴乐,这会已经是半点办不下去了。
今夜窦湄在甘露殿留宿了一宿,到了第二日,皇后生病躺在榻上起不了身的消息传进甘露殿,萧珩听着苏寿善传来的消息冷笑了声,当真是自作自受。
他看向那边,窦湄正在梳妆,乌黑如云的长发盘在一起,越发的美丽。他有些看痴了,过了一会才回头来看苏寿善。
“皇后有疾,可是后宫诸事还是需要有人来处置。”萧珩说道,“今后后宫事务就交予德妃处理。”
后宫事务向来都是由皇后处理的,在皇后不能处理宫务或者是十分不受宠的情况下,天子就会下令由其他妃子或是太子妃来掌管宫务。
苏寿善听了一弓腰,就退出去让人到内侍省传话了。
刘茅老早就在外头等着,苏寿善看着这个养子,笑了笑,“你这小子走大运了,看样子,德妃怕是要有运了。圣人下诏,皇后有疾,让德妃统领后宫事。”
刘茅听了眼睛一亮,这是在行使皇后职权了!
他差点儿就给苏寿善给跪下了,“儿能如此,都是靠了耶耶的栽培!”
“好了好了,快去找个人去内侍省传话吧,以后的那些事就报到徽音殿去。”苏寿善道。
“唯唯!”刘茅赶紧脚下一阵小跑去了。
苏寿善望着头上的这片天,清晨的天十分湛蓝,飘着几朵白云。
“这天呐,怕是要变咯!”苏寿善感叹道。
皇后在榻上病着,宫妃行使皇后职权,说起来好像是理所应当,但是细看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清河大长公主听说女儿生病,连忙进宫照料。
萧珩对于表姐的生病,只是命令太医署好生治疗外,也没有另外的表示了。
天子召集一些五品以上的大臣,在一处皇家苑囿处进行宴乐。
当臣子们到达之后,却看到一个不正常的景象。圣人将皇长子生母德妃也一起带来了,若是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是负责安排座次的礼仪官竟然将德妃的坐席安排在只有皇后才能坐的位置上。
座次,东西南北各个角落代表的尊卑不一样,完全不能乱的。如今这么安排,只能是在圣人的授意下了。
段晟看向面容上笑意盈盈的外甥,而那边的梁国公方泽茹低下头当做没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了……
、第 81 章
换皇后这件事,在皇家里就从来不陌生过,尤其是皇后无宠无子,而皇帝年久才得一子的情况下,皇后的位置就显得格外的岌岌可危。虽然皇后是小君,不可轻易言废,但是实际上,各种被废掉的皇后几只手都数不过来,汉朝一个皇帝甚至前后三任皇后,前两任那都是被先立后废,到了牵扯到皇太子的名正言顺,皇帝们往往是不留情面的。
窦湄坐在萧珩身边,她手里持着一只夜光杯,夜光杯中紫红色的葡萄酒在酒杯中轻轻晃动。她今日盛装而来,头上沉重的金簪承托着高髻,身上的蜀锦流光溢彩。
她面上的笑容端庄,没有半点宠妃该有的艳美,虽然她长得的确是艳光慑人,不过此刻头坐在那里的确是有几分的风采。
萧珩此时春风满面,正让内侍为各位臣工上酒。
“圣人。”此时回到长安来的钱遂之突然说话了。
钱遂之两年前因为强买中书省一个译语人的宅邸,被御史给弹劾了,不管这译语人当初是不是存心想要讨好上峰,只要被御史给弹劾了,这事情就不是好事了。当初这事情交给大理寺还有三省商议,结果拖来拖去,最后才勉勉强强的给拖出个罚金二百的结果来,但是最终这个结果也没有执行,段晟利用职权,先是在大理寺将这案子拖住,回头又让吏部将人外放做了同州刺史,同州就在长安附近,这外调也没有多大的坏处,现在更是被调回来了,甚至史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复为宰相。
这么一个人开口说话,其他的大臣眼睛全转过来了。
“哦?钱相公有什么事么?”萧珩手里持着玉杯浅笑道。
“圣人。”钱遂之从席上起身,对着上首位置的萧珩行礼之后说道,“德妃坐的位置不对。”
顿时下面的大臣们眼神乱飞起来,其实一开始入席的时候,都注意到德妃坐的位置不对了,是在女君的座位上,不过大家都沉默着而已,毕竟崔皇后无宠无子,虽然身出名门,但是娘家在朝堂上是没有半点势力。
“哦?”萧珩唇边的笑容半点不变,他回过头去和窦湄对视一眼,“德妃的位置哪里有不对?”
“德妃所坐的位置,乃是女君所有的。”面对萧珩的笑语,钱遂之板起面容说道,面上当真是一派的堂堂正正,“德妃乃是一品四夫人,按尊卑来说,不应当坐在那里。”
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要不是窦湄早之前就知道这位当年顾命大臣的做派,恐怕还真的以为是谏议大夫徐耀那样的耿直之人。
这会也没大臣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她长得美貌,又是宠妃皇长子的生母,男女之别摆在那里,谁敢来看她?
不过这会段晟却看过来了,视线里带着些许的考究。
她只是唇边带笑,眼角的余光都不在那些人身上看一眼。她要做的便是和六郎统一阵线,而不是在这会知难而退,当面拆六郎的台。
“哦,是这样。”萧珩面上仍然不减半点笑意,甚至在他的反应上来看,都不将这些当做一回事情。
“钱相公且安心坐下饮酒……”萧珩笑道。
“圣人,德妃坐于女君之位上,实在是不妥,尊卑之序,嫡庶之别,哪里是随便能够僭越的?”一个名叫韩栎的中书侍郎出列说道。
窦湄闻言,依旧不做声,望了那位中书侍郎一眼。这话的确也说的很对,尊卑之序,嫡庶之别,在长安的任何一家轻易都不能乱的规矩,偏偏在天家却并不是十分重要了。
当年就是先帝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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